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高建允:“……??”難道兒子也是假的? 舒寧卻抬眼,和坐在堆滿一臉好整以暇的張雪木對視了兩眼,眨了眨眼睛,又暗自在心里道:“0.1,我這戲碼安排得怎么樣?” 0.1捧場大喊:“66666666?!?/br> 第17章 【五年生三】 三個要求, 宋愛云全部同意, 高建允同意一個,默認一個, 拒絕了最后一個, 雖然不圓滿,但宋愛云這婆婆全部都點了頭之后, 張家滿意而歸。 從頭到尾沒吭聲說過多少話的張父最后走的時候才對高建允道:“高總, 這三個要求,你仔細想想,我不催你?!笔滞?。 張雪木最后才走, 卻乖張地哼笑,站在高建允面前說:“高總啊, 其實你自己想想, 你老了之后,兒子變孫子,你不虧啊?!睋P揚眉, 一臉囂張地走了。 張家離開之后,高建允心底是有火的,奈何有火還不能發,因為不能沖兒媳, 也不能沖剛剛生了孩子的妻子,最后冷著臉上樓去書房,在樓梯轉角的魚缸邊上,看到搖著尾巴晃來晃去的熱帶魚,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到了現在不知道在哪里游手好閑的、所有事態的始作俑者高成封,怒火中燒,對著魚缸噴了出來,“畜生!” 樓下的婆媳兩個嚇了一跳,熱帶魚也仿佛受了驚嚇,甩著尾巴游開了,高建允氣怒地上樓,砰一聲甩上了書房門。 樓下,舒寧看了宋愛云一眼。 宋愛云凝神靜氣地立了一會兒,搖搖頭,默契道:“沒事,我勸勸他?!?/br> 舒寧:“媽,你覺得這三個要求過分嗎?” 宋愛云沒說話,可心里卻驚嘆,背靠大樹就是不一樣,她像兒媳這么大的時候,還在煎熬著等原配病死,然而兒媳卻有張家撐腰,不但可以正大光明地斷了情婦進高家的路,還可以排擠丈夫,甚至要求資產。 三家公司和股份啊…… 她當了這么多年的高太太竟然還不如兒媳! 宋愛云心里只覺得張家和兒媳真是太厲害了,她從前怎么瞎了眼,還會不喜歡這樣有背景能耐的兒媳婦呢? “不過分!”她斬釘截鐵地回道。 而宋愛云說完這三個字,表情又冷了下去,因為從兩家對話中高建允對兒子的維護里,她忽然也徹底懂了,說到底,兒子像老子,老子心疼兒子,出軌有私生子怎么了,對他們父子來說,就是老子也干了的事情,如今兒子重蹈覆轍而已,兒子做了的事,老子緊隨其后罷了,在高建允心里,根本沒什么大不了,對他來說,大兒子也是割舍不掉的血脈。 可正是如此,宋愛云心底反而更冷也更理智地看清了現狀—— 對丈夫來說,他現在是有兩個兒子的,可對她來說,她只有小兒子了,不…… 宋愛云轉頭看向一旁的兒媳,不!她還有這個媳婦!兒子變孫子怎么了?兒子的親媽能再活30年嗎?但兒子的嫂子可以! 那四個字怎么說來著? 長嫂如母!這個嫂子還不是普通的嫂子,是張家的女兒,高家明媒正娶的高太太??! 一個激靈從發尖顫到了腳底,宋愛云心里忽然就通透了。 對,與其抓緊高成封那個不成器的大兒子,倒不如抓緊眼前的兒媳! 兒子變“孫子”算什么?她的小兒子將來可是有高、張兩家同時撐腰的!她還用怕大兒子回來和小兒子搶家產嗎?她還用怕歐陽溪帶著野種登堂入室嗎?! 兒媳!兒媳才是她的指望! 舒寧眼見著宋愛云臉上一番風雨雷電的情緒依次在面龐上閃過,等終于見到一個下定決心般穩穩落下的表情之后,她才開口道:“媽,你怎么了?” 宋愛云卻將她帶到院子里,四下無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鄭重且無比認真道:“你真的,不會離婚?” 舒寧故作詫異地表情,愣了愣,緩緩搖頭,“不會?!?/br> 宋愛云看著她,筆直地看進眼里,又說:“你真的,會在我和你爸老了之后,把我的兒子,你的小叔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 不是先前早已經確認過了嗎?