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然后直起身子,看到周圍無論是丫鬟還是白無都一下愣住。 如果現在她不是想扮演白染的身份,肯定會嬉皮笑臉地問一句。 『怎么樣,驚喜不驚喜,刺激不刺激?』 不過白無很快反應過來,她向立在旁邊的男子一頷首,那男子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快,不過眨眼時間,就將屋中的丫鬟全部殺光。 岑言看著那幾個連悶哼都未來得及發出便倒下的丫鬟,突然有些發愁,愁自己在這男人手中的勝算。 很低。 沉默了半晌,白無才開了口:“你不是白染?!?/br> 岑言:“……” 她連一句話都還沒說,怎么就莫名其妙被拆穿了? 白無又彎起唇角,依然是在笑:“這些丫鬟都是白染以前的丫鬟,假如你是她,現在不會這么冷靜?!?/br> 岑言還想掙扎一下:“經歷了這么多事,你以為我不會變嗎?” 總之,瞎幾把扯。 白無聲音放輕,不似剛才的咄咄逼人,是緩緩道來的輕柔。 “她不會變得?!?/br> 隨后嘴角的笑瞬間散去,似乎是笑不出來了,含著苦澀。 “她一輩子都學不會狠心,所以才會被我逼成這樣?!?/br> 岑言有些懵比,怎么感覺事情離她和青黛想象得脫軌了?這個白無,看起來似乎是有些后悔和無奈? 她剛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又聽白無繼續道:“但我不會后悔,我選了我的路,她選了她的路,不過是各自的選擇,有什么可以后悔的?!?/br> 這個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白無盯了她一會兒,再次開口:“你和青黛費了那么多心思,不就是為了得知一個真相然后幫白染報仇,真相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仇你肯定是報不了了?!?/br> 她微微笑:“我剛得到這一切,還不打算失去?!?/br> 岑言內心:真相我要聽,看聽完之后的心情再說報不報仇,反正不是你能決定的。 表面:“請開始你的故事?!?/br> 這個故事之前都如她所想,被白家雪藏的二小姐黑化,欲從胞姐手中奪去家主之位。 不過沒有想到的是,這黑化的原因卻是因為一個男人。 這男人叫胡折,她下午才見過。 藍顏禍水啊真是。 胡折與白染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白無是與胡折有一面之緣,不過一見鐘情的單戀路人甲。 白無講到這里的時候眉眼都含著笑:“那時我想要從這里逃出去,路上遇到了胡折,他以為我是白染,看著我驚慌失措的表情,本來笑意盈盈的臉立時就騰了怒意,他對我說……” 頓了頓,白無笑意更深。 “誰欺負你了,老子去摁死他?!?/br> “我當時就想啊,如果我真是白染該多好啊,”她又道,“以前即使再苦再難過的時候都沒有過的想法,一下從心底鉆了出來?!?/br> 再后來,白無救起了一個人,就是現在站在她身旁這位戴著惡鬼面具的男子。 男子為了報恩替她將白染手中有灼水鑄劍圖的消息傳入魔教。 因為聽說那位魔教教主最是喜愛收藏好劍,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會派人前來奪取鑄劍圖。 魔教出手,幾乎沒有不成的事,白染理所當然被擄了去。 而她早早就躲在了白染屋子中的床下,等人一走,立馬便鉆了出來,正好這時白家的侍衛都因為聽到動靜跑來,一群人圍著她問有沒有事。 她第一次被這么多人關懷問候,心里那最后一絲對胞姐的愧疚也被這些關心瞬間沖淡了。 真好,她想啊。 這樣所有人都注視著自己的目光,真好。 “可是那樣開心的時候我卻發現了這封信,”白無從懷中掏出了張紙,因為隨身攜帶的緣故已經皺皺巴巴了。 “白染留給我的?!?/br> 然后將信遞給了岑言:“你看看吧?!?/br> 岑言將信展開,上面字跡雋秀,不過大概是由于趕時間所寫的緣故,連筆看起來有些匆忙。 “阿無: 外面有腳步聲,我猜也該是今晚。 我在人前露了半輩子的面,剩下的半輩子便該你來,我不怪你。 只是灼水事大,我怕自己撐不過魔教逼供,已經藏了毒包在嘴里,此生一別,再無相見,愿你一世長安。 