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八爺的四大判官?!?/br> 第五十六章 十八年前 四大判官? 我皺著眉說:“跟我大哥他們那種黑白無常一個類型?” 玉姐搖著頭說:“不是,黑白無常和四大判官雖同屬八爺門下,卻各司其職,黑白無常主要負責的是憋寶,而四大判官則需要替八爺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其做事手段殘忍,心狠手辣,每個人的手上都沾滿了無數鮮血,平常行蹤不定,只聽八爺一人的吩咐,連我的面子都不給,現如今南派一脈生死攸關,只能靠你這個八爺的徒弟出面,看看能不能請動他們了?!?/br> 我聽了有些毛骨悚然,判官的形象在我心目中還停留在小時候聽過的故事,和見過的畫像里,個個兇神惡煞,陰險狡詐,斷人生死,玉姐口中的四個人,估計就是替八爺執掌門規,賞善懲惡之人了。 玉姐在說完之后面露疲憊,我趕緊將她扶上樓休息,完了人還沒下樓,電話再一次響起,只不過這次不是那個陌生號碼,而是姚二爺。 我一邊納悶他怎么會給我打電話,一邊將電話接通,姚二爺爽朗的聲音從電話傳來說:“好小子,在吳家抖的威風可不小啊,不錯,有八爺當年的風范?!?/br> 我納悶地說屁大點事怎么這么快連您都知道了,我這抖的什么威風,差點連門都出不了了。 然后又問他道:“于家廟的事情怎么樣了,化龍水管不管用?!?/br> 姚二爺在電話那頭說:“就是為這事特地打電話感謝你的,不光是于家廟,就連江西那邊的事情也都徹底解決了,你和玉兒兩個人現如今風頭之盛,絲毫不亞于八爺剛出道走水的時候,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看來我們是真的老了?!?/br> 我見他只顧打馬虎眼不說正題,就奉承道:“那是因為你們都不出馬才有我們露風頭的機會,不知您打電話來就是為這事的么?” “那倒不是,我就是想問問你,關于城北那邊的事情,你和玉兒是怎么考慮的?”姚二爺說到。 “城北,二爺您說的是不是城北密林里的那只毒蟾?”我問道。 “是啊,你和玉兒可得盡快想個辦法出來,北邊放出話了,三天之內如果你們解決不掉那個東西,他們就會親自來成都牽羊,雖說我想護著你們,可是這都是照規矩辦事,我要是太過于偏袒,其他門下會有風言風語傳出來的?!?/br> 三天? 我聽了冷聲一聲,沒想到北派這么快就坐不住了,可是以玉姐這個狀態,三天之內別說是牽羊,就連四大判官想找出來都難,看來北派對我們這邊的情況了如指掌,是想趁病要命了。 聽我不做聲,姚二爺沉吟了片刻說道:“北派為了這次踩界暗中經營多年,恐怕城北的那只毒蟾也只是個開端,只要八爺不回來,他們的動作就不會停下來,你和玉兒得盡快想出應對的辦法,這樣每次都被迫出手,恐怕不是長久之計?!?/br> 聽了二爺的話,我深深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么,二爺在那邊安慰道:“別擔心,真到了生死存亡關頭,黑白無??隙ú粫涫峙杂^的,八爺那邊我會繼續派人追尋下落,你和玉兒兩個勢單力薄,千千萬萬要小心行事?!?/br> 掛斷電話之后,我看著手機屏幕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打出去,一個人坐在店鋪門口,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一下子變得很迷茫。 從爺爺沉在水底的那一刻,我就從一個普普通通即將步入大學校門的學生,變成了盜門筢子行的少東家,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要獨當一面應對許多本不該我這個年紀所面對的事情,很多時候我也曾想過什么都不管了,去學校報到,做一個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上學,工作,結婚生子。 