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很不對勁。

    沈彩蓉凝思望著他的背影。

    姜姜醒來的時候，窗外白花花的陽光襲滿了半個宿舍。

    天終于晴了。

    今天白天沒有課， 只有晚上有一節選修課。她可以在床上睡一天。

    姜姜在被窩里滾了一圈，全身懶懶的，不想起床。

    聽到她的動靜， 白梓蕁從簾子里鉆出來。

    “醒了？”

    姜姜拱了拱被子。

    “我給你帶了早飯，應該還是熱著的， 你快下來吃?！?/br>
    “好，謝謝啊?！苯獜拇采戏聛?。

    她洗漱完，見白梓蕁在收拾東西， 問道：“你要出去？”

    “有兼職?！?/br>
    姜姜哦了聲， “什么時候回來？”

    “晚上上課的時候?！?/br>
    姜姜哦了聲。她支起鏡子給傷口擦藥。

    看著顏色淺淡了些的劃痕， 姜姜腦海中浮現出白梓蕁舅母油膩惡心的臉。

    把她的臉弄傷了。

    怎么能就這么算了呢。她抵了抵腮幫，眼神黯淡下去。

    突然，她聽見白梓蕁呼了聲，“什么？”

    姜姜擱下鏡子，看向白梓蕁。白梓蕁舉著電話，揚聲道：“不關我的事！”說完就掛了電話。

    “發生什么事情了嗎？”姜姜看著她。

    白梓蕁吐了吐氣，“舅母的店被人砸了?！?/br>
    “被人砸了？”姜姜詫然。

    “嗯?！?/br>
    活該。姜姜冷哼了下。正想著怎么把仇報回來呢，現在倒不用了。

    “那他們給你打電話干什么？”

    “舅母問我是不是我找的人去砸的，她要我回去?！?/br>
    “你要回去嗎？”

    白梓蕁沉默半晌，“我得去看看?！?/br>
    “你去干嘛啊你?！苯媸呛掼F不成鋼。

    明明都說過和他們沒什么關系了，怎么還要去管他們！

    “我……”

    姜姜：“你不是要去兼職嗎，快去兼職吧，不要理他們?！?/br>
    “可是我……”

    “梓蕁，你忘了他們怎么對你的？”

    白梓蕁躑躅掙扎了很久，最后低聲道：“我聽你的，我不去?！?/br>
    “這樣才對?！?/br>
    “那我去兼職了，拜拜?！卑阻魇n挎著包走出了寢室。

    姜姜把藥收起來，她吃了幾口飯，瞳孔縮了縮，繼而飛速地穿好衣服，出了寢室。

    她一路跟著白梓蕁，見她往著某一方向拐的時候，姜姜無力地嘆了嘆氣。

    她就知道。

    就知道白梓蕁不會像和她說好的那樣去兼職。

    白梓蕁正往她舅母家的方向走。

    姜姜掏出手機要給白梓蕁打電話的時候，猝然停住。

    有什么用呢。

    她都阻止過一次了。

    白梓蕁要去的話，總是會去的。她何必要管那么多。她正準備轉身回去，卻又再次轉了過來。

    她不放心白梓蕁一個人去那里。跺了下腳，她悄悄地跟在了白梓蕁后面。

    小攤被砸得稀巴爛，不剩下半個完整的東西。周圍站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群。

    里面傳來凄厲的哀嚎聲：“我的老天爺??！”

    姜姜避在人群后面，見白梓蕁把她舅母扶了起來。

    “你個白眼狼，說，是不是你叫人來砸的店，是不是！”白梓蕁舅母一把推開她，唾沫噴到白梓蕁身上。

    “不是我?！?/br>
    “不是你是誰！這么多年來我們沒得罪過什么人，定是你這個賤丫頭使的壞！”

    眼看著白梓蕁舅母又要掄白梓蕁了，姜姜正要沖過去阻止，卻突然頓下。

    讓她打，打了白梓蕁，白梓蕁才會記住這份痛，才會有醒悟過來的可能。

    劇烈的巴掌聲亮敞敞地在嘈雜的人聲里響起。

    “怎么打人??！”湊熱鬧的人群嗡嗡地議論著。

    姜姜看見白梓蕁捂著面頰，眼里的淚水滾落下來。

    “哭，你還有臉哭！”白梓蕁舅母又是一巴掌甩下去。

    白梓蕁摔到了地上。

    圍在這里的人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去阻止，都只是嘴里勸勸，說不要打人。

    白梓蕁舅母又要去踢白梓蕁的時候，突然腿骨一痛，她大聲痛呼出來。姜姜一腳踹下去，使了狠勁兒，然后又補上了一腳。

    收回腳的時候，她瞟見白梓蕁舅母臉上有幾道帶著血的劃痕。她怔忪了下。

    這時候，正在哀嚎的白梓蕁舅舅猛地跑過來，“你誰啊你！”

    姜姜冷聲道：“姜柏海他女兒?！?/br>
    “姜柏柏柏……”聽到這名字，他的囂張氣焰登時萎靡下去。

    姜姜攙起白梓蕁，“我們走?！彼鲋阻魇n從人群里走出去。

    “姜姜……”白梓蕁抽噎著。

    “以后還來嗎？”姜姜的神情很矜涼。

    白梓蕁哭著搖頭，“我錯了，我就不該還存著……我就不該……”

    “明白了就好?！?/br>
    姜姜帶著她往小巷口走，旁光倏然瞥見了一抹黑影。她皺起眉，踮腳往巷口望了望。

    什么也沒有。

    她揉了下眼角，帶著白梓蕁出了小巷。

    ——————

    “陸總，事情已經辦好了?！敝砉е數?。

    “出去?！标戅o垂眸看著文件。

    “是?！?/br>
    陸辭合上筆。

    視線移轉到虎口上的牙印上。

    他輕撫著牙印，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尖尖的牙齒刺進皮膚里的時候，那種痛和愉悅交織起來的快感讓他神經酥麻。

    他按了下電腦，屏幕里出現了一個紅點。

    紅點閃爍著，正朝著一個方向移動。他盯著紅點的位置，抽出一支煙點燃。

    稀薄的煙霧散盡的時候，紅點定在一個地方不動了。

    指尖點了點虎口的牙印，他將煙頭碾滅，而后離開了座椅。

    “給?！苯涯滩柽f到白梓蕁面前。

    白梓捧住奶茶，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

    奶茶店里飄蕩著舒緩的音樂，姜姜一手托腮，一手攪拌著奶茶。

    “等會兒還去兼職嗎？”姜姜問。

    白梓蕁：“不去了?！彼f完，繼續道：“姜姜，對不起，我騙了你?！卑阻魇n忽然道。

    “不用說對不起?！?/br>
    白梓蕁郁郁地抿了抿唇，整個人浮著一層灰暗的頹沮。

    姜姜想說點兒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喝了口奶茶，無意識地看向窗外。

    奶茶店對面立著一塊豎形海報。

    看到海報內容，姜姜眨了眨睫毛。

    “梓蕁，最近好像上了一部喜劇電影，聽評價好像很好看，我們去看吧，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