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有關我和盧卡茨之間的關系,我說的從來就不算。因為他總是能說轉頭就轉頭?!?/br> 【也許……在他的心里,我從頭到尾就一直什么都不是吧?!?/br> ——這樣的一句話在項靈熙的腦海中出現,卻是被項靈熙很快揮散開去。 她又微笑著看向朗格拉克,因而看出這個問題并不會給她帶來愉快心情的后者很快就把兩人之間的話題轉到了畫展上。 朗格拉克:“之前我從畫廊的后門上來的時候,看到大門口那里來了很多人?!?/br> “真的?”早上六點多就已經到了這里的項靈熙對于朗格拉克帶來的這個消息感到有些遲疑:“可是我都已經說了,那一組畫都是我在12小時里畫出來的。那些……那些都是拿來臨時應付人的?!?/br> 朗格拉克:“是真的,畫廊的工作人員都已經拉起了護欄讓人排隊進場了。門口的兩個保安好像還在討論,說不能一下把人全放進來,得限流?!?/br> 聞言,項靈熙立馬來了精神,并起身示意朗格拉克跟自己一起過來,到畫廊兩樓的窗口這兒來。 當朗格拉克跟著項靈熙輕快的腳步踏進那間有著全木質地板的畫廊房間,他還沒能來得及在項靈熙之后走到窗邊就已經聽到了由項靈熙所發出的倒抽氣聲。 朗格拉克都不用多想就已經能夠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而很快就在走到窗邊后側身站著,把自己的身體都隱在了墻的后面,看著蹲在窗臺前也努力不讓下面人看到自己的項靈熙。 可能是因為這幾天有好好休息的關系,她的那雙眼睛比上回朗格拉克在采爾馬特見到她時靈動了不少,并且此時黑色的睫毛撲閃著,滿滿的都是最單純的喜悅。 “居然真的來了這么多人!” 項靈熙蹲在地上往邊上慢慢移動,等到她挪到朗格拉克的邊上之后,她才一下站起身來,并在整張臉都紅撲撲的了??墒琼楈`熙才對上朗格拉克的微笑沒多久,她就又意識到了一種可能。 ——“你說這里面會不會混了很多特意從大老遠的地方趕過來,就為了給我一悶棍的人?” “我覺得應該不會有這樣的人?!崩矢窭穗m然有些一下接不上項靈熙的跳躍性思維,但還是很快給出了回答。 可項靈熙卻是露出了心事重重又忐忑的樣子。 項靈熙:“這可說不一定,畢竟網上有那么多人說我說了那么多可不還是為了消費‘前總統’的名氣?” 朗格拉克:“你如果擔心的話,一會兒我可以陪你一起下去?!?/br> 項靈熙:“當我的保鏢?” 朗格拉克:“為什么不能呢?” 項靈熙:“可你是個醫生!” 朗格拉克:“我還是個男人。做一次護花使者應該沒問題?” 這下,項靈熙是真的被朗格拉克給逗笑了。于是她很快就抬起了手,示意對方也趕緊伸出手來,好讓她搭著。 此時已經到了畫廊的開門時間,原本還靜悄悄的畫廊一下子就有了人氣,而在用來作為項靈熙專題展覽的一樓,那里現在則更是一下涌進了很多人。 原本,畫廊只打算用一個廳來展放項靈熙的那19幅畫的。 但是在他們終于知道那位很著急要來他們這里要求檔期的“仙鶴博德夫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時,這間先前就已經收到了全款的畫廊特意為項靈熙多開了三個展廳,讓她的那幾幅個頭都不小的畫能夠更為舒展地擺放在這幾個廳里。 可即便畫廊都已經用四個展廳來放置項靈熙的那19幅畫了,展廳里依舊是一副人擠人的景象。 在此前對于這一情況沒能有所預料的畫廊工作人員不得不在掛著那些畫的墻邊設起護欄,示意這些慕名而來的人可別一不小心碰到這些畫了。 當項靈熙把手搭在十分紳士的朗格拉克的手肘上走下樓梯的時候所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請注意,項小姐來了?!?/br> 在今天早上已經和項靈熙談了好一會兒的畫廊主人很快就出聲示意前來參觀的人群向樓梯上看去。而后,最讓項靈熙所料不及的一幕發生了。 ——這些先前已經在網上看過項靈熙那些畫的照片的參觀者都為她鼓起掌來。 對這一幕感到了猝不及防的項靈熙只能對這些人回以笑容,而她所戴著那對耳環也在此時閃爍起來。 