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幾乎看到面前云霧升騰的景象的瞬間,路日就已經回想起來這是什么。 三千因果壺,劇情里身為大boss的墨應擇的本命法寶,內含變換的無限因果,會隨著被困入其中的人的心魔,隨時隨地的轉換時空,被困入其中的人往往如墜落輪回之中,別說想出掙脫之法了,甚至完全沉浸入虛偽的幻象里,就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 奈何路日就有系統當外掛。 他雖然被三千因果壺困入其中,卻沒把這個當回事,反正沒呈現出他到來的那個真實世界的樣子,路日就還頗為興趣盎然,想看墨應擇為何會在決戰關頭把他困入其中。 反正他還保留著記憶,而這就是看碎三千因果的方法。 也許是想折磨自己? 路日就知道劇情,再加上和boss從小認識的記憶加成,非常清楚這個時期的墨應擇的性格的,虛偽,心狠手辣,殺人和處刑都干脆利落。 劇情里,墨應擇用三千因果壺不知囚禁了幾個渡劫期大能,硬生生靠著因果把那些修行極高修者一個個磨損了心性,折磨使其嚎哭,吸飲轉換其真元。 更別說路日就立了殺生道,逼格比渡劫期都高上一截,他現在的rou身據說連骨骼上都寫滿了殺生道的道義——路日就拒絕親自查看這點——就連抽筋拔骨,也是很有價值。 不過路日就也是同樣在意因果輪回報的。 要是墨應擇在這因果壺里對他做什么,路日就會一一在現實里把這些行為回報回去。 而后他聽見了來自后面的腳步聲,便撐著一張面癱臉,回過身去,正看到身后向他邁步而來的墨應擇。 對方穿著一身黑衣,依舊是甘糸宗宗主的打扮,路日就判斷著這個幻境的時間點,就看到墨應擇走過來,拿起他的手,在路日就暗沉不動的注視下輕輕親吻了一下他的手指,開口便道:“我既已將你囚禁在房中日日雙修,視為爐鼎,你……可是不甘心?” 路日就:…… 收回原話,這個因果他報不回去。 第57章 暖氣浹肌骨9 雖然路日就非常懵逼,但他暗自看墨應擇的表情, 見對方雖然表情溫柔纏眷, 但眼中深處還是一片冰冷, 瞬間就了解到這是什么情況。 不論面前的一切是不是三千因果壺呈現出的幻象,反正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個墨應擇絕對不是幻覺投射, 而是他認識的那個外面的大boss的本體。 當然,雖然不知道墨應擇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想起他方才說的“爐鼎”,路日就很想打人。 【系統?】他試試能不能在這里和系統聯系上, 【交代情況?!?/br> 系統查看了一下世界數據庫, 道。 【你現在在boss的三千因果壺迷陣里。為了維護沒人能夠掙脫boss本命法寶的設定, 最好不要表現出對這個世界的懷疑,按照劇情走?!?/br> 不懷疑…… 也就是說把自己當做墨應擇的爐鼎? 路日就心里萬分微妙:【我記得這玩意基礎設定不是跟隨被困入其中的人的心魔嘛, 怎么現在跟隨本命法寶的主人的意志變化?】 而且沒看出來啊, 墨應擇這小子居然對他懷有這種心思。想起他拔劍時薄冰般冷的眼神, 路日就暗自嘀咕,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相愛相殺來一套? 系統很淡定:【嗯,所以這個設定其實是你心魔的意思?!?/br> 路日就:…… 他終于理解了為什么面前的墨應擇說出那句話后就楞了一下, 而后微微蹙眉, 一副恍惚的表情, 似乎比路日就還不能理解為何自己會說出那話來。 太羞恥了。 果然把內心世界暴露給別人很完蛋。 路日就決定等會兒把鍋甩給三千界的愛憎影響,他走的可是高冷路線,隱忍沉默, 如劍般一折不返,就算內心世界無節cao也絕非本性使然。 【但假如我要突破這個心魔就得先遵從它的原設定, 】路日就道,【那要是墨應擇讓我等會兒和他滾床單怎么辦?讓我自殺怎么辦?】 系統十分冷酷無情:【去吧?!?/br> 路日就:…… 系統你變了你不是我的甜心了。 不過他是不可能為了偶爾的翻車隨意屈服的。 路日就下定決心,抬頭看向墨應擇。 縱使受困于人,這白衣的劍修依舊一臉云淡風輕,脊背如劍,挺得筆直,眉眼肅殺似含冬風蕭烈。 無人會懷疑他的內心,他必定一心追隨天道之法,縱使前路迢迢星河斗轉而不移。 【反正這是我的心魔,賭了賭了?!?/br> 反正墨應擇也不了解這個心魔的設定。 路日就面上只是揚了揚眉,越是譏諷就越是寂然,道:“我不知甘糸宗宗主,竟會為了增長修為就甘心屈居人下?!彼穆曇衾涞?,“將人囚禁,隨時隨地行放浪之事?!?/br> 反正就是比惡心,惡心不死誰啊。 墨應擇:“???” 他看上去竟是完全懵了,甚至有些窘迫地后退了半步,一頭霧水,無法處理面前的情況。 