還問啊,這么沒有安全感呢。 舒寧表情也跟著漸漸鄭重起來,用力點頭:“當成親生的?!?/br> 宋愛云依舊看著她,“那如果,你的丈夫,高成封他回來了呢?” 舒寧表情堅毅,“是他拋棄了我,就算他明天回心轉意,我也不會再回頭,更不會愛上他?!?/br> 宋愛云抓著舒寧的手越捏越緊,“如果他跪下求你呢,也愿意拋棄歐陽溪和她的孩子,回來重新和你在一起呢?” 舒寧搖頭,仿佛心如止水,“不,我是高家太太,但我不再是他的妻子,是他先拋棄了我?!?/br> 宋愛云用盡了全力捏緊了舒寧的手,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語氣鏗鏘,表情決絕,“那么,我的小兒子,以后就是你的兒子了。你是高太太,我兒子未來的依靠,我會幫你,徹底坐穩你在高家的位子!” 舒寧鄭重點頭。 心里卻暗想,哇,感覺自己才是婆婆最后的依賴,還和婆婆共享小兒子哎,厲害厲害,高能高能,吃了這么久瓜,原來還是自己的瓜最好吃,真想再來一百斤! @ 有宋愛云在旁勸解,沒多久,高父也理解把自己小兒子過繼給兒媳是什么意思了。 其實是他理解有誤。 張家的意思是,我女兒做高家的太太,但也不可能再和高成封做夫妻了,外加出國車禍身體一直不好,自然沒辦法再生孩子了,沒有后代就沒有依靠,那有個孩子在身邊,自然就有了依靠。 剛好高家這邊小兒子還小,不用十年,高家兩口子就老了,到時候孩子也需要人照顧,剛好,兒媳沒孩子,把孩子過給兒媳,一方面兒媳有依靠,一方面孩子有人照顧,而他們兩個,一個是高家的兒子,一個是有張家背景的高太太,相互扶持,地位在高家自然更穩固。 這么一解釋,高建允自然接受了,但他受不了兒子變孫子這種事,十分抗拒。 舒寧便找了個機會解釋,其實不是真的過繼,就是她娘家提出了這樣一個想法,再說了,現在什么社會,收養有國家明文規定的手續流程,過繼本質上也不符合法規,張家提過繼,不過就是這么一說一提,用了“過繼”這個詞而已。 高建允終于放心了,還好還好,兒子還是兒子,至于未來他和宋愛云老了,兒子的撫養問題,他自己想了想,也覺得宋愛云那些話很有道理。 本來就是老來得子,他們將來老了或者有個意外,的確是需要人照顧小兒子的,本來可以靠那大的兒子,但想想似乎也不太指望不上,兒媳既然認定要當這個高太太,那也好,以后她有個依靠,兒子也有人照顧,一舉兩得。 于是,同意了。 自此,張家提的三個要求全部同意,皆大歡喜。 而高成封那邊,早已有了回高家的決心,這天周末,他照例悄悄出來,甩開歐陽溪和照顧孩子的一堆瑣事,踏上了高家的大門,然而—— 迎接他的是宋愛云平靜到近乎冷漠的面孔。 高成封有些尷尬,干巴巴地叫了一聲媽。 宋愛云卻皮笑rou不笑道:“兒子回來啦,我去給你倒茶?!闭f完就直接走開了。 高成封只覺得更加尷尬,好在沙發那邊的高建允將他招了過去,很快轉移了男人的注意力。 “爸?!备叱煞庾^去。 高建允放下報紙,摘掉眼鏡。 高成封卻已經率先道:“爸,之前你安排我去銷售崗位做中層管理,我想過了,雖然以前沒有做過,但可以在基層崗位上稍微鍛煉一下……” 高建允卻打斷他,抬手搖了搖。 高成封以為他有其他安排,眼中有期待,靜靜地看著他。 然而高建允卻道:“這樣吧,我給你一筆錢,你自己創業,開一家自己的公司?!?/br> 高成封愣住。 高建允沒解釋太多,更不好多提張家,便說:“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早已經自己開公司經營,一點一點打拼了,你是男人,有我給你的啟動資金,起點比我當年高多了?!?