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倒是蕭悟,忍不住的盯著還在同meimei低聲說話的李倓,臉上的表情幾乎都繃緊了。 第137章 蕭悟的臉色不對, 李倓自然從一開始便注意到了。不過,他卻只是不經意間看了蕭悟兩眼, 溫和的笑了笑, 卻什么也不說。 至于蕭燕綏,則是在轉頭的時候,一看見蕭悟那臉上扭曲得厲害的表情, 便微微睜大了眼睛,反正他們兄妹倆也是從小鬧大的,從來不生分,見狀直接就伸手戳了一下,還問了一句:“你怎么了?” “……”趁著自家meimei沒注意的時候, 蕭悟恨恨的等了李倓一眼,偏偏, 對于蕭燕綏的疑問, 他還不直接說,只是含糊其辭的搖了搖頭,“沒事?!?/br> 一邊是自小的好朋友和玩伴,一邊是親表哥, 張岱只好兩不相幫,全當沒看見了。 而蕭燕綏則是壓根就沒想到, 就當著她的面, 蕭悟和李倓兩個人,居然還能這么你來我往的,看到如今萬安公主不在殿里, 她也就歇了心思,只是安安靜靜、旁若無人的坐在那里,再加上剛剛外面夜里有些冷,便隨便喝了些熱茶,帶著輕微苦澀香氣的熱茶順著咽喉一直到胃里,暖融融的,倒是瞬間整個人的心里都覺得熨帖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已經越見老態的玄宗終于親自攜著雍容嫵媚、風華綺麗的楊貴妃走了進來,幾乎是霎時間,蕭燕綏便抬起頭,一眼不眨的望了過去。 ——此前,蕭燕綏倒是已經見過了壽王妃,不過,對于如今的楊貴妃,想起這位頭上還頂著中國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的名號,蕭燕綏便忍不住想要再觀賞一番。 倒是有些可惜,今日的宮宴里,玉真公主似乎沒有再把詩仙李白給帶進來了…… 而在玄宗和楊貴妃的身后,除了從來在玄宗身邊侍候、除了奉命外出做事以外幾乎是形影不離的高力士,另一個人身著華麗宮裝的女子,竟是萬安公主。 原本還在欣賞楊貴妃雍容之態的蕭燕綏剛巧便河萬安公主的視線對上了。 蕭燕綏瞬間打起了精神,同時也在心中暗暗戒備起來。 萬安公主竟然是從玄宗一道兒進來的,也就是說,她剛剛應該也在玄宗處,身為興慶宮中最為受寵的公主之一,倒是真名不虛傳了…… 蕭燕綏收回目光的時候,萬安公主當然也一眼便在人群中瞧見了她。 只不過,如今這種玄宗都在場的大庭廣眾之下,饒是萬安公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突然變了臉色朝著蕭燕綏發難。 看見蕭燕綏之后,萬安公主自然也瞥見了和蕭燕綏坐在一起的蕭悟、東宮李倓、燕國公府張岱幾人。 三個年輕的小郎君都是差不多的年齡,雖然出身各有不同,總歸卻離不開皇親國戚、世家豪門這些,蕭燕綏和他們三人湊在一起,關系顯然十分親近。 萬安公主的臉上還帶著笑,手里的指甲卻是直接掐進了掌心里,那種皮rou破裂出血的鈍痛,讓她整個人猛地一震,瞬間便強壓下心底的暴虐和戾氣,繼續穩穩的跟隨在玄宗身邊,等到玄宗和楊貴妃紛紛落座之后,才在近旁幾乎同太子李亨挨在一起的一個位置坐下。 高力士微垂的目光順著萬安公主一直望向了蕭燕綏,看到正和蕭燕綏湊在一起低聲說話的李倓的時候,似乎停了一瞬,卻很快便又收了回去,仿若什么都不曾察覺一般。 “萬安公主來了?!笔捬嘟椥÷曊f道。 