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沒能反應過來的項靈熙點了點頭,而后那個比她還高了一些的短發女孩就用手搭著她的后頸,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如果說直到這個時候項靈熙都還沒能意識到事情又向著什么奇怪的方向發展了的話,那么當那個短發的女孩開始和她做起自我介紹,并還想要跟項靈熙交換聯系方式的時候,她就感覺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可是在項靈熙的認知里,拒絕女人到底還是不能像拒絕男人那樣,轉頭跑就可以了。 但幸好,幸好。在項靈熙感到左右為難的時候,那個短發女孩的女伴從后面追了上來,并很不高興地向她發起了質問。 眼見著那個短發女孩一臉心慌慌的樣子和自己的女伴說出解釋,項靈熙很快就縮著脖子跑路了。 但是在成功跑路之后,項靈熙還是會陷入一種說不清的自我懷疑中。 難道她真的有那么好看?以至于穿著臃腫的滑雪服還只化了淡妝都能讓人那么愿意接受她拋出的“花”? 所以她之前單身的那么多年到底有沒有意義? 這是一個只要一細想起來就會讓人覺得悔得不行的問題。 但此時的項靈熙卻是已經沒有時間去把這些都好好地想一遍了。 她得趁著人還沒有全部走光,把這一籃子的花全都送完,而后再把花籃和那封信都一起丟進垃圾桶! 項靈熙覺得,論絕情,她可一定不能被比下去了! 但項靈熙卻是沒能想到,當隱藏在暗處的盧卡茨發現她把那些花一支一支地分發給路人的動作之后,對方就已經猜到了那封情書所可能遭遇的無情對待。 并且,曾和她一起共患難的雪鷹閣下還能很快就讓項靈熙意識到她這樣一名藝術家和無恥政客之間的差別。 當分發完了花的項靈熙帶著快意走到纜車站旁的垃圾桶邊上,并要把花籃和情書都一起丟進里頭時,一名青少年動作敏捷地把那封情書從項靈熙的手上解救出來,讓它能夠從悲慘的結局中幸免下來。 “嘿,這是給您的情書嗎?致項靈熙?你的盧卡茨?” 在和遠處的盧卡茨點了點頭后,得到了授意的青少年很快就念出了信封上的那兩行字,并在拆開信封后把里面的信紙也拿了出來。 項靈熙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這個看起來才只有十四五歲的男孩居然會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大聲地把盧卡茨給她的那封信念出來! “在幾個小時之前,你說要和我結束,可我們之間卻連正式的開始都未曾有過。也許我們需要的不是結束,而是一次真正的開始。過去的我們進展得太慢,在我第一次見你之后的十年時間里都一直停滯不前?!?/br> 此時依舊還留在滑雪平臺上的人群原本就是在慢慢向纜車站聚來的,因而當那個青少年把盧卡茨寫給項靈熙的信大聲念出來的時候,人群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過來。 這種尷尬的場面讓在很多時候都會反應慢半拍的項靈熙覺得自己根本應付不過來。 “你到底在干什么!”手足無措的項靈熙忙咬牙切齒地低聲質問道。 而那個青少年的回答則顯得頗為無辜:“您不要了??!” 說著,對方又很快接著念下去道:“但過去的我們又進展得太快,以至于在我還沒對你說出過像樣的表白時就已經有了我們之間的第一次擁吻?!?/br> 混蛋,這都是什么內容! 被人當眾念出了這種話的項靈熙猛一下臉紅起來,并想要轉頭就跑。 可是很有責任感并且使命必達的那名青少年卻是不放過項靈熙,且一邊追著項靈熙一邊接著給她念下去。 “我總是以為我們已經對彼此足夠了解,可其實我造的卻是一座隨時都會倒塌的空中樓閣。讓我感到挫敗的,是我從未給到過你安全感?!?/br> 如果說,追著項靈熙念出這種內容的是個三十歲的成年男子,或許人群中的那些年輕男性這會兒已經站出來制止了。 可是這會兒追著項靈熙的那個青少年卻還只是個孩子??! 當這么一個長相可愛的男孩追著一個成年女性念出無傷大雅的情書,圍觀的人只會發出哈哈哈哈哈的笑聲。 