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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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的對話已經從吃什么,去哪玩,轉到了,今天那道物理題怎么做來著,這個英語選擇題考點是什么,這次的作文審題怎么這么容易審偏啊。 旁邊人看他們的目光已經像在看怪物一般,唯獨他們不曾察覺。 高二時下晚自習是九點,現在高三晚自習又加了一節課,變成了九點四十,但是下課后也不見有人走,同學們大多會自行在教室學習到十點半才姍姍回寢室。 喬星好像理解了班主任那句,讀住?;ㄔ趯W習上的時間比較多,成績也會有所上漲。 郭澤儀知道喬星奶奶的情況,所以喬星每次去請假出校門,郭澤儀都特別容易放行。 喬星經常是周三利用午自習的時間去醫院看望奶奶。 九月尾的天氣,氣溫已經慢慢降下來,一場秋雨過后,天空更加明朗。 喬星穿著夏季校服還有點冷,但又不想回寢室再去拿校服,那又會耽擱她一些時間。 就打算這樣直接出去,但是剛出校門,身旁便跟著一個人,她心思不在這,也沒發現,直到離開校門幾分鐘后,才發現跟在自己身旁的人是易深。 她眼睛圓圓的像某種可愛的小動物,十分驚訝地問他:“你怎么出來的?” 他們現在都是住校生,校牌也是住校生校牌,門衛查的嚴,根本不可能混出來的。 “隨便借了張走校生校牌?!币咨詈唵温赃^這個話題,把拿在手中的校服披在她肩上,而他自己就穿著件短袖。 喬星緊了緊衣領,聲音細細的:“你不冷嗎?” 他輕笑了一聲:“不冷?!庇謫柕?,“你是去看奶奶嗎?” 喬星點點頭:“最近奶奶的身體好像好了一些,精神也不錯,還說還看我考上大學呢?!?/br> 一說起喬奶奶,她的語氣便輕快了一些。 “那挺好的?!?/br> 她最近心情不好,他都看在眼中,但卻毫無辦法,人的力量在疾病面前顯得太過弱小,誰也無法阻止時間流逝,阻止一個人的老去。 “你去哪呢?” “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奶奶吧?!?/br> “好呀?!眴绦且豢诖饝聛?,“奶奶上次還和我說好久沒看到我同學了?!?/br> 其實奶奶也應該知道,她說的喜歡的男生就是易深吧,她悄悄抬眼,正好撞上易深的雙眼,他眼角微微揚起,一雙桃花眼也泛著光。 喬星閉了閉眼,像下了什么決心,說道:“我和我奶奶還有爸爸提起過你?!?/br> “是嗎?”他尾音輕揚,像貓的尾巴,撓得她心有些癢,不過他的語氣中倒沒有很多驚訝的成分。 喬星瞇著眼看著他:“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br> 易深攬過她的肩,即使是秋風颯颯,但他懷中火熱依然。從貼在她耳朵的胸口處傳來悶悶的笑聲:“我只是太高興了?!?/br> 太高興她把他告訴給她家人。 但其實,早在他第一次去看喬奶奶的時候,喬父便把這件事告訴給他了,喬父還說,他并不反對他們在一起,但希望他們可以把重心放在學習上。 那時的心情已無法言說,只記得是特別激動吧。他一直以為喬星視他為可有可無,即使她最依賴他那陣,也不過是因為喬奶奶住院,她無人可傾訴。 直到從喬父口中得知,他才知道,他并不是一廂情愿。 “易深,我希望奶奶可以早點好起來?!彼C在他懷中,良久之后緩緩吐出一句話。 易深心中一疼,摟緊了她的肩,她比夏天的時候瘦了好多,肩上的骨頭有些咯人,下巴放在她頭上,他的語氣輕柔的像一陣風:“會好的?!?/br> 自從喬奶奶住院之后,喬星便非常懼怕醫院,里面每天都經歷著生離死別,她經常聽見哭喊聲。 她怕有一天,別人也會聽見她的哭聲。 喬奶奶的骨折仍舊沒有好,肇事逃逸的司機也沒有找到。 喬星去到醫院的時候,喬奶奶正和隔壁床的小夫妻聊天,臉上有些羨慕的神色,看到喬星和易深進來,喬奶奶朝他們露出個笑容:“小李的腿好了,他媳婦正給他辦出院手續呢?!?/br> 小李便是喬奶奶住院時,和喬星說話的妻子的丈夫。 聽到喬奶奶的話,溫柔的妻子說道:“您的傷也會好的,到時候就可以出院了?!?/br> 喬奶奶笑呵呵地應答了一句好,但并未說其他的話。 看著奶奶的神色,喬星心中酸澀的疼,易深的校服寬大,把她整個人都蓋住,她在校服的遮掩下死死抓住他的手,手背顯出蒼藍的經脈,如果不抓住他,她就忍不住了,總得有些開口讓她發泄自己的情緒。 “奶奶,你就別擔心了,我問過醫生了,你恢復得很好?!?/br> 明知是假話,但在場的人都不忍心拆穿。喬星是問過醫生,醫生給出的回答卻是回家靜養。 喬奶奶已經住了將近一個月的院,原來這間病房里的病友,已經走得七七八八,又住進來一些新的,只有喬奶奶仍然住在那個床位。 這樣對人的心理最是折磨。 “喬喬,我和你爸也商量過了,不如就出院回家吧,住院每天都得花這么多錢,而且我感覺也沒多大用?!?/br> 喬星坐在病床旁邊,聲音柔和卻堅定:“花不了多少錢的,等我工作了,我會賺很多錢的,奶奶你別擔心?!?/br> 喬奶奶卻是什么話都沒說。 一中午的時間過得如此快,他們在醫院的食堂吃了飯便準備回學校。 喬星一路情緒低糜,要到學校時,忽然問他:“你說我做的對嗎?” 明明她沒說是什么事,但易深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她不愿意讓喬奶奶回家休養的事。 易深想了一會:“你不覺得這時候順從奶奶的意愿更好嗎?她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體情況?!?