在一旁陪伴著項靈熙下樓的朗格拉克原本只是抬著手肘,讓項靈熙能夠把手搭在上面??僧斔惺艿搅藦捻楈`熙的手上傳來的顫抖,他很快就把自己的另一只手蓋在了項靈熙的手背上。 在被那個有些微涼卻足夠有力的溫度蓋上之后,項靈熙很快回過神來,并在人群中的記者也開始亮起閃光燈的時候向樓下的人群鞠了一躬以表達她對于那些掌聲的感謝。 當她向著人群淺淺地彎下腰去,她穿著的那身露肩裙把她的肩膀以及鎖骨的線條襯得美極了。 那是一個持續時間很長的鞠躬,代表著她對于最初的認可的感謝。 而后,她就走下樓去,每一步都優雅得讓人想象不到她就是那天在法庭上如此勇敢又聰敏的那個女孩。 人群中不斷地傳來贊嘆的聲音,贊嘆她的美,贊嘆她的年輕,贊嘆她從樓梯上走下來時的優雅姿態。 畫廊的工作人員原本還擔心沒有為項靈熙請保鏢會太過失策。 可事實上,等到項靈熙走到樓下的時候,離她最近的人會都十分自覺地給她讓出一個圈來。 因而她得以走到展放有她畫作的第一個展廳,并親自為這些參觀者講述起她在這些畫里所表達的意向。 但項靈熙的這份講述當然不能持續太長的時間。 就算只是為了讓這些在畫展的第一天上午就來到這里的參觀者們能夠好好看她的那些畫都不能這樣。 因而在半個多小時之后,項靈熙就在朗格拉克的護衛下離開了那幾個展廳,等到下午兩點都不敢再那么高調地走進參觀者的視野了。 但是在距離畫展結束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候,項靈熙終于在換了一身衣服之后又偷偷回到了展廳。那或許是因為,她真的很想看一看這些她此前還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在參觀她畫的這些畫時究竟會帶著什么樣的表情和神態。她甚至更想聽一聽他們都是怎么說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項靈熙看到了依舊有著很多人的展廳里的那個……讓她感到熟悉的身影。 頭上一根毛都沒有,身材中等,看起來有些浮夸,可身上又偏偏又帶著藝術家的氣質。 那正是先前曾讓項靈熙一聽到名字就感覺很不愉快的葉永藍大師。 此時他正在很是認真地和幾個表示自己看不懂項靈熙畫的人解釋,這會兒擺在他們眼前的,究竟是怎樣一幅偉大的作品! 那讓看到這一幕的項靈熙感到忍俊不禁。 尤其是當她聽到葉永藍大師所說的那句“你們不懂她,我懂她!”時,她可真的是笑到都要身邊的朗格拉克扶她一把才能在踩著高跟鞋的情況下站穩了。 但就在項靈熙提議讓畫廊的工作人員幫她拿一瓶香檳酒來,再順帶拿幾個杯子過來,打算請葉永藍大師喝一杯香檳酒之后,一位有著儒雅氣質的,看起來五六十歲的長者叫住了這會兒剛好端起了兩杯酒的項靈熙。 “您好,項小姐。我是亞當斯?!闭f著,這個頭發金白金白的長者向項靈熙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項靈熙疑惑地拜托朗格拉克幫她拿一拿酒,而身旁的畫廊工作人員則示意項靈熙可以直接把酒放回他端著的托盤上。 就這樣,項靈熙在接過了長者的名片后也同時聽到了他對于自己的,更為詳盡的自我介紹。 “我為一些藝術家擔任經紀人的職務。我猜想您也許會愿意把您的這些畫拿出幾幅來拍賣?如果事情的確如我猜想的那般,您或許可以跟我一起,出席三天后在阿姆斯特丹舉行的一個酒會。 “在阿姆斯特丹,肯定有很多文藝界和慈善界的人想要認識您。也許您可以在酒會結束之后,把您的這些作品放到網上讓人競拍。如果您對我所說的這些感到有些興趣,也愿意和我簽約,我想我們也許可以在今天的展覽結束后進行一次詳談?!?/br> 這! 這樣的事她之前可沒想過會有??! 原本只是本著“錢都花了可千萬別浪費了”的心情如約而至,可現在卻是出現了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那讓項靈熙一下子根本反應不過來。 于是她看看依舊擺放在托盤上的那兩杯酒,不遠處還在和那幾名興趣缺缺的學生滔滔不絕的葉永藍大師,而后……項靈熙就又看了看朗格拉克。 