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玉姐卻搖了搖頭,“我能看出來,你們已經見過面了?!?/br> “我讓我大哥三招,以后他不再是我大哥了?!?/br> 玉姐怔怔地看著我,隨即輕輕吐了口氣,竟好像釋然了一般說:“如此最好?!?/br> 我給她搬出了座,二人相對而坐,不解地說:“怎么就好了?” “你是不是一直好奇我跟你大哥的關系?”玉姐開口問道。 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你仰慕我大哥,或者說,他也喜歡你?!?/br> 可誰知玉姐突然笑了,笑的那么苦澀和難堪,“你大哥從來不會在女人身上動心思,我對他和你之前一樣,也只是心懷感恩,是他救了我,讓我得到重生?!?/br> “我是千年血玉幻化而成的人形,你想必早就知道了吧?” 見我不開口,玉姐突然出聲問道。 我一怔,但隨即搖頭,“金銀童子玉嬌娘,珍珠小妹,奇器丑郎,之前你重病的那段時間里,我就猜出來你可能是古玉幻化,但沒有想到是血玉?!?/br> 血玉雖然可以被稱為古玉的一種,但是它的成形和幻化,卻算的上是所有天靈地寶中最為艱難的一個。 一塊上好白玉制成玉鐲后由女子生前一直佩戴,死后陪葬入墓,再經多年后被盜墓,手鐲流于市面后,再被女子所得,再次佩戴直至死后入墓。如此輪番三四次之后,才有可能形成血玉。 這種可能性也不過萬分之一,主要害得看這數次的變化,是戴在什么人的手上。 玉素來高貴典雅,若是被庸人佩戴,或者入葬后所貼身的尸體沒有獨特的氣質和造化,即便如此輪回一萬年,縱使可以形成血玉,卻也失去了幻化成人形的機會,血玉成人,難過成仙。 “再我租后一次幻化即將完成的時候,被一群土夫子從墓里挖了出來,想要運往海外,但那個時候是我幻化的關鍵期,最忌被生人之氣侵蝕沾染,是你大哥發現了我,將我從那群土夫子里手里奪了回來,重新放回墓里,又過了一甲子,我才徹底修煉成了人形?!?/br> 聽完玉姐的講述,我忍不住張大了嘴,“我大哥才比我大了幾歲啊,一個甲子不都六十年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有說過是這一世么?”玉姐看了我一眼,“輪回轉世這種東西對你們來說,看似玄之又玄,可對我們來講,卻是習以為常的事情?!?/br> “那也就是說,我大哥這是一世,是你找來給八爺的?”我深吸了口氣,盡量平緩自己的情緒說道。 “不是?!庇窠阊勖嘉⒋?,“幻化成人后是八爺收留了我,那個時候我雖然想找到你大哥報恩,但卻奈何一直沒有尋找到他的下落,而且血玉成人以前也沒有出現過類似的例子,我甚至道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和其他的天靈地寶究竟有什么區別,后來當你大哥還是孩童時被八爺帶了回來,我才知道,當初救我的那個憋寶人,就是他了?!?/br> “憋寶人?”我發出一聲輕易,“上一世的大哥,就是憋寶人?” “同時還是八爺的徒弟?!庇窠慵m正道。 “也就是說,大哥這兩世,都是季宗卜的徒弟?” “是的,八爺在人世間活了千歲不止,只是不斷地變換身份,他早已看透了生死輪回,想要找一個投胎的人,對他來說確實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了?!?/br> 玉姐的話讓我感到震驚,這是她第一次跟我透露有關大哥和季宗卜的事情,雖然之前已經知道八爺長活千歲,可是這個話從玉姐的嘴里出來,聽起來感覺還是不太一樣。 第五百零四章 全面戰亂 “那當初在黃河里被我爺爺害死的那個憋寶人,也是季宗卜了?”我深吸了口氣問道。 “正是?!庇窠泓c點頭,“還記得柳敬亭么?” 我一愣,“記得啊,憋寶人的祖師爺,怎么了?” 可看著玉姐深邃的眼眸,我雙手微微顫抖。 “他,他是季宗卜?” 玉姐不可置否地說道:“那是八爺剛開始踏入憋寶一門時所用的名字,八爺一生換了無數個名字,數不清的身份,咱們頭頂上那片腳底也被他踏遍,但目的,卻只有一個?!?/br> “成圣?!蔽亦?。 “其實也是來到這里,我才對成圣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了一個大致了解?!庇窠憧嘈Φ溃骸白隽四敲炊嗍?,殺了那么多人,毀了茫茫多的有道天靈,你們想要成圣,真的有這個機會么?” 