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狼妖挑了挑眉,說:“你說你的妻兒是死在賊人手中?” “是有如何?” “呵呵?!崩茄湫α艘宦?,道:“仇人可曾被殺光殺凈?” 那人沉吟了片刻,面露痛苦之色,搖了搖頭說:“只剩一人,我不是他的對手?!?/br> 狼妖聞言忽然哈哈大笑,以一種極為可笑的語氣說道:“說了半天,合著最后的真兇還活著呢,還以為是什么好漢,來世千萬不要做狼,對于狼來說,復仇的方式只有一種?!?/br> “什么?”那人低聲道。 “不死不休!” 狼妖的眼中再一次閃過猩紅,渾身殺氣彌漫,冷聲道:“在狼族之中,若是有人膽敢侵犯狼的尊嚴,他所要面對的將是子子孫孫無窮無盡的報復,狼群中上到狼王,下到狼崽,都將以復仇作為此生唯一的信仰,你說你下輩子要做狼?那也會是一頭被族群遺棄,被野獸欺凌的獨狼!” 那人直接被說怔住了,凌冽的眼神開始變得迷茫,口中喃喃重復著一個字眼:復仇。 可隨即抬起頭說道:“那我又能怎么樣,殺我妻兒的真正元兇是高坐九泉府陰司的大人,我不過是殺了他幾個下人便淪落至斯,真要是可以以命換命的話,我寧愿用我十世之輪回,換取他一條狗命!” 狼妖不屑地哼了一聲,說:“原來在你的眼里,仇人的命這么重要,為何是你以十世還他一命,而不是你一人殺他十世呢?!” “我……” 那人愣住了,張大了嘴和眼睛盯著狼妖,忽然仰天長嘯,其發出來的聲音宛如翱翔于天空之上的雄鷹,一嘯既罷,卻聲動八方。 “那又如何,無論怎么樣,我今天也非死不可?!?/br> 狼妖沒有說話,卻突然朝我使了個眼色,一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隨即反應過來,想了想,看向二爺爺道:“二爺爺,反正他也不用去零雨城,干脆放了他吧,是生是死,也沒人知道,您看怎么樣?” “胡鬧!” 二爺爺突然吹胡子瞪眼說:“這是羅剎城主欽點的死囚,把他放了,我還怎么交差?!?/br> “可是既然我已經頂替他去了零雨城,他就算淹死在這弱水之中,又有誰知道呢?”我辯解道。 二爺爺看了我一眼說:“一個死囚,你讓我如何放心他跟你們走?!?/br> 我突然笑了,拿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紅鯉跟狼妖說:“船上的這些位,除了您之外,隨便一個被九泉府的那些那人們,怕是誰也跑不了落個死囚的下場吧,而且我您剛也說過他并非十惡不赦,作jian犯科之人,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自古以來永恒不變的道理,倘若只是因為殺他妻兒那人權高位重,便可以逃避懲罰,我相信就算是您,也看不過去吧?” 二爺爺看看我,又看了眼死囚,沉吟道:“你真的要帶他走?” 我點點頭,看向死囚說:“你可愿意跟我走?” 那人愣了一下,猶豫道:“跟你走做什么?” 我笑了笑:“你跟我雖然出發點不同,但是目的卻是一樣的?!?/br> “什么?” “踏平九泉府!” “就憑你們幾個?” “對,就憑我們幾個?!?/br> 那人盯著我看了半天,突然將手舉起來,對二爺爺說:“拷上吧?!?/br> 二爺爺微微皺眉,似乎沒有聽明白他話里的含義,愣神之際,就聽他說:“救人的事還是我去吧,這位小兄弟雖然勇氣可嘉,但是實力太弱,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何談在鐵壁銅墻之中,把九泉府最重要的犯人救出來?” 