項靈熙就這么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跑著,卻是怎么跑也甩不掉那個青少年,并且還就這么和之前被她贈了花三名男青年迎面相撞。 當那三個忍著笑的男青年把項靈熙穩穩扶好,并向她詢問是不是需要幫助的時候,項靈熙覺得她簡直再也不會好了。 可還不等她開口說些什么,追著項靈熙跑了一路的青少年居然就主動把情書交到了那幾個男青年的手上。 而這一次,不想讓場面變得更加尷尬的項靈熙終于是眼疾手快地把那幾張寫在了燙金信紙上的情書截了下來。 為了讓項靈熙不要把自己親手寫的情書仿佛泄憤一樣地丟到垃圾桶里,對于形勢已經做出了正確預判的盧卡茨可以稱得上是煞費苦心。 但是當他躲在遠處用望遠鏡看清了剛剛在項靈熙的身上所發生的那一切時,他卻會感覺很不妙。 緊接著,他的手機鈴音響起。 而給他打來這個電話的,則正是先前已經把他完完全全地關進了黑名單里的項靈熙。 “盧卡茨·卡拉喬爾杰!” 當項靈熙幾近崩潰的聲音傳來時,明白自己真的已經把對方激怒了的前總統閣下不禁發出了“嘶”的一聲。 第137章 “靈熙?” “閣下!尊敬的前總統閣下!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讓你可以這樣對待我!” “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看一眼我寫給你的信?!?/br> “現在我已經看到了,請問您還有什么別的訴求嗎?” “我……” “你居然真的還敢再和我提要求?” 對待項靈熙的這種毫無邏輯可言,并且她想在哪里放陷阱就真的可以“點石成阱”的怒聲質問,盧卡茨還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而就在他努力思考自己應該怎么和人解釋的時候,項靈熙的警告就已經殺到了。 “卡拉喬爾杰先生,現在我正式地向你發出警告,如果你還敢再讓我這樣當眾出丑,我一定會想方設法通過公開的渠道宣布一些事。比如我雖對你用情至深,卻還是已經被你無情地告知了我們沒有在一起的可能?!?/br> “我怎么可能會對你說這樣的話?” “哼哼,你現在是沒這么說?!表楈`熙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恃無恐,并對這樣一個成熟的政客提出反問道:“但是你以為,在這種問題上,別人會信你說的版本嗎?你應該記得你在來之前才剛剛看一個年輕貌美的波蘭記者看得入了迷?而我,我在一個半月之前還當著全世界的面承認我在十年的時間里都忘不了你!你這么紳士,肯定會因為不想讓我陷入尷尬的境地而說出善意的謊言的吧?” 面對盛怒之下的藝術家,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要去和她進行爭辯。 聰明的男人甚至不會就她此刻所提出的問題進行更多的辯解。 因而,盧卡茨在深吸一口氣后用他能想到的最溫柔的聲音叫出了項靈熙的名字??蛇€未等他說出自己在來的路上所想起的,項靈熙曾經說過的保證,已經把話說完了的項靈熙就掛斷了電話,并再次把他關到了黑名單里。 躲在了雪堆里的盧卡茨在電話陷入忙音后再次用望遠鏡向自己喜歡的女孩那里看去。 只見她也在打完了電話之后才不再蹲在距離纜車站有那么一段路的地方,并站起身來,把帽檐拉低再拉低,仿佛這樣就不會看到別人望向她的視線了。 不想讓項靈熙一個人生著悶氣下山去的盧卡茨很快就從雪堆里的偽裝中出來,并在踩上滑雪板后從后面追上了項靈熙。 他很想干脆地抓起項靈熙的手,但是他那猶豫的動作才只不過是碰到了項靈熙的小指就讓對方觸電般地收起了手。 眼見著先前害她被那么多人笑話的混蛋居然也有膽就這樣出現在她的面前,項靈熙倒也還不知道應該拿對方怎么辦了,就只是偏過臉去,沉默著和盧卡茨一起排隊去坐纜車。 “關于那個波蘭女記者的事,我一直都想告訴你,我那個時候只是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項鏈?!?