一聽她說話,李倓自然便側過頭湊了過來,微微頷首之后,也低聲回答道:“已經有幾年的時間了,之前,萬安公主身上出了些事情,鬧出好些流言蜚語……后來,她便直接住進了道觀中,不過,當初的風聲早就沒了,看現在的樣子,也不知道,圣人是否會再讓她回宮中居住……” 都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李倓居然也有所耳聞,他大概是覺得,這件事說給蕭燕綏有些不太合適,便有意含糊其辭的略過了。 蕭燕綏剛剛聽到的時候,還稍稍愣了一下,不過,片刻之后,便瞬間回過神來,說起來,當初萬安公主的那件事,還和她有點關聯,只不過,這件事就沒必要再告訴李倓了…… 蕭燕綏和李倓說話的聲音雖然很輕,不過,蕭悟和張岱都和他們挨著坐在一起,尤其是蕭悟,這半天功夫了,眼睛就沒從自家meimei和李倓身上移開過,這會兒看見兩人又湊到一起說悄悄話了,便忍不住的一個勁的往上瞄,恨不得把耳朵貼過去仔細聽個清楚。 旁邊除了蕭悟和張岱,畢竟不遠處也還有其他的人,所以,蕭燕綏和李倓這會兒說話的內容都有所保留,也就毫不在意蕭悟聽到了多少的問題了。 倒是張岱,聽見他們兩人竟然在討論萬安公主之后,忍不住好奇的往玄宗身邊看了一眼,沒看出什么特別奇怪的地方,便很快收回了視線。 另一邊,不管是和幾個關系不錯的夫人坐在一起的裴氏,還是正同杜二郎、趙君卓坐在另一處安靜角落里的蕭恒,目光都忍不住的往自家小姑娘的身上飄了過去。 蕭悟沒什么可說的,這是自家人,張岱也沒什么可說的,寧青公主的親兒子、燕國公府上的小郎君,而且從小就和蕭家兄妹玩到了一塊,也沒什么可說的,唯獨多出來了一個李倓,東宮出身,乃是太子第三子,偏偏又絲毫不受太子李亨的重視。 如今,他卻如此順理成章的同蕭燕綏坐在了一處,即便他是寧親公主的親侄子,卻依然顯得尤為突?!?/br> 蕭恒看見這幅場景之后,忍不住又想起了當年蕭燕綏似乎就和李倓有些交情的樣子,明明兩個人都沒怎么相處過,一時之間,蕭恒的心情尤為復雜難言,眼睛都半天沒眨一下。 看看蕭恒,再順著他的視線方向看見蕭燕綏,杜二郎不由得挑了挑眉。 再一轉頭,發現自己的好友趙君卓竟然也是差不多的表情,杜二郎的心里突然就有些無言以對了。 ——蕭恒好歹是蕭六娘的親兄長,趙君卓科舉之前都不曾來過長安城,他這是湊的哪門子熱鬧,而且,看那眼神微微顫動的模樣,竟似比蕭恒還更投入些…… 隨后的宮宴中,有能歌善舞者,借著酒興,便紛紛一展身手。唐朝本就崇尚這些,這些平日里位高權重的大臣們自然也就沒有什么包袱,等到他們站在大殿中央的時候,原本那些樂師舞姬反倒被擠到了邊邊角角的地方,絲竹管樂倒是并不曾停下。 中秋宮宴之中的座次劃分其實并不算太過嚴格,其他人基本上也就是根據身份高低、親疏遠近不同,大致劃分了一下,唯獨玄宗和楊貴妃高高就座,而在他們兩人的近處,則是幾位寵臣和太子李亨、以及似乎有些突然的擠進來的萬安公主。 蕭燕綏和萬安公主的目光,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互相碰撞了幾次,只不過,這會兒雙方倒是都默契十足的互相移開了視線。 萬安公主的心中恨急,卻礙于自己現在所出的位置,完全不能發泄出來。 蕭燕綏的目光,卻是在逐一打量著玄宗身邊的那些人。 