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從野人山回來半個月了,加上在地底一閃而過的十五天,我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去雜志社上班。然而奇怪的是,總編竟然一個電話也沒給我打。 而我也成功的成了這個“詭案組”的一員,而且還包括了小六。 本來因為小六未成年,所以我強烈要求應該由我來代他收取他應得的福利,但是這個建議被丁佳雯斷然拒絕,并且說由她保管,等到小六成年在一次性發給他。 不過估計到我死小六都不會成年了…… 我專門去了一次京城,也找到了那條金魚胡同,但是卻沒有找到那個程雪橋,最后我只能把那封信交給了軍事博物館,作為緬懷英靈的一種方式。 但自我回來之后,這個詭案組似乎突然閑了下來,丁佳雯每日打理她的酒吧,我自然也被她拉去做了免費的侍應生。 美女老板娘再加上一個萌萌的小正太,酒吧的生意似乎一下就火了起來。每天晚上都有大批的單身狗來這尋找邂逅美女的機會。 這天晚上,我和往常一樣在這間‘不二酒吧’里做起了侍應生,小六坐在吧臺上,幾個美女一直圍著他逗弄。 “泉哥,你跳槽了?” 何俊認出了一身侍應生裝扮的我。 “是啊,跳槽了,這里待遇比較高一點?!?/br> “不是吧,就算是待遇高也不能干這個吧?根本不符合你的理想追求嘛!” 我拿了一杯酒放到他面前,“我還是先吃飽肚子再去追逐理想吧?!?/br> 其實我還沒有辭職,也不知道賊叔用了什么辦法,讓總編一直對我不聞不問。 阿俊探過頭,壓低了聲音,“泉哥,那事兒不是真的吧?” “什么事???”看著有些神秘的阿俊,我一頭霧水。 “咳——就是你那事兒啊?!?/br> “我什么事???你說清楚一點?!?/br> “你請假的事??!”阿俊四下看了看,聲音壓得更低了,“你請假的第二天,總編就找到我讓我接手你的活,我問她為什么他也不說,一直到你請的的假到期了還沒來銷假,她才告訴我,并且讓我發誓要保密?!?/br> 我更加疑惑了,難道賊叔跟她說了實情?但是以我們總編的古董腦子,她絕對不會相信才對。 “總編說,說——說你在下班時被幾個男人給叉叉圈圈了,心理受到了嚴重創傷,所以才沒來銷假,還說讓我多多的安慰你,免的你取向發生變化……” “我去他大爺的!”我憤怒的一拍桌子,“他才被叉叉圈圈了呢!” 我這才想起,那天晚上我接總編電話的時候,她的語氣出奇的溫柔。原來是怕我受到二次打擊??! 阿俊見我激動,趕忙拉著我坐下,“泉哥,這事兒我跟誰也沒說,真的?!?/br> 這老賊,我一定要跟他拼命才行! 我這氣還沒消,就聽到一個女人在大聲的喊服務生。 我只好暫時放下不快,循聲找了過去。 一男一女坐在角落的卡座里,但只有女人的面前放著一個酒杯。 女人此時已經有些醉了,頭趴在桌子上,嘴里聽不清是在哭還是嘮叨著什么。 “小姐,請問您有什么事么?” “酒……我要酒……” 我看了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一眼,奇怪這個男人怎么不管管這個女人,就算兩人不是情侶而是普通朋友,也不能讓朋友這么喝酒吧? 男人驚奇的看著我,“你能看見我?” 我猛的打個激靈,仔細的看了這男人一眼。酒吧里燈光雖然不是很亮,但是我依然能看到,這個男人身下沒有影子。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看這個男鬼的態度應該沒有對我不利的意思。 “呵呵,看來總算有個能跟我說話的人了?!?/br> “你跟這位小姐是什么關系?” 男鬼看了我一眼,低沉地說道:“我叫趙剛,她叫閔柔,我們五年前是未婚夫妻,現在……陰陽殊途?!?/br> 那女人此時抬頭看了我一眼,醉眼朦朧的嘮叨著,“死了……都死了,他們說我是白虎精……投胎,??四腥?,你信不信?” 我搖了搖頭,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閔小姐,您喝醉了,我叫個車送您回家吧?” “你怎么知道姓閔?”女人的朦朧醉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第二十五章 老同學 我只是一不留神說出了她的姓,就被她敏銳的察覺到了。 閔柔的臉很精致,即使在這里昏暗的燈光之下也能看出她皮膚的白皙細膩,眉眼之間隱隱有一股英氣,長發撒亂的披在肩上,顯得異常頹廢。 “您以前來過這里,而恰好我的記性還不錯,所以記得您?!?/br> “哦?是嗎?我喝多了,不記得了,給我拿酒……”閔柔又趴在桌子上,嘴里開始含混不清的嘟噥起來。 趙剛的鬼魂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想伸手去撫摸閔柔的頭發,但是他的手卻從她的身體中穿過。 “幫幫她好么?求你了?!壁w剛懇求的眼神讓我的心軟下來,一個死去五年的人卻還執著的守在未婚妻的身邊,就憑這一點,就值得我幫他。 我向他點了點頭,走上去攙起了甚至有些不清醒的閔柔。走到吧臺,丁佳雯卻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只好跟蘇婉打了個招呼,架著閔柔就往外走。 “泉兒哥,干嘛去???” “送個客人回家,回頭跟神婆說一聲?!?