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他氣質偏冷,不笑的時候看著有幾分薄情,沒半點人情味。但是一笑起來,慵懶又多情。 都知道他不好惹,沒人敢給他倒“罰酒”,外面歌舞升平,里面一時間卻奇異般安靜下來。聞凱單手撐在沙發上,抵著下巴,另一只手碰了碰旁邊的女人:“嘖,懂點事啊,給魏少倒酒?!?/br> 魏西沉已經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女人也不推辭,倒好酒起身裊裊婷婷向魏西沉走過去。 她彎腰時胸前溝壑頗惹眼,旁邊有人吹了個口哨。魏西沉彎了彎唇,目光清清淡淡,似什么都沒看到,接過來就把酒干了,女人有幾分失望,不敢露出來,又坐回了聞凱身邊。 “魏總好酒量!” “牛逼,就這么干了,魏總真6?!?/br> 一陣喝彩聲回蕩在包間。 魏西沉半瞇著眼,把他們都打量了一遍。不管這些人是真心還是假意,說這些奉承話至少證明忌憚他。他看了眼聞凱,目光有點冷。 聞凱會意,慢條斯理地給他一一介紹包間里的人。 這群人全是錦城里有頭臉的人物,大多是紈绔子弟富二代,也可能會是魏西沉接下來的合作人。 除了魏西沉,每個人都帶了女伴,大多是長相或清純或艷麗的二線小明星。 魏西沉的手搭在沙發上,指節修長,在沙發上一點一點,和他們搭話倒是隨和得很,一點也沒有擺架子的意思。 或許是喝了點酒,尹齊上了頭,見氣氛好,干脆把自己身邊的女人往魏西沉那邊推。 一群紈绔見怪不怪,發出起哄聲。聞凱愣了愣,下意識一慌,看向魏西沉。 他坐著沒動,任那個小明星含羞帶怯地挨著他。 “魏總今晚好好爽一把哈哈哈!” 魏西沉跟著笑,手慢悠悠地抵上身邊女人的腰。 女人開始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臉色煞白,沒忍住尖叫了一聲,幾乎是爬著滾回了尹齊身邊。 包廂里一瞬安靜下來,都看著魏西沉手上的東西。 那是一把刀。 銀色的質地在燈光下透著明晃晃的危險,是把鋒利的折疊刀。 尹齊的臉色一下難看起來,到底不敢惹他,憋了半天,扯出一個難看的笑:“魏總這是什么意思?” 魏西沉笑了笑:“哦,沒什么意思,只是覺得,還是讓你爽一爽比較好?!?/br> 他說完也不管其他人什么臉色,友好地給他們道了別,還不忘說“有機會合作”這種客套話。 說完就徑自出了包間。 尹齊心想爽你媽……他差一點以為魏西沉要殺人。 這他媽簡直是個瘋子。 有人咽了咽口水,艱難開口:“他哥不會真是他找人弄的吧?” 一時安靜得針落可聞。 聞凱喝了一口酒,笑瞇了眼:“怎么會?別這么看我們魏少啊。他只是瞧不上這些女人?!?/br> 他說話口無禁忌,包間里的女人們臉上都有幾分尷尬。 尹齊冷冷笑著:“那他瞧得上誰?倒是真想長長見識?!?/br> 聞凱忍不住想起一個比陽光還爛漫耀眼的小美人。 他不吭聲,吹著口哨出去找魏西沉了。 魏西沉吐得昏天黑地。 聞凱就在旁邊看著,他是個事精,膽兒肥,不忘幸災樂禍地開口:“你怕是真不想要這條命了?!?/br> 魏西沉大拇指擦了擦嘴角,神情無波無瀾:“死不了?!?/br> 隱隱約約能聽到酒吧的歌聲。 他倆站外面,看都市霓虹閃閃爍爍,夜空深藍,燥熱的夜連一絲風都沒有。 聞凱難得覺得魏西沉可憐,兩個人到底做了十來年朋友,斟酌了許久,他帶著一絲難言的感慨說:“你別等她了吧?!?/br> 萬一她不回來呢?她可能是真的不要你了。 魏西沉沒說話,好半天他才揚了揚唇:“你想多了,早忘了?!?/br> ~ 錦城的夏天,變天不過分分鐘的事。 聞凱坐在沙發上翹著腿,看了眼外面的雨幕,又看了眼辦公桌前翻閱文件的魏西沉。 