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
我覺得那個時候，我大概就是因為這笑容才會被云塵吸引的，就算很多年以后再想起那樣的笑容，也還是忍不住會覺得溫暖，只是有多久都不曾再見到他那個樣子笑過…… 我看著他那樣笑著，不說話，就只是笑著，好像很多事情都不重要了，好像再也沒有什么事情是重要的了…… 可是，我卻忽然因為這個笑感到害怕，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云塵這樣的笑就像是……像是……我說不上…… 可是就是覺得心里忽然就不安起來，想要上前去問清楚，卻發現不管怎么向前，怎么伸手，他都是在離我不遠不近的距離，我追不上也抓不到…… 他至始至終都只是看著我笑，笑的那樣釋然，笑的那樣平靜，可我分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不舍與凄涼…… 我想要伸手去撫平他眼中的哀愁與愧疚，想要告訴他，他早就不欠我什么了，過往的那些種種大抵都是心甘情愿的，也從來不曾后悔過…… 我張了張嘴，想要告訴他的事情卻一句也說不出來，我有些著急，急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云塵忽然哀了眸子，好像看到我哭便有些心疼，嘴角卻依舊是笑著的…… 周圍漆黑一片，只有一束云白色的光映在云塵的身上，忽然不知哪里吹來的風，吹起他一身的月白云裳，風揚云鬢說不出的好看，那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忽然就變成了一頭的青絲…… “我叫云塵，行到水窮盡，坐看云起時的云；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塵……”，那一年的云塵神采飛揚，笑的姿然肆意，然人移不開目光…… 那陣風吹過，不遠處的云塵忽然就變的模糊起來，好像不經意間就會被那陣風吹散一般，我心中一緊就想要伸手去抓，可終究什么都抓不住…… 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遠處的人隨著那陣不知哪里來的風，越來越模糊，漸漸消失不見……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知道那或許也不過就是些幻想，可是心里卻實實在在的難過起來…… 最后那一刻，我分明就看到了云塵微揚的嘴角動了動，雖然那么迷糊可我卻就是看清楚了…… 他說……今生咱們兩不相欠……來世便再也不要錯過了……好不好…… 我除了任由淚水不停的留下來，卻不知道還能說什么，盡管眼前早就是一片的黑暗，那個白衣黑發的少年，那個有著恣意飛揚笑容的人消失了，就像是再也不會回來了一般…… 我從一開始的隱隱啜泣到后來的泣不成聲，卻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哭的這樣傷心，總覺得這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一片黑暗里，是來告別的…… 難道是他知道我要死了，所以才來告別的嗎…… 那么冥夜呢……他為什么都沒來……為什么都沒有出現…… 我四下里看了看，出了一片的黑暗就什么也沒有了，我其實并不害怕，大概不管怎么說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多少會有些經驗…… 我正心里疑惑著，忽然剛才的那陣不知道從哪里吹過來的風又一次吹過來，這一次明顯是沖著我來的…… 那陣風看似清清淡淡，可吹到身邊卻猶如驟風一般的將我吹的站都站不穩，就像是一棵脆弱的楊柳，被吹的東倒西歪的…… 我竟驚訝的發現我的身體也像剛才云塵那樣，被吹的越發的模糊起來，看來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大概等到這陣風將我吹散，也就一切就都結束了…… 其實，這樣也好，除了有些舍不得那個曾許我白首不分離的人，如今我都還沒有白頭卻已經要分離了…… 我緩緩的閉上眼睛，知道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這一生大概就要這樣結束了吧…… 眼睛閉上的那一刻，一切全部歸于黑暗，周圍安靜的讓人心悸，我等著那一刻的到來，等著一切全都塵歸塵，土歸土…… 我其實并不知道人死了到底應該是個什么樣子的，上一次其實也不算是真的死了…… 所以，當一切又從安靜變得有些喧囂，我又開始聽到周圍的聲音，甚至還能感覺到些微的疼痛與皮膚碰在錦緞上的觸感時，心中不免有些愕然…… 等到我閉著的眼睛感到了一絲絲的光線，我試著睜開眼睛去看，一開始也只是看到了周圍白花花的一片，并看不清什么，還以為這邊是死了之后去到的地方，混沌且模糊…… 可是，當我聞到那熟悉的味道時不禁又覺得奇怪，怎么這里也有這樣的味道，這個味道我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冥夜身上的聞到，淡淡的檀香味，每次聞到都會讓人莫名的安心…… 難道，我已經想念冥夜成這個樣子，連死了都忘不了他身上的味道……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卻已經開始漸漸的變得清晰起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好像似曾相識，讓人有些恍惚…… 我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腦子里有一瞬間是一片空白的，我竟不知道我就連死了都還能如此清晰的看到冥夜…… 來不及多想，就只顧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人，想著這次要一次看個夠本，不要像剛才那樣，再來一陣風又給吹不見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對不起 我看著面前的人，發現自己此時正躺在他的懷里，他像是睡著了，閉著眼睛斜靠在床邊上，一雙手還緊緊的摟著，像是生怕一放手我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我一動不動的看了許久，才開始發現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兒，移動目光觀察了半晌，才發現這周圍的一切都熟悉的很，這里分明就是冥夜的寢宮…… 在看看緊摟著我不放的這個人，臉上都是干透了的血跡，還有胸前的衣襟上也是大片干涸的血跡，鬢邊的碎發有些凌亂，說不出的狼狽…… 這人臉上怎么會有血，還有衣服上，難道那解藥沒管用，冥夜也……也死了…… 我心中不由得一緊，剛想開口卻又覺得還是不對，冥夜臉上雖然到處都是血，可卻看不出那里有傷痕，而且這血抹的到處都是，倒像是有人用手抹上去的…… 還有那胸前衣襟的血跡，我躺在他懷里，隱約能看見他的里衣，上面并沒有血跡，也只是最外面的這件外衣上有大片的血跡…… 大概是剛剛睜開眼睛，腦子還不是太清醒，干瞪了半天的眼才整個人才終于慢慢的清明起來…… 慢慢的抬起胳膊去看自己的手，上面已經被清理過，可卻還是能隱約的看出有斑斑血跡，隱隱卓卓…… 抬手在冥夜的臉上比劃了比劃，發現他臉上的那個血手印倒還真有些像是自己留下的…… 還有著胸口的血，應該也是自己的，不是之前趴在他胸口的嗎，該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這么說來……我又沒死…… 正兀自捉摸著，大概是我的動作驚動了緊摟著我的人，我眼看冥夜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乍一看到我這抬眼盯著他，還有些恍惚迷離，好像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是怎么會還，只是也定定的瞧著我…… 我看著他墨色的眸子一點一點的變得越加深沉，忽然目光一緊，伸手就撫上了我的臉，”璃兒？！你醒了？！你醒了是不是？！“。 大概是因為太過激動，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的不成樣子，看冥夜的模樣，我想我可能是真的又沒死…… 或許是因為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所有相比之下我要比冥夜更鎮定一些，愣愣的看這冥夜，并沒有馬上說話，只是沉默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