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楚恪寧對華錦妮笑著道:“你也別生氣了,估計不想進宮的閨秀們用的借口也五花八門什么都有,未必就你的特別。你不是也知道,錢安綺說的是肥胖?” 韓耀庭便順勢道:“不錯呀,若是宮里人重新查,她反倒不好裝,總不能幾天之內胖起來?” 他一開口說話,華錦妮臉色更加和緩了,抿著嘴低頭。 錢景亮知道這是故意的岔開話題,忙使勁點頭道:“對呀對呀,還不知道府里頭怎么焦頭爛額呢?!?/br> 楚恪寧的話對華錦妮還是有觸動,她一想表哥這些天確實為了自己的事情跑前跑后的關心,自己父親只是個知府,在這侯門勛貴一抓一把的京城能有什么本事?凡事不也都是表哥給自己出面擺平? 錢安綺還是他親堂妹呢,也有著和自己同樣的麻煩,他也沒去關心。錢安綺說的那個理由確實不太好被查,這些天國公府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樣了,表哥也沒回去,反倒一直在為自己的事情跑。 這樣想著終于不生氣了。 她也不是不講理的,這樣一想反而倒是有點愧疚。 不過表面上當然不愿意表露出來,到底瞪著錢景亮道:“看在晉王爺和寧jiejie的面子上,算了……表哥下回再也別這樣了,我好好的人都叫你傳的成了什么了……” 錢景亮訕笑:“好好好,知道了,一定不會了?!?/br> 楚恪寧笑著忙道:“這樣的病癥……倒是容易偽裝,而且不會有任何的麻煩?!闭f著看向了錢景亮:“至于要不要打點,就錢四爺看著辦好了?!?/br> 錢景亮和華錦妮全都感激不盡,華錦妮道:“真是多謝,若不是你們來問,我們也想不到那么多?!?/br> 楚恪寧忙道:“別說這個。要說起來事情的起因終還是月瑤,她不多嘴也就沒這些麻煩事。而她針對你和鄭玉依,還是因為上一次在國公府,你幫著我說話的事?!?/br> 華錦妮嘆氣笑道:“過去的事就不提了,橫豎說起因也說不清楚?!?/br> 錢景亮笑著拍拍手道:“對呀,什么起因的都算了,誰幫誰也不用計較那么多,你們閨秀小姐的成天不出門,能有幾個說得來的好朋友也不容易,今后多走動就行了?!?/br> 第67章 氣氛終于重新輕松了起來,楚恪寧斟酌了一會兒,沒開方子,倒是從藥箱子里拿出來了一瓶藥水,又叫華錦妮將她的水粉拿過來。 華錦妮拿來了,楚恪寧將藥水倒了進去,笑著道:“這藥水味道奇大,跟水粉合在一塊兒,更加難聞了。只要聽了御醫來,你就將這個在裙角,肩頭的衣服上抹一些,味道就有了。而且料想御醫也查驗不出來是什么病……” 說著抿嘴笑:“來之前你跑跑跳跳一會兒,脈象就不會那么的穩定,氣味更加混雜,御醫必然懵?!?/br> 錢景亮便哈哈哈的大笑起來,被華錦妮轉頭白了一眼,他的笑聲又戛然而止。 大家又聊了一會兒,時辰也不早了,楚恪寧和韓耀庭這才告辭出來,韓耀庭送她回府。 過了兩天,韓耀庭那邊便使人來告訴楚恪寧,鄭玉依和華錦妮全都有驚無險的過關了。其實楚恪寧這邊已經知道了。香豆聽上房大太太那邊的婆子們聊這些事,聽了一耳朵,過來跟她回稟過了。 “老太太是真的氣壞了,罰大太太去跪祠堂呢?!边@天晚上香豆來跟楚恪寧小聲回稟:“付mama偷偷來跟奴婢說的,還說大太太是不是要落勢了,她都不知道今后有沒有指望了?!?/br> 楚恪寧聽得倒意外:“罰大太太去跪祠堂?” 香豆點頭,道:“是啊,不過是偷偷的,沒幾個人知道。