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異地他鄉,他遇見了合得來的知心朋友,還有放在心尖上的女孩。 最大的驚喜卻是他見到了三口老師本人,心中熄滅的火苗騰地燃了起來,也不再管什么面子,當場跪地請求三口老師收他入門。 三口老師私下并不收徒,也許是被他的一顆誠心打動,答應免費教他兩年。 他受寵若驚,從此,對三口老師的崇敬之意更深。 可是,他的家庭,他的夢想,在兩年前,毀得一干二凈。 一夕之間,他失去了所有。 他也不再是從前的陸嘉清了。 無法去面對昔日的女友和老師。 知道與趙嘉兒交談甚歡的人是他昔日敬愛的三口老師,胸中的那股妒火反而熄了。 他都這副鬼樣子了,還有什么資格去吃醋? 趙嘉兒坐在一旁削著梨,時不時瞟一眼病床邊相談的師生,眼中有些疑惑。 陸嘉清在廖書言面前,仿佛變回了聽話的乖學生,身上的戾氣都收斂了。 正是她熟悉的陸嘉清。 將削好的雪梨遞到陸嘉清手邊,陸嘉清不接,只是淡漠地向她抬了抬下巴:“給老師吃?!?/br> 趙嘉兒心里一陣失落,僵硬地將雪梨遞到廖書言面前:“廖老師……” 廖書言笑著接了過來:“謝謝?!?/br> 趙嘉兒又回到一旁坐下,繼續機械地削梨,心里總覺得悶得慌。 她能察覺到,陸嘉清是有意在冷落疏遠她,故意對她冷言冷語。她即使能明白他這么做的理由,心里就是接受不了。 陸嘉清閉口不談這兩年的事,廖書言也不好追問,在護士過來替陸嘉清輸液的間隙,他低頭看了看手機,起身走到站在窗邊擺弄手機的趙嘉兒身邊,輕聲道:“嘉兒,我姐夫到了昆明,家姐催我過去用餐,我先走了……晚上再過來?!?/br> 趙嘉兒反應過來之際,還有些震驚。 她沒想到廖書言晚上還會過來! 廖書言回到病床邊,又將對趙嘉兒說的話,對陸嘉清說了一遍。 廖書言和護士小姐相繼離開,趙嘉兒又覺得病房內變得十分壓抑。 她說不清這種感覺,但是,陸嘉清單獨面對她時,給她的感覺很陌生,讓她覺得害怕。 她雙手緊緊握著手機慢慢走到床邊,輕喚一聲:“嘉清?!?/br> 陸嘉清偏過腦袋閉上眼睛,十分冷淡地說道:“我累了,暫時不要打擾我。還有,自己下去吃飯吧,我沒胃口,不用為我帶了?!?/br> “哦,”趙嘉兒輕輕應了一聲,“我找個護工幫忙照顧你?!?/br> 醫院的走廊幾乎被幸存下來的難民填滿,趙嘉兒在擁擠的電梯門口等了好幾趟電梯,總是滿員,她只能擠過人群,選擇走樓梯。 她本不想走太遠,可是看到醫院食堂里擁擠不堪的場景,還是選擇在附近的餐館里解決晚飯。 她找了一家門庭冷清的粵菜館,點了一籠蒸餃和一碗靚仔海鮮粥,卻味同嚼蠟。 猛然想起這段時間,陪她一起吃飯的都是廖書言。她會挑食,吃不習慣很多地方的菜色,可是,廖書言總能想方設法讓她吃得飽飽的。 這兩年,她只想找到陸嘉清,怎么也沒想過,找到后會是這樣的結果。 與廖書言短短幾天的相處,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心早已經偏了。 從前,一個人吃飯,她想的是陸嘉清;如今,想的卻是廖書言。 對于她不愛吃的食物,陸嘉清會幫她吃掉;廖書言會耐心地哄著她自己吃掉,告訴她許多她從前沒有想過的道理。 食物是她自己選擇的,即使到最后發現不愛吃,也要嘗試著去接受。也許,她會慢慢喜歡那樣的味道。 趙嘉兒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粥,沒有留意到柜臺邊一直盯著她看的女老板,只是覺得這家店的生意太冷清了。從她進來之后,就沒有其他的客人了。 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安,忐忑不安地拿起桌上的手機,打開電話簿,翻到“廖老師”那一欄時,她猶豫了一下。 高層的餐廳里,一首舒緩的《kiss the rain》在鋼琴手的十指下演繹,有雨滴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留下一行行凌亂的印記。 廖書言對面坐著一身白裙的廖書眉和一位戴著眼鏡的斯文青年,兩人臉帶微笑地交談著,好似一對恩愛非常的夫妻。 廖書言無心這一場聚餐,菜還沒上桌,他只是側頭盯著玻璃窗外細細的雨絲。 餐廳內,燈火溫暖,窗外的天空卻陰沉沉的。 他正掛念著醫院里的趙嘉兒,對面的廖書眉突然望向他,說道:“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有暴雨,災區那邊會有危險,我們先不要貿然進去,等過了這陣子再說?!?/br> 坐在她身邊的青年向云河也點頭附和道:“撥給災區的款已經到賬了,那些賑災物資最快也是明天上午到,就交給本地紅十字會,我們等暴雨過去再進災區?!?/br> 廖書言對此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趙嘉兒電話打進來時,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印象中,除去酒店那一回,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 “菜還沒有上來,你先接電話?!毕蛟坪由平馊艘獾乜粗?。 廖書言起身走到偌大的玻璃窗前,街上車水馬龍,大有風雨欲滿樓的趨勢,電話里卻靜悄悄的。 他不由心里一陣慌亂,輕喚:“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