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宗玨也很照顧自家初始刀的口味,給他點了菜單上相對比較偏向和風口味的菜。 點菜的時候作為主廚的薙切繪里奈也露了個面,不僅是作為主廚對客人的禮節,同時也是為了滿足自己對于這位能讓她的祖父親自打電話來要求預約的客人的好奇——那是一位看起來就非常冷峻肅穆的青年,只是坐在那里都讓她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但并不是恐懼的那種壓力,而是純粹的,天生的壓迫感。 是位得要打起精神來好好應付的客人啊。 她一邊想著視線從唯一一個空著的桌子上掃過,難以克制地感受到了一絲遺憾——那是她特意為了某人留下的位置,但是那個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很遺憾?”宗玨突然問道。 “嗯……???不好意思,我剛剛沒有聽清?!彼S切繪里奈回神,趕忙躬身道歉。 “沒關系?!弊讷k把菜單交給侍者,“你所等待著的人,總有一天會來的?!?/br> “不……不是……”薙切繪里奈臉頰漲紅,結結巴巴地反駁道,“我……不是……” “你跟他的因果還未結束?!彼幚砷_口道,注視著少女慌亂的眼睛,“只要堅定地走下去,就能夠相遇?!?/br> 若是旁人沒頭沒腦地對薙切繪里奈這么說,她肯定是要惱火不已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從面前的這兩人嘴里說出來卻是半點都不顯突兀,反而充滿了說服力。 會相遇的嗎…… 只是這么想著,都覺得滿心都是喜悅與幸福。 懷著這種心情做出來的食物,也滿滿的都是喜悅與幸福的味道。 宗玨慢悠悠吃著盤中的菜,怎么說呢,這個年紀能夠做到這個水準,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雖然還是能吃出不少不足之處。 菜基本上完后,薙切繪里奈慣例地詢問客人的感受。 “請問您——”她還沒說完,門就突然被打開了,裹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走了進來,用傲慢而又冰冷的眼神掃過全場,面上是輕蔑的神情。 “繪里奈,你的菜品可不是為了做給這種檔次的人品嘗到的,你要仔細挑選食客才行,否則你的品味會被拉低?!?/br> 他的嗓音低沉優雅,卻又透露著難以言喻的惡意。 宗玨切下一小塊魚排,嘆了口氣。 他難得請人吃頓飯啊。 作者有話要說: 蟲師和怪化貓的聯動,腦洞非常之大,希望小天使們不要打我qaq 沒錯藥郎的破魔之劍是男主鑄造的,雖然現在還沒有影子 男主既然是個刀匠總得干點本職工作不是【并不是專業養老 第二十一章 明明是自顧自闖入的不速之客,男人卻仿佛身在自己國度的國王,而對他張狂發言憤怒不已的客人,也在看到他的面容時被喚醒了久違的記憶。 “繪里奈,好久不見?!彼聪蛩S切繪里奈,少女的身體僵硬戰栗著,她在恐懼,幾乎窒息一般的恐懼。 “父親……”她的嗓音干澀,似乎吐出這個詞就要耗費掉她全身的力氣。 薙切薊,她的親生父親,也是被她的祖父逐出家族清除文件再也不允許被提起的人物。 薙切繪里奈試圖說些什么,然而嗓音幾乎變了調子,說不出來,她根本做不到違抗這個男人,她什么都做不到,哪怕是在薙切薊離開多年后的今天,她依然沒辦法擺脫那種恐懼。 就如同提線木偶,再如何掙扎,也擺脫不了身上纏繞著的線。 少女后退了一步,差點撞在宗玨桌上。 “薙切先生,”宗玨終于還是開口道,“欺負小孩子可不是大人該做的事?!?/br> “你——”薙切薊瞇起眼睛看著這個背對著自己端坐著的身影,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是這個學校里他所熟悉的人,又有哪個沒有跟他結過怨。 于是他邁步走了過去,冷聲道:“不如把剛才的話再和我當面再說一遍?” 他的步子并不快,但是步幅卻大,三兩步已然走到了宗玨身后,伸手拍向宗玨的肩—— 在他的手碰到宗玨肩膀上的前一秒,一柄餐刀擦著他的臉頰劃了過去,與此同時歌仙兼定的刀已然架在他的脖頸之上。 面貌溫和的紫發青年看向他的眼神冷冽,根本不像是在看一個活生生的人,而無論是脖頸上微涼的刺痛還是他視線所及刀刃之上的寒光,都昭示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并不是什么好看的裝飾品。 “主殿面前,還請謹言慎行?!鼻嗄甑恼Z調平和,含著十足的警告意味,面上是一種異常平靜的神情,就和他沒有絲毫顫抖的手一樣,薙切薊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做了什么,脖頸上的刀會毫不猶豫地劃開自己的喉嚨。 而坐在紫發青年對面看起來不過十來歲的孩童正用叉子把餐盤中剩下的一小塊蛋糕送進嘴里,理應他手邊的餐刀不見蹤影。 “大將,您要嘗嘗嗎?”那孩子歪著頭看向坐在主位的黑發青年,忽然彎起眼睛,露出了個可以說是可愛的笑容。 叫人不寒而栗。 薙切薊感覺臉頰上有什么在往下流,而后才是難以忽視的疼痛。 原本嘈雜的餐廳在某個瞬間安靜了下來,客人們看著深深釘入墻壁的餐刀,便覺得背后一涼。 這次邀請的客人有幫派里的人嗎? 或者說日本的大幫派里,什么時候多出了這么幾號人物? 氣氛緊繃得幾近窒息,然而宗玨卻是不緊不慢地一口一口吃掉餐盤之中剩下沒幾口的食物,“如何?”他問藥郎。 “還不錯?!彼幚烧f道,眉眼微垂完全沒有被場中的變化所影響。 “那就好?!弊讷k放下刀叉,微微抬起頭看著站在他椅子后面的薙切薊:“我剛剛說,欺負小孩子可不是大人該做的事情,阿薊?!?/br> 在看到宗玨面容的瞬間,薙切薊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怎么會……” “歌仙?!弊讷k示意一下,歌仙兼定便收刀回鞘安安穩穩坐了回去,青年看起來文雅又溫和,半分不像連招呼都不打就拔刀的人。 藥研藤四郎更是滿臉嚴肅地看著餐盤里的甜點,完全就是最普通不過的小孩子模樣。 “即便是自己的女兒在這種態度也是不行的?!弊讷k又看向完全沒有年輕時候可愛的學弟說道,“小心被家長委員會找去談話?!?/br> 薙切薊沒有說話,只是用那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宗玨,不是看到什么稀有生物的眼神,而是青天白日里見了鬼的那種帶了些驚悚與恐懼的眼神。 一切都像是被摁下了定格鍵,只有鋼琴聲在如同凝滯的空氣中緩緩流淌,拖出曼妙飄忽的輕柔顫音。 “喲,薙切!”紅發的少年推開了大門,嗓音輕快打破了僵硬的氣氛,“還有空位嗎?” “幸平……君……?”薙切繪里奈看向闖進來的少年幸平創真,眼睛里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求助意味。 幸平?宗玨聽到這個姓氏又看了一眼少年,在他臉上看到了熟悉的輪廓。 “薙切!”幸平創真似乎天生就沒有點上看氣氛的技能點,完全忽視了滿室寂靜只自顧自拉著薙切繪里奈道,“抱歉這么突然就闖進來了,我想嘗嘗看這次你準備的菜,不知道行不行?!” 少年的眼神熱切又真摯,也許并非不會看氣氛,而是對于料理的熱情足以讓他忽略掉任何其他事情。 “啊這邊的桌子沒人,我可以坐嗎?”他指著唯一空著的位置問道。 “那是……”薙切繪里奈下意識看向薙切薊,幸平創真理所當然地誤會了她的意思,走過去問道:“先生打擾一下,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拼桌?” “他不會介意的?!弊讷k代替自己思維暫時停擺的學弟回答道,單手撐著下巴看著薙切薊,“阿薊應該會很高興才對,畢竟這位可是你最崇拜的才波城一郎學長的兒子啊?!?/br> “什么?!”在薙切薊反應過來之前卻是薙切繪里奈先驚叫了一聲,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幸平創真,“你是,你是才波城一郎的兒子?!” 宗玨挑了挑眉看向門外:“你沒告訴她嗎,總帥?” 遠月學園的總帥薙切仙左衛門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外,身后還帶了一串不知有沒有關系的圍觀人員。 “年紀大了人總是容易健忘?!彼S切仙左衛門說道,“你回來可是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是詐騙電話來著?!?/br> 他面對宗玨的時候態度極為溫和,溫和到讓旁人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沒有人會用我的名義來騙人的?!弊讷k說道,“你應該不是為了我特意跑來的吧?” “為了你,我親自來一趟也很正常?!彼S切仙左衛門道。 