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沈盈枝聽著這一切,來年春天的劇情,已經提前到了今天,那最后的結果,也會不會不一樣…… “水,水?!鄙磉厒鱽硭粏〉穆曇?,沈盈枝偏頭湊近他的耳朵,沈盈枝聽到這一句話,她忙溫柔道:“你等一下?!?/br> 話罷,她起身,從不遠處的小幾上倒了一杯溫水,她先吹了幾口,手背靠在杯沿試了試溫度,這才小心翼翼的給他喂了一點水。 扶嘉閉著眼睛,聞著身邊人的暖蘭香,又聽著她溫柔的如同林間幼芽的聲音,扶嘉虛弱地睜眼開,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盈盈?!?/br> “扶嘉,你醒了?”他聲音很小,但因兩人離得近,她才能聽清,沈盈枝眼睛亮了亮,她的手貼上扶嘉的額頭,摸了摸他頭頂的溫度。 扶嘉五官本就精致干凈,現在受了傷,面上的冷厲之色消失的無影隱無蹤,又白著臉,擰著眉頭,沒有絲毫的鬼畜變態,尤其還用一雙水蒙蒙的眼依賴的盯著沈盈枝。 不的不說,殺傷力十足。 沈盈枝心軟了下,柔聲哄道:“沒事?!?/br> 扶嘉睫毛虛弱的顫了顫,抿唇露出一絲微笑。 這時,他又咳嗽幾聲,按著胸口,露出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 “明二,去叫太醫?!鄙蛴σ姞?,立刻急道。 “不用了?!狈黾螣o力的按住她的手,搖頭道:“我沒事?!?/br> “可是……” 扶嘉看著沈盈枝,彎了一下唇:“盈盈,我不舒服,你親我一下好不好?!?/br> 正在擔憂著急的沈盈枝眉頭一皺,她看向床榻上臉色蒼白的扶嘉,居然還有心思逗她,心里有個念頭閃過。 “你裝的?” 不不不,怎么可能是裝的,剛剛她可是看見了扶嘉的箭傷。 “你根本就死不了?!鄙蛴龅钠鹕?,看向扶嘉的傷口,“你受了傷,卻不嚴重?!?/br> 扶嘉溫柔的對沈盈枝笑了下:“我說過,我沒事?!?/br> “你……”沈盈枝磨了磨牙。 沈盈枝偏過頭,不看他,扶嘉咳嗽的聲音更大了,仿佛要力透耳背。 她嘆了口氣,轉過身把床榻邊的茶杯遞給他。 扶嘉抿了兩口茶,沈盈枝接過茶杯,哐當一聲把茶杯重重擱在小幾之上,眼底帶著笑:“你生氣了?” 廢話,沈盈枝坐在一邊的小床上,背對著扶嘉。 “盈盈你是因為我騙你生氣,還是……懊惱自己發現我要死了你心如亂麻,無措驚慌?!?/br> 扶嘉看著她的背影,輕聲說道。 沈盈枝心里一驚,她咬了下唇。 然后扶嘉沒說話了,他似乎躺下了,沈盈枝這下真的變成了一團漿糊,她坐在那兒,不知天昏地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 沈盈枝聽見腳步聲,她回頭看去,明一掀開簾子,闊步走到床頭,對扶嘉微微頜首后道:“主子,果然是皇上?!?/br> 皇上! 沈盈枝腳尖下意識的抖了一下。 明一的意思是……派來刺客的人是皇上。 怎么可能,明二上午說過,不僅是扶嘉,平王也受了了重傷,她剛剛想了一會兒,扶嘉既然沒受重傷,她就猜了下到底是哪位皇子出的手,但怎么也沒想到是皇上。 這都是他兒子。 還沒有想出個子丑寅卯,帳篷外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安王爺現在怎么樣了,皇上有請?!?/br> 沈盈枝聞言,旋即看向扶嘉。 扶嘉坐在床上,面色蒼白,雖然沒有生命之憂,但他也受了箭傷。 可今天跟著進來的那群人,得到的消息是扶嘉重傷,皇上如果知道扶嘉是重傷,但還想要見他。 沈盈枝怎么想都不是好事。 扶嘉咳嗽了兩聲,看向明一,明一見狀,掀開簾子,對著外面陳公公道:“主子剛剛才醒了過來,但傷勢非常嚴重,恐怕?!?/br> “醒過來就好?!标惞庵ぷ拥?,“奴才正好帶了擔架過來,圍場刺客一事,皇上一日不審問清楚,便寢食難安,如今想要宣安王殿下問幾句話?!?/br> 陳公公所言伴著秋夜鳥啼,一路送進沈盈枝的耳朵里,她下意識看向扶嘉,目光中下意識擔憂。 扶嘉看著她的反應,輕輕的笑了一下。 明一進來,扶著扶嘉站起來。 沈盈枝見他要去見皇上,忽然從床上起身,往扶嘉那走了兩步,又頓住,扶嘉回頭,看著她,翹了下唇:“放心?!?/br> 扶嘉跟著陳公公走了,沈盈枝一個人在帳篷里,她也坐不住,在帳篷里走來走去。 她不停的給自己洗腦,扶嘉是男主,不會有事的,但她的眼皮子一直跳了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沈盈枝一凜,她跳的是右眼。 