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眼看著拳頭離他越來越近,而他卻不動分毫時,我心中不喜反憂,一種不好的感覺瞬間涌上心頭。 “忘了告訴你了,在這三個人中,你是唯一一個敢跟我動手的?!?/br> 青年在我拳頭堪堪打在臉上的瞬間,淡淡地說了一聲,接著一抬手掌擋在面前,任憑拳頭打在上面,卻眉頭也不皺一下,我感覺著這一圈如同石沉大海,就跟打在一團棉花上一樣,心中大呼不妙,正要收拳掉頭就跑,卻聽他笑道:“晚了?!?/br> 說罷勢如閃電,擋拳的手掌赫然一翻,直接抓在了腕子上,耳聽得“咔嚓”一聲脆響,我差點直接疼昏了過去,接著就見他化掌為刀,如砍瓜切菜般在我胳膊上鈍了數下,每一刀下去,伴隨著的都是聲聲骨頭斷裂的脆響,接著反手抓住我的胳膊,頭也不抬地朝外一扔,整個人跟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接飛了出去。 身體在空中絲毫不受控制地砸在了墻面,再而重重摔在地上,我感覺整條胳膊完全失去了知覺,甚至連痛都感覺不到,躺在地上一聲也叫不出來,卻見那青年悠然地端起酒壺自己滿上了一杯,一飲而盡之后,淡淡說了聲:“去吧”,酒杯飛速旋轉猶如離弦之箭,再度朝我射了過來。 這一下直朝門心,勢要取我性命,我大吼了一聲,瞳孔一陣收縮,求生的本能讓我身體再一次恢復知覺,直接就滾到了一邊,與此同時,耳聽得一聲玻璃破碎的響聲,道道如針扎般的劇痛從后背傳來,快速地站起身,拿手在背上一抹,滿掌鮮血。 在這一刻,我終于明白零雨城為何會如此有恃無恐地在大牢內不布一兵一卒,全憑這幾個典獄長看守,這些人的實力足以以一當百,遠勝過我先前所見的絕大部分高手。 我深吸口氣,死死地盯著面色淡然的青年,嘗試著揮動左手,卻一點感覺都沒有,整條胳膊完全廢了,這不由得讓我感到一股深深的絕望,這才是第五層,其鎮守的典獄長實力就恐怖如斯,就算能通過他這一關,那還有第六層跟第七層,我要如何才能見到我爹,再在這鐵壁銅墻中將他帶出去? 青年人也沒有趁機要我命的意思,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說:“救人心切,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是沖著才被關進來,馬上要被處死的白秉德來的吧?” “是又如何?”我咬著牙說道。 青年呵呵一笑,將身邊的長劍握在手中,愛撫道:“讓我猜猜你是誰,首先肯定不會是白老鬼那個老東西,白正則雖然身手不凡,可是傳聞他在羅剎城斷了一條胳膊,成了獨臂的殘廢,你也不是?!?/br> 說著抬眼看向我道:“白家人除了這兩個,那就只剩下白秉德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對吧,白小乙?” 青年在說話的時候緩緩站起身,隨手將長劍放在桌子上,目光玩味地在我身上掃來掃去,笑道:“白家道了白老鬼這一輩確實不行了,一個傻子,一個殘廢,外加一個愣子,這個時代已經不屬于你們,下輩子投胎,選好時間再來吧?!?/br> 說罷一步從桌前跨至我面前,拿手輕輕點指在我眉心,宛如死神般的微笑在臉上綻放,只感覺腦袋里嗡的一下,像被一把利刃從中穿過,大腦中一片空冥,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也都隨著消散,搖搖欲墜之際,卻耳聽得有人大聲呼喊:“白大人,四層犯人暴動,黑使請求支援!” 白大人? 這是我腦海中唯一殘存的想法,看著青年的面孔離自己越來越遠,身體重重著地,眼前的視線愈加模糊,從未有過的無助涌上心頭,朦朧之際,看著青年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隨后身形漸行漸遠,卻感到一股強有力的臂膀突然將我從地上抱起,接著開始一路狂奔。 “大哥啊,你不在家好好待著,跑這來干什么啊?!?