我和狼妖還有紅鯉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而在這時就聽二爺爺說:“你不行,在那里面靠蠻力是沒有用處的,況且鎮守死牢的典獄長也只賣白家的面子,你去不行?!?/br> “我覺得沒問題?!奔t鯉這個時候突然開口道:“再加一個我,我們兩個人同時進去,勝算會大很多?!?/br> “你?”二爺爺皺了皺眉頭,上下打量了紅鯉半天,才有些恍然大悟道:“你是想走老路?” 紅鯉不可置否地點點頭,二爺爺卻擰著眉說:“風險太大,你當初能從里面逃出來主要還是運氣為主,而且時隔這么多年,那條路估計早已被修補,怕是行不太通啊?!?/br> 二人的對話把我繞的有些云里霧里,紅鯉看了我一眼,說:“當年的黃河古戰場雖然沒有波及到零雨城,但是因為九泉府前線節節敗退,從零雨城中抽調了不少人手,導致內防空虛,就有被關在第七層的一位大佬在此期間直接從牢房挖了條直通酆泉河底的地道,雖然被監獄長及時發現,但還是從那條地道里逃出了不少人?!?/br> 我吃驚地看著紅鯉說:“你就是當時從那逃出來的?” 紅鯉沒有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淡淡道:“雖然通道早已被堵死,那間牢房也被停用,可是缺口就是缺口,跟之前固若金湯的堡壘已經無法相提并論,所以只要在外面制造出那么一丁點的混亂來分散獄中看守人員的注意力,那么重新打通地道,不過是時間問題?!?/br> 我一下子愣住了,心中狂喜不已,可緩過神來,卻聽二爺爺說:“時隔多年,那邊什么情況誰也不清楚,甚至連那間牢房被做什么用都不知道,如此冒進的行為,恐怕是兇多吉少啊?!?/br> 紅鯉搖搖頭說:“讓小乙頂替死囚進獄雖然是個不錯的辦法,就算典獄長能網開一面將他從牢房里放出來,可是白秉德究竟被關押在哪一層誰也不清楚,要知道在零雨城中,每一層的監區都有一位實力深不可測的典獄長看守,萬一小乙出來的那一層里并沒有他爹,那他該怎么辦?” “所以,只有讓我們全部進去,才會有更大的勝算!” 第二百三十八章 押解進城 “若是失手,你們可一個都回不來了?!倍敔敵谅暤?。 紅鯉笑了笑,看看我又看看狼妖,說:“這個時候總得有人做點什么,要不然他九泉府以為當下連個敢跟他們叫板的人都沒有,豈不是沒有一絲樂趣?” 狼妖這時也在一旁抱著肩膀說:“去全世界目前最危險的地方劫獄,想想還有點激動呢?!?/br> 看著他二人,我一時間感動的無法言語,想開口說點什么,卻見狼妖撇了撇嘴說:“我不愛欠人情,你救我一次,我救你爹一次,算是兩清,以后再有這么大的麻煩事兒,沒點好處我是不會幫你的?!?/br> 我感激地點點頭,隨后看向二爺爺,就見他嘆了口氣:“既然你們已經有了決定,我也不好說什么,只不過還是要奉勸各位一句,此行無異于深淵擒蛟鱗,九天殺鳳卵,步步需謹慎,事事皆小心吶?!?/br> 隨后又正色道:“不過我認為還是讓小乙頂替死囚進城比較穩妥,他不但可以隨時離開牢房,還可以通過典獄長打聽到白秉德被關押的具體位置,你們可以在四層匯合,再商量下一步的對策?!?/br> 眾人對視了一眼,點頭默認之后,二爺爺彎腰將地上的斗篷跟鎖鏈撿起,道:“過了九泉河口便到了零雨城的布控范圍,你們在河口下船,我會帶小乙進城,其他的,就看你們自己了?!?/br> 二爺爺說著抖了抖手中的鐐銬,對死囚道:“我手上的鑰匙只能打開連在你我之間的銬子,鎖在你身上的,只有在進入零雨城之后,等那邊的人給你解開再換上陰寒石打造的新鎖,所以……” 死囚看了眼依舊鎖在手腳上的鐐銬,沒等說話,就聽狼妖疑惑道:“這也是陰寒石鐐銬么?” 二爺爺搖搖頭:“并不是,卻比一般的鋼鐵堅硬許多,也同樣有著限制能力的效果?!?