二房三房那邊全都沒讓知道,戌時過了,這邊院門都關上了之后,叫大太太去的?!?/br> 楚恪寧半天才搖了搖頭。老太太自己也不是說沒有責任了,之前看錯了楚月瑤的,不也有她?倚重楚月瑤的不止是郭氏,如果沒有老太太的力爭,楚月瑤也進不了宮。 不過這事跟她就沒關系了,明天就是十月初五,送嫁妝的日子了。 初五這天嫁妝送去晉王府。盡管老太太不想再去得罪晉王,但也不會給楚恪寧預備多么豐厚的嫁妝,所以僅僅是能看得過去而已。 楚恪寧也不計較這些,她也沒指望。 這天早上起來,老太太和大太太那邊都說生病了,一個接一個的請大夫,二太太、三太太自然是急忙的往老太太那邊湊。下午的時候二太太甚至還來跟楚恪寧商量,老太太病情嚴重,大姑娘若是這時候出嫁,似乎不太好? 楚恪寧現在哪會管那么多?老太太若是真病了也就罷了,但若是沒有,又用這個借口拖延,然后琢磨著什么新算計,自己怎么辦? 她現在是一點都不信任老太太,搖頭不語。 那二太太和三太太在府里沒什么地位的,以前老太太都不把她們往眼里搭,所以二太太也沒甚底氣,說了兩句見楚恪寧不為所動,便也就閉了嘴。 初六早上,楚恪寧寅時許便起來了,洗漱換衣,梳妝打扮。外面靜悄悄的,一切都從她這個新娘子的院子開始忙碌,別的人似乎都很清閑,一直等到天亮了,才和往常一樣傳來些走動、說話的聲音。 換上了大紅的嫁衣,頭上蓋著紅蓋頭,聽見香豆在門口正跟人小聲的說話:“別的規矩短了也就罷了,可連正房那邊都不布置,這未免也太過了……” “哎呀,我說你這丫頭怎么現在這么難說話……” 跟香豆對話的卻是個婆子,聲音也全然沒有遮掩,就那么大嗓門的說了出來,慌得香豆死命的將那人拖走了,后面的聲音也小了點。 接著楚恪寧聽見有人在耳邊輕聲道:“大姑娘,全福太太來了。請您也不用起來,之前您也沒見過,這會兒倒沒法見禮,她說她知道府里的情況,沒關系的,等以后再說?!?/br> 說話的是這次跟著一起回府的,晉王府的一個婆子姓卓,楚恪寧一直叫她卓mama。卓mama是來的這幾個人里領頭的,有事她來回的傳話協調。 楚恪寧這會兒確實沒法見禮,便點頭道:“卓mama,你多費心照看了?!?/br> “是,大姑娘請放心?!?/br> 楚恪寧只聽見屋里好像是進來了人,接著有人輕聲的和卓mama說話,似乎是二太太的聲音,又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外面突然地就傳來了一陣炮仗聲,接著鞭炮的聲音密集了起來,直到這會兒,才算是有了點喜慶的氣氛。 炮仗響了挺長的時間,終于喜娘全福太太過來兩邊攙扶了楚恪寧,踩著紅氈毯出了閨門,香豆跟在后面。 上轎子的時候楚恪寧下意識的想要扶一下旁邊,手突然就被人握住了。握著她手的明顯是個男人,她一驚,耳邊便聽見有人輕笑的聲音:“小心,坐穩了?!?/br> 是韓耀庭。 他的手很有力,楚恪寧被穩穩的扶好坐下,她還沒有來得及說句什么,外面聽見起轎的聲音,轎子便抬了起來,周圍嗩吶樂器吹吹打打了起來,再加上炮仗聲不停,倒是熱鬧非凡。 早幾天前韓耀庭找人定吉時的時候,便囑咐迎親的時辰和拜堂的吉時間隔的稍微長一點,他要轎子繞京城一圈,叫該知道的人都知道。 所以今天轎子起來,沿著京城的大街小巷走了一圈,吹吹打打一陣,然后又是細樂飄揚一陣,八抬大轎前后各有十二對穿著鮮艷的女子提著宮燈,飄然行過。迎親的隊伍人數真是不算多,但太精致了,整個隊伍,還有迎親的場面給人感覺特別精致,就連大街上的人都感覺自己仿佛在王府或者宮廷一般。 