/br> 抱著我之人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瘋了一般快速掠過一間間牢房,我聽著聲音有些耳熟,卻一下子想不起來,感覺著大腦越來越模糊,有些想睡去,就聽那人說:“睡個屁啊,千萬別睡,睡著了你爹怎么辦!” 狼妖? 我強掙扎著睜開眼,進入視線的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陌生中年人,滿臉通紅,一邊跑嘴里一邊哆嗦,仿佛對這里極為熟悉,認準路很快地離開了獄區,趕等到了下一層的入口,一腦袋扎進去,連拐了幾個彎兒,才一把將我放在地上,拍拍我的臉說:“沒死吧?” 我轉了轉眼珠子,渾身連跟汗毛都動不了,想問他究竟是誰,為什么要救我,而且聽他說話的聲音,像是跟剛才給青年人報信的人一樣,衣服也是零雨城守衛的盔甲,疑惑之際,就聽他說:“死沒死?” 我白了他一眼,那人欣喜地點點頭,“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差點耽誤事兒?!?/br> 說罷再度將我抱起,快速朝著下一層沖了下去。 在那個時候我什么都不能做,只是一直疑惑地盯著他,而他也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不跟我解釋,就是玩兒了命地跑,等到四周的空氣瞬間下降,就跟進了冰窖一般,他才又將我放在地上,說:“人帶到了?!?/br> 第六層? 我心頭一顫,再聽他說話,不由得更加疑惑,可是從地面上傳來的陣陣刺骨冰冷,讓我喪失了最后的一絲思考能力,腦海中空白一片,而在這個時候,面前就又出現一個人。 一個女人。 白衣勝雪,長發披肩,一張臉慘白沒有一絲顏色,眼眶中卻被沒有一絲眼仁的漆黑瞳孔充滿,緩緩蹲下身子,嘆口氣道:“你也太大膽?!?/br> 第二百四十二章 暴動 我這會兒不知道是驚是惑,對眼前所發生之事一時間有些迷茫,此時耳邊就聽那中年人說:“典獄長,白大人這會兒肯定已經反應了過來,萬一待會兒下來要人,可怎么辦?” “我自有分寸?!?/br> 白衣女人擺擺手,讓那人退下之后,才又對我說道:“這地方是你該來的么?” 我極力想說話,問她是誰,可是卻奈何嘴皮子連動都不能動一下,急的額頭直冒汗。 “你好好休息休息吧,救你爹之事暫且放一放,以你現如今的實力,就算下去,也活不過片息?!?/br> 女人說罷就將我抱了起來,緩緩走過牢區,進入一間牢房后又放下,轉身鎖上大門,隨后離去。 我直到現在也沒有想起來她是誰,但可以確定的是,我跟她一定是認識,而且相識的時間不短,交情也一定匪淺,否則她不可能冒如此大不為來救我,卻始終想不起來,隱隱覺得,我好想在什么地方救過她…… 想了半天也沒有絲毫頭緒,而且雖然青年人的一擊沒有將我當時斃命,可是現如今的狀態和死也差不多,關鍵是紅鯉他們到現在還沒有消息,這里已經是第六層,按照她的說法,應該是從第七層靠近河底的位置打開通道,然后再往上一步步跟我匯合。 可是在見識過那青年人的手段之后,我非但不奢求他們能來幫我,甚至開始擔心他們能夠自求多福,最好不要進來,否則當真是性命堪憂。 就這樣躺在那里干著急不能動,一分一秒都變得極為漫長,整個第六層的牢區一點動靜都沒有,死一片寂靜,而且沿途走過的時候,發現這里的牢房數量要比先前見過的兩層要少上很多,并且許多還都是空的,也沒有隨著有人經過而產生異動,不由得想到紅鯉蹭說過,越往下,所關押的犯人實力越強,現如今都已經到了第六層,如果將這里面的犯人放出來的話,所引發的sao動,會不會給我救出爹增加許多的機會。 但這樣只是想想,我連那個女人是誰都還沒搞清楚,她能救我一命已經算得上是恩同再造,再有這般想法,就有點太忘恩負義了。 躺在那里什么也不能做,腦袋里開始胡思亂想,可就在這時,余光中就見白衣女人重新折了回來,身后還跟著那救我的漢子,白衣女人站在牢房門口,目視前方,沒有看我,像是在跟中年人說話,淡淡道:“第四層典獄長黑使不慎將牢房鑰匙丟失,導致獄層囚犯暴動,大批囚犯已經突破關口流竄至其他各個獄層,想要救出同伴,趁機越獄,零雨城外也發生了些意外,守軍估計還得一會兒才能趕來支援,你要嚴加防備,不可使暴動蔓延此處,等守軍趕到,一切自會平息,明白了么?” 