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她偏頭看他,“從我早上出發,就開始錄?!?/br> 似乎有微妙在蔓延,她一直盯他,蹙著眉頭,眼神有些冷。 顧星沉緩緩皺了眉心,他眼白很干凈,眼珠很黑,有種冷淡純潔的味道。 顧星沉看許罌了兩眼,明白了一些意思,而后垂眸。 “好?!?/br> 他說,“我明白了。許罌……” 這次許罌錄的綜藝不算苦,是個旅行體驗綜藝。第一站在一處深山的苗家村落,住土屋、燒柴火。所有明星分成五隊,選不同的住所,然后玩游戲。 現在綜藝很火,而且掙錢,比拍戲又輕松得多。所以愛拍綜藝的明星不少,mason應許罌要求,專門給她接的。反正,許罌也不是很喜歡演戲,吃吃喝喝玩玩,適合她。 跟她搭檔的是當紅的男藝人。因為《長歌傳》大制作,很爆,她女二號又演得淋漓致盡,甚至超過女一號的口碑,一時許罌自己娛樂圈身價翻倍漲。能搭檔的都不是一般咖位。 唯一不順利就是深山遇到雨水連綿,到處泥濘得不行,拍攝進度也一拖再拖。拍了一星期還沒完。 節目組和明星們都搞得甚是疲憊。 今夜,又是山雨連綿。 許罌躺在苗家特色的木床上做面膜、耍手機,同屋子的還有個女演員,《長歌傳》的女一號張鈺璐。 “我想換衣服了,不會被拍吧?!睆堚曡搭┮谎郯惭b在墻上的攝像頭。 許罌刷著微信,“就算不小心拍到后期也會剪掉,你放心吧?!?/br> “那就好,那就好?!睆堚曡葱⌒囊硪淼厝ソ锹鋼Q了睡衣?!霸S罌,你這幾天是不是有心事啊??茨悴讳浌澞康臅r候就出神?!?/br> “沒有……” “還說沒有?!睆堚曡纯此谎?,笑,“是不是談戀愛了?” 許罌瞥她一眼,“是啊?!?/br> 她又說,“我從踏進娛樂圈開始,戀愛就沒斷過,大家都很會安排?!?/br> 張鈺璐知道她是玩笑,就說,“呵呵,我是提醒你要當心,可能有娛記盯上你了。我前兩天聽人說,拍到你跟個‘霸道總裁’豪車出行的照片?!?/br> “是么?”許罌狐疑了下,“誰拍的?!?/br> 張鈺璐聳聳肩?!拔蚁⒁膊灰欢?。不過總感覺像有人針對你。你是不是得罪了人?” 跟張鈺璐隨便聊了幾句,大家就休息了。錄節目累,必須休息好。 許罌很困,卻不想睡覺。 她側著身體翻看手機,找到了顧星沉的微信。最近的一條消息是一星期前發的。 【門鑰匙我快遞給你了,回來記得取】 那天她告訴他,第二天要錄綜藝,家里要來人,當晚顧星沉就沒再回來。 他的洗漱用品也不在,她在屋里找了下,在垃圾桶里發現了他的牙刷和毛巾。 顧星沉,從她家離開了,清除了所有痕跡… 平躺著,許罌仰看著黑瓦屋頂,心里和屋外的雨一樣,淅淅瀝瀝,黏黏濕濕。 腦海里揮散不去的,是顧星沉的臉。 時而矜持的,時而放縱的…… 顧星沉不是個完全斯文的男人,卻也因為如此,更有血有rou,他也是個..普通男人而已。 有點想.. 早點錄完,回家了... “顧總,您再忙也請注意身體啊?!?/br> sally有些擔心,進顧星沉辦公室交資料的時候說。 顧星沉沒抬頭,“我知道?!?/br> 然后說,“以后國外傳過來的緊急資料,繼續送我家里?!?/br> sally吃驚了下,心里聯想到顧星沉這一星期反常的工作狂、極致安靜狀態…… 難道,失戀了? sally抽回神,應了顧星沉一聲,然后說,“對了顧總,今天公司發現個記者混了進來,意圖不明,看起來很鬼祟?!?/br> 顧星沉抬眼,扶了扶無框眼鏡,“記者?” “嗯??此鈭D似乎想接近您辦公室?!?/br> 皺了下眉,顧星沉沉吟了一下,“以后讓保安注意,不允許再發生這類事情?!?