楊貴妃自不用說了,太子李亨此前她也見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的心情似乎不錯,絲毫不見幾年前時常的強顏歡笑之感。 至于李林甫,她也還記得,早年和蕭嵩不和,只不過好歹沒互相使絆子到明面上來。 李林甫的臉上是一把半長的鬢髯,是時下官員常見的胡子類型,不過,讓蕭燕綏來說,卻是遠不及自家祖父那一把頗為飄逸雪白的美髯了,而且,李林甫臉上的表情太過整肅,和今日宮宴上的輕松熱鬧比較,似乎就顯得略微有些陰沉了——明明在蕭嵩的言語中,這人其實是個頗為功于心計、善于奉承、且得玄宗寵信的權臣…… 而在李林甫的下手就坐的,卻是一個看起來面容粗獷、頗為陌生的胖子。 蕭燕綏愣了一下,盯著對方明顯比旁人更加高大、肥沃的體型,以及那張顴骨、眉骨高聳、帶著些異域胡人特色的面孔,心中驀地便有了一個猜測。 她忍不住輕輕的拉了一下李倓的衣袖,低聲問道:“那人是誰?” 李倓只消瞥了一眼,便立時輕聲回答道:“范陽、平盧、河東的三鎮節度使,安祿山?!?/br> 心中的猜測落地,蕭燕綏的眼神甚至都有一瞬間的變化。 比起頗具傳奇色彩的楊貴妃、還有莫名其妙的萬安公主,真正置身于如今依舊歌舞升平的唐朝天寶年間的時候,安祿山這個名字,才是真的振聾發聵。 相較于烽火狼煙四起、山河破碎、百姓流離,那些也曾在歷史上留下過濃墨重彩一筆的秾麗美人,便顯得如此蒼白。 大殿中央歌舞俱佳的大臣們已經換了一茬,極擅阿諛奉承的安祿山自然也不會放過這么一個討好玄宗、楊貴妃的機會,尋了個時機,安祿山向李林甫眼神請示了一下,得到對方一個微微頷首后,便直接從座位上站出來,先拜義母楊貴妃和玄宗,然后便要一展他那赫赫有名的胡旋舞了。 蕭燕綏捏住了手中的杯盞,因為無意間過于用力,手指甚至都露出些許青白色。 李倓輕輕的握住她的手,把那杯盞放下后,才壓低聲音,關切道:“怎么了?” 第138章 蕭燕綏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 不過,好在有李倓將那杯盞拿開了, 蕭燕綏的手指虛握, 原本由于太過用力的疼痛感倒是瞬間消失。 周圍人多眼雜,偏偏她對于安祿山的話語,內容又太過嚴重, 便是蕭悟和張岱兩人,蕭燕綏都不想被他們聽見,以免將局面變得更加復雜。 蕭燕綏輕輕舒了口氣,才靠近了李倓,幾乎貼到了他的耳畔同他低聲說道:“此前我曾聽聞, 依照安祿山此前在藩鎮上的動作,這人怕是心懷叵測……” 蕭燕綏只是不慎分明的說了一句“心懷叵測”, 卻并不曾直言安祿山怕是會有“謀朝篡位”之心即便是一直在密奏玄宗, 奏了安祿山不知多少次的王忠嗣,其實也大多用的是安祿山此子和吐蕃、突厥那些外族有所牽扯,將會在邊關作亂的說辭。 面對李倓,蕭燕綏并不曾像是當初面的蕭嵩一樣, 直接將自己的心思直言相告。 畢竟,如今的情況下, 她和祖父蕭嵩是真正的利益一致。 對于李倓, 即便此前,他們兩人共同分享了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并且, 彼此雙方也都一直將這些秘密保管在心底不曾透露絲毫,可是,安祿山叛亂一事,終究還是茲事體大,即使李倓在東宮再不起眼,也掩蓋不了他的出身…… 李倓卻是并不曾想那么多,只是輕輕握著蕭燕綏的手,沖著她幾不可聞的搖了搖頭,壓著嗓子柔聲安慰道:“不過這話你是從何處聽到的,妥妥,在這長安城中,暫且不要提起此事?!?