第84節
程芩站了起來要走,姜寶忽然想起了什么:“等一下。程芩,你記不記得我十九歲生日的前后,你戴過一根項鏈?” “什么項鏈?”程芩有點納悶,“這都多少年過去,我怎么還會記得?” 那根項鏈長什么模樣,姜寶早就沒了印象,她還為此特意回家了一趟,把自己以前的房間翻了一個遍,也沒找到那件據說飽含了霍言行滿滿心意、并給霍言行帶來數年陰影不敢再親手送出禮物的禮物。 “我也不知道,沒印象就算了,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苯獙氁簿碗S口一問。 程芩出去了,姜寶抱著資料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出來一看,是霍言行給她發了一條微信:在干什么呢? 姜寶看了片刻,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今日份的霍言行直男式尬聊又開始了。 那天在屋頂敞開心扉談了一次之后,隔了兩天,兩人就正式去民政局辦了離婚協議手續。離婚后,霍言行堅持把兩人住的別墅留給了姜寶,而他則搬到了另外一處的公寓。 隨之而來的就是農歷新年,兩人離婚的事情在各自的家族中公布之后,引起了軒然大波。姜家的幾個長輩都對姜寶這樣冒然離婚很是不滿,但姜寶的父母和姜崴都表示,無條件地支持姜寶的決定,因此,她的春節過得并不糟糕。但霍言行那里,聽說亂糟糟的一團,霍斐和霍言行的兄弟鬩墻、霍斐的貪污和洗錢風波、霍言行和姜寶的離婚,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霍言行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瑞欣集團的股票在霍言行恢復后曾經大漲了幾天,然后又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又落到了低點。 幸好,霍言行的能力和手段毋庸置疑。 新能源汽車量產發布會、瑞欣娛樂人事變動、瑞欣年度營收利潤公告……各項措施一步步穩步推進,春節過后,瑞欣集團的股價便開始緩慢穩定地進入了上升通道。 而霍言行對她的追求,也在不知不覺中開始了。這一個來月,因為春節和工作,兩人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但霍言行一天早晚兩個電話雷打不動,每天的尬聊也不知道是誰教的,從前從來不玩這種聊天工具的霍言行,時不時地就發上一句“你在干嗎?”、“別太忙了,記得多喝點水?!?、“我很想你?!?、“晚安,做個好夢?!敝惖脑?。 文字比起聲音,好像更有感覺。 那一個一個方塊字,細細品讀著,仿佛能看到霍言行一個字母一個字母打出來時的專注,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淺淺的暖意泛上心頭。 姜寶經常把對話框拉下來重復看上兩遍,然后心情好了就回上幾句,有時候又莫名覺得不能被霍言行牽著鼻子走,就當做沒看見,隔上一陣才不咸不淡地回上一句。 許是今天的天氣太好,姜寶有了尬聊的興致。 姜寶:上班。 霍言行:別太忙了,多休息。 姜寶:放心吧,下了班就去約會,我很注意勞逸結合。 霍言行:和誰? 姜寶:好多呢,今天是誰我記不太清了,得問我的秘書。 對話框里的字一會兒輸入、一會兒刪除,最后憋出了一句話來:還是工作要緊。 姜寶趴在桌上悶笑了片刻,把手機丟在一邊,開始審核編輯們郵件過來的內容。 午飯是工作餐,下午姜寶去了拍首封的攝影棚,這一期的首封是一位正當紅的小鮮rou,才二十出頭,眉眼精致,一身奢侈品牌的行頭,走的是復古風,舉手投足間時尚感撲面而至。 姜寶在旁邊看了半晌,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霍言行那個小鮮rou的模樣。 和這位鄒一峰的精致相比,霍言行的五官輪廓顯然更為深邃,更有一種男性的魅力。 拍攝已近尾聲了,姜寶對負責的策劃編輯提了一點意見,又和攝影師交流了幾句,隨后便離開了攝影棚。剛走出門口,有人從身后急匆匆地追了上來:“姜主編?!?/br> 姜寶回頭一看,是那位小鮮rou。 “姜主編你好,我是鄒一峰,一直想要認識你,今天總算有機會了?!编u一峰有點靦腆地笑著。 這位小鮮rou原本是一個男團成員,去年上半年因為合約糾紛和公司撕逼了一把,脫團單飛,幾乎沒人看好的時候下半年因為一部仙俠劇爆火,然后上了一個綜藝,聰明中偶爾冒著傻氣的人設經營很成功,人氣一直居高不下,已經成為了新生代明星中的代表人物,一發博就是數十萬的點贊和轉發。 他和儷語的合作算是強強聯合,因此也談不上需要抱姜寶這個主編的大腿,會這樣眼巴巴地跑上來和她搭話,姜寶有點意外。 “你好,有什么事嗎?”她客氣地笑了笑。 鄒一峰的臉可疑地紅了一下:“我一直想來和你說聲謝謝,在我最低谷的時候,是你幫了我?!?/br> “我?”姜寶納悶地道,“雖然被你感激我很高興,但你會不會是弄錯了?我以前和你不認識,應該沒有幫過你什么?!?/br> “我和原來公司解約的時候,是你點贊了我粉絲剪輯的一組照片,然后星飛娛樂才注意到了我的形象,和我接洽拍攝《笨鳥仙飛》?!编u一峰的眼里是滿滿的感激,“姜主編,你就是我命里的貴人?!?/br> 《笨鳥仙飛》就是讓鄒一峰爆火的那部仙俠劇。 姜寶啞然失笑,她都不記得有這件事情了,可能是逛微博時處于職業本能看到時尚好看的男人就隨手點的贊。鄒一峰能一直記掛著這么一件小事,也挺難得。 鄒一峰很高興,一路把姜寶送到了辦公樓前,兩人交換了一下聯系方式,鄒一峰還拿出了他的一張最新專輯送給了姜寶,說是請她多多指教。 送完了專輯,鄒一峰沒有走,反而上前一步湊到了她耳邊,很是緊張地問:“姜主編,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你身后有個男人一直盯著你,需不需要幫你叫保安?” 姜寶愣了一下,猛地回頭一看,霍言行正站在門口,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小鮮rou的臉上,臉色十分難看。 “你怎么來了?”姜寶很是意外。 霍言行背著手,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這是你晚上的約會對象嗎?” “你覺得呢?”姜寶忍著笑,反問了一句。 “姜寶,今天你不能和他出去,”霍言行沉聲道,“今天你得和我約會?!?/br> “為什么?”姜寶納了悶了。 “今天是我們倆的節日,”霍言行理直氣壯,“我們離婚一個月的日子?!?/br> 旁邊的鄒一峰差點沒噴笑出來,一見霍言行臉色不虞,趕緊忍住了,卻嘟囔了一句:“只聽說結婚要慶祝的,沒聽說離婚也有紀念日?!?/br> 霍言行氣定神閑地笑了笑:“你太小了,很多事情沒聽過很正常?!?/br> 說著,他從背后伸出手來,一束嬌嫩的小黃花出現在姜寶面前。 第99章 霍總的復婚日常(2) 這是很普通的一束小黃花,野外經??梢钥吹匠善善?。 姜寶卻怔了一下, 驚疑不定地看著霍言行。 那位冷酷的少帥, 曾經帶著她一起到野外騎馬, 并親手摘下了這種小黃花送給她, 在這鋼筋水泥的城市中, 霍言行為什么是從哪里找到這些花?又為什么會忽然起意送這種小黃花送給她? “我讓人找了好一陣子了,”霍言行凝視著她,輕聲道,“總算這兩天開始暖和起來,在東廬山那里找到了,我下午開車過去摘了過來?!?/br> 東廬山在西都市的郊區, 這開車一來一去最起碼花上三四個小時的時間。 姜寶心里一陣動容:“謝謝,我很喜歡?!?/br> 霍言行心里很得意,矜持地瞥了鄒一峰一眼, 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姜寶答應我的約會了?!?/br> 鄒一峰朝他做了個鬼臉:“沒關系,我明天再來約姜主編, 反正我有姜姐的微信啦, 姐, 咱們回頭聊?!?/br> 霍言行很生氣。 現在的小鮮rou真是沒有節cao,稱呼一下比一下親熱,今天能叫“姐”,明天難道要叫上什么昵稱了? “這人以后還是盡量接觸,太輕佻了, 不太成熟?!被粞孕形竦叵铝硕ㄕ?。 “他還小嘛,”姜寶替鄒一峰說話,畢竟,霍言行也曾經小鮮rou過,“不成熟有不成熟的好,有朝氣,不會死氣沉沉?!?/br> 霍言行心里發酸,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抬手看了看時間:“你工作結束了嗎?