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別怕,我又不能吃了你?!碧K靖宛覺得這乞丐實在有意思,這幾日逗他逗多了,竟然已經把人嚇成這個樣子,忍著笑意正色道,“這幾日柳葉胡同那邊沒什么動靜,我和家兄又被那師爺困著,摸不清楚縣衙的情況,想拜托你最近常去縣衙那邊,有動靜隨時來通知我,這事定金?!?/br> 小乞丐其實認識張小林沒有多久,他是前些日子發大水的時候,被張小林從河里撈上來的,便覺得自己的命都他的,現在要做的事也不過是順手之勞,小乞丐拒絕了蘇靖宛遞來的銀子。 “有什么消息,我會去張師爺那里找你們?!闭f完就拖著家什走了。 蘇靖宛和小乞丐說完就回了張宅,張梁一直認為她是寒山,覺得她是蘇相的左膀右臂,對她格外殷勤,連午飯也等著她。 “師爺這幾日格外清閑?!币膊恢朗菑埩簽榱伺闼室獠蝗ジ眠€是真是府衙無事,他最近幾日基本都待在府上,一日三餐都要同他們一起吃。 張梁嘆了口氣,道:“這幾日知縣大人也不知道怎么了,脾氣特別差,所幸衙門無事,我就早上過去露個臉。不說這些,吃菜吃菜?!闭f著,指著桌上的魚說道:“這是清河撈上來的黑魚,用川省來的佐料做成,你們在京城肯定少見,都嘗嘗?!?/br> 說完就往蘇靖宛碗中夾了一塊魚rou,又怕失了偏頗夾了一筷子魚就往李文桓碗中放去。 蘇靖宛端起碗,就將那魚rou截了過去,對著有些懵的張梁解釋道:“給我就好,我這兄弟吃素?!崩钗幕高€俗到現在雖然能喝一點酒了,rou還是能不碰就盡量不碰。蘇靖宛知道他這習慣,也就自然而然的替他擋了這些。 剛才的話還沒說話,蘇靖宛也沒動碗里的魚rou,繼續追問道:“既然府衙沒什么事,知縣老爺發什么火的?” 張梁見蘇靖宛十分好奇,于是支走了周圍的下人,壓著聲音和他們說道:“這事是知縣大人家私事,我本來不該多說,可最近鬧的有些大,就是知縣在外養的那個小的突然上門找事?!?/br> 知縣夫人知道這個人,當初吵了罵了還是不頂用,原想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接家里,她權當不知道,可也不知道這外室怎么了,突然找上了門,對著知縣夫人耍了一通威風。知縣夫人本就不好惹,頓時就怒了,把知縣臭罵一頓,隔著兩條街都能聽到。 說著張梁還給自己倒了杯酒,“你說知縣那么怕夫人,為什么還要養小的?搞的人盡皆知的,真是丟了讀書人的氣節?!?/br> 蘇靖宛挑眉,這張梁還有氣節?雖然不知道父親和張梁之間有什么關系,但只從他府邸的規模到今日這桌酒席,她可看不出他哪里還有文人的氣節。 “兩位小兄弟,當哥哥的我就說了,以后娶了妻可不能再養小的,男人嘛,三妻四妾的想想就好,若真是這樣能不能應付的來都且說了,身子可不一定能吃的消?!闭f著,還拍了拍離他近的李文桓。 李文桓面上帶紅,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黃段子,但是在蘇靖宛面前還是頭次,低著頭往嘴里扒拉著白飯。 蘇靖宛心中覺得張梁有些粗俗,面上卻不顯,見李文桓如此模樣還有些想笑,過一會才開口道:“張師爺,我前幾天和你說的,要查下這淮縣衙門的賬,你可給我尋來賬簿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妙玄:︽⊙_⊙︽ 不是紅牌,難道是頭牌? 岳千:你到底天天在廟里看的什么書!回京城給我抄論語去! 妙玄:師父,我錯了您是花魁 〒▽〒 岳千卒 ☆、第25章 剛到淮縣第二日,蘇靖宛就向張梁要了賬簿,雖然她是擔心,怕張梁會心生懷疑,可她實在沒了法子弄到賬簿,只能貿然開口。 還好她提出這個要求張梁并未拒絕,方才聽到那知縣夫人鬧的厲害,就想到山上銀子可能很快就要被轉移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先拿到賬簿。 張梁拱了拱手,“這幾日知縣老爺為了躲家里那位,都在府衙,我實在沒辦法?!币娞K靖宛面色微沉,張梁額上冒汗,且不說這事托他辦了一段時日了,再說這是蘇相的貼身侍衛,他的話可能就是蘇相的意思,自己這般無能,若被蘇相知道,可沒什么好下場。于是再次開口道,“我下午再去一趟府衙,一定帶回來?!?/br> 張梁言之鑿鑿,蘇靖宛姑且信著。 飯還沒吃完,張梁就先離開了。 