/br> 狼妖皺著眉頭走上前,伸出一只手握在了死囚手中的銬子上,微瞇著眼睛沉眉低吟了一聲,隨后嘆了口氣,說:“不行,手一沾上面就很難使出全力,怕是不好辦了?!?/br> 死囚臉上閃過一絲慘淡:“不行我就不跟你們進去了,不是說需要在外面制造點動靜來吸引他們注意力么,我去干那個吧?!?/br> 狼妖當即否定道:“你這幅樣子一旦被發現,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太冒險了?!?/br> “讓我試試吧?!?/br> 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我來到狼妖身邊說:“不用非打開鎖,只要能捏斷連在中間的鎖鏈是不是就可以了?” 狼妖點點頭:“沒錯?!?/br> 我應了一聲,伸出左手輕輕握在死囚兩手當中的鐵鏈上,感覺手掌接觸到的冰涼有往體內滲透之勢,微微凜神,將全身的力氣都匯集于手掌之上,一咬牙大喝一聲:“給我開!” 話音未落,耳聽得掌心處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清脆“咔嚓”聲響,心頭一動,再松開手,環形的鐵索被擰在了一起,一圈都還留有指印,卻依舊沒斷。 我不由得嘆了口氣,卻見狼妖一張詫異地面孔出現在視線當中,看看鐵索又看看我,隨后伸出兩只手緊握住鐐銬兩端,看似無力的拉扯,鐵索應聲而斷。 “牛??!” 狼妖砸了砸嘴,指向死囚腳底下的鐐銬說:“再試試這個?!?/br> 我點點頭,蹲下身子,在手掌握住鐵鏈的一瞬間,沒等那冰感入體,便迅速發力,攥著鐵鏈用力往外一帶,不用狼妖再繼續補力,便將鐐銬從中兩斷,隨意地散落在船板上。 大家這會兒都很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我疑惑地看著左手,撓了撓頭,看向二爺爺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爺爺呵呵笑了笑:“真龍之涎,果然名不虛傳?!?/br> “什么真龍之涎?”我疑惑道。 沒等二爺爺開口,就見狼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怪他身上的總有一股子讓人感覺到畏懼的氣息,可是真龍已死,何來的真龍之涎?” “這些事情留著以后再說吧,再耽誤零雨城那邊的人要起疑心了?!?/br> 二爺爺說罷又找出一副鐐銬將我的手腳鎖住,再將黑色的斗篷往我腦袋上一套說:“待會兒進城之后除了我問你,其他人任何人跟你說話都不要言語,現如今零雨城可謂是全世界最危險的地方,你好自為之吧?!?/br> 視線被黑暗籠罩,耳旁再度想起小船波動水流的聲響,船上眾人一度無言,直到小船前行一段距離,周遭亂流的水聲變小,船??堪兜臅r候,耳邊響起紅鯉淡淡的聲音:“零雨城見?!?/br> 小船在短暫的停留之后繼續往前走,二爺爺也不再開口說話,氣氛很凝重,就這樣沉寂了不知多久,感覺著船再一次停穩,耳邊就聽見有人說:“何人到訪?” “黃泉河擺渡使,奉羅剎城城主之命,押解死囚進城?!倍敔斃事暤?。 我心頭微顫,這是到了零雨城了。 接著就感覺到船板微微晃動,像是有人上船,卻沒有說話,短暫的沉默之后,胳膊被人用力一抓,又一副鐐銬死死鎖住了手腳,較之前那副更沉更冰,耳聽得冷冷人聲:“所犯何罪?” 我一緊張差點直接開口,卻聽二爺爺搶先一步說:“殺害九泉府陰司,是律邢司大人欽定的死罪?!?/br> “原來是他?!?