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摸牌,摸骨牌,其實崔蓬不太行,過去在衛所的時候,劉若誠和米千里都是骨牌高手,尤其是劉若誠,不知道他是不是秦樓楚館混久了,吃喝嫖賭無一不精。 霍韜令人將骨牌拿出來,唐縱先坐下了,舒芬在他左手邊坐下了,舒芬是唐縱的上家,唐縱心中好笑,舒芬心道,平日壓不著你,這牌桌上能壓你一籌也是好的。 接著就沒人坐了,唐大都督望著崔蓬,“怎么,崔公子還怕本督吃了你不成?” 崔蓬道:“我不擅牌,不如請沈大人頂替吧?” “哼”,唐縱冷不丁看沈約一眼,說:“崔公子恐怕還不知道本督和沈大人的關系,沈大人是本督妹婿,我們這邊有這樣的講究和規矩,本家人不上一個牌桌?!?/br> 霍韜邊扯崔蓬邊笑,“對,本家人不上一個牌桌,來,崔公子,大都督,霍某人陪你們打三圈?!?/br> 于是崔蓬在唐縱右側坐了,她是唐縱的下家,霍韜則在唐縱的對面兒坐下了。 “碰、吃”,唐縱又碰又吃,簡直叫舒芬摸不著牌,舒芬在唐縱上家坐著,簡直比坐在他下家還要難受。唐縱抿著嘴唇笑,“舒大學士千萬不要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咱們可都活得好好的,舒大學士千萬別哭出來了?!?/br> 唐縱右手上戴著兩枚戒指,一枚藍寶石,一枚波斯火鉆,霍韜笑,“保不齊是大都督的戒指晃花了舒大人的眼,這會子連牌都瞧不清了?!?/br> 唐縱許是作弄舒芬作弄夠了,舒芬終于開始摸牌,兩圈下來,舒芬就開始贏錢。 崔蓬牌技不行,沈約在旁邊看著,有好幾次,崔蓬將已經自摸胡了的牌面又給打缺,沈約抿著嘴,唐縱一眼瞟過來,“怎么,沈大人很想以身代勞?” “咳、咳”,崔蓬連咳了兩聲,霍韜道:“崔公子身體不好,不如還是沈大人來替一局?” 唐縱不說話,舒芬道:“替吧替吧,反正我今日手氣好,誰來我都不怕?!?/br> 沈約站起來,準備替下崔蓬的位置,崔蓬卻看沈約,說:“無妨,幾位大人玩的高興,崔某也高興?!?/br> 牌下三圈下來,崔蓬已經輸了快三千兩銀子,唐縱和舒芬兩人贏錢,霍韜持平,崔蓬的錢大多數都落進了唐縱的口袋。 下人過來通知,說馬上可以開飯,霍韜道:“最后一圈了,咱們最后一圈,打完吃飯?!?/br> 唐大都督一手摸牌,一面側臉,“唐某人今天讓崔公子破費了,真是不好意思?!?/br> 崔蓬只是笑,舒芬在一邊說:“大都督怕崔公子給不起錢?大都督瞧見崔公子頭上的那根發簪沒有,白玉風鳥海棠簪,徽宗時期的東西,值錢著呢!我看今天唐大都督想把崔公子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掏光,得加大籌碼了?!?/br> “哦?”唐縱笑嘻嘻朝崔蓬望過來,“其實唐某人最想是把霍國公爺的家產都掏光,但霍國公爺的家產好像海水一樣多,實在是掏不光,唐某只好小人一回,轉而把崔公子身上的財物掏光,也算今天唐某小發一筆橫財了?!?/br> 崔蓬望向唐縱,唐縱也正看著她,兩人眼神一接觸,崔蓬就知道,這位中軍大都督不是開玩笑的。 霍韜道:“大都督,那個......” 唐縱擺手,說:“這一局不如就賭我和崔公子誰先胡牌,輸的人留下一樣東西。崔公子,你看如何?” 崔蓬自覺唐縱在設圈套套她,但她躲不掉,也不能躲。崔家的三少爺笑了笑,“全憑大都督做主,不知大都督瞧上了崔某人身上的甚么東西?” 唐縱指著崔蓬頭上束發的玉簪,“就這個甚么白玉風鳥海棠簪,徽宗用過的這個。哎,崔公子別介意,唐某是個粗人,說錯了也別見怪?!?/br> 唐縱正在和崔蓬饒圈圈,此刻霍韜站起來,他對沈約說:“我去廚房看一眼,沈大人來替我一局?!?/br> 話說到重要關頭,霍韜不知跑哪兒去了,沈約在崔蓬下首坐下了,崔蓬說:“大都督瞧上了崔某人的簪子,那又不知大都督準備留下甚么東西作為籌碼?” 