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奶奶?!鳖櫺浅涟察o微笑,把單車推到店里。 “啊,星沉回來啦。來,奶奶給你做的鞋底兒,你看看,合適不合適?” 顧星沉也不嫌棄老人動作慢,蹲下身,耐心地配合她。 老人年紀大了,其實做得不太好,硌腳。顧星沉抬起頭來?!巴玫?,奶奶?!?/br> 淡淡的光從窗欞瀉入,落在少年冷感而溫柔的臉上。 暮色落下,老街片區路燈稀少而且昏黃,雪后的老居民樓折射著暗淡的雪光。 昏暗里,一切只能看清大概,房間不大,半面墻放著書架,滿滿的書,有一只格子專門放著各種獎狀、獎杯。 房間里還有臺舊鋼琴,上放著一只玻璃瓶,插著時下鮮花。 這是個舊屋子,但很講究。 臺燈輕“咔”了一聲亮起來,照亮顧星沉清秀的臉,臺燈的光落在他眼睛里,很亮。 桌上整潔地放著書和一些文具,一瓶藥,一玻璃杯純水。 吃了兩粒藥后,顧星沉拿出物理書來,書頁里整整齊齊夾著十多張紙條疊的小豆腐干。 他小心地一張張拆開,捋平,生怕破壞了上面的字跡。 顧星沉把臺燈調了亮的那一檔,紙條上那一串串狗刨字立刻無所遁形—— 【星沉,放學我送你回家呀!】 【星沉,我們合解吧!^_^】 【星沉,別不理我啦?!?/br> 【喂!顧星沉!我告訴你我生氣啦!哼~~快理我^_^】 【我以后會乖啦!】 【你這兩年有沒有想我???】 【我說我想你,你信不信?】 【我知道你一定信。daling!^.^】 顧星沉淡色的唇,彎了彎:“字就夠難看了,還一堆錯別字……” 和解的“和”,寫成了“合”,darling少寫了個r。 她書都讀哪兒去了? 這么笨的?;?。 許罌還是那個許罌。 又囂張,又傻。 臺燈掩映下,少年的眼睛如星辰瀚海,蕩漾著迷離。 可展開最后一張紙條時,那滿眼的海水結了冰! 【那個男生我談著玩兒的,你別生氣啊,我已經跟他斷啦!】 少年眉毛擰巴起來。 溫柔化作冷,把所有紙條一揉,丟進垃圾桶里! 放學后許罌沒直接回家,路上約了陳星凡、宋小枝和沉默寡言、脾氣古怪的音樂大才子金宇,他們四個先去醫院看了打著石膏的另一渣小分隊成員“江寰”,而后帶著瘸腿將軍江校霸一起去酒吧混混。 許罌這波渣伙伴社會關系還不少,拉了些新朋友一起玩兒,有大學生,有白領,也有些小老板或者裝逼成小老板的各色人物。 聲色場所,話只能信三分。許罌今晚心情欠佳,懶得聽這些人吹牛,走遠了一段距離,獨自坐在沙發區喝著雞尾酒。 許罌天生濃妝艷抹的美,蠱惑人心的漂亮。在這彩色燈光籠罩的昏暗場所,黑色與曖昧游走的邊緣,更放大了這種艷麗迷人的氣質。 但許罌不全是那種外露的嫵媚,她安靜的時候有一股子清純的靈勁兒,讓嬌艷脫俗,美得十分獨特了。 她在哪兒,哪兒就是目光的聚焦點,昏暗也擋不住她的俏麗。 許罌坐著沒多會兒,就有來搭訕的社會男人,被拽下耳麥的金宇冷冰冰地喊了個“滾”。 平時這種事根本不需要許罌出面處理,她身邊總有各色人物可供驅使,不缺擁護者和朋友的,總是熱熱鬧鬧。 不過,這會兒許罌的心情是真“熱鬧”不起來! ——顧星沉的事兒,正讓她糟著心呢! 放學后,許罌越想越不甘心,就托人在班主任滅絕那兒套了消息,說是顧星沉和滅絕說好了,月考之后就轉學。 算起來,距離月考也就十來天。顧星沉留在這兒的日子沒剩多少天了。 以前的顧星沉對她惟命是從,什么都聽她的,讓他親她左臉,絕不會親到右臉。 她怎么欺負他、怎么嬌縱,他也耐心、不生氣,可現在……他什么意思呀? 他不喜歡她了? 他會不喜歡她嗎? ……不會吧。許罌想。 呸!她才不信顧星沉會不喜歡她呢! 顧星沉有多迷戀她,她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簡直快愛死她了。 許罌狠狠咬咬雪白的貝齒,唇兒抿得紅紅的。 