可是一想到還有那么多人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我身上,不管這條路以后會怎么樣,即使遍體鱗傷,我還是要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老人常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玉姐的病情忽然開始加重,躺在床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一張小臉煞白,都快趕上貓老太手底下的怪人了。 我看她這樣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想起藥老臨走前說的話,一顆心跌倒谷底,在給她熬了好幾碗參湯喝下去之后,徑直來到樓下,撥通了電話號碼。 紅鯉在接到電話就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看著我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我收拾了下東西,跟她說:“走吧,去城北?!?/br> 在行駛到城北的路途中,紅鯉坐在駕駛位上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有幾成把握?” “不知道,銅錢戲蛙的方法我只是從玉姐那里得知過,也沒有親自試驗,只是眼下顧不了那么多了,玉姐的病情隨時可能惡化,除了黑骨蛙,我實在是想不出別的辦法?!?/br> 說完我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夠倒霉的,什么事都能讓我碰上,別說四大判官了,就算是黑白無常隨便一個能留在這里主持局面,也不至于讓我一個半吊子去趟這趟渾水?!?/br> 紅鯉聽了目光閃爍,面色有些猶豫,似乎有著難言之隱。 我看在眼里有些疑惑道:“你是不是知道點什么?” 紅鯉沉默了許久,目光在我身上掃過之后,才淡淡開口道:“其實這些并不是都沒有任何征兆的?!?/br> “你想說什么?”我緊張道。 “有些事情其實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只是你剛入行可能還不太了解,當年黑白無常退隱之后,四大判官血洗了整個南派憋寶七門當中心存異心的家族,其目的,就是為了提前應對今天這個局面?!?/br> 紅鯉石破天驚,我聽了半響沒有反應過來,不可思議道:“七大家族被清理過?” “嗯,當年季八爺從黃河回來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露過面,人們猜測他一定是在黃河里走水受傷,無法見人,怕門下徒生事端才將自己隱匿了起來,可是萬沒想到的是,在這種關鍵時期,黑白無常竟然也相繼宣布退隱,從此不問江湖世事,當時就有人傳言季八爺不行了,連左右臂都離他而去,南派憋寶一門要垮了?!?/br> 我聽了沒有說話,可是腦子里卻想起玉姐先前對大哥的講述,隱隱覺得會和紅鯉所說有出入。 “消息一經傳出,憋寶一門算了亂了套,許多家族的家主紛紛站出來宣布自立門戶,和季宗卜劃清界限,更有甚者直接大張旗鼓地投靠了北派老索頭兒,說是從此以后南派再無七門,只剩獨家,總之在那段時間鬧的沸沸揚揚,許多人都耳聽目睹過此事?!?/br> “然后呢?八爺就沒有出面么?”我問道。 “沒有,八爺至始至終都沒有再出現過,那時盜門還在姚二爺手下,我也曾聽他說過,八爺可能是真不行了,南派這么多年一直都靠他一人撐著,這下樹倒猢猻散,恐怕是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了?!?/br> 紅鯉今晚難得的打開了話匣子,也不管我,自顧自地說道:“當時的老索頭兒在北派已經有了名望,正是雛鷹展翅,意氣風發的時候,對這些投誠的家族十分禮遇,說是會親自前往南方,收這些家族為己用?!?/br> “可是靈老索頭兒做夢都沒料到的是,就在他一只腳踏入成都的那天,迎接他的并不是舉家歡慶的六大家族,而是雞犬不剩的荒門絕戶?!?/br> 紅鯉說到這里深深吸了口氣,似在極力壓抑自己內心的恐懼,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喃喃說道:“絕戶?六大家族死光了?” 