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學校，林稚的感冒雖然還沒完全好，卻也差不多了。

    進入高中以后，各種考試幾乎不給人喘氣的機會，趕著趟似的，一場接著一場。

    數學老師拿著水杯和課本進來：“下周有個月考，正好和高三的摸底考給撞上了，所以學校決定采取混考的方式，來預防作弊?！?/br>
    教室里頓時一陣怨聲載道。

    就在自己班里考的話，還可以互相抄一下，這要是直接往其他班里塞，不說不認識人，誰知道旁邊坐著的是不是比自己成績還要差。

    “行了！”數學老師握著手中的水杯，在講臺上敲了幾下，漂浮的茶葉也隨著漾開的水紋游動，“你們這幾個有意見的就是平時不好好學習的，考試的時候就知道抄，抄來的分數那是你們自己的嗎？你們要是有本事在高考那天抄出一個好分數來，那我不攔你們，你們愛怎么抄怎么抄?！?/br>
    教室里頓時靜了下來。

    “一個個的，你們學習是為了你們自己，不是為了你們的父母，更不是為了我?！?/br>
    “高中生就該有個高中生的樣子，平時懶散的還沒我幼兒園的兒子認真?！?/br>
    “今天的體育課你們別想了，給我安靜自習！”

    雖然不滿，底下的人卻只敢小聲埋怨。

    再過半個月就是家長會了，要是老師到時候告狀，那可就完了。

    一下課，遲盞就過來和林稚抱怨：“怎么辦啊，這次考試我肯定完蛋了?！?/br>
    林稚笑了下：“叫你平時不好好學習?！?/br>
    她癟著嘴：“我根本就不是學習的料?！?/br>
    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樣，“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br>
    她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拿出兩個紙袋：“這是我親手做的蔓越莓曲奇?！?/br>
    她給了林稚一袋，又過去，給了夏矜一袋。

    笑著說，“你嘗嘗，我親手做的?！?/br>
    夏矜正低頭玩游戲，看到她來了，愣了片刻。

    遲盞見她沒反應，拿出一塊遞到她嘴邊，“嘗嘗?！?/br>
    夏矜咬了一口。

    遲盞問：“好吃嗎？”

    她笑著點頭：“恩，好吃！”

    遲盞有些得意：“我親手做的，我還會做葡撻，下次再做給你們吃?！?/br>
    因為上次的事，遲盞一直對夏矜心懷愧疚，尤其是在她那么快就原諒了自己之后。

    “上次的事……”她遲疑片刻，又道了一遍歉，“真的很抱歉，我不該在背后議論你的?！?/br>
    夏矜嘴里塞著曲奇，搖了搖頭：“其實剛開始我是挺怪你的，不過后來一想，你說的也是事實?！?/br>
    她耷拉著頭，“我本來就不配喜歡宋衍?！?/br>
    遲盞皺著眉頭：“怎么就不配了，女孩子永遠都不要否定自己，我們是最棒最可愛的，只有別人配不上我們！”

    過后，又心虛的補上一句，“不過宋衍那樣的高嶺之花，的確不是我們能夠肖想的?！?/br>
    夏矜的同桌實在看不下去了，將腦袋從課桌上抬起來：“行了，唾沫星子全濺過來了?！?/br>
    ……

    第12章

    遲盞白了他一眼：“就你多嘴?！?/br>
    然后和夏矜說，“那我先回座位啦?！?/br>
    夏矜點點頭，手上還拿著她的曲奇餅干：“謝謝你的餅干?！?/br>
    林稚在修改上次化學試卷上的錯題。

    因為要忙著下周的比賽，所以她也沒有多余的時間來學習。

    本來就不是像宋衍那種，頭腦好的類型。

    她只有努力。

    每天舞蹈課下了以后，林稚還會留下來繼續練一會，因為擔心宋衍等太久，她和他說：“你可以先走的，我待會和我同學一起回去?！?/br>
    宋衍抬手看了眼時間：“沒事，我等你?！?/br>
    林稚欲言又止：“可是……”

    宋衍抬了眼睫，深邃的眸子看著她，片刻后，輕聲開口：“把你的書包給我?！?/br>
    林稚愣?。骸笆病裁?？”

    “作業?！彼f，“我幫你做?！?/br>
    一中的作業量有多大他是知道的，林稚回家以后，如果還要熬夜趕作業，恐怕都不用睡覺了。

    寫完以后天就該亮了。

    林稚急忙搖頭：“不用麻煩的，我自己可以?！?/br>
    他平靜的問：“你自己做到明天早上嗎？”

    林稚沉默半晌，他說的……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可還是……

    “給我吧?！?/br>
    林稚沉吟片刻，到底有些心動：“那……謝謝你了?！?/br>
    燈光明亮的舞蹈教室，林稚穿著練功服，和著音樂踮腳。

    柔和輕快的鋼琴聲。

    吳老師不時在旁邊指正：“要聽準節拍?！?/br>
    “童靈，踢腿的動作要做的短促有力，不要畏手畏腳?！?/br>
    夜色濃郁，外面的世界，陷入一片暗藍色當中。

    像是深海。

    而他們只是里面的一葉小舟。

    鋼琴曲似乎有催眠的作用，外面坐著的人，好多都趴著睡著了。

    林稚出來的時候，宋衍手上握著筆，只剩最后一頁了。

    字跡應該是特意模仿了一遍林稚的，寫的很像。

    今天這節課，似乎格外的長，已經十一點。

    宋衍也不可避免的，趴在桌上睡著了。

    從林稚這個角度，正好看到他的側臉，挺直的鼻梁，和濃密卷翹的睫毛。

    呼吸平穩。

    入秋以后，天氣轉涼，在加上前些日子下了好久的雨，氣溫更是一下子降了十多度。

    林稚怕他著涼了，回教室把自己的外套拿出來，給他披上。

    旁邊有學生的家長，笑著和旁邊的人調侃：“現在的學生就是浪漫，一邊寫作業一邊等女朋友下課?！?/br>
    這話讓林稚臉頰莫名的發熱。

    想開口解釋，不是女朋友。

    可又覺得，沒必要。

    可能是睡眠淺，衣服蓋上以后，宋衍動了動身子，睜開眼睛。

    正好對上林稚的視線。

    她的臉有點紅。

    他坐起身，身上的衣服也隨著他的動作往下滑。

    宋衍疑惑的將衣服從自己身上取下，看著林稚。

    外套還帶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林稚輕聲說：“我看你睡著了，怕你著涼?！?/br>
    宋衍把衣服遞還給她：“謝謝?！?/br>
    然后又問，“下課了嗎？”

    林稚點頭：“下了?！?/br>
    宋衍替她把作業和文具收拾好，放進她的書包里，自然的掛在自己的左肩上：“走吧?！?/br>
    淺粉色的書包，沒什么裝飾，只有旁邊的拉鏈鎖頭輕輕垂著。

    她收回視線，又是一聲謝謝。

    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方式，似乎一成不變，十年如一日。

    安靜的等，再安靜的一起回去。

    除了頭頂的月亮，從盈缺到圓滿。

    好像也沒別的變化了。

    那場比賽，林稚如愿以償的拿了第一，只是為了準備比賽，學業方面暫時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