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那男生說了好久都沒見傅悅有反應,感覺自己說了那么久就像是在唱獨角戲似的,不禁有些惱羞成怒,便伸手推了一下傅悅,“喂,我說你呢,整天陰沉沉的給誰看啊,不會是孤兒院出來的吧?” 教室內的人都在圍觀,無人上前勸說。 畢竟都是些小孩,是惡意還是玩笑,隨口一句話會不會對別人造成傷害,他們都懵懵懂懂。 而他們的這份懵懂,便成了摧毀一個人的原罪。 “孤兒”二字刺痛了傅悅,她終于抬首,定定望著那男生,面上沒什么情緒波動,說出口的話也冷冰冰的:“你剛才,說我什么?” “我說錯了嗎?”男生見得逞了,不禁囂張了起來,說出口的話也沒過腦子,不自覺的重了幾分:“你個沒人要的可憐鬼?!?/br> 話音未落,男生暢快的笑聲戛然而止,圍觀學生紛紛震驚,眼睜睜看著傅悅抄起板凳,對準那男生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狠狠一下,毫不收力,當時就見了血,沒把人砸暈卻也迷迷糊糊的轉了向。 緊接著,傅悅揪起對方衣領,就狠狠將他按在課桌上,另一只手則拍拍他臉頰,威脅意味盡顯。 那是班里的學生,第一次見這個轉校生有了笑容,卻令人膽寒。 傅悅唇角微彎,按著男生的腦袋,歪了歪腦袋,對他笑—— “你他媽繼續說啊,看我敢不敢弄死你?!?/br> 直接把人給嚇哭了,不知道是誰去叫了老師,班主任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傅悅那閻王似的模樣,還給嚇了一跳。 最后的結果自然是對方家長來學校找事,要求傅悅的家長到場。 傅悅知道不會有人來,所以便低頭抱胸靠在窗邊,不理會那罵罵咧咧的學生家長。 然而下一瞬,細高跟踩在地面上的聲音格外刺耳,傅悅怔住,聽到班里有不少人輕聲感嘆:“美女啊……” 下一瞬,那人停在傅悅身邊,傅悅視線里,出現了一根正燃著的女士香煙,盈盈火星映入雙眼。 傅悅的mama來了,是個事業型大美人,傅悅是孤兒的流言不攻自破。 蘇若給了對方一筆錢就草草了事,彼時班級都在上課,空曠走廊只有傅悅與蘇若二人。 傅悅頷首沒說話,面上表情看不分明。 蘇若站在她身邊,紅唇抵在煙嘴處,落下了清淺痕跡。 蘇若看著前方,語氣極淡,卻刺痛了傅悅—— “傅悅,你什么也抓不住?!?/br> 尚且年幼的傅悅聞言狠狠頓住。 她無聲咬緊了牙關,抿唇。 硬是沒讓眼淚落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搭配bgm: astral requiem(星際安魂曲)——山下直人 下章在寫,零點就更新,給你們早點放出來。 第42章 我的一生 蘇若給傅悅處理完這件事, 就回去了。 臨走前,蘇若什么也沒說, 傅悅卻格外堵心。 第一次, 她為自己與母親的關系感到困惑。 敵人?戰友?或者說她只是母親的包袱或者義務? 真諷刺。 那天傅悅回到教室后,沒有人敢提這件事, 受傷的男生已經去醫院了,而先前給他幫腔的人早就嚇得躲遠了,傅悅終于能落得個清凈。 沒有人敢再找事, 也沒有人來煩她。 也許就是從那時候起, 傅悅隱約有了個模糊的想法—— 與其做個好人被欺凌,不如做個壞人被懼怕。 當天下午放學的時候, 班里的學生第一次沒有磨磨蹭蹭不愿意回家,紛紛抄完作業就收拾好書包離開了。 傅悅倒是不急不慢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反正也沒人來接她, 她也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回去,早晚都沒什么差別。 今天唯一的插曲,就是蘇若突然回國了。 飛機可沒那么快,傅悅心里還是有數的, 估計蘇若也是剛到沒多久,就被老師通知了學校的事情, 這就趕過來了。 難怪一聲不吭就回去了。 傅悅也不想解釋什么, 反正蘇若也沒有問她動手打人的原因。 即便問了又怎樣呢? 沒有意義。 對傅悅來說,所有的解釋與行為,都沒有意義, 也不需要有什么意義。 做都做了,后果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反正該來的遲早會來。 真是無聊透頂。 然而傅悅收拾完書包正準備離開時,眼前卻堵了一個人。 一個女生。 傅悅定睛一看,又在心底給對方下了個定義。 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巧女生。 “傅悅,你今天中午的時候好帥呀!”那女生說著,一副興致沖沖的模樣,伸手就要握住傅悅的手,卻被傅悅不著痕跡地避開。 她倒也不在乎,眸中繼續冒著璀璨的星星,笑瞇瞇道:“那家伙平時就經常找女生的事,就是沒人敢反抗,你還是第一個呢,居然還是女孩子,好厲害??!” 傅悅對這些有的沒的不感興趣,只眉間輕攏,有些狐疑地望著她,“你不怕我?” “誒?”女生聞言傻眼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傅悅的意思,當即便反問回去:“我為什么要怕你呀?” 傅悅言簡意賅,似乎不愿意多談:“中午你在場?!?/br> 女生又懵了一會兒,半晌才搞懂她的意思,笑道:“不會呀,當時我的確被嚇到了,但我覺得你特別帥氣!” 傅悅望見她的笑容,不禁頓了頓,有些不適應地撇過頭去,“……那是戾氣?!?/br> “哈哈,你意外的很好相處啊,我還以為你很高冷呢!”女孩眨眨眼,笑容很是純凈,對傅悅伸出了手—— “你好呀,我是陳糯,我們能不能交個朋友?” 那般笑容,是傅悅自小到大見過最干凈好看的笑容,大抵是凝在記憶深層,都不會淡忘的畫面。 鬼使神差的,傅悅伸手,猶豫地握住了她的。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該如何描述那種感覺呢? 像是常年身處在黑暗中,本以為已經了無希望,卻在抬首的剎那間,望見了,太陽。 想要抓住,想要依賴…… 想要獲救。 很久很久以后,傅悅偶然間跟陳糯提起了那天的事情,說:“糯糯啊,你不知道你笑的時候有多干凈治愈?!?/br> 彼時陳糯愣了愣,將頰邊發絲略至耳后,旋即便啞然失笑,對傅悅道:“那是因為你看不見你笑起來的樣子啊?!?/br> 后來傅悅覺得,這位叫陳糯的姑娘,這句話,這個笑容,她是要記一輩子的。 就這樣,那天下午放學,傅悅握住了陳糯伸過來的手,自己也不知究竟是為何。 后來她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不過陳糯卻是當真把她當成了朋友,天天下了課,一有時間就跑過來找傅悅玩,也不理會傅悅的冷淡態度。 傅悅最初還覺得很奇怪,心想這陳糯是不是別有目的。 然而時間久了,傅悅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陳糯這姑娘,就是太單純了而已。 單純到……有點蠢,甚至有時候吃虧了都不知道,最后還是傅悅幫忙解決問題。 每當傅悅對她說起人心可畏的時候,陳糯就一副不明就里的懵懂模樣,看得傅悅簡直沒脾氣。 她沒好氣問陳糯,是不是缺心眼。 那姑娘歪了歪腦袋,蹙眉認真想了會兒,便吐舌笑了笑,道:“我覺得將心比心呀,我對別人好,別人也會對我好吧?!?/br> 在陳糯的世界里,似乎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這么簡單干凈。 搞得傅悅都不好意思再給她灌輸自己的思想了,時間一長,其實傅悅的悲觀心態也稍有好轉。 以至于她忘記了,這世上有好人,就必定有惡人的存在。 傅悅和陳糯的關系越來越好,漸漸開始無話不談,傅悅的性格也開朗起來,不過對外還是兇巴巴吃不得虧又護短的霸王形象,幾乎也算是人人提起傅悅這個名字,都會忌憚三分。 這初中三年過去,便到了要升高中的時候,填志愿的時候,傅悅詢問陳糯的想法,打算二人上同一所高中。 陳糯聽傅悅這么問了,便認真想了想,道:“唔,那就青中吧,青中在市里算不錯的呢,我哥哥陳程就是青中的學生會長?!?/br> 于是乎,二人都報考了青中,也順利考上了。 只是不巧,青中開學第一天,就有小團體看傅悅和陳糯不順眼,估計是以前在初中就看不慣了,升高中后想來個下馬威。 開學就被堵,傅悅沒慫,讓陳糯躲遠點后,擼起來袖子就開始一對多,最終還是老師攔下來的。 小團體幾個女生傷痕累累,傅悅卻沒什么事,從此一架成名,全青中上下都知道今年新生里有個叫傅悅的女生,特別能打。 就這么莫名其妙的,傅悅接下來的高中生活,又樹立起了人人敬畏的校霸形象。 很迷。 而傅悅也是以接受處分這種尷尬的方式,與陳糯的哥哥陳程見了面,雖然陳程聽陳糯的解釋后沒說什么,但傅悅估摸著他對自己不會有什么好印象。 在青中,傅悅依舊是習慣獨來獨往,眾人皆知她雷厲風行并且手狠,雖不惹人但絕對不吃虧,還是個學霸。 而陳糯素來性格開朗,開學沒多久便結交了不少朋友,人緣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