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郝樂蒂聳肩,“我八歲時就認識他了?!?/br> 全美第一、第二富人痛心疾首,氣惱的咬破牛rou丸吃進嘴里。 而郝樂蒂則回到后廚,將剩下的一份雙皮奶用紙袋打包,對合租室友史蒂文·羅杰斯說道,“我現在要去市中心,估計回家會有點晚?!?/br> “需要我陪同嗎?”洛杉磯市中心晚間的治安一向算不上好,史蒂文這句詢問并不算夸張。 郝樂蒂擺擺手,“記得幫我把餐廳大門鎖上?!?/br> 說著,她已經繞過廚房從后門離開,史蒂文聽見她那輛老爺火箭車踩下油門的轟鳴聲,接著便極快駕駛離開。 夜色中,天使之城洛杉磯顯出它紙醉金迷的瑰麗,而在全美規模僅次于紐約警察局的洛城警署總部帕克中心里,fbi行為分析部成員正忙碌于一起蒙塵十二載的案件。 兩位死者賈斯丁·托特與迪克蘭·布朗已經被證實不但為多起綁架案實施者,甚至還與近期被破獲的‘北美童戀協會’非法組織有關,令這起案件越發陷入輿論焦點。 有著一頭漂亮深色長發的艾米莉·普蘭蒂斯探員手上拿著調查文件,“杰斐遜法醫團隊的貝倫博士稱,從賈斯丁·托特與迪克蘭·布朗的骸骨情況來看,兩人死于超強的外力重擊,但現場并沒有找到匹配的作案工具?!?/br> 骸骨是在十二年后才被發現,法醫工作顯然不輕松,因此全美第三執法機構洛城警署,甚至特邀了專門協助fbi破案的杰斐遜法醫團隊加入調查,而一系列調查結果更是疑云密布。 亞倫·霍奇納一身西裝革履,抱著手臂神情冷凝,“現場只有三個人的dna,除了兩位死者,痕跡測試已經證明這就是郝樂蒂·弗蘭肯被拍攝死亡照片的犯罪現場,如果兩位綁架犯是在這之后遇襲死亡,那她則很有可能被兇手帶走?!?/br> “非法組織北美童戀協會上層會員,時常公然拍賣兒童,”bau元老大衛·羅西對著電腦屏幕前的fbi技術科成員說道,“加西亞,立即查詢‘北美童戀協會’被查獲的內部文件,找出競買郝樂蒂的買家?!?/br> “瑞德,你還好嗎?”德瑞克·摩根安撫的拍了拍斯賓塞·瑞德的肩膀,年輕博士臉色很差,卻密切關注著電腦屏幕上的佩內洛普·加西亞,等待她的回復。 但加西亞此時的信息工作卻并不順利,“目前fbi已破解的文件中沒有任何關于郝樂蒂的信息,剩余的高度加密文件我正在盡力破解?!?/br> ‘北美童戀協會’的會員幾乎全部都為上流社會人士,組織內部文件堪稱高度機密,即便加西亞曾經是一名前黑客高手,破解過程也稱得上艱難。 在等待過程中,摩根開始詢問在綁架案前就已經與郝樂蒂相識超過一年的瑞德,嘗試找出一些新線索,“郝樂蒂就讀加州理工的幾年間,她身邊曾經出現過跟蹤者或者行為異常的成年人嗎?” “我高中進入加州理工時,她當時只有十一歲,但已經快要獲得物理學位,”瑞德努力回想腦中記憶,“她幾乎整天埋首于實驗室中,不但很少外出,甚至在圣誕節都沒有離開學院回過家中?!?/br> “休假期間從沒有歸家?”對外聯絡官jj皺眉問道。 理智敏銳的艾米莉翻開郝樂蒂的資料,“她的家庭地址在波士頓市?!?/br> 瑞德盡力讓自己回憶更多,“郝樂蒂八歲時曾經被同在馬薩諸塞州的哈佛大學破格錄取,但她選擇了遠在西海岸的加州理工,這件事許多教授都曾經公開提及?!?/br> “她是在三歲時被領養的,”亞倫·霍奇納看向眾人,“也許她與領養家庭關系緊張?!?/br> 有多年經驗的大衛·羅西當即對遠在匡提科的加西亞說道,“找出郝樂蒂的養父母資料?!?/br> “哦上帝——” 電腦屏幕上,加西亞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文件信息,“楚克·弗蘭肯?!?