/br> 其實這事的結果,喬星已經想的清清楚楚,只是她還在騙自己罷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字觸痛了她的神經,她臉色頓時變了,冷冰冰的:“不是你的親人,你當然不會覺得我做的對?!?/br> ☆、恃寵而驕 易深腳步頓住, 臉色陰沉沉的,似乎積蓄了好幾朵烏云,壓得人心都開始慌亂。 喬星的手還在抓住他的, 在她說出那句話后,開始慢慢松手,但卻忽然被他反握住,力道有些大,她覺得有些疼意, 但心里卻又好受了一些。 她性格簡直糟糕至極, 像一只刺猬,別人想溫暖她,先受傷的反倒是心懷善意觸碰她的人。 易深一字一頓,似乎是從喉嚨里逼出的字:“喬星,你別太過分了?!?/br> 深吸一口氣,他平復自己因為憤怒急劇跳動的心臟。閉了閉眼, 再出聲時聲音已經平靜下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闭Z氣里卻透著nongnong的疲倦。 他松開手,沒看她一眼, 邁開腳步便向前走去。 喬星心里一慌,只覺得他松開手的時候, 她的心也變得空落落的。 易深已經離她幾米遠, 她心慌意亂又手足無措, 只是知道不能讓他就這樣走了。 她向他飛快跑去,回過神來,已經緊緊從后面摟住了他勁瘦的腰。 他的手臂自然垂落在兩側, 風吹得有些冷,而他的校服還穿在她身上。 喬星心里又疼又堵,難受至極,她怎么能這么混蛋,用惡毒的言辭去傷害一個對她這么好的人。 奶奶的病已經成為了壓在她心上的一塊重石,不能去碰,否則她會被壓得喘不過氣,也不能任由它壓下去,她害怕自己遲早會因為窒息而亡。 她孤零零站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人來幫她。 好不容易進來了一個人,她卻要把他趕出去。 她總是傷害最愛自己的人,大概是有恃無恐,知道無論她做了什么都會被原諒。 所以她殘忍地把自己的傷痛付諸在別人身上,她本來就是個這么卑鄙的人。 眼淚guntang,她喃喃地說著對不起,一張臉已經濕透,又沾染到他的校服上,把那一團都浸濕。 易深只覺得一團火在背上燒,一直蔓延,直至在他心上燃燒。 他咬緊了牙,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天。以前,傷害他的人,他必將以百倍奉還,但是對于喬星,他甚至做不到讓她奉還。 這個人總是肆無忌憚,而他在每一次受傷之后還固執地伸出另一只手。 他一動不動,深知自己堅持不了多久,卻還不轉身,聽她用抽噎的聲音說:“對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易深,對不起,我也不想的?!?/br> 終于忍不住,轉過身死死抱住她。 “喬星?!敝缓俺鏊拿?,其他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無論她做了什么,她一句話,一滴淚水,就可以讓他潰不成軍。 “我知道奶奶身體不好,我知道奶奶想回家,但是我很怕啊,我怕奶奶會離開我?!鳖^死死埋在他懷中,她似乎是在對他傾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她說她父母離婚之后,她和母親一起生活,母親再嫁了,但是盧叔叔家是一大家人,盧叔叔的侄女比她大兩歲,經常欺負她,她不敢告訴別人。 回到喬家之后,是奶奶一起陪著她,這么多年過去,她身邊之后奶奶這一個親人,她把奶奶看得太重,難以承受一點奶奶要離開自己的事實。 但是奶奶老了,身體也不行了,這些她都知道,但別人說一點都會激起她心中最隱痛的部分。 易深只緊緊地抱住她,這時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知道喬星小時候應該過得不快樂,她家里只有她和奶奶和合照,她很少提起父母的話題,第一次見到他的母親,她眼睛里透出羨慕的光芒。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任何一點小動作,他都注意到了??伤麖膩頉]問過她,不想讓她回憶起以前的不愉快。此時親耳從她口中聽到,才知道原來是這種滋味。 他應該早點出現的,在她小時候被欺負的時候,他應該緊緊抱住她,告訴她,這么可愛的喬星怎么會有人不喜歡。 喬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仿佛把這些年來心里所有的不安與委屈全在此刻說給易深聽。 在最開始被父親接回喬家的一年,她心里都是很不安的,擔心自己會再被送回盧家,那一年是奶奶帶著她一起睡的,每次她做噩夢了,醒來抱住奶奶的手,心里就會平靜許多。 她不喜歡與人過分親密,不容易真正喜歡上一個人,但是這些不喜歡不容易好像在此刻在易深面前土崩瓦解。 她性格糟糕,恃寵而驕。眼前這個人性格也不好,但是他會包容她所有缺點。 兩個人回到班上時,還差兩分鐘上課,喬星一直低著頭,生怕別人看見自己微紅的眼眶,她不喜歡把自己的軟弱暴露在大廳廣眾之下。 易深跟在她身邊,他們一前一后進的教室,兩人之間的氣氛卻一直沉默。 所以連葉知都發現了他們之間的異常,又剛好看到喬星兔子般的眼睛,頓時火了,壓低了聲音問她:“易深欺負你了?” 喬星看她這反應,懷疑她要是能答應個是,葉知能立馬去找易深算賬。心頭一陣感動,對她好的人還是很多的。 搖搖頭,聲音還有一點哭后的沙?。骸皼]有,他很好?!?/br> 葉知看出她不想多說,也不再多問,只是說:“趕緊拿書出來,馬上得上課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