如此的陣仗整個京城都被驚動了,迎親隊伍后面跟了無數的孩子,孩子們引得大人又跟著,倒像是成了迎親隊伍的一員,綿延的從這條街到那條街。 晉王爺長身玉立,騎在高頭大馬上更顯得挺拔英俊,大紅的新郎袍子映襯的他朱唇皓齒俊美異常,引得無數婦人媳婦偷眼觀看,羞笑不已。 就這樣吹吹打打繞著京城主要街道走了一圈,來到了晉王府。 轎子一停下,有人給楚恪寧的手里塞了一團軟軟的綢布,低頭從蓋頭下面看,是紅綢做的大紅花。捏住了,喜娘從轎子里面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出來,然后便是過馬鞍跨火盆,嘻嘻哈哈熱熱鬧鬧,踩著紅毯跟著前面的新郎進了正堂,在儐相的唱詞中,拜堂成親。 晉王府的客人似乎不少,楚恪寧手里攥著大紅綢跟著新郎進洞房的時候,旁邊好多婦人的笑聲,說話聲,聽著倒是都陌生,沒熟悉的。 一直蓋著蓋頭,眼前總是一片紅色,坐轎子搖了半天,又走了不少的路,楚恪寧頭都有點暈了,被人扶著坐下的時候,還沒舒口氣,眼前突然的一亮。 突如其來的光刺的她瞇了一下眼睛,眨巴了好幾下還在適應著,眼睛上面又被一只大手蓋住了。手心溫暖柔和,耳邊是韓耀庭的輕笑聲:“抱歉抱歉,是我太著急了,眼睛疼了?” 旁邊隨之傳來了女子的竊笑聲。楚恪寧臉紅了,忙伸手將他的手拿了下來,這才看見了他。 韓耀庭從來都是穿著鴉青或者石青或者月牙白等素顏色的衣裳,今天楚恪寧是頭一次看見他穿大紅這樣鮮艷的袍服,本就眉目俊逸,這一下更襯的唇紅齒白,雋秀的叫人眼暈。 她看韓耀庭,韓耀庭也在看她。 深邃的眸子仿若含煙,俏臉生暈,薄唇小嘴總有一絲似笑非笑,發髻上戴著紫金芍藥白羽搔頭,顫巍巍的無風自動,明眸皓齒,真可謂是傾城之貌。 削肩膀細柳腰,坐在這里都能感覺出來身形修長動人,大紅的嫁衣也遮掩不住風流婀娜的體態。 韓耀庭漆黑的眸子灼灼放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要動手…… 正好這時候旁邊香豆憨頭憨腦地道:“姑娘,還要奴婢服侍嗎?若是沒事奴婢便先退下了?” 楚恪寧差點被韓耀庭給推倒了,滿臉通紅的瞪他一眼。韓耀庭也臉紅了,對她訕笑。 卓mama領著喜娘進來,正好看見了這一幕,心里頭好笑,忙小跑兩步上前,笑著對韓耀庭福身道:“王爺,坐床撒帳之后,就請去敬一巡酒吧,客人們來了那么多,好歹等著您呢?!?/br> 說著扯了一下喜娘,喜娘忙上前,笑哈哈的道:“無事不進新人房,新人請我來撒帳……”熱熱鬧鬧的便說開了,一邊說一邊撒帳,旁邊的婆子們笑呵呵的,聽見有趣的便跟著和一聲,哈哈哈笑幾聲,跟唱歌似得。 洞房里著實熱鬧了一番,撒了帳喜娘福身恭喜了出去,卓mama叫人去給紅包,這邊笑著給韓耀庭福身,連著福兩下。 身后跟著的丫鬟婆子們也笑嘻嘻的福身,也不說話。只有香豆傻乎乎的站著不動,還以為是王府有什么特別的規矩。 韓耀庭連話都沒跟楚恪寧說上一句呢,這樣子又實在沒辦法,坐著還猶豫呢,楚恪寧先受不了了,眾目睽睽的就這樣無聲催促著,她臉皮薄著實扛不住,伸手推他的胳膊:“王爺快去吧……” 韓耀庭只好站了起來,心想那就趕緊去胡亂敬個酒便回來,因此對她笑著輕聲道:“那你等著我,我很快回來?!?/br> 旁邊不知道哪個愛笑的丫鬟又‘噗嗤’笑了出來,楚恪寧通紅著臉含糊道:“不用……太快……” 韓耀庭倒聽見了這句,眸子含笑作勢微嗔:“不用?” 