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給我的?” 我身子一怔,自從被那些紙人鬧了幾次之后,但凡是老黑讓我看的東西,我打心底都有一種莫名的抗拒,本想不理它直接走,可是見老黑一直沖我嗚嗚叫,只好停下腳步往它嘴里瞅了一眼,可是也就這一眼,可給我看的渾身一個激靈。 香囊! 一包杏黃繡字的香囊! 我看著老黑感覺額頭上的青筋直跳,壓低了聲音問道:“剛燒完又送來一個?” 可是老黑沒有理我,將香囊放在桌沿邊上,便盤著尾巴站在旁邊盯著我看,似乎是想讓我拿著。 我疑惑地看了它一眼,將香囊拿在手中仔細觀瞧,才發現這香囊的布包上面還有一些燒紙過后的灰燼,就連散發出來的清香也都和之前那包一模一樣。 “呲?!?/br> 我倒吸了口冷氣,難怪剛才霍老太說在屋子里聞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可是這東西不是被我親手燒了么,怎么又跑到老黑那里了。 “你是想讓我把這個東西帶在身上?” 想了半天也沒個頭緒,看著老黑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在我問完之后又十分靈性地點了點頭,我談了口氣,帶著就帶著吧,反正連霍老太都說這東西有用,應該不會有什么壞處。 只是霍老太為什么會說里面的味道和八爺剛從羅剎城回來時身上帶著的味道一樣,難道說送我東西的那個“女人”,是住在羅剎城里的? 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坐在門口沒多久,就見一輛黑色的跑車風馳電掣地停在了門口,這車我認識,是紅鯉的車。 可是她怎么來了? 紅鯉下車之后見我正盯著她看,走到面前開門見山地說道:“聽說你要去找羅剎城?” “消息夠靈通啊,是不是在我身上裝竊聽器了?!?/br> 我看著紅鯉今天一反常態地踩著一雙黑色高跟鞋,身上穿著黑色連衣短裙,臉上略施淡妝,長長的黑發披至肩胛,冷艷的不可方物。 “就問你是還是不是?!?/br> 紅鯉一張嘴便打破了這美好的氣氛,我輕輕點點頭,卻又搖頭說:“不一定,能直接找到人最好,要是實在是找不到,恐怕只能往那邊想辦法了?!?/br> “嗯,那帶我去?!奔t鯉說道。 “你去干什么?” 我差異地看著紅鯉,可是她臉上的表情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便有些無語地說:“你是不是對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上癮了,要是喜歡的話干脆改投我筢子行門下,最起碼給你搞個家主什么的當當?!?/br> “沒興趣?!?/br> 紅鯉臉一板,正色道:“我自然有我的原因,只是暫時不太方便告訴你,而且確定不會和你們的計劃發生沖突,怎么,嫌我是個累贅?” 我一聽腦袋搖的跟大風車似的,連連說:“那哪能呢,您這身手,武功蓋世天下無敵的,只是這次出去肯定不像是上次在江西,三兩天就回來了,這么久的時間你不在姚二爺身邊,就不怕有人對他不滿,趁機下手啥的?” “這個不勞你費心,你就說帶不帶吧?!?/br> 紅鯉說帶最后干脆一抱肩膀倚在門沿上,我一看這耍無賴的,只好無奈地說:“那行吧,不過丑化可說在頭里,這次出去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能不能找到羅剎城,還兩說,到時真要找不到,你可別埋怨我?!?/br> “行了,我知道了?!?/br> 看著她轉身就要走,我忍不住喊道:“等一下!” “怎么?” 紅鯉語氣似有些不善地停下了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今天打扮這么漂亮是要去干啥,約會???”我厚著臉皮問道。 “呵,酒吧喝酒,你也想來?”紅鯉冷笑道。 “來就來!” 我一拍大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跟著紅鯉鉆進了車里。 