在迅速地給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派了個先后次序之后,項靈熙很快就拉著朗格拉克,讓年輕的醫生可以和自己一起面對那位亞當斯先生。 “亞當斯先生,您說的那個酒會,我能帶著我的資助人一起出席嗎?” “資助人”這個頭銜原本就是項靈熙在開玩笑的時候安在朗格拉克的頭上的,因而年輕的醫生是真的沒有想到項靈熙會在這種場合如此鄭重地這樣和人介紹起自己。 他似乎是想要當場反駁項靈熙剛剛說的話,并小聲說道:“羅科曼尼亞國家情報局說會把錢打給我的?!?/br> 項靈熙會以同樣咬耳朵的一句:“那他們現在把錢還你了嗎?” 朗格拉克皺起眉頭道:“還沒有?!?/br> 因而,項靈熙就不繼續說些什么了,而是在對朗格拉克微笑相識之后也帶著同樣的微笑看向那位給藝術家當經紀人的長者。 而后他們就得到了一個項靈熙想要的,肯定的回答。 第115章 波蘭北部, 一處湖畔寓所。 那是一片正在結冰的湖泊。在靠近岸邊的地方,不僅有著綁在一艘艘小木船的小碼頭,還有著那隨著波光的粼粼而輕輕動著的冰片。 當寒風吹起的時候,大樹的“沙沙”聲便傳入了男人的耳中。 他就坐在寓所前一樓陽臺處的躺椅上,看著陰天里的云朵隨風輕輕移動,看著那一棵棵不斷被吹落了樹葉的大樹被會動的云朵妝點之后的樣子。 而后,十二月的波蘭就飄起雪來。 擺在躺椅下面的那個手機響起項靈熙的專屬鈴音來。那讓坐在躺椅上的盧卡茨從那種狀態中被恍然驚醒,并很快拿起他的手機,卻是只是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項靈熙的名字,并久久都未有接起電話。 但他也未有直接就把手機鈴音按掉,并只是把手機放回了木質地板上,并聽著那鈴音不斷響起。 天知道他有多想在此刻就接起電話,然后他就能夠聽到屬于那個女孩的,那充滿了擔心的溫柔聲音。 但他卻告訴自己,不能。 你不能在這樣的時候接起她的電話,盧卡茨·卡拉喬爾杰。 她太溫柔了,又太堅定了,會讓你忍不住想要向她展現自己的脆弱的。 可你又怎么能如此輕易地就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那里,展現這種連你自己都會厭惡的一面。 在好一會兒之后,那既讓他感到歡喜,又讓他感到煎熬的電話鈴音終于停止了。 但是來自于項靈熙的手機短信又很快追到了這里。 【你還好嗎,盧卡茨?傷口恢復得怎么樣了?天很冷了,你要記得別著涼了?!?/br> 推門聲在此時響起,那正是抱了一堆東西進門的克拉默。 由于涉嫌替身為前總統的盧卡茨進行蠻騙,身為雪鷹特種突擊隊元老級隊員的克拉默最近也不是那么適合歸隊了。 因為歸隊就意味著需要接受檢查,或者說審查。 并且那種審查幾乎是可以遇見得到的曠日持久。 因而克拉默就干脆和盧卡茨一起來到了波蘭,照顧槍傷未愈的盧卡茨,并且也把外頭的聲音傳遞給他。 當這幾天去到羅科曼尼亞的邊境地帶跑了一趟的克拉默回到盧卡茨此時的住所時,他幾乎是才在盧卡茨愛待的老地方找到對方就露出了難以認同的表情。 “我上次走的時候就跟你說過你可以刮一刮胡子了。我不是說男人留胡子不好看,但你總得修剪一下吧?還有,你最近有好好洗澡嗎?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和我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些流浪漢已經沒什么區別了?!?/br> 對于克拉默的這番抱怨,盧卡茨并沒有任何去評判一下的欲望,也不想去回答些什么。但是他原本強壯的身體在二十多天的時間里消瘦了很多卻是事實。那讓他不再那樣的無堅不摧,甚至還在克拉默抱來一條厚毯子砸他身上的時候不住地打起噴嚏來。 在這二十多天的時間里已經漸漸學會了“犯上欺主”的克拉默干脆一句話都不說,直接就拖著躺椅,把盧卡茨連人帶椅子的給拖進屋子里來。 克拉默:“前些天我在維爾紐斯的街上看到了個和你差不多高的金頭發流浪漢,如果不是他待的地方不太對,身邊還有條狗,我都以為那就是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