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就連李爹都稍稍不習慣了幾天后,才慢慢又適應的。 李爹覺得這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他們的胃口都要雁回給養刁了。 雖然,李奶奶做的也都是李雁回買回來的那些菜,甚至都是做的和李雁回之前做的一樣的菜色,可是吃到嘴里,就不是那個味兒。 同樣不太適應的還有二房的三個皮小子,以往雁回做點什么好吃的都會想著他們,現在雁回一病,他們也沒有好吃的了。三個皮小子,整天都蔫蔫的,無精打采。 而大房,大伯父沒有了雁回新的益智玩具圖紙,只能在木工房里打磨那些舊的。這幾天,他又做出好幾個魯班球、八角球、三通、米字鎖、井字鎖之類的益智玩具。 大伯越做越覺得,這些益智玩具應該能賣得出去的。 只是,他現在才做了一半,雁回那邊還有一半沒有給他畫圖紙呢。 李家大伯心里直癢癢,迫不及待的想等待雁回接下來的圖紙,可他身位大伯的又不能去催,更何況雁回都生病了,必須得好好養病才行。 因此,李家大伯只能沉默的在木工房里,把之前做的那些益智玩具,一個個的再多做上幾遍。 反正也是要拿去賣的,當然是做得越多越好。 梅姐兒也很無聊。 上次雁回教她的繡法,她已經完全掌握了。一直再做上次雁回給她畫好的那個荷包樣子。梅姐兒想要再多學學其它的繡法,也不得。 只能一天往雁回的房里跑上好幾遍,將雁回照顧得無微不至,希望雁回的病能早日痊愈。 讓那個活潑充滿精力和朝氣的雁回早日回來。 只有陳氏依舊很穩,每天該做什么做什么。 還有李爹,雖然心里很擔心雁回的心結有沒有打開,但是他一個做爹的又不好去說,環顧整個李家也沒有一個讓他能放心交辦此事的人,所以,李爹這幾天都憂心仲仲的溫習、進考棚、出來、繼續溫習…… 可能是心底有事兒吧,李爹明顯感覺到這幾天,他的考場恐懼癥似乎都沒有犯。 李爹認為可能是他太擔心女兒了,以至于都忘記了考試這回事兒,只當成了普通的答題。 如果李雁回此時沒有病,她應該會很高興,她買來的食療食物已經開始慢慢的起效果了。 可惜她現在病著呢,渾身發軟,下不了床,已經一連的喝了好幾天的苦湯藥了,喝得她舌根都麻了。份外的想念當初在姜記甜品鋪子里看到的那一水的甜食。 梅姐兒知道藥苦,還特地把她僅剩的五顆松子糖都拿了來,李雁回沒有拿。 這些松子糖是梅姐兒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李雁回又哪里能好意思吃?!只能臉上帶笑的安慰梅姐兒說一點也不苦,她不是小孩子們,不用吃糖。 可其實心里已經苦得在流淚了。 這次犯病,是李雁回也沒有想到。這具身子竟然還留有原身的一點殘念。而原身的殘念竟然不是謝越彥,而是李爹再娶。也是,謝越彥原本也就是原身的備胎,她怎么可能會對他有執念?! 這一點殘念,讓李雁回傷了心神,再加上原身身體嬌弱,就直接病倒了。 一連幾天,都渾身沒勁兒,下不了床。 也不知道李爹的考場恐懼癥緩解了沒有?!她可不能再這么躺下去了,再躺下去,李爹的縣試都要過了。 她躺了三天,離李爹的縣試可就只有七天了。 …… 第31章 探病 李雁回心里著急, 可是這身體恢復得卻極慢。 頭昏昏沉沉, 渾身沒勁兒, 身子就像吸飽了水的海綿一樣,重得很。這讓李雁回根本就沒有辦法下床, 更別提為她爹的縣考忙前忙后了,越是著急,這病就越不好, 反倒還隱隱有加重的意思。 李雁回知道,她若是還這樣放不下,憂思過重, 肯定會越來越重的。若想真的幫到李爹, 此時能做的就是不要再去想李爹的那堆事情,養好身子才是關鍵。 從枕頭下掏出大伯讓梅姐兒送來的魯班鎖, 李雁回逼自己放下李爹的事情不去想, 全心投入到拆解魯班鎖的樂趣當中。 魯班鎖種類復雜多變,按它的難易程度,又劃分出很多的種類。 如大小魯班鎖、四季鎖、六方鎖、十二方鎖、十四阿哥鎖、十八插鉤鎖、二十四鎖等。 可以看出, 木棍的根數越多,它的難度就越大。 李雁回最先接觸到的是一個六根菱形魯班球,那是她有一次去南京出差時,在旅游的景點偶然買的。結果玩上后, 就一發不可收拾, 上癮了, 完全沉迷了進去。 先是將所有球類的魯班球各式花樣都玩遍了, 由易到難。 然后不滿足的就又去網上找了其它的。 這魯班鎖就是她接觸到的第二個系列。 先是從大小魯班鎖、四季鎖玩起,然后,難度逐漸增加,漸漸的變成了十二方鎖、十四阿哥鎖、十八插鉤鎖、二十四鎖。 而二十四鎖又是其中難度最大的。 就像魔方愛好者追求速擰一樣,李雁回也同樣追求速拼。 只是這魯班鎖是出了名的易拆難拼。 李雁回當初為了追求速度,可沒少下苦功,完全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 一樣樣的玩過去,李雁回覺得自己已經中了這些古老的民間智力玩具的毒,一天不碰,拆裝上它幾個,手都癢癢?,F在李雁回已經是玩這些古老民間智力玩具的高手。沒事兒的時候,她還是很喜歡拆裝上幾個,不是為鍛煉她的邏輯思維能力和抽象思維能力,只為了放松身心和過過手癮。 李雁回手上玩的是李家大伯送來的二十四鎖。 