/br> 那人冷笑了一聲,只感覺照在腦袋上的斗篷被一把扯開,強烈的光線刺的眼睛本能地瞇了起來,可片刻的功夫再睜開眼,進入視線的,是一座隱沒在薄霧只見的巨大水上堡壘,和數十艘高可擎天的古代戰船。 狹窄的河域被一艘艘龐然大物擠的滿坑滿谷,所有的船上里里外外站滿了殺氣騰騰的陰兵,只是一眼放過去,就有千數之眾。 反觀船停的位置,是一個水勢湍急的河口,河水到了這里陡然加快,小船一直隨著水勢的勁頭左右搖擺,再眼觀二爺爺,就發現他手握船蒿死死扎在水里,手臂上根根青筋直突,腮幫子緊成了磐石,才沒有讓小船順著水勢而流走。 “那就有勞擺渡使了?!?/br> 那人目光直視淡淡地在我身上掃了一眼,朝身后揮了揮手,一只小型的獨木船從戰船后出現,緩緩駛近,眨眼間便到了眼前。 我感覺奇怪極了,這樣的水流以二爺爺黃泉擺渡人的身手都勉強才能將船穩住不動,而這只獨木船卻仿佛絲毫不受水勢影響,看劃船之人的樣子也是滿臉輕松,肯定不是人的原因,應該不是水,就是船的問題。 在獨木船靠攏之后,兩只船船梆緊緊貼在一起,那人手上一點也不客氣,直接朝我兩手間的鏈條用力一抓,給我帶的一個踉蹌差點摔進了河里,就邁步上了另一條船。 換船之后我沒有回頭看,也不知道二爺爺是什么時候走的,船上的人個個神情肅穆,搞的我心里十分緊張,喏喏地站在一邊,被獨木船載著快速朝著戰船靠攏。 船剛一到,便有一把十多米長的木梯從甲板上伸了下來,我被隨船的陰兵死死架著肩膀,順著扶梯一步步走上夾板,才發現先前所見的陰兵數量,也只不過是鳳毛麟角。 而且離近了才發現,這些陰兵單是從氣勢就遠勝過我先前見過的巡河陰兵數倍不止,冷峻的面孔上不怒自威,宛如尊尊殺神,見我們幾個上船連眼珠子都不動一下,死死盯著河面上的風吹草動。 我心頭一凜,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涌上心頭,不自覺了咽了口唾沫,耳邊卻聽那人陰笑到:“敢殺我九泉府陰司,我還以為是個什么大人物,看來也不過如此,都是一些膽小鼠輩罷了?!?/br> 我沒有心情理會他的譏諷,在這個時候,腳下的船板微微晃動,戰船緩緩調轉船頭,開始朝著我們來時相反的方向前進。 我沒有想到僅僅押送一個無關緊要的死囚居然出動這么大陣勢,看著羅列在河面上的數十艘戰船,還有船上將整條河面掃視著毫無死角的陰兵,心中默默為紅鯉他們捏了把汗,祈禱千萬不要出事。 戰船掉頭朝著在薄霧中若隱若現的堡壘前進,人尚未到,一股如泰山壓頂般的氣勢便撲面而來。 由一塊塊灰色磐石壘砌而成的城墻隨著距離的拉近,在視線中愈發清晰,巨大的落水閘門,一座座羅列在城墻上的塔樓,控軍臺,箭塔上,布滿了披甲持劍的陰兵,宛如一座浮在水面上的戰爭要塞,凝視了片刻,那種肅殺的感覺竟讓我感覺呼吸開始有些不暢,十分壓抑。 趕等戰船行至門前,船上的旗手來到船頭,朝著控制臺有規律地晃動著手上的黑旗,片刻過后,隨著一陣齒輪轉動的“吭吭”聲響,落水閘門緩緩晃動,沉在水中的鐵門一點點抬高,濺起水花泛濫,宛如瀑布,聲聲震耳。 第二百三十九章 零雨城 短暫的停歇后,閘門被升到了頂端,戰船開始朝著城內繼續前行,再等進了城,看清楚了里面的情況,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所謂零雨城,竟然在城里面也全都是緩緩流動的河水。 只不過現如今的河面上已經被一艘艘龐大的戰船鋪滿,到處旌旗飄展,只有一條長長的水上石階從位于正當中位置的石堡中延伸到了水面數丈有余,戰船??吭谑A邊上,身邊的人二話不說,便押著我沿著石階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