今天我們去——” “嘀嘀”的喇叭聲傳來,一輛車從園區的停車場開了上來,車窗搖下了,程芩從里面探出頭來:“姜寶,差不多該走了,咦,咱們的霍總怎么也在?” 姜寶這才想起來兩個人的邀約,歉然對霍言行道:“對不起,你今天真的來晚了,我和程芩約好了一起吃飯?!?/br> “對不起,霍總,”程芩幸災樂禍地道,“現在姜寶可不是你的專有物了,先來后到,你想約姜寶,后面排隊吧?!?/br> 把小黃花插在了辦公室的花瓶里,澆上了新鮮的水,姜寶端詳了好一會兒,這才快步出了辦公室的門。 霍言行見約會無望,只好囑了兩句,戀戀不舍地走了。 姜寶上了程芩的車,兩人一路往西江開去。 今天程芩預定的這家西餐廳臨水而建,夜幕四起時,江邊的噴泉和燈光一開,水幕在燈光的輝映下仿佛彩色的煙雨,如夢如幻。 因為意外頻出,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輕松地享受過閨蜜時光了,今天總算能一邊享受美食,一邊聊一些親密的私房話。 “奇怪了,我好一陣子沒看見霍言行了,今天一見,他好像有點變了,”程芩回憶著,“好像不再那么讓人難以接近了?!?/br> “可能吧,經歷過生死,很多事情就看得開了?!苯獙毟锌?。 “看起來他對你舊情難忘,”程芩調侃道,“你呢?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姜寶笑了笑,“讓我先享受一下單身的快樂吧?!?/br> “好,讓他好好著急一下,叱咤商界的大佬也沒什么了不起,你的追求者多著呢?!背誊溯p哼了一聲,眼角的余光一撇,吃吃地笑了,“這不,這一位不就是嗎?” 姜寶一看,是這家西餐廳的主人、程芩的表哥凌城。 以前凌城曾經追求過姜寶,但是姜寶覺得兩個人的性格脾氣不太合適,也深怕到時候萬一崩了反而讓程芩難做人,就婉拒了。 凌城喜歡美食和美酒,對吃的研究透徹,在全國擁有二十多家私房菜館連鎖店,最近正在嘗試進軍高檔餐飲,這家西餐廳就是他的嘗試。 看到姜寶和程芩,凌城很開心,特意為兩位美女開了一瓶珍藏的紅酒,把餐廳里拿手的好菜都上了個遍,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最后凌城不放心,叫了代駕,自己也陪著坐在副駕上,親自送兩位美女回家。 姜寶的家先到,凌城下車替她拉開了車門,關切地問:“最近過得怎么樣?” “挺好?!苯獙毿α诵?。 “聽說你離婚了?”凌城滿心不是滋味,“霍言行這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想抽他?!?/br> “也不能全怪他,兩人都有責任吧?!苯獙毧陀^地道。 “你總是這么理智,”凌城看著她笑了,“想象不到你如果為愛癡狂,會是什么模樣?!?/br> 姜寶也笑了:“別說我了,你也不是一樣,怎么就不談個戀愛?” 兩人正說笑著,程芩從車里探出頭來,興奮地叫了起來,“姜寶,我想起來了,你問我的事情?!?/br> “什么事?”姜寶納悶地問。 “你生日以后我戴的項鏈,就是這個,”她把手機里的一張舊照片調了出來給姜寶看,上面的程芩才二十歲的水嫩模樣,脖子上掛了一根鉑金碎鉆項鏈,設計很別致,一大一小的兩個圓圈穿在一起,銀色和玫瑰金交錯,好像交頸而臥的一對戀人,“我看到別人送你的禮物里有這根項鏈,特別喜歡,就和你打了個招呼,去這個品牌店里找了這一款一模一樣的,當時花了我小半年的生活費,心疼死我了,所以印象特別深刻?!?/br> 姜寶怔了半晌,忍不住想笑:“我都不記得這件事了,是你自己買的?” “不是我買的難道還有人送我嗎?”程芩反問,“話說回來,你問這個干什么?都是哪輩子的老黃歷了,我的那一根也不知道被我丟到哪里去了,你的好像也沒見你戴過?!?/br> “沒什么,隨便問問,”姜寶朝她擺了擺手,“回去吧,沒事了?!?/br> 車子的油門重新轟鳴,往前疾馳消失在了轉角。 “原來……是她自己買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喃喃地響了起來。 姜寶轉頭一看,幾步遠的梧桐樹下,霍言行的眼神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