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在哪家醫院?我現在過來?!彼f著,當即便拿了外套起身。 聽見凳子移動的響聲,喬微忙道,“我沒什么事的——” 話音沒落,喬微的電話不防被身側的男人接過去。 霍崤之直接告訴他,“我在這兒,你就不用過來了?!?/br> 他的聲音帶著痞氣,天生一股懶洋洋的味道,有時候簡直氣死人不償命。 席越鎮定呼吸,停了兩秒,才鄭重告訴他,“崤之,微微是我meimei,我有知道她情況的權利,你們在哪家醫院,我現在過來?!?/br> “只是這樣嗎?” 霍崤之聽似隨意一句反問,深解起來,卻又多了許多重意思。 真的只是meimei? 他只是想知道她的情況? …… 席越沒應,他已經失去了耐性,不想再跟他玩這樣揣測的游戲。 喬微身體一直不大好,現在細細想起來,連那天在茶餐廳見面時候,她的面色也不對勁。 他的聲音更加重了些:“你只需要把地址——” 沒說完,霍崤之已經干脆掛了電話。 “你這樣,他越不會罷休的?!眴涛⒌皖^嘆口氣。 霍崤之干脆按下關機,得意晃了晃,“這樣呢?” 席越許多年沒被人這樣氣到過,一口氣堵在胸口,悶得慌。 他坐下來,呼一口氣,抬手松了松襯衫領結。 同一個屋檐下生活那么多年,喬微對他已經是等同于父親一般重要的親人??伤共恢?,什么時候,霍崤之對于喬微來說,已經比他更親近。 甚至連生病在醫院里,她也從頭至尾不打算告訴他一聲。 林可渝放下刀叉,靜默地打量了一遍席越的眉眼。 眉眼堅毅,眼窩深邃,即使放在帝都,也是圈子里數一數二俊朗的男人。 菜才剛上來,還冒著熱氣,可她已經沒有了吃飯的心思。 從剛剛聽到的只言片語中,她已經整理得非常清楚。 面前的男人正在為了喬微,和另一個男人吵架。 反正是沒有血緣的兄妹,喬微和席越的風聞,自她來g市后,聽說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在她心里,喬微那個meimei,一定比她更重要。 這是顯而易見的。 就算是在和她面對面吃飯的時候,他記掛的,也不是怎么討自己開心,而是怎么讓他那個病懨懨的meimei小年夜回家吃飯。 人人都說席越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可她今天就看見他生氣了。 認識這么久,她覺得自己幾乎從未觸摸到過他的真心。 他那些周到的禮節,過人的風度,對每一個人都不列外,她從來不是特別的那一個。 有一瞬間,她幾乎想要找他問個清楚,外面那些傳言到底是真是假,可是到了口邊,竟都沉凝下來。 她不敢問。 她怕問了之后,反而給了他破釜沉舟的勇氣。 人是她自己選擇的,父母、圈子里的那些姐妹,沒有人不夸她的眼光,她不能自己親手終結這一切。 她壓住心里的不適,勉強擠出一道體貼的笑容來,“出什么事了嗎?” 席越沒有聽到他的問題,反而正看著落地窗外發呆。 喬微怕冷,從前冬天每年都要發燒,大病一場。 “喬微出什么事了嗎?” 也許是聽到令他敏感的字眼,席越這會終于抬頭,“大概是發燒了?!?/br> “發燒啊……”她還以為是多么大不了的病,她心中冷笑,“喬微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br> 第55章 part 55 直到小年前一天,喬微才接到出院通知,當即便辦了出院手續。 “下次見面就是年后了,”田恬幫她拿來門診病歷,小酒窩微陷,“提前祝你過個好年啦,微微?!?/br> 喬微笑起來道謝。 喬微今天出院,倒不是要忙著回席家吃飯,而是樂隊接到了有史第一次商演。地點在g市最大的中心廣場,小年夜正式登臺,今晚彩排。 她的化療剛結束不久,只能缺席演出,不過能在臺下幫大家加油也是好的。 商演只演奏兩首曲子,可到時候中心廣場人山人海,是個露臉的好機會。季圓幾天前便開始興奮的不行,這是她念了那么多年學校之后,用自己專業技能掙到的第一桶金。 …… 雖然是彩排,但天才微暗,廣場臨時搭建起來,近兩百平米的后臺便忙碌。 到處是穿著演出服、化好妝的陌生的面孔穿行其中,像喬微這樣素顏還帶個口罩的,還挺引人注目。 