中年人忙不迭地點頭稱是,可隨即問道:“那您呢,您不在這看著么?” “九泉府數天前就已經找我說有要事相商,今天是最后的期限,我還是走一趟,這里就交給你了?!?/br> 白衣女人說罷從腰間取出一串鑰匙遞給中年人,冷冷說道:“看好鑰匙,千萬不能讓它落入暴徒手中,如果第六層再失守,整個零雨城,可就要亂了套了?!?/br> 說完之后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通道盡頭,中年人站在那里盯著手中的要是愣了半晌,才轉過頭看了我一眼,說:“能動么?” 我嘗試活動了下身子,發現依舊吃力,卻也不是完全不能動,而他見到我這幅樣子,搖搖頭說:“我還是去看看上面怎么樣了,你在這好好歇著吧?!?/br> 等他走了之后,我腦中不由得開始回想起女人說的話,心中隱隱覺得,她似乎是在暗示著什么。 短暫的沉思過后,仿佛是為了印證她所說的話,一陣陣嘈雜的人聲開始從來時的方向傳入到了耳朵里,聽聲音人數不少,而且距離似乎是在通道那邊,可也僅僅止于這個位置,一聲聲鞭打伴隨著哀嚎此起彼伏,可是卻聲聲不絕,仿佛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往第六層沖,這不由得讓我感到疑惑,即便是越獄,他們盡管往上面逃即可,為何會往下跑,那個青年人呢,他也抵擋不住這些暴動的囚犯么? 沉思之際,感覺著身體已經逐漸恢復了知能,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來到牢房門口,正想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卻發現在正對面的牢房之中,也站著一個人。 那人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模樣,隱約可以看出個整體輪廓,塊頭不小,抓在鐵欄桿上的一雙手長滿了黑毛,微微松動,并且在我看他的同時,他也在看我。 “是不是要不了多久,這一層的鑰匙也會不慎丟失,把我們全都放出來,助你趁亂救出下面那個將死之人???” 那人說話的嗓音和體型一樣,極為粗狂,可是卻無不透著精明,讓我一時無言,將目光挪過,緊張地盯著通道,耳聽得一陣急促的叫聲響,中年人重新回到視線當中,一路小跑,看都沒看我一眼,臉上掛著慌張,匆忙走過,等人影消失在視線盡頭,留下來的,只有地上的一串泛著黑光的鑰匙。 可是那串鑰匙正掉在了路中間,任我怎么伸手蹬腿都摸不著,心中正罵著,就聽對面那人笑了一聲,忍不住一愣,看向他說道:“笑什么笑,你就不想出去?” “出去也是給你當替死鬼,還不如在這待著,沒事看看橋魅仙子,豈不樂哉?” 聽了那人的話,我心里咯噔一下,橋魅仙子? 橋魅? 她怎么會到這來了,還當了典獄長? 正愣神兒,一連串嘈雜的腳步伴隨著人聲越靠越近,目光之中,烏泱泱一大群人頭瘋狂涌動,很快靠至跟前,跟瘋了一樣朝著中年人消失的方向追趕,個個長得兇神惡煞,跑起路來更是滿臉猙獰,身上到處都是血,接蹤而至,足有上百人之多,給我嚇得超后避了一步,足足半晌的功夫才消失了個干凈,可是趕等緩過神來,發現地上的鑰匙沒了。 “我曹!” 我大罵了一聲,朝著人群拼命地喊,耳邊就聽對面那人笑了笑,說:“這下好了,連你也出不去了?!?/br> 我沒工夫搭理他,這是眼下唯一能出去的機會,可嗓子都喊劈了也不見有人回頭,喃喃地張著嘴,正懊惱地一屁股摔坐在地,就聽見有人說:“第六層的鑰匙?” 我一個激靈從地上坐了起來,就見在旁邊不遠處,有一個身影正彎腰站起,手中拎著一串“嘩啦啦”響的鑰匙,便趕緊喊道:“對對對,快放我們出去!” 那人像是有些疑惑地看了手上鑰匙一眼,朝我這邊望了望,邁步走到門前,一手拿著鑰匙,正翻著嘗試打開鑰匙孔,抬頭看向我說:“沒問……是你!” 我愣了一下,正詫異居然有囚犯會認識我的時候,定睛一瞧,只見那個先前被我騙光衣服的家伙正光著膀子,不知道從哪扯下一塊破布料纏在腰間,看著我眼睛都快噴出火來,咬牙笑道:“冤家路窄啊?!?