自從上次在龍泉山莊嘗過大哥送給我的清酌之后,我開始對酒精這種東西產生了一種莫名地依賴,特別是在心情煩悶或者事情想不通的時候,總想來一場伶仃大醉,回到當初那個狀態,可以坦然地放下一切,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沒什么大不了,也算是麻痹自己,逃離現實。 紅鯉驅車前往的酒吧處在北城,來到這里不由得讓我想起了被四大判官清洗的許家,到目前為止除了那只斷掌之外我沒有得到什么消息,就問紅鯉知不知道那邊的情況。 紅鯉聽了淡淡說道:“家主分尸,親信投河?!?/br> “好吧?!?/br> 看著紅鯉在說出這些話時淡然的表情,感覺再要不了多久,我也會變的和她一樣,冷血無情,淡漠是非。 車子最后停在了一個名叫紅磨坊的酒吧門口,里面的裝飾如同名字一樣,暗紅的燈光和裝飾將整個酒吧映襯的有些意亂情迷,身處其中,讓人有一種無法抑制想要把內心最原始的欲望發泄出來的沖動。 ktv或者清吧之類的以前在縣城的時候還跟同學去過兩次,這種檔次的酒吧對我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 畏手畏腳地跟在紅鯉后面,穿過躁動的人群,紅鯉輕車熟路的來到了角落里的一個卡座上坐下,然后叫了幾瓶上千的酒水之后對我說:“今天你請客?!?/br> 我看著擺在桌子上價值上萬的酒水咽了口口水,心道一聲但愿玉姐給我卡里的錢足夠買單。 酒水上來之后,紅鯉也不管我,端起酒杯一杯杯地往嘴里灌,臉上的漸漸起了紅暈,喝到最后拿著酒杯對我說:“你來這是光看不喝的?” 我搖搖頭說:“感覺你有心事?” 紅鯉吃吃地笑了聲說:“有心事不是很正常,連你這種毛頭小子都有心事,jiejie還不能有點不開心的事了?” 紅鯉在喝完酒之后和之前完全是兩個樣子,一個像是長在千尺冰山上的雪蓮,而另一個則是在黑暗中盛開的玫瑰,二者雖然不可容易而語,卻形成了極大的反差美。 見我不說話,紅鯉又自顧自地飲了一杯說道:“在想你爹還是你爺爺?反正肯定不會是季宗卜?!?/br> 我苦笑道:“其實一看到你我就在想,為什么姚二爺跟我爺爺只有一面之緣,卻對我這么好,這讓我有點心里不安?!?/br> “一面之緣?” 紅鯉抬著眉毛瞥了我一眼,手中拿著酒杯輕輕轉動,嘴唇微張道:“二爺有一次酒后失言,曾說如果不是白老鬼,就沒有今天的他?!?/br> 第六十六章 黃河河圖 “什么意思?”我不安道。 紅鯉笑了笑,說:“我也不知道,二爺的事情我向來很少過問,那天我是在給他收拾桌子的時候聽他喝醉了趴在桌子上說的,可能是被你爺爺救過命吧,誰知道呢,對你好不就行了,你這身上脫光洗凈也值不了幾個錢,想那么多干什么?!?/br> 我無奈地從臉上擠著笑,拿起空杯滿上之后滿飲一口,只感覺到一股火辣辣的液體從喉嚨一直延伸到胃里,再等感覺消失,整張嘴都沒有了知覺。 “喝吧,醉了就什么都忘了,也就什么都不會想了?!?/br> 二人不再說話,各懷心事地杯來盞去,很快便將桌面上的酒水一掃而空。 等回到長生當的時候,我走起路來都有些打飄,跌跌撞撞地打開店門,就見屋子里的燈亮著,玉姐靠在桌案上扶首凝眉,像是在看什么東西。 “玉姐你醒啦?!?/br> 進屋之后我一邊關門一邊沖玉姐打著招呼,卻忍不住打了個酒嗝,一股濃烈刺鼻的酒精味兒瞬間在屋子里彌漫。 玉姐見我這幅樣子皺了皺眉頭,語氣有些抱怨道:“都學會喝酒了啊?!?/br> 我摸了摸鼻子不敢搭茬,走到玉姐身邊才發現在她面前的桌面上攤著一張泛了舊的草紙。 草紙上被用黑色毛筆彎彎曲曲地畫出了一條橫貫南北的巨龍,畫龍之人的繪畫功底十分深厚,像是只用了一筆便勾勒出了一條完整的龍形圖案,巨龍舒展著身姿,龍首龍身龍尾龍爪,栩栩如生,惟妙惟俏。 只是在這條黑龍的龍脊上,不知道是畫者有心還是后人無意,幾道突兀的黑點印在上面,像是畫成之后才加上去的,格外醒目。 “玉姐,你這看什么呢?” 我見玉姐一直低著頭目光落在草紙上面,表情當中若有所思,有些忍不住好奇道。 “你能從這上面看出點什么么?”玉姐抬起頭問道。 我聞言又拿目光在上面仔細掃了一眼,皺了皺眉說:“看不出來,這是誰畫的?” “畫它的人早就死了?!?/br> 玉姐嘆了一聲看著我說:“這條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么?” 