/br> 蕭燕綏抬頭看向李倓。 他們兩個人為了壓低聲音說悄悄話,兩顆腦袋幾乎都貼在了一起,蕭燕綏這么一個動作,她頭頂柔軟的發絲從李倓的下巴處蹭過,還有重量輕巧記憶卻極為珍貴的金玉簪子帶著沁涼的金屬質感,輕若無物的碰到李倓的臉上,然后便在發間微微一歪。 來到唐朝這么多年了,對于這頭幾乎沒怎么簡短過的長發,除了最簡單的單馬尾雙馬尾這些后世常見的基礎發型,蕭燕綏依然還是不會自己梳那些繁復美麗的發髻。 李倓那張頗為英俊的側頰上被簪子碰了一下,因為碰撞的力道很輕,倒是并不怎么打緊,不過,蕭燕綏的頭頂,感覺就比較明顯了,她下意識的低低輕呼出身:“哎?” “沒事?!崩顐勔厕D過身來,打量了一下蕭燕綏的發簪,就剛剛靠近自己的這邊有一支有些歪掉了,他直接抬手,將簪子的位置重新扶正,然后單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低聲安撫道:“頭發沒亂?!?/br> “嗯?!笔捬嘟椓r放下心來。 她就怕一個不小心把頭發全都弄散了,到時候披頭散發的,雖說她在家里一貫都是這個模樣,可是,如今是在人前,若是一早直接就頂著單調的馬尾來了,別人頂多說她一句特立獨行。 唐朝雖然比不上魏晉風流,那些名士玩嗨了甚至還會當街裸奔,但是,唐朝這會兒的高門貴族,其實喜歡搞點類似行為藝術的一直大有人在,雖然惹眼,卻也不至于令人大驚小怪。 可若是半道上把自己弄得主珠玉發簪散落一地,頭發也亂七八糟的,看起來頗為狼狽,那就是在給自己的母親裴氏和蘭陵蕭家當眾丟臉了。 這么一定點小意外之后,蕭燕綏和李倓互相對視了一眼,他的眼睛里仍舊含著溫柔的笑意,不過,面對蕭燕綏的時候,卻隱約透露出些微的正色來,幾不可見的沖著她繼續搖了搖頭,示意她,關于安祿山一事,千萬不可胡來。 直到蕭燕綏微微頷首答應,李倓也輕輕的舒了口氣,依舊是湊近低聲安撫道:“今天這地方不太合適,此事我們容后再談?!?/br> 各自安下心來后,蕭燕綏和李倓自然也就各自坐正了,奈何,剛剛兩人靠近在一起的小動作太多,早就落入了從早先那會兒便一眼不眨的盯著這邊的幾個人的眼睛。 蕭恒的臉上還掛著一貫的笑意,握著杯盞的手指之用力,卻是幾乎和蕭燕綏剛剛驟然看到安祿山時的力道相比。 趙君卓則是在兩人各自坐正、不再繼續說話的情況下,依然不曾收回視線,還是挨了杜二郎一胳膊肘之后,才心神一顫,略有些失神的垂下了眼睛,掩去眼底的復雜、錯愕和沉暗。 裴氏本來還在同身邊關系親近的幾位夫人輕笑著交談,結果,隔著這么老遠的距離,卻瞧見自家寶貝女兒和李倓之間頗為親密的小動作,偏偏蕭悟那個倒霉孩子還就坐在旁邊,當即便忍不住的銀牙緊咬。 蕭燕綏和他們分別近兩年,才終于從老家回來一趟,并且,還沒等裴氏看女兒的心態從許久不見的心肝寶貝轉變成自己家養的熊孩子,便又得知,蕭燕綏竟是等不到今年過年,便要趕在中秋節后不久,趁著冬天下雪之前,重新趕回老家陪祖父蕭嵩過年。 即使女兒還在自己面前,那也意味著即將離別,如此一來,裴氏自然是連嗔怪的說她幾句都舍不得了,一顆慈母之心,除了憐惜疼愛,便再不剩下其它了。 相較之下,整天在裴氏面前蹦跶,看起來似乎半點作用都沒起到的蕭悟可就算是倒了大霉了…… 慢了半拍的聽著身邊哪家的夫人笑著稱贊安祿山那轉圈之后幾乎要飛起來的胡旋舞,裴氏這才終于艱難的把目光從自家女兒身上收回來,轉而看向大殿中央的安祿山,其勢如閃電般迅疾,竟似連那厚重的身軀都在這胡旋舞中變得不再明顯了。 