最后有兩點相托, 一是青黛,放過她。 二是胡折,誰都可以,不能是你?!?/br> 連落款也沒來得及落,看來當時已經是火上眉梢,沒了時間。 岑言知道,這封信所寫之夜,就是她來到這里的晚上,也是白染咬開毒包自盡的晚上。 這樣一個連字跡也透露出溫柔的姑娘,當時是怎樣的心情離開這個世界的呢? 她突然有些心疼她。 “很可笑吧,”白無見她看完,說道。 “我以為天 | 衣無縫的計劃,她卻早就發現了?!?/br> “但她偏偏什么也沒說,只在死后留下最后一封信,字里行間都讓我感到難受?!?/br> 岑言搖了搖頭緩緩道:“可你難受的不是她的死,你只是難受她在活著時你要活在她的影子里,死后你還要活在她的陰影里?!?/br> 白無笑了笑:“你說得對?!?/br> 又說:“你頂替了她的身子,我頂替了她的身份,我念你我有緣便將事情告知于你,現在你也知道了,可是能安心上路了?” 岑言搖了搖頭。 她知道白無絕不會還讓白染的身子活在這世上,不然之前所有的努力就算是白費了。 白無像是沒看到她搖頭,面朝身旁的男子再一頷首,那男子的刀一下出鞘,速度快得如同只出水游龍。 白無:“別了,不知姓名的孤魂野鬼?!?/br> 只見刀光快速閃過,但還未閃到岑言面前,屋頂的瓦礫突然炸開,一個面容普通但身材高大的男人從上方落到屋中。 男人穿著白家小廝所穿的衣服,是洗得發白的青色。 他身子輕輕一移,可速度比戴著惡鬼面具的男子快上許多,不過是單手,就將那把剛想斬向岑言的刀奪了過來。 白無臉色逐漸變得難看,岑言看著她笑:“別不了哦,如假包換的白無小姐?!?/br> 那邊戴著惡鬼面具的男子也跪下了身,是行禮的模樣,聲音聽上去有些暗?。骸皡⒁娊讨??!?/br> 屋頂上又有人落了下來,他眼睛發紅,看起來很是悲傷痛苦。 白無見到這人,臉上最后一點血色也沒了,慘白慘白的,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場景。 作者有話要說: 在這下著大雨的夜晚,我又……突然饑餓 看一眼體重秤 要忍耐…… 第56章 重返魔教 胡折連看都沒看白無一眼, 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岑言——更準確的說, 是直勾勾地盯著白染的身體。 他的目光越發黯淡。 周越皺了皺眉, 高大的身體往岑言面前一站, 便將胡折的目光給隔開了。 即使知道胡折看得并不是他身后的人,但他還是沒由來的—— 討厭這道目光。 胡折被這樣一擋, 這才反應過來。 只見他逐漸紅了眼圈, 卻強撐著沒有在這么多人前落淚。 默了好會兒,對岑言緩緩開口道:“今日下午你遇到我時, 那座假山里,我放有螢火蟲,是想今晚給她一個驚喜的?!?/br> 白無聽后身子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 他想給驚喜的人是白染, 但白染早就不在了,所以如果今晚沒有發生這些事,能和他一起看螢火蟲的就只能是白無。 說不定現在會出現在這里,也是前來邀白無相見的。 “能…能將信給我看看嗎?”胡折雙唇微微顫抖,問著岑言。 岑言自然是點頭,剛想抬步遞信,卻被她前面的周越接過,三兩步將信送到了胡折手中,又重新回來擋在了她面前。 特別像只護食的傻獸… 而那邊的胡折一封信看了好長時間,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仿佛要將每一個字都刻在心里似得。 最后收信,動作小心翼翼, 是很難出現在一個練武人身上的輕緩。 他走向已經失了魂的白無,將信放在了她面前那張紫檀平角桌上,只是那雙眼,從開始就未在白無身上落過半分。 白無怔怔地抬起頭,抿著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知道,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見到胡折。 他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想來,到現在為止,也不過見了他兩面而已,第一面種了癡心和執念,第二面從此再無相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