我不說話了,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我也曾問過自己要不要成圣,想不想成圣,但走來一路才發現,自己能做的選擇太少,身后總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不斷地推著你走上一條有一條自己原本所厭惡的道路,變成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討厭的人,如果一開始所有的事情都會有選擇,我想古道里的這些人,起碼會少掉一大半吧。 玉姐也逐漸恢復了思緒,目光清澈,看著我說:“那這次鬼嬰和鬼門龍王之間的戰斗,八爺和你大哥是不是也參與其中?” 我點了點頭,“他們兩個現在已經和鬼嬰聯手,同鬼門龍王作戰,勢在必行?!?/br> “嗯,我知道了?!?/br> 玉姐悠悠地站起身,慵懶地伸了懶腰道:“看來許多事情已經不是我能參與了的,但是有機會的話,我想出去一趟?!?/br> “去見季宗卜?” “是的?!?/br> “你覺得你能勸得動他?”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跟了他這么多年,他此刻在想什么,我覺得我多少還是有些把握?!?/br> 我看著玉姐復雜的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說:“等方便了,我陪你一塊吧,但肯定不會是現在?!?/br> …… 我和衛君瑤還有左疏韓喬裝打扮混進竹林的事情好像并沒有在外面引起多大的轟動,站在竹林的邊緣,可以注視到外面的一舉一動,這里就像是一面雙面的玻璃,我能看見外面,可他們卻看不見我。 通過守在四周的守衛的談話可以得知,古道事態的發展跟我和衛君瑤推測的沒有太大出入,鬼門龍王以鬼嬰無中生有,陷害栽贓的罪名揮師南下,想要一舉將吳山取而代之,可大家都知道,這將會是一場跨日持久的戰爭,半年?一年?兩年?或許都不會結束,勝負在大家的眼中都覺得很難預料,但我卻十分清楚,鬼門龍王不過是在打前站,等到九泉府的大軍正式介入其中,勝負很快就會見出分曉。 我更是好奇,一向做事小心謹慎,謀劃大局的鬼嬰,在面對這種情況,究竟會選擇如何。 一連一個多月,聽煩了各種捷報,我回到了翠微閣,衛君瑤笑著看著我說:“怎么樣,鬼嬰還能支撐多久?” “都是些小打小鬧?!蔽覠o奈地搖頭,“鬼門龍王看似攻勢洶洶,這么長時間卻連一座大城都沒有拿下來,最可恨的他對這里也太執著了吧,一點收兵放養的意思都沒有,再待下去,我估計不用打,悶都得給我悶死?!?/br> “要真這么好打,曾經的黃河古道四大勢力怎么可能這么多年都相安無事,那個時候光是一座渡口就能讓大家打的焦頭爛額,想要吞并這么大一個吳山,九泉府不出手,沒有十年也打不下來?!?/br> 我聞言不由得嘆氣,“那他到底在等什么呢?” “咱們兩個包括白家一直不出現,對于九泉府來說始終是個威脅,我估計白家快要坐不住想要偷襲九泉府的大本營了,等那個時候,就是砸門出手的最佳時機?!?/br> 衛君瑤一語成讖,就在第二天,我從外面守衛那里得到消息,九獄九泉的諸個大獄都被一群神秘人偷襲,一夜之間所有的囚犯都被放了出來,只剩下零雨城和九泉府沒動,但是這群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九泉府更是沒有要部署兵力將他們繩之以法的意思,卻在事情發生的第三天,朔方城的城樓上,插上了九泉府的大旗! 整個古道都爆炸了,所有人都以為是九泉府趁著鬼門龍王專心對付吳山時,由于兵力不足,給九泉府留出了足夠的機會,傳說百萬陰兵壓境,瞬間將朔方城收入囊中,成了九泉府入主古道的跳板。 一支大旗,插在朔方城城樓,卻攪亂了古道之人的心。 人人自危,各大渡口城鎮都相繼關閉,到處都是來來往往不斷被調動的軍隊,大有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而就在大家猜測九泉府入主古道,第一個要拿誰開刀的時候,一支浩浩蕩蕩,鬼氣森森,掛著“聻”字軍旗的船隊,從朔方城駛出,船隊足有二十艘每艘可載五千人,共計十萬人開拔,第一個索命的目標,便是八手仙猴! 火上澆油! 