/br> 秘書退出去之后,顧星沉手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停下寫字的鋼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沒接。然后又接連幾通。 那邊不善罷甘休,顧星沉只好接聽。老人沙啞的聲音立刻從聽筒傳出。 “孩子,你總算肯接我電話了?!?/br> 顧星沉薄唇動了下,好一會兒才說,“有事直說。不然我掛了?!?/br> 那邊說了很多,顧星沉不吭聲,就冷漠地聽著。 見顧星沉沒反應,那邊有些失落:“星沉,爺爺很想你,你回來吧。我們費家現在就剩你一個孩子了……” 顧星沉忽然覺得好笑,所以很冷地笑了: “當年,讓我永遠消失的是你們,現在你們的后人出意外死了,又要我回去……” “呵,費老先生,您不覺得這種做派愚蠢又做作么?” 那邊的老人無話可說,他當了一輩子的官,雖然退休,但官威還在。 老人聲線繃得很緊:“星沉,不管你姓什么,也不管你多不屑我們費家,你的血rou,你的臉,就是斬不斷的聯系。你再嫌棄生父,但血緣始終不會改變,你是良山的兒子,不是我們強求你,而是這本來就是客觀事實,所有人都會這么認定。你何必做無謂地掙扎……” 那邊沒有說完,顧星沉就掛了電話。 十指插在發間,他揉了下疼痛的頭。最近,抑郁又有些復發的趨勢…… 他到窗前透了下氣,翻開手機的新聞app。里面有幾篇報道,是關于費良山禽獸事件后續的。上次丑聞爆發,卻始終沒有當事人出來正面控告。 這個星期,那些被侵犯的女子,都站了出來,聯名起訴,并且指控費良山背后有大樹撐腰。 費家的報應,大概要來了。 幾年前,費良山的兩個兒子就車禍身亡,現在,身后大樹似乎也要被撼動。 真的是報應不爽吧…… 顧星沉又點了根煙,最近他抽得比較兇。斯文的男人,抽煙的樣子也端正,只是神色有些頹廢冷漠。 透過香煙霧氣,顧星沉看了眼在雨中褪色的城市高樓。 然后,給秘書打了個電話:“一小時后的會議取消,我有事要離開。有突發事件找高奕?!?/br> 車輪,在馬路上滾起水霧。 黑色寶馬在雨中的高速路狂奔,雨刮器,在拼命地刮著。 但雨很大,玻璃依舊一片模糊,路況危險,顧星沉卻無所謂,并不減速。 到了n 市,雨小很多。 顧星沉撐著柄黑色的傘,在母親顧馨萍的墓碑前停步,蹲下身,把白菊花放在墓前。 “媽。兒子來看您了?!?/br> 顧星沉嗓音在細雨的犀利里,很輕,溫柔里也有種冷?!八烙嬁熳瘟?,您在地下也可以稍微瞑目了?!?/br> 一陣時間的沉默,顧星沉開口: “有一句話,兒子一直沒有跟您好好說過?!?/br> 他頓了下。 “對不起?!?/br> “是他,和我,一起毀了你?!?/br> 費良山快遭報應了,他一邊快意,又一邊……隱隱沉痛、罪惡。 他快意的對象,是他生父。 多么的諷刺。 顧星沉覺得自己像個多余的存在。他一直,不是個很好的人,從根開始,就是腐爛的。 衣冠禽獸,強jian犯的孩子。 誰會喜歡跟這種人渣的后代,在一起…… 幸好,許罌并不知道。 要了她的男人,骨子里是這樣不堪…… 顧星沉在墓地呆了一會兒,然后聯系了兒時的朋友蘇野,蘇野在部隊,家里只有安小純母子在家。 他帶了些禮物過去,走了一趟,再回到c市,已經凌晨。 顧星沉把車開進車庫,停好,等電梯的時候垂著眼眸, 一日勞累,顧星沉精神有些頹,沉著步子從樓道往家門的方向走,卻徐徐停下了步子。 現在,是凌晨1點16分。 他的家門口蹲著個戴口罩的女人,抱著膝蓋,看起來很纖瘦。 她靠著墻在睡覺,似乎很累。 旁邊是一桿行李箱。 顧星沉胸口騰起細浪,心潮翻涌。 有些……懷疑自己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