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只要看到江碧蘭,她便會產生生理性的惡心與厭惡。 但想到蘇恒為她做的,她忽然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江碧蘭卻還是不放過她,最后還跟她說了一句足以逼瘋她的話。 “我們蘇家是不會要不能生孩子的媳婦?!?/br> 這么赤/裸裸的威脅,偏偏她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往后江碧蘭像跳針似地,反復在夏澄面前提起這句話,也終于擊垮她的理智。 原來人的意志這么脆弱,根本經不起折磨,一旦折磨太過,就會做出反常的行為來。 醫生說過,宮外孕至少要讓zigong休養四個月后,才能再懷孕。 可不到第三個月,夏澄便像發瘋似地纏著蘇恒行房。 她就像賽狗場里被制約的狗,只一心朝著江碧蘭所控制的機械兔子跑。 一次、兩次還行,接連好幾天,就算是鐵打的男人都吃不消,更何況那時蘇恒正因為工作的事情心力交瘁,一點兒也沒心思做那種事。 那些個晚上,夏澄都是自己脫掉他的衣服,用嘴慢慢地讓他舒服起來,才爬上去。 他總是在半夢半醒間,皺著眉頭說:“澄澄,我很累了,你讓我睡覺好不好?” 她完全聽不到他說的話,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最后那一晚,蘇恒真是生氣了,他怎么也不肯就范,在夏澄又故技重施時,他終于不耐煩地把她推開。 “夠了,我說夠了,我不想做,澄澄,你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你變得這么奇怪?” 夏澄覺得難堪,她在黑暗中哭泣。 蘇恒嘆口氣,把她的頭按在肩膀上,“我媽逼你是不是?你別理她,有我在,我不會讓她傷害到你?!?/br> 夏澄渾身發抖,這樣的安慰輕如鴻毛,沒有絲毫幫助。 可在絕望之際,她還是得努力抓住這根救命繩索,否則她一定會崩潰。 蘇恒撫著她的頭發,“孩子再努力就會有的,你別把自己逼太緊,這樣對你的身體不好,再不行的話,我們去做試管嬰兒,想生孩子,總是找得到方法?!?/br> 夏澄不語,只曉得哭,眼淚像沒法控制似地,一直往下流。 她不曉得自己得了產后抑郁癥。 當時,她跟蘇恒都不知道宮外孕也算是分娩的一種。 其實女人只要懷孕,身體的荷爾蒙就會改變,所以宮外孕也一樣會有那些孕期的癥狀。 那之后,又過了兩個月,夏澄終于如愿以償,她確定懷了身孕。 按照時間來算,就是那段她瘋狂般的日子里有的。 雖然經歷的時間很短暫,但她也算是嘗過,何謂求子若渴的滋味。 后來她不只身體變差,連精神況也一直不好,原因或許就是這個時候種下的,可要問她值不值得? 為了她的婆婆江碧蘭,那當然不值得,可當她一見到兒子那紅潤的小臉,她又覺得,這是她僅有的快樂,無論犧牲再多,她也心甘情愿。 ……(現在) 一大清早,夏澄頂著黑眼圈,就到醫院里做事。 那些與過去有關的噩夢,只存在于夜晚,已經不太能影響她,但多少干擾她的睡眠。 她每天的行程排得很滿,沒有時間讓她多想。 通常到醫院后,夏澄會做些文書相關的事,再跟科部里的領導和醫生們一塊兒開晨會,當然他們這種小實習醫生沒有上臺發言的權利,除非各科的老師有什么特殊要求,才會讓他們做份報告磨練一下。 然后她會跟著趙醫生一塊兒查房,通常這樣巡完一趟,時間都快要十一點,如果趙醫生的門診在早上,那查房的工作便會挪到下午。 這些忙完后,夏澄還不能停下來休息,她得推著小車去各病房給藥,或是觀查病人有沒有什么異狀。 有機會的話,趙醫生也會讓她刷手跟開刀房或產房。 親眼看到新生命降臨在這個世界上,是夏澄最感動的一件事。 那些產婦們各個都是偉大的斗士,為了自己的孩子,咬緊牙關,在產臺上搏命。 但偶爾也有不幸的事,有時會有來做人流,還是本身有問題,不得不中止妊娠的孩子。 那樣的死產胎兒,會被放進袋子里,由他們這些實習醫生或住院醫生,送到一個小冰箱里保存。 有的家屬會領回,大部分則是由醫院統一處理。 最怕是碰到要看孩子最后一面的母親,她們傷心欲絕,讓人幾乎不忍將胎兒送走。 夏澄在這里學習到的,就是她無法勝任產科醫生的工作。 迎接新生命原本是種喜悅,但期盼落空時,那份痛苦也會格外沉重。 這也是為什么產科的法律糾紛特別多,家屬通常不能理解,應該要開心迎回產婦跟嬰兒,到最后不但沒了孩子,很有可能連產婦也沒了。 產科醫生的責任太重,壓力也過大,不是人人有能力做到。 下午,醫院收發室給夏澄打了通電話,說是有包裹要請她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