跳災。 砰砰砰,一瞬間,她仿佛聽到了心跳聲在耳邊回蕩的聲音,除此之外,似乎還有刀尖劃過盔甲,刺進人血rou的聲音,她驀地起身,掀開簾子朝棚外看去,瞳孔又是一縮。 白色的帳篷印出刀劍廝殺的身影,還有混亂的腳步聲,劍戈的嘶鳴聲。 她愣了愣,猛的把簾子放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這時候,簾子忽然被人掀開,看見那人,沈盈枝下意識后退一步。 “沈姑娘,跟我走吧?!?/br> 第54章 秋日風高,梧桐落葉在顫巍巍的枝端搖搖晃晃, 經過的行人的步伐稍微大上一點, 那片梧桐葉便能飄啊飄啊,直至落地。 皇上營帳之內, 幾位大臣立在一側,表情肅穆。 他看著被抬進來的扶嘉,眸底閃過一絲得意, 下一瞬又變為擔憂。 “安王, 身體如何?” 扶嘉半邊身體壓在明二肩上,在一邊的交椅上坐定, 蒼白著臉,虛弱的搖了搖頭。 陳公公奉上一杯龍井, 動作很輕, 他擱在扶嘉一側的小幾上,狀似尋常 清甜的香味裹著裊裊的白霧, 自描金雕花的茶盞中升起。 扶嘉捂著唇,咳嗽兩聲,在皇上不經意的目光中,端起茶盞,唇瓣剛碰到茶盞邊緣, 扶嘉的手頓了一下, 又把它擱回小幾。 皇上瞇了瞇眼, 敲著圈椅扶手的指尖頓了一下。 “父皇召兒臣來, 是有何事?”扶嘉喘息不平, 看起來很虛弱。 皇上看向一邊的大皇子康王:“康王你說?!?/br> 康王銳利鳳眼瞟向扶嘉:“啟稟父皇,今日四弟與二弟遇刺一事,抓住的刺客先是供認由三弟策劃?!?/br> 此話一出,端王立刻跪下呼冤:“稟父皇,兒臣絕沒有做出戕害兄弟,此等大逆不道之事?!?/br> “三弟不必急著否認,本王經過層層盤問,又得出新的供詞,這一切,皆由安王謀劃?!笨低踅又f。 扶嘉聞言,淡淡的笑了下,波瀾不驚,面色一如既往的蒼白。 京城府尹孫正皺了下眉,插話問了句:“可安王殿下也受了重傷,怎可能是他策劃?” “那是因為安王想混淆視線,栽贓嫁禍端王,如今二弟重傷,生命堪憂,若三弟被指認為幕后兇手,安王此舉便能害死兩個兄弟,幸好本王不易被jian人所騙,撬開了一名刺客的嘴,他指認是安王所做?!笨低跹笱鬄?,說了一長篇。 “安王,你可有話說?”皇上聽罷,又看向扶嘉。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狈黾挝嬷?,又輕咳兩聲。 “你不想解釋?”皇上看著他,目光如針。 “父皇,解釋有用嗎?”扶嘉望向皇上,涼薄而別有深意,“或者說,靠嘴有用嗎?” 他眸子幽深,不可見底,似乎把一切了然于心。 皇上看見他的眼神,他神色不變,指尖卻下意識在手心里撓了撓。 氣氛忽然僵了一下。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蓖饷鎮鱽硎绦l的驚慌叫聲。 皇上眉頭一皺,反應性的看向扶嘉,扶嘉低下目光,毫不在意。 倒是另一邊,幾位大臣聽見走水,顯出惶惶之色,秋日風大,圍場上草木漸黃,尤其干燥易燃,又加之樹木濃密茂盛,前朝就有一場火燒了幾個山頭之事。 皇上也忍不住往外看了眼,但是從他的位置看過去,并沒有看見火光。 “端王,你去看看?!彼麑Χ送醴愿赖?。 “是,兒臣遵旨?!?/br> 等端王離開,皇上又看向扶嘉,頗為可惜的目光落在一側的茶盞上。 不過他也不指望那杯無藥可解的茶。 他防著扶嘉,可扶嘉也在防著他。 “安王,你承認是你所為了?”皇上不欲接著糾纏,想要一錘定音,外面都是他的人,哪怕今日自損八千,扶嘉也必須鏟除。 他接著道:“既如此,來人拿下安王?!?/br> 皇上話一落,一群侍衛魚貫而入,扶嘉抬眸看了一眼,他們氣勢森冷,都不像是普通侍衛。 一邊的康王見扶嘉似乎要遭殃,雙手背在身后,眸中顯出得意之色, 扶嘉無聲的笑了笑,又羸弱的咳了聲:“父皇,你這是什么意思?” 不等皇上開口,康王迫不及待的說:“四弟,你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居然有臉問為什么?” 康王有些興奮,這個壓了他幾年的弟弟就要被鏟除了。 “把安王抓起來?!笨低鯇δ切┦绦l吩咐。 他激動的看向扶嘉。 從前本是任人踐踏的泥蟲,就算后來抖落起華羽,也不過是披上一層遮羞皮囊的蠹蟲,早晚會被人揭開那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