楚恪寧咬住下唇在他身上拍了一下,韓耀庭終于笑著出去了。 第68章 卓mama帶著幾個丫鬟婆子笑著給楚恪寧行了禮,便也跟著出去,楚恪寧忙吩咐香豆:“將準備的紅包去給散一散?!?/br> 香豆這才趕緊點點頭,跟出去在堂屋給眾人散紅包。 屋里人一下全都出去了,楚恪寧這才松了口氣,抬眼將新房打量了一下。新房自然全都是大紅的,到處都是紅通通地,便是桌椅板凳都是紅木的,喜慶的不得了。 香豆又進來了,和她一塊兒進來的還有個十五六歲的丫鬟,長得很清秀美麗,滿臉笑容,臉頰邊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看起來很嬌俏,笑著給楚恪寧福身道:“啟稟王妃,奴婢叫妙音,奴婢服侍您洗漱換衣裳吧?” 香豆聽那妙香說話,才知道還是要服侍換衣裳的,便忙搶著道:“還是我來吧?!?/br> 她是覺著服侍小姐是她的責任,不好勞煩其他人,只那妙香聽了這話臉上倒顯出古怪的笑容來,倒是也沒堅持,往后退了兩步笑著道:“也好?!?/br> 香豆服侍楚恪寧將外面的大紅嫁衣也換了下來,換了件藕荷色的家常棉長裙,然后去小屋洗漱了一番,這才坐在梳妝臺前,將頭上繁瑣的發飾一點點的摘著。 那妙音也沒出去,就在屋里候著。床上的那些棗、花生已經收拾了。 楚恪寧照著鏡子,從鏡中正好看見卓mama進來,示意了妙音一下似乎是想讓她出去,但妙音抬眼看了卓mama一眼,眼神冷漠身子也并沒動。這副冰冷的樣子跟剛才的笑靨如花著實成了鮮明的對比。 楚恪寧一鄂。 韓耀庭便進來了,腳步輕快面色如常,進來便淡淡的道:“都出去?!闭咀×嗽陂T口等著。妙音、卓mama不敢怠慢,馬上福身便出去了。香豆忙忙地將楚恪寧頭發上最后一只簪子取下來,放在了梳妝臺上也出去。 韓耀庭站在門口就是等著關門的,人一走他‘砰’地將門關上了。 楚恪寧臉一下便紅了,有點緊張的扭身看他,見他目光灼灼的笑著過來,緋紅了臉緊張的道:“你想……” 才說了兩個字,整個人都被他橫抱了起來,過去放在了床上…… 他口里沒有一絲酒味,也不知道出去了一趟是做什么去了,竟像是一口酒都沒喝,楚恪寧迷迷糊糊的還在想著。 …… 楚恪寧坐在梳妝臺前的時候,看見韓耀庭在屋里走來走去的,長發也沒梳,散著顯得很悠閑慵懶,穿著件寬松輕薄的長衫,因為太寬大顯得空蕩飄逸,只有楚恪寧知道,他底下什么都沒穿…… 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子,兩人好像有些突然的就變成了很親密的關系,楚恪寧還有些不太習慣,剛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韓耀庭便過來從后面摟住了她,低低的笑:“想什么呢臉蛋這么紅?”修長的手指在她臉頰上刮了一下。 楚恪寧的臉便更紅了,忙扭身掙扎:“別鬧了,你趕緊……穿好衣裳開門去,我要梳頭?!?/br> “色瞇瞇的瞅我半天了,告訴我你想干什么?想怎么樣我都會依你的……”韓耀庭不肯松手,依然是低聲的調|笑。 楚恪寧滿臉通紅,又被他摸得有些癢癢忍不住的笑,抓住他的手:“別鬧了,時辰不早了,老王妃那邊等著呢……” “還叫老王妃?”韓耀庭在她臉蛋上重重親了一下,終于還是松開了:“該改口了?!睍r辰是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