在屋里休息的蘇靖宛猛然睜眼,算算日子,他們從落水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六日,這幾天一事接著一事,倒是忘了驪山縣的人馬。急匆匆的下了床,到隔壁拍著李文桓的房門。 因為有些焦急,蘇靖宛力氣不小,誰成想也就拍了幾下,門就被拍開了。 里面正在換衣服的人有些傻眼,一半掛在身上,一半裸著身子,一臉震驚地看著蘇靖宛。 蘇靖宛哪里見過這個,嚇的立刻轉身捂眼跑回了屋子,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大盞,才將心里的熱氣壓一點下去。上次在青羅庵修屋頂,李文桓汗衣貼身,她只知道隔著衣服看這人身材不錯,今日這么直接的視覺沖擊還是讓她心跳的特別快。 雖然只能看到半邊,可那白皙的皮膚還有那一塊塊的腹肌,瞧的可是一清二楚。想到這,蘇靖宛又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最后開始用手不停扇風,讓自己不要再回想,才勉強恢復了常態。 李文桓過一會就直接過來,面色如常,坐到了凳子上也給自己倒了杯茶,還問蘇靖宛找她何事。 蘇靖宛氣的磨牙,這事是自己唐突,可為什么李文桓就看不出一點異樣!冷靜半天,才開口道:“我們來了這里數日,估計驪山縣那邊該急瘋了?!?/br> 李文桓點頭,“我前日就讓人飛鴿傳書過去了,估摸著墨云他們今日應該就能到?!?/br> 墨云還沒等到,卻等到了驪山縣災民。 驪山縣出現第一個病患之后,整個縣城都人心惶惶,許多人聽聞這個消息后,直接收拾了離開驪山縣,而隔壁的淮縣成為了最佳選擇。 一開始淮縣城門守衛沒有多想,放進城里不少人,等發覺事態不對,就趕緊向知縣通報。 原本已經焦頭爛額的驪山縣知縣薛丁貴此時驟然聽到這個消息,和姜單一樣,差點栽倒,還是張梁開口下令讓城門守衛關了那側城門。 薛丁貴癱坐在太師椅上,盤算著如何解決這些災民。 “大人,”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走了進來,正是薛府的家丁,湊到了薛丁貴耳邊悄聲說到,“柳葉胡同那位今個兒出門又沖主宅來了,還好被人攔住?!?/br> 這家丁張梁見過,是薛丁貴派去監視那外室的,如今過來恐怕是柳葉胡同那邊又出了什么岔子。張梁站在后面,看了眼薛丁貴背后的柜子,心道今天賬簿也許就能到手了。 薛丁貴聽完,臉色頓時比剛才還要難看,這個節骨眼真是所有事扎堆的出現,薛丁貴第一次后悔覺得自己不該找個小的,這會也能清靜些。干脆給點錢打發掉算了,現在災民才是重點。 一想到災民,薛丁貴突然想到現在只是一個城門出現災民,若是日后災民從四面八方涌來,他山上藏的那些東西短時間可能就取不回來了,畢竟要出城門去山上,到時候各個城門口都是人,他怎么都藏不住。 想到這,屁股直接離了太師椅,薛丁貴喚來了常跟在身邊的衙役,進了后室。 張梁見薛丁貴走了,慌忙山前掏出鑰匙,將知縣鎖在柜子里的賬簿取出。這賬簿日日都在薛丁貴眼皮下,害得他連動一動都不敢。藏好賬簿,張梁背著手離開。 * 蘇靖宛當天晚上就拿到了賬簿,還沒來及翻看,就感覺到外面有人叫自己。李文桓當時也在屋內,讓蘇靖宛待在屋里自己去外面查看。 只見小乞丐掛在張府圍墻上,只露出兩只胳膊和一個腦袋。 “那邊有動靜?!毙∑蜇ぱ院喴赓W,因為他已經攀在墻上許久,叫了半天才出來個人,還好護院沒過來這處,不過也是強弩之末。 “怎么了?”蘇靖宛約莫聽出是小乞丐的聲音,也從屋子里出來。 小乞丐又費力的說了一遍,話音剛落,兩手一松,只聽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墻內兩人當機立斷出了張府,直奔山路那邊。 進出山的路只有一個,兩人帶著摔生氣的小乞丐藏在山邊樹叢里,打算守株待兔。 剛藏好沒多久,就有一個衙役慌里慌張地跑下來山,沒一會兒又急匆匆地跑了回來。 “他們這是做什么?”蘇靖宛見衙役步調慌張,有些疑惑。 “你還記得那地洞的鎖么?”李文桓出聲提醒。他們那日去探查地洞的時候,可是將人家的鎖給砸開的,如今上山的衙役發現,可不就慌里慌張的回去稟報薛丁貴嘛。 蘇靖宛也想到了這個,冷笑了一聲。 小乞丐見兩人如此默契,心中不滿,再加上剛才他見二人深夜還待在一個屋子里,頓時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二位莫不是有龍陽之好?” 兩人同時轉頭,瞪著小乞丐。