把路日就拉入三千因果壺時,墨應擇其實壓根沒考慮這么多,他純粹是想要利用路日就的心魔,明白當年那件事的真相。 那次變故中,被眾人仰望的年少摯友立了殺生道,還因此殺害了他們共同的師傅、自己的父親,可這場鮮血是否是如他人所說的,僅僅為了證道。 墨應擇其實知曉得并不多,路日就立道時,他雖然一心想要旁觀見證,卻迫于宗門事務,不得不離開上界,等回來時卻發現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 滿懷期待與擔憂的他匆匆歸來,只見到那人一身是血,站在甘糸宗眾人的警惕包圍中,微微闔眼,手中布滿裂紋的斷劍,沾染著鮮血。 甘糸宗長老皆告訴他,路日就元嬰立殺生道,立道完成,殺意未消,借著天雷鋒芒,殺了他的父親,但哪怕是他僥幸,墨應擇依舊不信這人會這般無情無義。 那么,或許能從三千因果里,追溯到哪怕一次的幻象—— 倘若是真的,那他就要為了父親復仇,殺了這人。 從此之后再沒有日夜困著他的心魔。 但倘若不是…… 倘若不是呢? 可墨應擇完全沒料到路日就的心魔居然會是自己。 而且還是……如此微妙的情況。 他失語片刻,窘迫地移了目光,卻還是不愿放棄這難得的機會,強裝無情,微微蹙眉,道:“你殺了師父,淪為我采補的爐鼎,是罪有應得?!?/br> “是嗎?”路日就道,“那你把我囚禁在山門后的思過崖上,也是為懲罰我的罪行?” 墨應擇一怔。 “那時,”路日就看他,“甘糸宗長老們都要求你將我交出來,將注定帶來血海的殺生道抹殺在萌芽中,你為何還將我困在思過崖?” 眾人擊敗剛元嬰立道的路日就后,代領甘糸宗宗主一職的墨應擇便一意孤行,下令將他囚禁在思過崖上,但路日就不久就逃離那里,修真界至此大亂。 墨應擇當然知道他為何只是囚禁了路日就,卻沒有殺他。 因為自己沒有親眼見過那個場面,因為沒有得到答案,就不愿相信這個事實。 因為路日就困在思過崖上心魔發作,唯有墨應擇當時能夠進入思過崖,在誤打誤撞中和他發生少年間熾熱而懵懂的關系。 可他年少的一時心軟,卻釀成了巨大的災殃,在將路日就鎮壓進三千界后,墨應擇就發誓永遠不會再犯相同的軟弱,他最終成了甘糸宗名副其實的宗主。 想到此處,墨應擇的心冷下來。 他畢竟不是當初那個會被路日就蠱惑的少年。 “因為我恨你?!蹦珣獡竦?,他伸出手挑著路日就落在身前衣袍的一縷黑色發絲,聲音暗沉,“堂堂元嬰立道的修者,卻被我囚禁在此處,任我夜夜笙歌?!?/br> “若被修真界的眾人知道了,你覺得……他們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他望著路日就,帶著幾分惡意,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的身體,仿佛僅用目光就足將他身上衣衫褪盡,看到這向來冷漠無情的人因欲念而迷亂的樣子。 “父親會想到他最推崇的子弟,能露出這樣好看的表情嗎?” 路日就:…… 這人什么惡趣味。 順帶請你注意一下某些問題好嗎,就算在少年時也分明是我來的。 “你既已溫順了多日,今日卻突然激怒我,”墨應擇道,湊在路日就耳畔,聲音溫柔,“恐怕是寂寞了吧,不如罰你再好好取悅我好了?!?/br> 他修行因果道,看一切皆有因果,更何況是墨應擇現在的層次,眨眼便能看到一個人從嬰兒時期長成垂垂老矣。 美色紅顏眨眼皆為枯骨,又沒人敢給他教導,就算魔道荒yin、正道虛偽,墨應擇恐怕倒是修道者中難得對情趣之事沒有真正概念的人。 【這是機會?!肯到y道。 路日就:…… 這什么機會,和墨應擇滾床單的機會嗎。 再說墨應擇雖然說著話本里一樣的話,但眼睛里沒有欲念,反倒顯得很是窘迫,閃躲著不敢看路日就的臉,隱藏著如今修真界第一人難得的羞怯。 路日就:…… 太假了。 你這樣讓我很難配合你的對話啊boss。 墨應擇還記得自己的目的。 既然路日就的心魔是自己,那不如讓他意亂情迷時,再趁機向他詢問當年的事情,但讓墨應擇詫異的是,路日就不僅沒有因為他的話憤怒或是驚詫,反倒微微一怔。 這人神情依舊冰冷,臉上卻不知何時帶著些淺淡的緋紅,讓墨應擇心里仿佛被撩撥起來,一時竟忘了自己想做什么,凝神看這人從未見識過的姿態。 聽見他低聲道:“你在惱怒我昨夜的任性?” 墨應擇:“???” “我并未想過逃跑?!甭啡站偷?,“只是,實在是悶得慌?!?/br> 他仿佛感覺有些煩躁般地扯了扯衣襟。 墨應擇從那瑩白的衣裳下瞥見他的鎖骨,忍不住呼吸急促,慌亂抬眼試圖皺眉裝出冷淡,卻注意到路日就雖然面帶厭惡,卻不像是幻境外看他那樣的冰冷無情,而是含著幾分羞澀的惱意。 墨應擇一怔后,猛然想起來了。 三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