整個古道沸騰了,四大勢力如今一下子三股勢力都卷入了戰亂,只剩下一個劍魔逆蒼天還能安于一角,但沒人敢懷疑,他的災難來臨,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我和衛君瑤沒有著急出手,又等了兩天,當九泉府和八手仙猴的戰斗進入到白熱化狀態后,二人悄然離開竹林,趁夜乘著小船,緩緩朝著朔方城的方向靠攏。 朔方城兩百里外的三岔口,一艘艘空空蕩蕩,看不見任何人影的黑色戰船在這里緩緩駛向東方。 兩人將小船泊在不遠處,僅是從眼前經過的戰船,直到十艘后才停止,我和衛君瑤對視了一眼,加上這一批,也就有20萬陰兵被派往了和八手仙猴的交手戰場,看來九泉府對八手仙猴的地盤勢在必得,并不想在上面浪費太多的時間? 可還由我們多想,從落雁鎮方向撤出的第一批守軍的戰船,已經趕到了。 這個消息我是早上才得知的,從朔方城傳來消息,已經要對落雁鎮減少布防,今天晚上撤走的是第一批,守軍將會被送進朔方城,我這才和衛君瑤動身,打算渾水摸魚,先進城再說。 三艘戰船駛近,二人悄無聲息地潛入水中,用鐵鉤勾住了船底,人同船,一起進入到了朔方城。 可是就在看著兩邊浸入水底的城門打開,人進城之后,那種在水底注視我的感覺,又出現了。 毛骨悚然! 饒是我現在都經受不住這種深深的恐懼,眼睛不敢朝水底看,那種如惡魔注視的感覺讓我如芒刺被,咬著牙堅持到船停,又等了片刻,才緩緩往上游,將腦袋露出了水面。 在那一剎那,我竟然有一種死后劫生的錯覺,衛君瑤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我的變化,一直緊緊地攥著我的手,觀察四周無人后,又再度潛入水中,朝著鳳樓的方向游了過去。 “你怎么了?”二人上岸,衛君瑤看著我瑟瑟發抖,不禁問道。 我搖搖頭,抹了把臉上的水說:“不知道,總感覺這河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先不管了,去鳳樓找阮青,看看她那邊現在怎么樣了?!?/br> 夜晚的朔方城,靜的可怕,見不到一絲燈光和聲響,甚至比竹林都要寂靜的多,兩個人亦步亦趨地朝著鳳樓的方向潛伏過去,沿途卻發現,整座朔方城似乎成了一座鬼城,沒有人,甚至,沒有巡兵。 第五百零五章 你成不了大事 兩人在城中如履薄冰,絲毫不敢大意,憑借著對外界的強大的感知一步步硬生生地挪到了鳳樓門前,卻發現門口雖然沒人,但一股股極其危險的氣息,令我二人駐足,停頓了片刻,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后轉身而去。 “鳳樓外面肯定已經被盯死,咱們得想個別的辦法進去?!?/br> 衛君瑤皺著眉頭,但我卻靈機一動,帶著她又重新折回到了城中河里。 上次白如霜帶我走的那條暗道可以直通極樂宮,我憑著記憶在水中找到了那條出口,帶著衛君瑤直穿而入,回到了老地方,掀開了那片朱瓦,極樂宮內空空蕩蕩,見不著絲毫的人影。 “人都不見了?” 我怔了怔,在衛君瑤阻攔之前,貓腰跳了下去。 腳掌輕輕落地,正落在一鼎青銅香爐的切近,之前被聻漸一掌拍碎的香爐已經煥然如新,依舊散發著裊裊白煙,屋子里散發著迷香,聞在鼻子里大腦有些迷離。 “阮青住在哪?” 緊接著衛君瑤也跟著跳了下來,落在我身后,低聲說道。 我搖搖頭,沒有出聲,身子一直保持著落地的姿勢,隱隱覺得,這個屋子里,除了我們兩個之外,還有第三個人! “出來!” 我低吼了一聲,猛然將繃緊的身子沖著伏案的屏風了沖了出去,雙手撕開屏風的畫紙,碎紙片片飄落,露出來的,是一堆血淋淋的人頭! 我陡然一驚,腳步急速后退,看著堆成了堆的人頭,瞳孔劇烈收縮,全是女人的人頭! 這些人頭像是被兇手故意擺放,臉都齊齊地朝著我這邊,并且雙目怒睜,不甘和屈辱被深深印刻在臨死之前最后的眼眸里,饒是以我現在的心智,整個人依舊毛骨悚然,并且有幾個我見著面熟,像是之前在極樂宮見過的鸞鳳。 鳳樓出事了! 衛君瑤悄聲來在我身后,盯著面前的人頭堆秀眉堆成了一團,壓低了聲音說:“有沒有阮青?” “沒有,鳳樓有詐,趕緊走!” “遠來是客,二位費這么大心思才來到這里,就這么走了,外人豈不是會恥笑我聻某人,不懂得待客之道?” 一團黑氣伴隨著森森話音在面前開始凝聚,直到凝結成人形,黑色的斗篷罩著黑影,說話聲音,尖銳刺耳。 “你是聻漸還是聻離?” 我下意識地護著衛君瑤朝后退了兩步,盯著面前的黑影凝視了片刻,才冷聲道:“聻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