他覺得魏西沉簡直要無敵了。 昨晚才發了胃病,今早就沒事人一樣照常來工作。 堅韌變態的心性令人發指。 聞凱沒事干,就翻桌上小助理拿進來的設計稿。魏氏過幾天要開珠寶公司,就得養一批自己的設計師,這也是昨晚那場聚會的緣由。 很厚的一打設計稿,聞凱挨個兒翻著玩。 他在青瓷長大,對這些東西完全沒有研究,看到幾個好的就夸幾句,他嘴賤,覺得丑就毫不留情地嘲諷。 直到看到一條手鏈設計。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 “臥槽啊哈哈哈!誰家小朋友混進來了啊,字寫這么丑,比老子字還丑?!?/br> 手鏈看著還挺有新意的,畫的人顯然很用心,還寫字在旁邊解釋了手鏈的含義和靈感來源。署名是個英文名字“tremolo”。 聞凱是個文盲,他只知道什么“you”啊,“is,am,are”,這英文他還真不懂。 他把設計稿抽出來,放魏西沉面前,樂悠悠道:“年級第一,啥意思啊這玩意兒,這小朋友叫什么名字???”他說完還補刀,“英文也寫得丑得一逼?!?/br> 他笑了好一陣,才發現魏西沉臉色不對。 那張紙捏在他手上,幾乎變了形。 他看著那個“t”和“r”,喉結微動:“顫音?!?/br> “???”聞凱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魏西沉在回答自己,那個詞是顫音的意思。 顫……顫顫音怎么了嗎? 魏西沉猛然起身,把那張設計稿幾下疊好放在西裝口袋里,一言不發往電梯走。 秘書剛要上樓,就看見魏總大步往外走,見了她突然拿出一張設計稿:“這個哪來的?” “哦,這個我有印象,是昨天最后時刻跑來應聘的姑娘?!?/br> “資料調出來?!?/br> 秘書效率很高,幾分鐘就找出來了。 魏西沉冷冷看著那兩個字,沒有說話。 秘書忐忑地補充:“魏總,怎么了嗎?剛剛這位小姐還來了一趟,說落了個東西在公司,要是您……” 魏西沉平靜問:“她往哪個方向走了?” 秘書指了指右邊。 “上車,送你回家?!?/br> 秘書:“……”她完全不敢說還沒到下班時間。戰戰兢兢第一次坐上老板的車。 魏西沉往右開。 雨幕朦朧了視線,雨刷一過,世界又重新清晰起來。 他開了七八分鐘,終于看到了她。 世界一瞬間安靜下來,他下意識輕點剎車。 只有一個背影。 她穿了條嫩黃色的裙子,身后還背了個雙肩包。打的傘是透明的,節節分明的傘骨下,她黑色的長發剛剛及腰。 當初才過肩膀的頭發,如今終于及腰了。 蒼白的天空在哭泣,她卻旋轉著傘柄,雨點順著傘的弧度飛濺而下,她玩得快樂。 不過一個背影,卻像鉆出烏云的陽光,世界最后一抹亮色。 他指節蒼白,死死握住方向盤。 他的車跟在她幾步開外,比她走路的速度還慢。 陶苒似有所感,撐著傘回了頭。 雨幕里,她一時間看不清車上坐了什么人。 陶苒眨眨眼,還沒來得及細看,那輛車突然加速,短短幾秒鐘,從她身邊飛馳而過。 陶苒低下頭,看著自己裙子和小腿上的泥水,呆在原地。 這車主是壞蛋還是瘋子? 她匆匆抬頭,只能看見一個越來越遠的黑色殘影。 陶苒:“……”她連人家的車型和車牌號都沒看見! 秘書在車上艱難地緩和氣氛:“魏總,聽說新公司的草擬案有好幾個都很出色?!?/br> “……魏總,f國那邊的設計師也請到了?!?/br> “好幾個公司給我們拋出了橄欖枝?!?/br> 大雨如珠簾,在靜謐中歌唱。 秘書實在忍不住了,小聲問:“魏總,你認識她???” 雨滴聲中,她總算聽到男人低沉幽寒的嗓音。泛著淺淺的恨意,帶著數不盡的冷漠。 他說——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