紅鯉點點頭,“六大家族包括家主在內的所有門下親信,全都被吊死在了自家的房梁上,并且在這些家族的院子里,都留下了同一個記號?!?/br> “什么記號?” “判官筆!” 紅鯉看似有些心悸地說:“也就是十八年前的那個夜晚,八爺一直藏在暗中的四大判官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讓世人都知道,八爺就算是沒黑白無常,也沒人能夠妄動他的虎須?!?/br> “十,十八年前?” 我看著紅鯉驚訝道:“黑白無常不是五年前隱退的么,怎么是十八年前?” 紅鯉瞥了我一眼,“盜門中只要經歷過那件事情的人都知道,我騙你干什么?!?/br> 我如遭雷擊地靠在座椅上,一顆心砰砰直跳,突然感覺不管是爺爺,還是玉姐,都瞞了我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第五十七章 黑骨蛙 “只是你說的滅了六家當中,連吳家也算在里面?”我緩過神來問道。 “嗯,吳老大那時還只是吳家的一直旁系,在絕戶之后,是八爺請他過來重新執掌的吳家?!奔t鯉說道。 “那也就是說,現如今除了霍家之外,其他六家都是被重新洗過牌的家族,和十八年前的那一脈,完全不一樣?”我詫異道。 “是啊,只是人心難測,這么大的教訓擺在面前,可那些人居然還敢做這種以卵擊石的事情,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玉姐已經準備請四大判官出手了吧?”紅鯉淡淡道。 我沒有回答她,坐在那里忽然覺得自己這么久以來自以為對盜門和憋寶的了解,其實都只是霧里探花,水中望月,怕是連皮毛都還沒有摸到,難怪那時姚二爺會對我用花繩換玉姐的一條命有所驚奇,看來在這種是非之地當中,最不值錢的,恐怕就是人命了。 二人說話之際,車子已經駛離了市區,停在了一片荒郊野嶺當中。 雖是荒郊野嶺,可入眼之處隱約可見數十頂亮著燈的帳篷,還有人影走動,紅鯉告訴我說,這邊是許家的底盤,在吳老大失了手之后,便派人將這里把住,以免有外人驚跑了那只毒蟾。 “驚跑了毒蟾?” 我冷笑道:“怕是替人當了狗,守在這個地方等主人來耀武揚威吧?” 在車子還沒有停穩的時候,營地那邊就有人發現走了過來,看著我和紅鯉面色不善地說道:“這個地方被封禁了,沒什么事就趕緊走吧?!?/br> 我跟紅鯉四目相對,本想直接繞過他們去牽了黑骨蛙,但是沒想到這群人的鼻子這么尖,看來是有人下過死命令了。 “那啥,你不認識我么?”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爭端,我舔著臉走了上去,摸了摸鼻子說道。 可誰知道那人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極不耐煩地甩著手說:“老子認識你是誰,滾一邊去,這里不是你這種小屁孩該來的地方?!?/br> 我滿臉通紅地看著忍俊不禁的紅鯉,正要說出身份,就見那人的眼睛忽然閃過一道光,目光落在了紅鯉身上,上下掃動,眼中的貪婪之欲絲毫不做掩飾,我見此正想笑,可還沒等笑出聲,就見眼前的人影一花,倒飛出去了十幾米,躺在地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找死?!?/br> 看著紅鯉跟沒事人一樣拍了拍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惡寒,開始幻想誰以后要是娶了他,沒個好身子板的話,估計連洞房都熬不過去。 這邊的動靜也很快被營地里的人發現,在人影落地的一瞬間,便烏泱泱地走來一大堆人,為首之人長著一張鼠目尖臉的賊像,在看到地上那人之后邁步走來還未發飆,就看著紅鯉面色驚奇道:“姚家大小姐?你怎么來了?” 紅鯉背著手沒有搭理他,他干咳了一聲目光又落在我身上,看著我半天,瞇著眼睛像是在極力回憶著什么,我無奈地說了一聲:“白小乙?!?/br> “原來是少東家?!?/br> 那人恍然大悟地說著,接著又疑惑道:“二位深夜到訪,不止有何貴干?” 我見紅鯉沒有理他的意思,就說:“那金線蛙現在在什么地方,帶我們過去看看?!?/br> “金線蛙?” 那人明顯愣了一下,然后一個勁兒點頭說:“對,金線蛙,就在前面的林子里,今天少東家親自動手,看來我跟兄弟們在這的苦日子終于可以到頭了?!?