唐縱的手伸出來,“這枚戒指上的火鉆是從波斯......” 崔蓬搖頭,她笑,“大都督說笑話了,別說甚么波斯高麗,這輩子咱們有緣,下輩子就是您生在波斯,我生在高麗,咱們漂洋過海渡零丁洋,也不一定能見到彼此。既然今天相見,我留下根簪子,那不如大都督把您的腰帶留下,咱們也算是扯平了?!?/br> 舒芬先是咧嘴,后頭笑出來,然后捶著桌子爆笑不停,“好呀,好呀,嘖嘖,崔公子真是有眼光,唐大都督的這組腰帶來頭可大了,這是咱們唐大都督打女真的時候,女真部落獻給他的東西,你瞧上頭的珍珠,是不是比東海龍王頭上的珠子還大。好,好,好,崔公子有眼光,真是有眼光!” 舒芬拍手大笑,唐縱不說話,他看著崔蓬,心道,真是一點不吃虧的人,我要你一根簪子,你就要我的腰帶,我要是真將腰帶給了你,我日后如何做人? 崔蓬才不管他唐縱日后如何做人,崔蓬心想:你叫我不好過,我就把你的褲腰帶給你扒下來,叫你提著褲子爬回去。 崔蓬笑著與唐縱對峙,沈約則看著崔蓬的側臉,他想,她變了,不僅是聲音變了,連人都變了,她以前可沒這么大膽叫著要扒掉男人的褲子腰帶。 第39章 愛恨情癡 崔蓬與唐縱眼神交接一回后, 舒芬在旁邊起哄:“廢話少說, 這就來吧?!?/br> 沈約略看了崔蓬一眼, 其實崔蓬的牌技不太好, 但她自己好像不知道, 還回回往唐縱放的鉤子里鉆。唐縱放了一張牌,“碰”,崔蓬正要喊碰, 沈約先下牌, “胡了?!?/br> 眾人莫名其妙, 才第一圈沒到頭,沈約就推牌喊胡了。 “喂喂喂, 沈大人,這局不是說好咱們讓唐大都督和崔公子斗的嗎,你怎么截胡了?”舒芬無限惋惜, “我還等著看唐大都督除褲腰帶呢!” 正巧霍家的下人端著凈手的水過來, “諸位請凈手, 那邊要開席了?!?/br> 賭約才到一半, 唐縱瞧著崔蓬,崔蓬伸手就要去拔自己的白玉簪,“既然大都督喜歡, 那咱們權當交換個物件好了, 大都督的腰帶我也很是喜歡?!?/br> 唐縱笑著看崔蓬,崔蓬一把拉掉自己的白玉風鳥海棠簪,她大大方方將簪子遞過去, 正巧霍韜從外頭進來,他將崔蓬扯開,“崔公子,唐大都督是和你說笑話的,人家不要你的簪子?!?/br> 唐縱被崔蓬架在火上烤,人家把簪子都拔了,自己還扭扭捏捏,于是真的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帶,崔蓬就這么看著他,目光冷淡。 崔蓬才不在意唐縱心里想怎么樣,或者是他想證明甚么。崔蓬拔掉簪子,其實唐縱和沈約早早就望過她的頭發,但她頭發束得很緊,并且她在朝鮮的時候就已經將頭發絞了,現在就是散開頭發,也瞧不見甚么青絲垂背,最多是一把長不長短不短的亂發而已。 崔蓬將唐縱的心思卡得很準,唐縱即使懷疑甚么,也絕對想不到崔蓬能對自己下這種狠手。絞發、壞嗓子,一個女人,或者一個人能承受這種苦楚,那她或者他還怕甚么呢? 果然,唐縱煞費苦心設計的賭發簪大戲剛剛落幕,他就撲了個空,崔蓬沒有耳洞,他的頭發上也并沒有形似一個女人的痕跡,都沒有他想論證的點。唐大都督想,若要勘察到底,只能逼著崔蓬將衣裳脫下,躺在床上看了。 唐縱將鑲嵌著珍珠寶石的腰帶取下來,“既然崔公子喜歡,那就拿去吧?!?/br> 賭到這個份上,兩敗俱傷?;繇w早早備好了另一條碧玉蟒帶和一根琉璃半月簪,“來來來,請兩位換上吧,我這里的東西雖不如兩位原先的好,好歹也是那么個東西,二位都不要嫌棄?!?/br> 霍家的東西自然的好的,霍家就沒有拿不出手的東西,霍韜看了舒芬一眼,使了個眼色,舒芬連忙拿了蟒帶就往唐縱腰間扣,“來,大都督,小的給您系腰帶......” 舒芬搖頭晃腦,“大都督是不是怕了,生怕我要‘我與將軍解戰袍’?” “咳”,唐縱偏開身子,“你仔細些,我是怕你手腳笨,我自己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