/br> 高成封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回公司了,可好好的,突然又讓他自己在外面開公司? 這能是一個概念? 高氏是集團大企業,上市公司,他回高氏那就是一步登天。 自己創業算什么?像那些做白日夢發財的小老板一樣,開車到處跑業務,點頭哈腰就為了幾十萬的生意? 他瘋了嗎? 不,他爸瘋了嗎? 然而高建允早已有了決定,他心里雖然沒有讓兒子在外晃十年的準備,但作為一家之主、大權在握的男人,也覺得趁此機會磨一磨這個大兒子也好,以前敢為了情人不要家,純粹就是苦頭吃得不夠多,那就干干脆脆在外面多吃幾年好了。 高成封連忙道:“爸,你如果覺得我直接回公司不太好,可以其他公司給我管……” 樓上,舒寧咬了一口蘋果,趴在扶手上,默默地又做起了吃瓜女群眾,看到高成封拼命地想要回高氏,甚至降低要求管小公司,心里忽然樂了—— 都說了呀,還有更后悔的事等著你呢。 這不就在等著你呢嗎? @ 當天,高成封神情恍惚地開車回了與歐陽溪共筑的那間愛巢,先前他把這里當成自己真正的家,可現在,他推門而入,卻仿佛如墜冰淵。 生了孩子,家里一堆小寶寶的東西,地上、桌子上、茶幾上、甚至沙發上,雜亂無序中哪里還有一點當初溫馨愛巢的影子? 他疲憊地進門,在沙發邊坐了,久久沒動,臉埋進掌心里。 他本來以為只要自己服軟,自己肯回頭,他就可以回去,卻沒想到,如今竟然是這番境地。 因為之前差點鬧得宋愛云流產,高家他暫時回不去,可如今他竟然連公司也回不去,只讓他拿了錢在外面自己創業? 他瘋了嗎,放著高氏那么大的集團產業不管,自己開公司一步步做起,他奮斗多少年才能有高氏的一根毫毛那么多? 男人一旦理智下來,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僵硬了,連帶著當初被歐陽溪捂熱的那顆心都跟著冷了—— 當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如果他沒有離開高家,如果他沒有再遇到歐陽溪,如果他們沒有在一起更沒有生孩子,是不是事情根本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高成封捂臉大嘆,哪里有如果?根本不存在如果。 他后悔了,可是,真的太晚了。 在臥室照看孩子的歐陽溪聽到動靜,知道高成封回家了,這男人不管孩子就出門,現在又回來了,她更是嫌棄得不行,等了等,以為男人會進來哄她,結果等了半天也沒動靜。 保姆說要出去看看,歐陽溪沒讓,只讓她看著孩子,自己走了出去,到客廳,抬眼一看,高成封像個木頭樁子一樣一動不動埋臉坐在沙發上,仿佛是個雕塑。 歐陽溪看他這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照顧孩子還堵奶又忙又累,他回來之后竟然沒事人一樣坐在這里? 火氣噌噌噌從心底燒了上來,歐陽溪快步走過去,口氣冰冷,再次對高成封發了火,“你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這里干嘛???你有時間不會去看看寶寶嗎?你到底會不會當爸爸呀?!” 這一嗓子吼出來,把臥室里正在睡覺的小寶寶給嚇醒了,孩子哇哇放聲大哭。 歐陽溪這當媽的本能轉頭看向臥室,又冷著臉轉頭沖向沙發上的男人,“說話??!” 高成封抬起了臉,他的目光微紅、神情頹敗、唇角緊緊地抿著,歐陽溪看著這樣,頓了頓,忽然閉嘴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他有話要說。 高成封緩緩啟唇,聲音黯啞,“溪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