化妝師是資方請的,手上又快又麻利,季圓上完妝,摸著臉苦惱跟喬微吐槽:“他們化妝跟流水線作業似的,也太敷衍了,我本來還指望著舞臺妝拯救我的圓臉呢,眉毛這么粗,跟蠟筆小新似的……” 話音還沒落,她的目光再次移到化妝師那邊,咬牙切齒差點沒拍桌子跳起來。 “這些顏控真是太過分了!” 喬微回頭一看,立刻明白了她的怒氣從何而來。 這會兒坐在梳妝臺前的是凌霖,面對這位音大校草,女化妝師完全沒了剛才的速度,彎腰一筆一筆幫他描眉。 “嘴巴都要親到他鼻子上了……”她眼睛緊緊盯著,指關節按得咔擦作響。 喬微笑起來,“這么在意,你過去看著不就行了?!?/br> 女朋友在邊上,對方總會收斂些。 “才不要?!奔緢A聞言,別扭地撇開臉,“反正我都習慣了?!?/br> 喬微低頭嘆口氣,在妝臺上找了根棉簽,低頭幫她,將那眉毛擦細,修得精致些。 她與季圓打小認識,自然也明白她自踏入這段關系后的不自信與患得患失。 平心而論,季圓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差,她生得一副鄰家女孩的面孔,可愛,而且極有親和力,能力在高手云集的鋼琴系也算佼佼者,可大抵愛情總是叫人無限卑微起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上У氖?,一段感情里,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再抬頭時,凌霖大抵與對方說了什么,那化妝師腰身挺直,匆匆幫人定了妝,便放他回來了。 季圓輕哼一聲,總算平了一口氣。 …… 候場時,幾人聚在一塊說話,最后一遍檢查,給樂器調音。 樂隊每個人的性格差異這會兒便體現明顯了。 季圓第一次以鍵盤手的身份在酒吧外登臺,喝了兩杯水,才勉強覺得鎮定些。凌霖倒是想逗她說話,可惜經過剛才的插曲,說什么,季圓都有些懨懨的。 徐西卜其實也緊張,不過小男生愛面子,怕叫人看出來,干脆拿了手機低頭玩兒游戲。相比之下,袁律書倒是很穩沉,抱著自己的貝斯一根弦一根弦校正音色,老成得不像個少年。 “律書?!?/br> 少年詫異,沒料到喬微會喚他。 “你從前在y市也常登臺嗎?” “嗯,”他這會兒倒羞怯起來,“我在那邊沒有固定的樂隊,接的都是救場的活?!?/br> 家里困難,袁律書高中沒上完便主動退了學。貝斯是他在第一家酒吧上班時,跟那樂隊的貝斯手學的,沒學兩個月,對方便辭了職,臨走前,把自己淘汰的舊樂器送了給他。 酒吧一時招不到合適的貝斯手,便直接讓袁律書上臺,開的工資只有原來貝斯手的一半。為了多掙些錢,袁律書練到手上的繭子不知磨掉多少次,可酒吧最后還是不景氣倒閉了。 萬幸的是,這時候他已經稍微有了些名氣,也有人聞聲找他去演出了,只可惜一瞧身份證,直到他是個沒成年的半大小子,便都沒了長期合作的意向。 這么聽下來,徐西卜終于為自己的緊張找到了借口。他就說嘛……像自己這樣初出茅廬的小菜鳥,哪能和袁律書這種老油條比登臺經驗。 幾人之中,最散漫的要數霍崤之了。 不讓化妝師碰他的臉,跟平日在自己家酒吧一般隨性,仿佛從頭到尾沒把上臺當回事。甚至還有即興右手掃弦,對著喬微開嗓哼唱了兩句英文情歌。 他那聲音低沉誘耳,bossanova的節奏強弱分明,急速的擊弦打板在徐西卜看來更像是炫技。 徐西卜看得不忿,干脆湊到喬微身邊來,小聲與她道:“微微姐,你知道我二哥前段時間回帝都那幾天,都干嘛去了嗎?” “干嘛……”喬微聽著歌,一時沒反應過來。 “相親!”徐西卜從來不克制自己的嫉妒心,這個黑狀告得擲地有聲,“我二哥還請人家吃飯來著?!?/br> “聽說是德林家的女兒,我之前見過,長得很漂亮……不,還是沒有微微姐你漂亮——” “別在我跟前湊這么近咬耳朵?!?/br> 吉他聲停下來,徐西卜偏頭,一眼撞進他二哥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睛里。 “你在說什么?” “沒……沒什么?!?/br> “你,過來?!被翎胖疀_他招手。 徐西卜立刻慫了,耳朵都耷拉下來,不情愿地移了兩步,直接被他二哥攬著脖子勒進懷里。 “也說來我聽聽?!?/br> “我說雖然你很帥,但是主辦方今天準備的皮衣真的很丑……” 不待他說完,霍崤之膝蓋抬起來給了他的腰一下,疼得徐西卜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