/br> 我心里咯噔一下,干笑了一聲說:“這不是出了點意外嘛,要不是被困在這,我肯定回去救你了?!?/br> 可那人絲毫不見買賬,嘿嘿笑了笑,道:“咱們水賊過河,誰也別使狗刨,一債抵一債,你好生在這兒待著,我去放別人?!?/br> 說罷扭頭就走! 第二百四十三章 冤家路窄 見那人說走就走,我一下子慌了神兒,可是喊破喉嚨也沒用,眼睜睜看著他將對面的牢籠打開后轉身又去往別處,便將目光落向對面,咽了口口水說:“大哥,幫幫忙唄?” 那人也不見從牢房里出來,呵呵笑了笑,說:“這些牢門和獄鎖皆是用陰泉石打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br> “那你能不能把他叫回來,再晚,我怕時間就來不及了!” 我那會兒是真的緊張到了極點,估么著剛才那群囚犯是沖著第七層去的,這會兒那里肯定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是救出我爹的最佳時機,一旦錯過,等到大批陰兵支援趕到平息暴動,可就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那人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沉吟了片刻問道:“你認識橋仙子?” 橋魅? 我愣了一下,想起他剛才說的話,有些不可思議道:“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你就說認不認識吧?”那人不耐煩道。 我想了想,說:“認識,你要做什么?” “那什么,熟不熟?”那人低聲道。 我見他磨磨唧唧,實在受不了,咬著牙說:“熟,算是生死之交,你到底要干什么,再墨跡你就算門給我打開也晚了!” “那什么?!蹦侨霜q豫了半天才說:“能不能幫我帶句話給橋仙子?” “什么話?” “問,問她可否有意中人?” 那人小聲說了一句,接著又道:“要是有的話就算了,別說是我要問的,如果滿意,可不可以幫我問問她心中的意中人是什么樣,要求不過分吧?” 我一時語結,張大了嘴半天不知道說什么,半晌才呢喃說:“就這?” 那人應了一聲:“嗯,就這?!?/br> 看著那雙毛茸茸的巴掌再聯想到橋魅的樣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說:“你怎么不自己去問她?” 那人沒有說話,我也明白了個大概,深吸一口氣說:“行,但是她現在人不在這兒,什么時候能見到她時我會幫你原話帶到,至于她回什么,我可說不準了?!?/br> “好嘞!” 那人喝了一聲,言語之中無不透著歡喜之情,接著眼前驀地刮起一陣黑旋風,沒多大會兒的功夫,一個粗狂的巨漢赫然出現在面前,滿身的黑毛,一臉的絡腮胡只能看到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手里拎著方才那個囚犯,往地上一扔,粗聲道:“開門!” 囚犯的臉都被嚇白了,全身哆嗦成了一個兒,擺著兩條腿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哆哆嗦嗦地找鑰匙開門,半天的功夫,才聽到門鎖“咔嚓”一聲脆響,然后驚恐地轉過頭,看向壯漢說:“大,大哥,門開了?!?/br> 壯漢冷哼了一聲,說了聲“滾”,又轉身回到了牢房內。 囚犯連滾帶爬地跑遠之后,我推開門走到外面,聽得耳邊不斷回響的聲聲喧囂,看向對面牢內問道:“你真不走?” 壯漢不屑地哼了一聲:“你還真以為這里的人能逃獄出去?別做夢了,趕緊下去見你爹最后一面吧,臨死前記得把話帶到,不然你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能將你的殘魂從黃泉河中撈出來,然后折磨上一萬遍!” 我苦笑著答應,正準備走,按此想起了上面,之下腳步說:“你叫什么,別等下次見面,連你人都找不見,折磨告訴你結果?” “我叫魏大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