呵,跟我玩兒套路啊,顧星沉。 你挺有種的! 且看我這次怎么收拾你~~ 許罌憋了一股干勁兒在心里,滿腔雞血了一會兒,又有些泄氣。 其實顧星沉究竟腦子里想些什么,她也不是很能明白。這男孩子性格太深了,好似心里藏著許多事、許多秘密,她其實也猜不透他。 這么多年以后,許罌才第一次發現:顧星沉像一片禁區,他的內心所想,她竟無從知曉,不,關于他的所有,她其實都一知半解。 曾經在一起那么多年,她竟都沒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過。 她看顧星沉,簡直像個謎團! 不過,有一點許罌感覺到了:分開這兩年,顧星沉的內心好像變了,變冷了很多,連帶對她,也冷漠了起來。 顧星沉啊顧星沉,以前怎么沒發現他這么讓人頭疼呢? 許罌正思量著,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喂?!?/br> 對方又是個女生。 許罌聽了一下,眉頭跳了跳,“哈???” “……”許罌又看了遍來電顯示,然后,掛斷。 陳星凡吐了口煙圈,一捅許罌的胳膊?!罢l???就見你一晚上奇奇怪怪地聽電話?!?/br> 許罌凝凝眉,笑了聲?!安恢膫€粗心的男生寫錯了號碼,都打我這兒了,這下可錯過泡妞的機會了,而且還是三個!”“呵呵,真笨!” 許罌心情好了一些。 ——她為感情傷神的時候,還拉了個墊背的,哈哈,也不算獨她倒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物理題均來自網絡試卷,作者佚名。我確實編不出來:) 第6章 夢 來北方后,顧星沉手機的信息變得多起來。 號碼都是同一個,說的內容也差不多,他偶爾看,從不回。 在一個全新的班級里,當一個默默的轉校生。 在月考推近的日子,作為年級總成績倒數第一的七班,終于有了一點學習氛圍。 當然,這里頭不包括許罌以及她的小分隊朋友,他們依舊每天我行我素。 陳星凡滿腦子機車籃球打架,金宇整天研究他鬼吼鬼叫的音樂,宋小枝依舊熱無營養的八卦,而許罌,她每天盯著前頭的少年發呆,使勁辦法的撩撥,可收效甚微,實在有些頭疼,且灰心。 這節奏似乎逐步趨于平衡,這天的數學課,發生了一件轟動七班上下的事!打破這種平靜。 準確來說是張試卷,上周數學老師隨堂考的。 “全班49人,一半兒不及格!低頭看看你們身上的校服,你們的成績對不對得起自己這件衣裳!” 數學老師氣炸了肺,拍案痛批了一頓。 有學生小聲說,“老師,是這次題太難了~” “題太難?題難還有同學考滿分?”數學老師拿起最上面那張試卷,稍微找到些安慰?!半m然不少同學考得奇差,但咱們班也不是沒有希望?!薄邦櫺浅镣瑢W,150,滿分!” 片刻的死寂之后。 “天~假的吧!”“我班歷史最高分出現了!”“年級最高都可能啊~”“要命了……” 此起彼伏的驚嘆聲中,最后一排,許罌慵懶托腮,嚼嚼口香糖打了個哈欠,淡看全班同學那生吞雞蛋的表情看著她前頭的顧星沉。 滿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確實是顧星沉拿手的。他這種衣冠禽獸,最擅長云淡風輕地就把他們這些智商成績平平的人逼入絕境。 許罌不知道顧星沉是不是真的厲害,他沒怎么參加全國比賽,但印象里,他考過的試,一直都第一,不管哪一科。偏科對他來說不存在。 按照成績發卷子,顧星沉第一個拿,許罌最后一個,也算是首尾呼應。 數學老師都不好意思念分數,看了許罌一眼,將卷子毛躁地一遞。 許罌拿了卷子轉身,嘴里還嚼著口香糖,目光一直盯著那個始終垂著眸寫作業的少年。 顧星沉還是繼續無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