即便當年宗玨在學校的時候就神出鬼沒出勤率和成績年年低空劃過絕對算不上好學生,畢業后也沒有從事任何與料理相關的工作而是直接銷聲匿跡,但是作為遠月最大的股東,宗玨手里的一票否決權可是實打實的。 哪怕這位神隱了十幾年從未行駛過這項權利。 他的出現,無論從什么角度看對薙切薊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的確薙切薊手上現在有超過半數的遠月十杰的同意可以當即宣布廢除薙切仙左衛門總帥的職務沒錯,但是宗玨手里的一票否決權也一樣可以直接否決掉這個決議。 “阿薊,無論你想做什么最好都在我走了之后做?!弊讷k撐著下巴對自己一點也不可愛的學弟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別忘了我手上還是有那么一點小小的權利的?!?/br> 薙切薊的臉就完全黑了下來,死死握緊拳頭控制著自己不要沖動,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沒有任何勝算,任誰也不會想到宗玨這個掛名了十幾年都沒出現過的大股東今天會出現,他還好死不死正好撞在了槍口上,亂了,一切都亂了,他覺得一切都變得荒謬而又不可思議,像是一塊根本不可能但又確實從天而降的巨石,打碎了他所有的謀劃。 宗玨不可能支持他的,從當年在學校開始就是如此,因此無論是那該死的一票否決權還是那數額巨大的股份都成為了他計劃的催命符,把這次十拿九穩的突襲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當他還在學校里的時候,宗玨就已經充分向他展示過了資本的力量有多么強大,強大到連高高在上的學園董事會都要低頭俯首,強大到足以讓任何不合心意的決策變成一張廢紙。 贏不了的,薙切薊冷汗津津,幾乎能嘗到嘴里的血腥味。 只要宗玨還在,就絕對贏不了的。 再怎么美味的料理,也根本沒辦法和龐大到足以壓垮整個學園的資本匹敵,唯一能讓他稍稍慶幸的,就只有宗玨眼下曖昧不明的態度。 他記得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隔岸觀火,看他們爭得頭破血流。 “走了?!彼S切薊看著薙切仙左衛門,“但是一切不會就這么結束的?!?/br> 薙切仙左衛門則完全當做看不見這個人,只笑瞇瞇地向宗玨詢問薙切繪里奈的料理味道如何。 而薙切繪里奈像是受了極大刺激一樣拽著幸平創真,又是無法接受對方居然是自己憧憬著的才波城一郎的兒子,又是對此感到難以言喻的激動與興奮,那副神情讓幸平創真后背發毛,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貓盯上的老鼠一樣。 薙切薊走后,宗玨又簡單客套了幾句,而后就禮貌地告辭離開。 “我可是給你爭取到了一晚上的反擊時間?!弊讷k眨了眨眼,“可別輸得太快?!?/br> 比起一面倒的局勢,還是勢均力敵的戰爭更加有趣。 薙切繪里奈跟著祖父一起送走了客人,今晚的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少女的理解范圍,讓她只能麻木地接受信息,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簡而言之,大腦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目送著宗玨等人離去。 …… 本丸的時間流速和那個世界并不一樣,因此當宗玨帶著人回到本丸的時候本丸的天光尚且明亮。 “時空轉換器那邊的權限我已經打開了,刀裝室你們也可以隨意使用?!弊讷k對藥研藤四郎和歌仙兼定說道,“這幾天你們先進行普通出陣增加練度,我有些事情要——” 不遠處狐之助的叫聲淹沒了他“離開幾天”的尾音,狐貍式神簡直就像隨身裝載了一個擴音器,遠遠地大叫著“審神者大人,有緊急文件!”狂奔而來,一個急剎車停在宗玨腳邊急急喘了兩口氣,又道:“黃泉的緊急文件,需要您立即處理!” 它一邊說一邊投影出文件,宗玨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是出自鬼燈之手的文件——共事多年鬼燈無比清楚宗玨不耐煩看文件的性子,所以會在真正緊急的文件右上角畫個標記,然后在文件前三行總結概要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