/br> “楚克·弗蘭肯?你是說郝樂蒂的養父是那位總統潛在候選人?”摩根顯得很是震驚。 這位履歷極為漂亮的政客在民調方面甚至小幅度領先于全美第三富人萊克斯·盧瑟,除非真的如小報所說美國隊長跑出來參加大選,不然楚克·弗蘭肯極有可能就是下一位全美三軍統帥。 “不,不止如此,”加西亞看著破解出的加密文件,眼眶因為怒火竟然有些泛紅,“楚克·弗蘭肯是那個該死的戀童癖買家!” 斯賓塞·瑞德面色慘白,超常清晰的邏輯性與記憶能力這次讓他極為難受,“全美75%被收養的兒童遭受過性sao擾,國際精神治療領域權威吉恩·阿貝爾曾指出,如果沒有外力干預,有戀童傾向者一生中會多次sao擾侵犯孩子,少則20次,多則達200多次——” 年少時期曾經受過性sao擾的摩根深吸幾口氣,“所以郝樂蒂察覺到養父的戀童傾向,以求學為機會遠離波士頓?!?/br> “這一定是她當初能實施的最好方法,”加西亞將楚克·弗蘭肯的資料傳給bau小組,“郝樂蒂幼年時期,楚克·弗蘭肯任職馬薩諸塞州司法部長,我難以想象一個幼童該怎么去揭發權勢驚人的加害者?!?/br> 亞倫·霍奇納看向瑞德,“她在綁架案中展現出一系列遠超同齡人的堅強勇敢與智慧,也許這不只是因為她高超的智力,還因為她更早就已經見過了人性丑惡?!?/br> “案發當天楚克·弗蘭肯正在華盛頓出席會議,他不可能是殺害賈斯丁·托特、迪克蘭·布朗,并將郝樂蒂帶走的兇手?!贝笮l·羅西對加西亞說道,“將你破解的文件交給負責此案的fbi調查組,聯邦檢察院有極大可能會對楚克·弗蘭肯提起公訴?!?/br> 斯賓塞·瑞德頭痛欲裂,“郝樂蒂會在哪?” 所有人都變得沉默,即便是破獲過上百起艱深案件的行為分析精英們,也無法推測出這個遭遇過太多艱難的年輕女孩究竟會身在何處。 正在這時,一位身穿深藍色制服的洛城警署探員敲門示意,“中心行動部有一位年輕亞裔女孩說要與斯賓塞·瑞德探員會面?!?/br> 當bau小組成員來到帕克中心行動部大廳時,看見一位瘦小的黑發姑娘正靠墻而立。 她看上去狡黠鮮活,所有血淋淋的艱難過往全被隱藏的不見分毫。這個世界沉重且喧囂,而她已經練就一身本事應對世間所有的苦澀與離別。 第9章 chapter 9 洛城警署監控審訊室內,郝樂蒂神情平靜,雙手自然的交疊擺在桌上,她的面容在四處深色墻壁映襯下更顯蒼白。 而在審訊室外,一慣友善溫和,幾乎是整個分析組寵兒的斯賓塞·瑞德,卻與bau小組主管亞倫·霍奇納氣氛緊張。 “郝樂蒂是受害者,但她現在卻被要求進入審訊室接受調查?!庇⒖∏逍愕哪贻p博士只要一涉及到這個曾在綁架案中幫助他成功逃脫的年輕女孩,就顯得沒那么理智。 他的手邊放著一個食物紙袋,那是郝樂蒂在進入審訊室前遞給他的,“從前你很喜歡我做的甜品?!?/br> 即便是在充滿少年精英的加州理工學院,十二三歲的少年也是少之又少的,再加上瑞德有些自閉傾向,敏感且害羞,又常因為智商高和語言行為怪異被旁人嘲笑,年齡相近的郝樂蒂是他少有的同伴,即便兩人一個就讀于物理系一個就讀于化學系。 瑞德多年來本就對郝樂蒂深懷友情與愧疚,加上他幾個月前被綁架強迫注射二氫嗎啡酮后惹上了毒癮,最近正在耗費身心戒除,導致情緒容易有較大起伏,因此才會反應較大。 而公私分明,正直不阿的亞倫·霍奇納雖然同情郝樂蒂的遭遇,但卻立場鮮明,“她今晚的出現就足夠令人驚訝,再加上死亡現場只有三人的dna,現在既然郝樂蒂·弗蘭肯還活著,那她作為唯一幸存者,就不能擺脫所有嫌疑?!?/br> “她當時失血過多已經危及生命,常理上根本無法實施謀殺?!