裴氏也跟著含笑贊嘆了幾句,心中卻是忍不住的從蕭燕綏去年錯過的及笄禮一直想到了今年又要錯過的生辰,還有之前蕭嵩定下的、讓她心中頗有些微詞的將蕭燕綏的及笄禮推遲至二十歲的事情。 裴氏甚至忍不住的暗自尋思,當初,蕭嵩做出這般決定,并且,遠在蘭陵郡的蕭家老宅里,都要隔著萬水千山的距離把這消息在整個長安城公布開來,除了考慮到蕭燕綏本人的確不在長安城之外,是否,其實從他一開始決定帶蕭燕綏回老家的時候,對于推遲及笄禮一事,其實就已經有了別的打算…… 直到夜色漸深,玄宗和楊貴妃終于離席之后,一片歡聲熱鬧的大殿里,才終于變成了熱鬧后杯盤漸冷的余韻。 依舊有關系交好的人互相說笑著慢慢退場,蕭燕綏也在和李倓道別后,同蕭悟一道,直接出了大殿,找到蕭華、裴氏連同蕭恒三人,然后一家人聚在一起打道回府。 蕭燕綏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一輪皎潔的元月已過中天。走到母親裴氏身邊,聽她正巧略微提起了剛剛同寧親公主說話的事情,蕭燕綏才突然間想起來,因為后面安祿山的出現,她甚至都險些把今日基本上是和太子李亨座次相仿的萬安公主給忽略掉了。 一家五口人,一輛馬車雖然坐得下,畢竟還是顯得有些擁擠了,更何況,來時的路上便是分成了兩撥,這會兒回家,自然也是分別坐在了兩輛馬車里,只不過,人員分配上,倒是和來時有些不同了。 裴氏心疼女兒,直接拉著蕭燕綏的手在自己身邊,而后輕聲道:“六娘也困了吧?便同阿娘乘一輛馬車,也好靠著先歇一會兒?!?/br> “……”雖然來到唐朝之后,沒有電沒有網的情況下,蕭燕綏的作息時間可謂是相當健康了,不過,上輩子時常熬夜的水平還是毋庸置疑的,小時候還因為身體成長的原因,到點的確容易困乏,可在老家自由自在的待了兩年后,蕭燕綏如今的精力基本上也都快要恢復到成年人的水平了,還真不是那么容易困的。 蕭燕綏的眼睛便是在夜色中,也猶如星光明亮,只不過,既然裴氏開了口,她也就沒多說什么,當真就乖巧的笑了笑,打算等會兒在馬車上,如果裴氏要說話她就陪著,裴氏累了她就跟著閉上眼睛瞇一會兒,正好將馬車走動的聲音當做舒緩的白噪聲,她也好靜下心來想想今晚的事情。 裴氏做了這般安排,蕭華自然也就帶著兩個兒子去了另一輛馬車。 裴氏和蕭燕綏的心里都有事,但是,母女兩人畢竟親密,裴氏又一心只剩下了心疼女兒,看到蕭燕綏的笑臉模樣,便什么關于李倓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反正女兒年紀還小呢,按照蕭嵩的安排,蕭燕綏的及笄禮都要等到二十歲,成親嫁人那就更是以后的事情了,如今的小女兒情懷,且由著去吧,何必多提。 裴氏和蕭燕綏母女兩人這邊十分溫馨,另一邊,蕭華面對著蕭恒、蕭悟兄弟倆個,父子三人的馬車里,氣氛就顯得十分復雜古怪了。 蕭華一開始還沒吭聲,是為人父且不說,他畢竟在官場浸潤多年,即便為人處世上同蕭嵩不盡相同,骨子里卻是深得蕭嵩的精髓,可算是把這份作壁上觀的悠然勁學到家了。 蕭恒倒也不至于說是養氣功夫不夠,只不過,面對家人,他也就沒那么端著,進了馬車,又撩開簾子看了看,除了趕車的仆從,大街上基本四下無人,當即就沖著蕭悟哼笑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