關于魯班鎖,據說是魯班為了測試兒子是否聰明,而做了一個由六根木條組成的可拼可拆的玩具,交給兒子讓他去拆,兒子忙碌了一整夜,總算將其拆開了。 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已不可考究,但魯班鎖看上去簡單,其實內中奧妙無窮到是真的。 雖然李雁回已經對各種解法了如指掌,但是這二十鎖是魯班鎖中難度最大的,就算是李雁回想要拆解拼裝也是要廢上一番心思的,故而李雁回漸漸的就全身心的沉浸在了榫卯結構帶給她的無邊快樂中。 …… 李家書房。 再次來李家借書看的謝越彥手見到李爹臉上隱有愁容,不禁微微一愣,他放下了手中的油紙包,道:“伯父,這是姜記的杏脯。有凝心靜氣、清熱解毒、生津止渴之效?!?/br> “你來看書就好,還總是這么破費做什么?!”,李爹雖然仍是愁眉不展,可是看到這包杏脯,還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聽說雁回的藥很苦,他這個當爹的連顆糖都沒能給她買。 越彥的這包杏脯可真是及時。 “你是來看雁回的嗎?!”,李爹沒有想到這杏脯是送他當茶點吃的,下意識的就以為謝越彥是來看雁回的。 謝越彥聞言立刻就意識到了李雁回怕是出事了,他略一思索,瞇起眸子道:“雁回meimei可是生病了?!” 能讓李爹面有愁容,但依舊能坐得住書房的可能性就只有李雁回病了,但應該病得還不算重。 她生病了?! 是昨天從他家回去后生的病嗎?! 怎么會這樣?! 謝越彥心忽地一揪。 “可是自我家回去后凍到了?!” 謝越彥滿眼自責。 “不!不是因為你!”,李爹見狀急忙搖手示意。 謝越彥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不是凍到了?!那是為何?!竟能讓一個人在短短幾天就生了一場大???!聽到不是因為給他送茶仁茶而凍病心頭一輕,可是臉上卻還是帶著深深的自責,似是完全不相信。 李爹見謝越彥自責得不行,眉頭緊鎖,擺明了是不信,再加上他心里這幾天抑郁,真是不吐不快,于是索性將真實的原因告訴了謝越彥。 “就是這樣……雁回這孩子心思重,直接就病了?!?,李爹再說這話時,眉眼上全是焦急、擔憂和傷感。 讓謝越彥深深體會到了一個做父親對女兒的擔憂、不安與焦急。 這李家奶奶……謝越彥嘆了一口氣。 怎么能在這種時候,提這個事兒呢?! 李家伯父有考場恐懼癥這事兒,他也有所耳聞。明明滿腹經綸,卻偏偏是個白丁,不得不說命運弄人。聽說,如果李伯父這次再考不過縣試的話,李家就不準備供李伯父求學了。 以李伯父的學識如果真的中止求學……可惜了…… 本來就已經因為有恐懼癥對考試信心不足了,雖然,李雁回想出了那個考棚的點子,讓李伯父的狀態看起來似乎好上一些了,現在,李雁回又病了……看李伯父這個樣子,說對他的縣考沒有影響?!這怎么可能?! 哪一個去縣考前的學子,還要為家里的雜事所分心的?! “李伯父若是信得過越彥,不如讓越彥去看看雁回meimei?!將伯父的心意帶到?!” 謝越彥正身向李伯父行了一禮。 “那可太好了!把這包杏脯給雁回帶去。這兩天她凈喝苦湯藥了。以前哪一回喝藥少得了蜜餞?!可是現在竟然說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蜜餞了。唉,都……” 最后一句,李伯父紅了眼眶,可卻把話咽回了肚里。 畢竟,他在謝越彥面前還是長輩,不能失態。 李伯父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強笑道:“一定要讓雁回寬心,不要胡思亂想,早日養好身子……” 謝越彥從來都不知道,一向寡言儒雅的李家伯父,在談到他女兒時,就會瞬間變身學院的嘮叨夫子。等謝越彥拎著那包杏脯從書房出來的時候,俊逸的臉都有了幾分僵硬,額頭都冒了汗。 他發誓,就是他在面對學院最嚴厲的夫子時,他都沒有如此疲累過。 …… 李雁回還在和二十四鎖奮斗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玩了,明明她知道二十四鎖的解法,可是,手指頭就像是不聽使喚似的,一次次拼不上。李雁回還很執拗,越是拼不上,她越要拼,勢必要拼出一個完整的二十鎖不可。 全身心的投入,就連謝越彥的敲門聲都沒有聽見。 先拿出兩根長的,六根短的,組成這樣的“井”形狀,李雁回深吸了一口氣,穩穩的拿著,再將剩余兩根短的扣進去。 再拿出四長三短,垂直放下,為了讓這兩根長的不掉下去,李雁回又在中間放一長,接著拿短的起來…… 李雁回就像是在蓋一棟高樓一般,小心的一層層的往上將短棍往上疊加…… 直到最后一根…… 李雁回又深吸了一口氣,雙眼發亮,成敗在此一舉了。 前幾次,她都是敗在這最后一步上,李雁回小心的把長的推出去,有缺口的最后一根放進去,長的推回來……“咔”的清脆的一聲脆響,一個完整的二十四鎖就拼好了。 李雁回托著沉甸甸的二十四鎖,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總算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