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cao——” “秦回, 野哥說得對。罵也不是個事情?!崩钅链驍嗔饲鼗?。 秦回似乎還想要說什么,但是他看到衛子野那個沉得嚇人的眼神,想要說的話就都憋了回去。 祝伶看向衛子野。 他原本那雙惺忪的桃花眼,此時眼周的肌rou都緊繃了起來,那雙眼睛突然比醫院壓抑的氣氛還要壓抑。 沉,似乎沉到溝壑的最低端。 “我們錯了嗎?” 突然,衛子野問道。 他的話說得并不清晰,沒有直接指出來他要說的,可此時周圍的三個人,都明白衛子野在說的是什么—— 來到光芒萬丈的舞臺,收到比曾經多成千上萬倍的審視—— 這個方向,錯了嗎? 這個掌舵的人,錯了嗎? 祝伶也才意識到,衛子野穿得比所有人都要少,一件單薄的長袖,背后有汗漬。 他現在的壓力,應該比所有人都要大。 如果出了事情,最自責的也是他。 “沒有?!?/br> 祝伶回答得斬釘截鐵。 她的眼神,堅定得像定海神針。 “錯個屁??!” “野哥你這個問題太愚蠢了!” “對!” 衛子野的眼神溫和了下拉。 在這相信他的聲音中。 祝伶握住衛子野的手。 秦回和李牧見此場景很識趣地回避了。 此時月色瑩瑩,照在潔白的醫院瓷磚山,有一種特殊而輕盈的光彩,像是古時候映著燭光的窗戶紙那般。 “如果出了事情,你會比任何人都自責?!弊A嬲f道。 衛子野看向窗外,反握住祝伶的手。 “劉益奇的事情,我的確有責任?!?/br> “不?!弊A孑p輕地搖了搖頭,“你覺得什么事情你都有責任?!?/br> 衛子野沒有說話。 “你不覺得這個很累嗎?”祝伶問道。 衛子野看著 窗外,仿佛月光如一汪清泉,洗刷掉所有的負面情緒。 他緩緩轉過頭,兩個人的視線交融在了一起。 “人生本就是負重前行?!彼f道。 劉益奇最后被檢測出并無大礙,只有一些擦傷,沒有傷到筋骨。但酒實在喝得太猛,導致有一些酒精中毒的癥狀需要繼續留院。 祝伶留下來也沒什么用,于是和沈青聊了一些關于《七宮令》發布會的事情。 下午,醫院的前門已經被一輛輛轎車堵得水泄不通,她繞遠路往側門那邊走。 住院部樓下,是一片樹林。 樹葉濃密,枝丫龐雜。 她準備上樓,卻看到灌木叢那邊,有一個嬌小的女孩身影。 祝伶看了一眼,就看出來了…… 熟悉,這個身影實在是太熟悉了。 “沈鷗!” 前面的身影似乎想要躲開,猛地顫抖了一下,最后卻還是定住了,轉過身來—— 她的頭發染黑了剪短了,妝也淡了好多。 可那張臉,仍是那張只屬于沈鷗的臉。 “沈鷗,哪里逃!” “噗嗤?!鄙蝥t咧開嘴角,笑得甜美,“祝伶姐,你現在怎么跟宋思一個德行了?!?/br> “沒辦法,她感染能力太強?!蓖嫘w玩笑,祝伶認真地說道,“我猜到你會來?!?/br> “沒辦法?!鄙蝥t又笑了笑,只是這次的笑摻雜了一些別的東西,“我們5500現在可是火遍半邊天,我能不知道這些消息嗎?” “我特別害怕你一心狠,就不過來了?!弊A嬲f道。 “我也想心狠,可是——哎你懂的?!鄙蝥t眨眨眼,“到了這里,我也不準備上去了。本來準備走了,沒想到遇見了祝伶姐你?!?/br> 沈鷗帶著淺淺的笑,在陽光下,她的笑容輕掛在嘴角,似乎比以前要恬靜了。她撥弄柔軟的頭發,整理了一下勾在肩膀上的包鏈。她準備似乎不打算敘舊,想要直接離開了。 “你真的不去看他一下嗎?”祝伶將沈鷗的道路擋住,“難道你大老遠過來這樣就甘心了嗎?” “不用了?!鄙蝥t搖搖頭。 “他的病情也不想知道嗎?” “祝伶姐你直接告訴我就行了呀?!?/br> 祝伶搖搖頭,她難得強硬了一回:“自己去看?!?/br> “真遺憾?!鄙蝥t沒有生氣,仍然存著笑意,“馬上新聞也會說的,我不急著知道?!?/br> “沈鷗……” 如果沈鷗此時哭,此時大吼大叫,此時甩開她急著離開——祝伶不會這么難過。 而她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站在面前。 祝伶感覺自己的心突然變得很難受很難難受。 就好像身邊的每個人都已經變了模樣。 “祝伶姐?!鄙蝥t拉住祝伶的手,“我現在過得很好,我過來的事情也不要跟任何一個人說,我不想打擾他們的生活?!?/br> “打擾?”祝伶覺得這個詞語很諷刺。 “我現在還配不上劉益奇……” “配不上?”這個詞比上個更諷刺。 祝伶反拉住沈鷗的手,將她死死地拽住。 “祝伶——” “就算要走!等我把我想說的說完再走!” “……” 沈鷗看著祝伶,再看了看她用力得青筋凸起的手掌,突然撲哧一笑。 “祝伶姐,你越來越像野哥了?!?/br> 最近發生的事情,祝伶都以一種平淡的口吻講了一遍。 她本來以為,她講完這些事情以后,沈鷗就會選擇留下來,可是沒有,她的臉上一直掛著微笑,時而點頭,仿佛這一切都沒有觸動到她的內心一樣。 仿佛,她已經置身局外了。 “希望每個人都可以好起來?!?/br> 最后,她說的話竟然這么的官方。 沈鷗站起身,沒有再說什么,直接離開了。 她的步子不快不慢,看著她的背影,祝伶只感覺自己的心墜入了冰窖,被密封得嚴嚴實實。 這他媽是怎么了! 沈鷗的背影逐漸消失。 “這跟你想的,是不是有差距?” 突然,是熟悉的聲音。 祝伶猛地轉過頭,是衛子野靠在一旁的樹上,斑駁的陰影灑在他那張精致的臉龐上。他似乎已經在這里站了很久。 “都聽到了嗎?”祝伶的沮喪在衛子野的面前表現得十分外露。 “嗯?!毙l子野走上前,祝伶此時站了起來。 他手一拉,將祝伶攬入懷中,把她的額頭護在胸膛之間。 “為什么會這樣……”祝伶喃喃,用額頭蹭了蹭他緊實的胸膛,頓時有了一種宿命感。 “真傻?!毙l子野指間被祝伶柔軟的頭發填滿。 “我知道這個方法看上去很傻,但我覺得沈鷗怎么會一點反應也沒有,至少也應該……有那么一點點的反應才對?!弊A胬^續說道,“畢竟這些人都是她的朋友啊?!?/br> “一點反應也沒有嗎?”衛子野反問。 “她一直在微笑,那種特別禮貌的?!?/br> 衛子野低下頭,將她耳邊的碎發撩到耳后,一個濕潤的吻落在她柔軟的耳垂上。 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