/br> 我匆匆的回答了蘇婉,帶著閔柔離開酒吧來到了路邊等出租。 “閔小姐,你家住哪???” 雖然是在問閔柔,但是我的眼睛卻是在看趙剛。 “中環,南京路,盛景小區,六棟四單元二零五室?!壁w剛非常熟悉的說出了閔柔的地址。 我抬手攔下一臉出租車,把閔柔塞進出租車后直接來到了她的家。 但是就在我攙著閔柔上樓的時候,趙剛卻停住了腳步。 “你送她上去吧,我進不去了?!?/br> “為什么?這里有什么法器之類的東西嗎?” 趙剛搖了搖頭,有些茫然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每次我走到這里的時候,就再也沒法前進半步,好像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阻擋著我?!?/br> 我這能看見鬼,但是這些東西我卻是一竅不通。 于是我攙著閔柔上了樓,在她的包里找到了鑰匙,打開了她的家門。 進門后我才發現,這個房間似乎只住了她一個人,地上到處都是舊報紙,茶幾上擺著幾個空酒瓶,旁邊的一個泡面碗里還剩著半碗不知道泡了多久的泡面。 我皺了皺鼻子,說實話我的狗窩都比這里搶了不知道多少倍。 “閔小姐,你休息吧,我走了?!蔽野阉龅缴嘲l上躺好,找了一條毛毯蓋在她的身上,轉身就要離開。 “趙剛,你別走,我舍不得你——” 我的手被閔柔從身后緊緊抓住,她開始嚶嚶抽泣起來。 我回過頭,剛要解釋我不是趙剛,卻看到她已經閉上了眼睛,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 “我不是白虎精轉世,我沒有害人——趙剛,對不起,是我害了你……”閔柔顛三倒四的說著囈語,一會兒說是自己害了趙剛,一會說跟自己沒關系。 我抽了抽手,但卻沒有抽出來,仍舊死死的攥在閔柔的手里。 看來只有等她睡著了再說了。我索性就在地板上坐了下來,背靠著沙發一只手拿起了茶幾上的一份報紙。 這是一份2011年的舊報紙,上面的頭條是中東某國家的內戰報道,照片上幾個手持自動步槍的人正半蹲著射擊,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彈殼跳出彈倉后在空中飛舞。 我是攝影師,單從專業角度來說,這張照片可以成為經典攝像。 大標題的下面,十幾個清晰的小字:戰地記者:閔柔(攝)。 閔柔竟然是戰地記者?而且還孤身前往槍林彈雨的前線? 我不禁對眼前的這個女人刮目相看。很多人都覺得戰爭是一件很酷的事,那是因為我們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年代,身后有一個強大的國家。所以我們沒有經歷過戰爭。 戰爭很殘酷,許多人在戰爭中流離失所,家破人亡。而戰地記者無疑是飛舞在硝煙中的白鴿,他們戰地真實發生的一切告訴給全世界的人,但是卻隨時都可能失去寶貴的生命。 我又拿起了一份報紙,這份報紙是一年前的報紙,頭條刊登的是另一個國家的內亂戰爭,我同樣在報道上發現了閔柔的名字。 接連看了好幾份,都在上面的國際板塊找到了閔柔的照片和文章。 我暗暗咋舌,如果換做是我,我是絕對不會那么玩命的。偶爾一兩次冒險可以被稱為勇敢,但是每次都冒險那就是花式作死了。 突然想起趙剛的鬼魂所說的,那就是趙剛死于五年前。而這些報道最早的正好是趙剛死去的那一年。 也就是說,趙剛死后,閔柔就頻頻穿梭在世界各地的戰場之上,而且總是出現在最前線。 我的心突然震撼了一下,不由對這個滿臉淚痕的女人肅然起敬。 因為她這是真的在作死!可能是因為失去愛人的打擊太大,讓她不得不照這樣一個激烈的方式來宣泄。但是作為一個理性的人,就應該會想到隨時可能在戰場上丟命。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不停的奔波在各國之間,只能說她的潛意識里,對死是毫不畏懼的。 我一張一張的看著報紙,不知不覺之間睡著了…… “喂——醒醒!” 腿上傳來強烈的痛感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睜開眼就看到閔柔正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拿著一只高跟鞋站在我的面前,我腿上的疼痛多半是來自這只高跟鞋。 我呲牙咧嘴的揉了揉大腿,“你打我干嘛?” “打你?你應該慶幸這里是中國,這要是在中東碰到我,我手里拿的就不一定是高跟鞋了!”說著沖我瞪了瞪眼睛,“你是怎么進到我家里來的?來干什么?快說!” “大姐!不是我想來的好么?你昨晚喝多了,我送你回來之后你拉著我不讓我走,我陪了你一夜你不感謝就算了,怎么還用鞋子打我?” 閔柔皺著眉頭想了想,趕忙把高跟鞋扔到了地上,走過來攙我,嘴里還一迭聲的道歉,“不好意思,我昨晚喝多了,實在是麻煩你了?!?/br> 我站起來揉了揉酸疼的腰背,無奈地說道:“沒關系,既然你醒酒了我也該回去了?!?/br> 可閔柔卻突然不說話了,緊緊的盯著我看起來。 “你是泉子?”她突然興奮的叫起來。 泉子是我上大學時的外號,所以只要叫得上我這個稱呼的,基本都是我的大學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