/br> 我跟紅鯉沒有多言,但是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屑之意,默不作聲地跟在身后開始往營地里走,在路過營地的時候,我竟然發現營地里的人可比外面看起來要多的多,而且個個太陽xue橫鼓,很菜魁梧,一看都是練家子。 看到這里的情況我有些納悶,守個黑骨蛙至于弄這么大陣仗么,這荒郊野嶺的能來的都是奔著黑骨蛙的行家里手,一般人也不會閑著蛋疼跑這來撒歡,還怕有人來硬搶不成? 按下心頭的疑惑繼續往前走,那人一路上都在跟我們介紹著這些日子里這邊發生的情況,但無外乎都是來了多少人,死傷多少,金線蛙卻都是差最后一點就成功之類的。 雖然心知他這么說是什么目的,可也只是笑笑沒說話,紅鯉更是一副天塌下來都與我無關的樣子,那人說到最后自討沒趣地了閉上了嘴,直到來了一片密林外圍,才停下了腳步。 “金線蛙就在這林子里,我們這些都是許家的下人,對牽羊憋寶之事也沒啥了解,進去不但幫不上忙還怕出錯,接下來還請二位自便,要是有什么不對就及時叫我們,我們肯定會第一時間沖進去將二位營救出來?!?/br> 那人說完之后便和一干人等站在原地不動,我看著眼前在夜色當中的密林,發現林子里的樹木并不算密集,可是外面的月光好像完全照不到里面,漆黑一片,像是野獸張大了巨口,在等獵物自投羅網。 “走吧?!?/br> 紅鯉說了一聲便自顧自地朝林子里走去,我趕忙跟在身后,有些無語地說:“看來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待會兒里面萬一躥出個什么東西,可別瞎叫喚啊?!?/br> 紅鯉橫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可腳下的步子還是放緩了下來。 二人并肩走進了密林當中,我一邊打探著四周的情況心中一邊暗自吃驚,只不過還未等我開口,就見紅鯉朝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說:“這些樹怎么都長成這個鬼樣子?!?/br> 川蜀之地多生長喬木,樹干高大,枝葉茂密,可是這密林里的樹木,清一色的營養不良,枝干生的歪歪扭扭,參差不齊,枝丫上張牙舞爪地扭向天空,在這幽暗的環境下,看在心里說不出來的詭異。 “相地決中有言,貴地長祥草,賤地生兇枝,看來他們不光是抓來這黑骨蛙就費勁了極大的功夫,單是這樣一種陰氣濃郁,可以讓黑骨蛙存活上一段時間的賤地,估計也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的?!?/br> 紅鯉聽了我的話瞇著眼睛在林中打探,然后說:“這么大個林子,要怎么找到那什么黑骨蛙?” 對于黑骨蛙的了解我也只局限于之前玉姐說的只言片語當中,要是來之前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的話,進了林子之后著實有點兩眼一抹黑的感覺。 我看著面前這些歪歪扭扭的樹林,想了想說:“這片林子里的生氣是在被黑骨蛙完全吸走之后才導致成這副樣子,這里陽氣全無,陰氣旺盛,可是常言道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這林子里肯定有一處地方與眼前不同,黑骨蛙應該就藏在那里?!?/br> 再往里走,溫度開始下降,眼前也開始起了薄霧,四周空氣里的水汽濃郁地將衣角都浸濕透了,此情此景讓我不由得聯想到了龍泉莊的場景,心中不由得疑惑,一只黑骨蛙怎么搞成這么大陣仗,難道這里還有別的天靈存在不成。 不過好在我之前的猜測很快得到了應證,感覺這片林子都快走到頭的時候,一片被月光籠罩的開闊地,突兀地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仿佛之前所有被林子遮住的月光全都匯集在了這個地方,一棵棵枝葉挺拔的喬木矗立在四周,寬闊的樹葉在濃郁的月光下反射著陣陣白光。 而在這些樹木的當中,蹲著一只只有碗口大小,通體碧綠,背上生著條條金線的青蛙,長大了嘴,露出滿嘴鋒利的尖牙,正沖著面前的一只白毛紅眼的巨鼠,發出陣陣“咕嚕咕?!钡墓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