/br> 項靈熙用戴著手套的手捂起了自己的耳朵,示意自己根本一點想要聽的意愿都沒有。 就這樣,盧卡茨在排隊去坐纜車的時候等了好一會兒,并在項靈熙好容易才把捂著耳朵的手放下來的時候搶拍說道: “那條項鏈的設計讓我想起了你喜歡的那幅畫,《盛開的杏花》?!?/br> 項靈熙終于轉頭看向盧卡茨,卻似乎根本不信他所說的這句話。 但那卻并不妨礙盧卡茨把自己當時內心所想的告訴她。 “然后我就在那一刻突然很想很想你。我會想起你和我說話的樣子,還有我們一起相處的很多幕回憶。那個時候我想你想得快要發瘋了。所以我才會看起來好像愣了神?!?/br> 當盧卡茨把這些全都一條一條地解釋給項靈熙聽的時候,項靈熙雖然在裝聾作啞,可她畢竟不聾也不啞,她能夠控制著自己不去說話,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耳朵不去聽那些話語。 那讓她不得不在纜車到站之后一路跑一路警告對方別再跟著自己了。 可當項靈熙因為盧卡茨終于停下了腳步而感到松了一口氣,她又會在那之后不久就發現了被貼在她的公寓房門前的白色臘梅,還有和花一起的信。 項靈熙差一點就在看到那些的時候跳起來了。 并且她也險些就要轉頭去找到現在應該還沒有走遠的盧卡茨,問他這些東西到底放在這里多久了,并問他怎么一點都不擔心這些東西被別人給發現了! 可是她聽到一個讓她感到十分陌生的腳步聲就在不遠處的樓道里響起,生怕被別人看到這些的項靈熙卻是下意識地把花和信全都取下來,并快速進到她租下的這間公寓房里。 只不過被取進了屋子里的臘梅花枝雖然幸免于難了,那封信卻并不會也得到這么溫柔的對待。 特意在項靈熙進門時出動了小無人機的盧卡茨能夠清晰地看到項靈熙是怎樣把這封信以及先前讓人追著她念了一路的信一起撕得碎碎的。 信自然沒做錯什么,而它們之所以會得到這么不溫柔的對待,全都是因為項靈熙把那份對于盧卡茨的怒火全都發泄到了它們的身上。 可即便是到了沒人的地方,項靈熙也沒有出于好奇把前總統閣下親手寫給她的這兩封信先看一遍再撕毀。 這樣的發現讓這會兒才進了門的盧卡茨看向放在他書桌上的那封才寫了開頭兩段話的書信,并陷入了沉默。 片刻過后,盧卡茨便打開了他的筆記本電腦,新建了一個名為《致項靈熙情書》的文檔,并把先前已經被項靈熙撕成了小碎片的情書盡可能地默寫下來。 他寫這兩封信給項靈熙,自然是想要追回對方的心的。 可即便不為了這些,他也會希望讓自己喜歡的女孩能知道他的心意,還有他那與之相關的,很多很多的想法。 在他成年之后,無論是在軍隊里,還是在政壇上,他似乎都習慣于作為劣勢的一方去博得最大的贏面。 但在如何追到自己喜歡的女孩這件事上,他卻讓一切都反了過來。 他知道項靈熙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可他讓這樣一個他所愛的人都下定決心要離開他。 想到這一點的盧卡茨甚至都要在無奈和挫敗下笑了。 他讓現在就待在項靈熙的客廳陽臺外的那架隨時都可能會暴露的小無人機回來,并在把無人機放到了寫字臺上之后陷入了沉思。 與此同時,在客廳的沙發上氣了老半天的項靈熙也陷入了沉思。 而后,她會看向被她丟棄了那些書信碎片的垃圾桶,感覺心情無比煩悶。 剛才在滑雪平臺上發生的那些雖然的確讓項靈熙感覺很是糟糕,可是一旦她冷靜下來,她就會明白……以她對盧卡茨的了解,羅科曼尼亞的前總統閣下還真的不可能是懷著惡意促成那一切的。 而被她在盛怒之下撕得粉碎的,卻是對方親手寫下的。 當項靈熙想到這一點,一種說不清的內疚就開始在她的心里蔓延了。 她起身走向剛剛被她丟棄了那些書信碎片的垃圾桶,并從里面找出了幾張大一些的碎片,似乎是想要在地毯上把它們拼起來。 但那卻并不容易。 因為盧卡茨所寫給她的每一封信里都有著好幾張紙,并且她還一撕就撕了兩封。 當她把那些碎片再度拿出來的時候,她似乎也就只能憑借上面的只字片語看清她還未曾熟悉過的,盧卡茨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