我搖搖頭,“真沒印象,黑黢黢的,能看出來啥?!?/br> “喝酒誤事啊。 玉姐瞪了我一眼然后道:“這是黃河河圖,虧你還是在黃河邊上長大了,說出去也不怕丟人?!?/br> “黃河圖?不會吧?” 我趴在桌子上瞪大了眼睛,將這條黑龍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還是搖著頭說:“不像,黃河發源自青海,從高原到盆地,再從沙漠到平原,一路飄搖大半個中國,許多地方都有交匯連接之處,就算是像龍,也是一條盤著的龍,可是這上面的龍,有點直了?!?/br> 玉姐聽后并沒有反駁,反倒是點點頭說:“霍老太剛將這張草紙送來時說這是黃河河圖我也不大相信,可是她說這是八爺當年在黃河用半條命才換到的東西,也曾說過這就是黃河河圖,而且你看這?!?/br> 玉姐說著拿手點在黑龍的龍爪之處說道:“傳說中龍有四爪,可是這條黑龍卻有六爪,而且這些爪子的形狀,也都不完全一樣?!?/br> 我順著玉姐手指的方向凝神望去,就發現這些爪子同樣用黑墨勾勒,乍一看和尋常在電視或者圖片中所見過的龍爪無異,可是仔細看來,竟有點像是中學歷史書上面出現的城池輪廓。 四個鋒利的爪齒像是城墻的四方角樓,而當中的爪背再配合上凸起的部分,活脫脫一副古代城池的模樣。 而且我還發現,在黑龍前爪靠右的位置上,像是有人刻意用指甲在上面劃了一道,我抬頭看了眼玉姐,玉姐搖搖頭,“霍老太當初在拿到這幅圖的時候,這道痕跡就已經存在了,這個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八爺當時已經去過,或者說是一直想去的地方?!?/br> “所以說只要找到這個龍爪的位置,就極有可能找到八爺?”我詫異道。 玉姐點點頭,“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從八爺的引魂香被發現的位置和現如今的黃河流域圖來看,二者同屬黃河的中下游地域,所以只要找到龍爪所在之地,就一定能發現八爺的下落?!?/br> “而且剛才我跟霍老太也研究過,畫龍之人既然能一筆勾出黃河龍,那么其中很多看似不尋常的地方就一定有著不同的象征意義,既然這六個龍爪的形狀像是城池,那么也就是說,這個龍爪所指的地方,應該就是羅剎城!”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玉姐,腦子多少還是有點迷糊,不由得暗罵自己沒事跟紅鯉跑去喝什么酒,舔了舔嘴唇說道:“那八爺的引魂香到底是在哪發現的?” 玉姐瞇著眼睛,淡淡說道:“洛陽?!?/br> “洛陽?離我家這么近?”我吃驚道。 可是玉姐沒有理我的話,繼續說道:“引魂香的位置只能說明八爺曾經在那里出現過,并不能證明現如今人還在同一個地方,所以你要做好大面積撒網,小面積捕魚的準備?!?/br> “我?” 我拿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玉姐你不去了么?” 玉姐落寞地嘆了口氣,“以我現在這副身子骨的狀態,怕是有心而無力了?!?/br> 我看著玉姐一臉疲憊的神情,笑著說:“沒事,是時候該我這個少東家一展身手了,再說也只是尋找八爺的下落而已,說不定等我人還沒到,八爺自己就回來了?!?/br> 誰知玉姐看著我搖了搖頭,說:“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羅剎城那種地方活人禁忌,死人回避,里面關押著無以計數在水中橫死的冤魂,你爹有那面白旗,又是金門之后,自然有保全之法,反倒是你,如果真的冒冒失失闖了進去,怕是有命進,沒命出?!?/br> 我見心思被拆穿,撓了撓頭,說:“知道了,以打探消息為主,絕不擅自行動,而且這次有紅鯉跟我一起,只要不進羅剎城,估計沒什么大事?!?/br> 玉姐嗯了一聲,道:“二爺已經跟我打過招呼了,說這次紅鯉前去是跟她的身世有關,別的沒有多說,而且這話你記在心中就好,不要說出去,更不能當面對她提起?!?/br> 紅鯉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