小乞丐頓時氣短,嘴里還分辨著:“你倆長的又不像,舉止又曖那什么的,明顯不是親兄弟嘛?!?/br> 李文桓正要辯解幾句,就感覺肩上多了個重量,蘇靖宛一把摟住了他,沖小乞丐說道:“我們龍陽怎么了?” 小乞丐呆了一下,然后默默往邊上挪了挪??墒前l現只要稍微遠離一點,就有蚊子來咬他,小乞丐又悄悄地挪了回來。 “這個給你,驅蚊?!崩钗幕笇⑸砩洗鞯南隳医忾_給了小乞丐。 小乞丐看著李文桓英俊的側臉,覺得這么好的人一定是被惡霸欺負才有的這種嗜好,心中替他惋惜,也都忘記前幾日是誰逼迫他男扮女裝了。 蘇靖宛瞧他樣子,還想逗他幾句,就聽到山路上有了動靜,不一會就看到幾名衙役抬著箱子從山上下來。 這只是個開始,整夜,這幾個人都沒閑著,一趟趟往山上跑,直到破曉。 作者有話要說: 我……人在外地……估計這幾天字數都會少點。抱住我的存稿箱哭會。 今日小劇場: 小乞丐:你們竟然是那種關系?。@恐臉) 蘇靖宛:(大臉伸近)哪種關系? 小乞丐:就是那種,那種!(#?Д?) 李文桓:(拍肩)夫妻關系。 小乞丐:難道不是夫夫?@_@ ☆、第26章 本來說三人輪流盯著,但看到歪在他肩頭上仰著頭睡的香甜的蘇靖宛,李文桓盯著看了半天,就是沒舍得叫醒她。旁邊的小乞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更是睡的昏天暗地。 李文桓微微動了動肩頭,讓蘇靖宛睡的舒服些。 等再一睜眼,天已大亮,蘇靖宛猛然坐起身,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躺到了李文桓的腿上,就這么睡了一夜?! 原本靠著樹淺眠的李文桓緩緩睜開眼,沖她一笑,“醒了?!?/br> 蘇靖宛臉頰微熱,點點頭,突然想起那些衙役,驚呼道:“那些人呢!” 李文桓將一直盤起來的腿稍稍伸直,想是被壓麻了,臉上一陣抽搐,緩了緩才說道:“他們天亮之前就都運完了,一共八箱?!?/br> 蘇靖宛咋舌,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八箱里面裝的金銀珠寶,何止十萬。 現在也不是聊這些的時候,等李文桓腿好了些,叫醒了小乞丐,三人決定先回去,再商討下如何揭穿薛丁貴。 行至城門口,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騎在馬上和守城的侍衛僵持不下。 馬上這人,正是墨云。自從他接到李文桓的飛鴿傳書后,就馬不停蹄的往這邊趕,因為清河河水暴漲,他繞了幾次道才到這邊。誰成想,淮縣四個城門,全都不讓進,說是必需有通關文牒才能放人進去。墨云繞了幾個城門,實在火大,他身上可是還帶著岳太醫配的藥丸和預防瘟疫的方子??沙情T口守衛無論他怎么說,就是不放行。 幾次如此,墨云也沒了耐心,勒緊韁繩準備硬闖。 “墨云!” 墨云聽到聲音,扭頭就看到站在不遠處了李文桓,一個翻身下了馬,快步走到李文桓面前跪下行禮:“主子,您一切安好?” 李文桓點頭,將人扶起,帶一眾人回城。守衛見過這幾個師爺府上的貴客,直接放行。 等到了張府,墨云將驪山縣這幾日發生的事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 李文桓坐在屋內,皺著眉頭,問道:“驪山縣發生了瘟疫,現在人們都逃了出來?” 墨云點頭,“包括最初發現疫情的胡家村,逃走了很多人,驪山縣本來官兵就少,根本鎮壓不住。還好那個阿婆的病被岳太醫抑制住了,人還活著,否則逃走的人更多?!闭f著,墨云掏出一個瓷瓶和藥方,“岳太醫囑托,讓二位一定盡早服下?!?/br> 李文桓接過藥方看了一眼就給了蘇靖宛,由她處理。 墨云在一旁干瞪眼,這藥方實在金貴,要是真能抑制住瘟疫,這可是大大的功勞,王爺怎么就拱手讓給了別人。 李文桓對藥方好像毫不在意,蘇靖宛也實在不懂這些藥理,折了折放到身上,準備拿給知縣。 知道墨云不喜自己,蘇靖宛當他面拿起桌子上的青花白瓷瓶,倒了兩粒丟進嘴里,還咂巴了幾下,“我先替王爺驗驗毒?!?/br> 墨云痛心疾首,不想再看到蘇靖宛,目光往邊上一轉,就看到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約莫十來歲的小乞丐,問道:“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