鄙瞄L從罪犯角度思考,重返犯罪現場一舉一動的德瑞克·摩根,并不認同郝樂蒂是加害者的推測。 亞倫·霍奇納眉心習慣性皺起,“我不認為她是嫌疑人,但也許她十二年前見到了兇手?!?/br> 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大成人,而她這漫長的十幾年經歷如同謎題一般。 “艾米莉,你和我一同進入詢問?!眮唫悺せ羝婕{除了出色的側寫能力外,還格外擅長審訊與談判,而艾米莉的女性身份則相對能讓審訊室內的郝樂蒂沒那么緊張。 至于瑞德則被要求與其他人一起在外旁聽。 亞倫·霍奇納穿著整潔筆挺的深色西裝,手握文件進入監控審訊室。 郝樂蒂揚起視線,找到了他的眼睛,“審訊能盡量快一點嗎?合租室友可能會擔心我的安全,洛杉磯市中心的治安一向不讓人放心?!?/br> 她微張紅唇,幽藍雙眼與憂郁稚氣面容越發顯得怯弱無辜,即便是一向理性沉著的艾米莉也稍稍有些心軟,“郝樂蒂,你為何會在今晚來到帕克中心尋找瑞德?” “我上午收聽到bau小組將協助洛城警署的電臺廣播,”郝樂蒂看上去甜軟清澈,但說出的內容卻不是如此,“我想你們在尋找兇手的過程中可能會面臨困境?!?/br> 亞倫·霍奇納注視她的雙眼,“你知道兇手行蹤?” 郝樂蒂當即搖頭答否,“我的答案可能會讓你們更困惑?!?/br> “說說看——”霍奇納神情嚴肅,不受絲毫影響。 黑發白膚的亞裔姑娘陷入回憶中,“我當時被霰彈槍擊中大動脈,之后被他們像是丟破爛一樣的扔進地窖里,我嘗試用手按住出血處減緩失血速度,但效果并不好,很快我就感覺到身體冰涼濕冷,心跳呼吸急促?!?/br> “我聽見一個人說:‘我殺了她,殺了她,她把我惹火了?!硪粋€人回答,“對啊,那五只羊竟然全跑了!我要把她剁了!” 郝樂蒂交疊著雙手微微用力,“我的神志越來越不清醒,還有一系列血壓下降的癥狀,我感覺到自己開始無法睜開雙眼,昏迷前最后的記憶是那兩個綁架犯說已經將照片寄往警局證明死亡,以此向洛城警署挑釁?!?/br> 亞倫·霍奇納追問,“這是你最后的記憶?” “不,”郝樂蒂迎視他,“我又醒了過來?!?/br> “你看到了什么?” “一陣金色光芒?!?/br> 亞倫皺眉,“金色光芒?” 郝樂蒂目光平靜,“我看見一陣耀眼的金色光芒擊倒了他們?!?/br> 亞倫·霍奇納和艾米莉對這個答案明顯不知該說些什么,金色光芒?難道郝樂蒂是要告訴他們兇手是超自然生物? “你當時已經失血過多,也許是神志不清出現了幻覺?!卑桌蛑荒芟氲竭@個合理解釋。 郝樂蒂并沒有反駁,“這也是一種可能,但我的記憶里確實只有這些畫面,等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洲際公路一側的荒草中,身邊空無一人?!?/br> “發現骸骨的廢棄房屋地窖周圍荒蕪空曠,距離最近的洲際公路六英里左右?!被羝婕{接著問道,“之后你遇到了什么?洛城警署當年并沒能找到你,甚至沒有你的就醫記錄?!?/br> 郝樂蒂竟然彎了彎嘴角,“我遇到了一位來洛杉磯度假的倫敦小姐,她撿到了我,將我帶回英國?!?/br> 郝樂蒂的倫敦小姐智商極高遠超牛頓,甚至還能輕易催眠任何人,不然也不可能如此順利的將她偷渡回大不列顛。 “考慮到你下落不明失蹤多年,這位英國女士的行為更像是綁架?!被羝婕{依舊眉心緊皺,他的問題非常多,因為眼前的年輕姑娘就像一個疑云密布的巨大謎團,“你目前的身份郝樂蒂·李,被列入蒸發密令名單之中?!?/br> 蒸發密令,即聯邦證人保護計劃,是美國聯邦政府一項旨在保護證人不受人身傷害的措施和政策。 “這是一位英國紳士的好意幫助,他在cia有些影響力?!焙聵返偕袂槔涞聛?,“這兩位英國人士與案件無關,我不會透露任何信息?!?/br> 當她冷下臉,那種完全分割了她本人與全部旁觀者的距離感極難親近,即便是最擅長審訊與談判的亞倫·霍奇納也束手無策,或者說因為這姑娘的經歷太過艱難苦澀,令他下意識放棄了過度逼迫。 審訊到現在已經告一段落,唯一證人郝樂蒂的證詞無法提供任何有效信息,而她本人當時的受傷程度能撿回一條命就是奇跡,更不用說實施謀殺。 亞倫·霍奇納合上文件夾,看著坐在審訊室椅子上越發顯得身形單薄的亞裔姑娘,“fbi會堅決建議聯邦檢察院對楚克·弗蘭肯提起公訴?!?/br> 雖然fbi與聯邦檢察院分工明確,但fbi的建議通常會是聯邦檢察院的重要參考之一。 郝樂蒂敏銳直接的問道,“fbi希望我出庭作證?” 亞倫·霍奇納和艾米麗看著她,竟然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負責這一戀童癖組織案件的fbi調查組確實希望郝樂蒂能出庭作證。 這起案件如果由聯邦檢察院提起公訴,無疑將令全美乃至全世界輿論嘩然,而郝樂蒂一旦公開出席,將會成為所有媒體追逐的焦點。 對于性侵害案件的受害者來說,成為公開審理案件的證人,無異于二次傷害。 “無論在任何國家,性侵案件因為取證困難都極難打贏,”郝樂蒂聲音平靜,“楚克·弗蘭肯擁有極盡完善的司法背景,常年以語言及行為暗示sao擾,對我造成心理上的反感與壓抑恐慌,但狡詐的從沒有留下任何可取證的證據?!?/br> 她勾起嘴角,“即便聯邦檢察院真的對他提起公訴,你說他會出動多少個助理律師?十個?還是十二個?一個助理律師按400美金計算,一小時五千,大陪審團的官司一般都得耗時至少半年以上,他將會心甘情愿的支付數千萬美元,請來最有才能的律師,最有名的刑偵專家,甚至是大名鼎鼎的科學家、心理學家,他們會運用自己的全部智慧和經驗,一次次地向控方發起挑戰,使案件枝節橫生,曠日持久,并讓陪審團對所有證據的可靠性產生強烈懷疑?!?/br> “而聯邦政府愿意花多少錢打下去,半年后會如何?不斷對楚克·弗蘭肯的律師團隊要求和解?認罪就可以減刑?還是直到最后再次讓法律淪為可笑游戲,而楚克·弗蘭肯獲得當庭釋放?” 郝樂蒂站起身,微挑著眉強勢且銳利,“司法部連勝負把握都不愿多加考慮,竟然就開始希望讓我再一次成為錢權法則下的犧牲品,這可真是滑稽透頂?!?/br> 推開審訊室的金屬門,斯賓塞·瑞德泛紅的雙眼撞進她的視線中,郝樂蒂嘆口氣,抬起手臂摸了摸他的頭頂,“今天的甜品味道怎么樣?是不是比當初的紅豆冰好多了?” 熬得綿糯的紅豆沙,與淡奶碎冰混合在一起,是瑞德記憶中最難忘的甜品。 郝樂蒂很是擔心瑞德小天使這會兒萬一哭鼻子怎么辦,于是說道,“我在帕薩迪納羅夫萊斯大街上開了家中餐館,明天來吃早餐好不好?” 今晚恐怕不行了,bau小組想必還有不少資料需要處理。 正如一小時前郝樂蒂獨自來到洛城警署帕克中心,此時,她依舊獨自驅車離開。 行道樹與沿路燈光斑駁映照下,火箭型老爺車罩著頂蓬,就連單面可視的車窗也緊閉著,駕駛位上郝樂蒂單手cao控著金屬方向盤,另一只手微微抬起—— 她的手掌上出現一簇耀眼的金色光芒。 ———————— 在滿是鮮血的地窖里,郝樂蒂停止了呼吸,然后又醒來。 她在死亡陰影中墮入黑暗面,同時擁有了極具破壞性的超自然能力,在神志恍惚間攻擊了綁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