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在這個時候,想要驅散那份無所適從的項靈熙開口說道:“我們能繼續今天白天的時候做的那個游戲嗎?我問你一個問題,然后你也再問我一個問題?!?/br> 盧卡茨一聽到項靈熙的這句話便知道,是她想要從這里得知什么,因而他很快便問道:“你想問我什么?” “嗯……雖然說,這兩年的美國聯邦調查局和美國中情局都已經從神壇上走下來了。我們開始知道,他們其實沒有影視作品里說的那么神。但是……但是它們到底還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情報機構?雖然這是在歐洲,我們也才剛出你的地盤不久。但是……” 項靈熙雖然已經在自己的心里把這番話想了很多次了,可真到了要說的時候,她還是會一個勁的“但是”,并在就要說到最關鍵的時候就感覺自己好像很難再說下去了。 她似乎寄希望于盧卡茨能在她才把話說了一半的時候,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但這一次,盧卡茨卻似乎沒有那么貼心了。 起碼他沒有在項靈熙因為這個未說完的問題而陷入了窘迫時幫她說完那句話。 于是項靈熙只得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問道:“但是和他們這么硬碰硬的撞上,你真的不擔心自己的計劃最后會失敗嗎?如果他們失敗,他們只不過是會再出一次丑聞??扇绻闶 憧赡軙B命都沒了?!?/br> 當項靈熙終于好不容易把話說完,盧卡茨也在拉高她裙子的情況下替她抹完了藥膏。 被抹上了一層薄薄藥膏的結痂處看起來不像先前那樣得仿佛隨時都能裂開了。 此時認真提問的項靈熙都沒能反應過來,她的背上已經不癢了,只是整個人都舒展了許多。 盧卡茨:“涂好了,但是現在還不能讓衣服貼上它。你得等皮膚把藥膏全部吸收?!?/br> 項靈熙:“好……謝謝你?!?/br> 盧卡茨:“需要我幫你提著裙子嗎?” 項靈熙:“還是……我干脆把它脫了?” 項靈熙覺得,讓尊敬的總統閣下就這么一直為她提著裙子當然會很不妥當。那就更不用說,以她現在的狀態,其實穿著這條讓她用來掩耳盜鈴的睡裙和不穿著它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一旦接受了這樣的現實,項靈熙就會覺得……其實脫了它沒什么。 說著,她便回頭看了盧卡茨一眼,并對他說道:“幫我一下?!?/br> 雖說項靈熙此刻裸露在他面前的已經有很大一片皮膚了,可那到底和不穿衣服還是有著很大區別的。 因而,當項靈熙把睡裙前部的衣擺也提起來并拎高的時候,盧卡茨的呼吸會不由地粗重起來。似乎是為了不讓背對著他的女伴發現他的不妥,尊敬的總統閣下特意在配合著項靈熙把她的睡裙脫下來時向后坐了一些。 只是未曾想,項靈熙居然在把睡裙脫了之后又很快把那件已經被她脫下來了好一會兒的罩衫穿上了身。但她當然是反著穿的,那讓她依舊把背部袒露在了外面,卻是把自己的正面遮的嚴嚴實實。 在這樣做了之后,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好多的項靈熙很快就從椅子上站起身,并把椅子又轉了個個,而后繼續像先前那樣面朝著椅背跨坐了上去。 “這樣就自在多了?” 項靈熙問出了這句話,并在得到了盧卡茨的肯定回答后又說道:“我可不想表現得……好像在sao擾你一樣?!?/br> 說完,項靈熙又笑了起來。卻是才高興沒多久就打起了噴嚏。 是了,盧卡茨的確在洗完澡出來之后把房間內的暖氣都調得很大了。但是把整個背部都裸露出來那么久,她肯定還是會著涼的。 因而還要再等一會兒才能把衣服好好穿上的項靈熙只得在得意了那么一小會兒之后羞窘著,羞窘著被強忍著笑意的盧卡茨連人帶椅子地抱去了暖氣管的邊上。 然后……盧卡茨才能在項靈熙終于感覺又慢慢暖和起來之后開始回答她先前所提出的那個問題。 “我是不是也會擔心自己的計劃最終會失敗?!北R卡茨首先重復了一遍項靈熙問他的那句話,并在品了這句話好一會兒之后回答道: “擔心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所以我不會去擔心。但我知道我的計劃有很大的可能會失敗。并且對于這個計劃,我也沒有我表現出來的那么有信心?!?/br> 盡管心中一直都隱隱有著一個懷疑,但是當項靈熙真的從盧卡茨的那里得到這樣的答案,她還是會感到那樣的不可思議。盡管在對方好容易才對自己坦露這些心聲時,項靈熙根本無法出聲去打斷對方。 但她的那雙寫滿了疑惑的眼睛卻已經向盧卡茨提出了十幾次,甚至是幾十次的“為什么”。 而后她就聽盧卡茨對她坦誠道: “我只是習慣于在不得不面對某件事的時候,在每個人的面前都表現得很有信心。那樣,內心受到煎熬的就會只有我一個人了?!?/br> 第70章 【那樣,內心受到煎熬的就會只有我一個人了?!?/br> 當項靈熙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她不自覺地眨了眨眼睛,而后幾滴淚水就這樣掉落下來。但是這一次,好容易才和人說出這句話的盧卡茨卻并沒有停下來安慰她,而是接著說下去道: “在很多時候,我們可能明明已經想好了要去完成一件事,但在真正去做的時候,還是會動搖很多次。那樣的動搖出現的每一次都會讓人內心遭受到很巨大的煎熬。我也會動搖,但我動搖的次數應該會比大部分人都要少很多。 “這可能是因為,當我在特種突擊部隊服役的時候,我總是習慣于在成功的可能性最低的情況下去完成一件事。而且我也總是能成功地完成那些?!?/br> 當盧卡茨說到這里的時候,項靈熙已經哽咽著,低著頭用手掌去擦她流得越來越兇的眼淚了。 因而他停下話來,并目光中帶著許多柔情地看了這樣的項靈熙好一會兒,說道:“靈熙,在這次見到你以前,我一直以為有擔當的男人不應該讓他喜歡的女人為他哭泣?!?/br> “現在呢?”項靈熙用帶著哽咽的聲音,努力地想要笑著問出這句話。那讓她的那張本就看不出真實年齡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很讓人心動的,純真的意味。 盧卡茨看著此刻的項靈熙,仿佛被吸引了一般,連把他的視線從眼前人的臉上挪開哪怕一秒鐘的時間都做不到。 “現在我開始覺得,你的這些和憐憫無關的眼淚很美。抱歉,靈熙,我不是故意想要弄哭你的。但是你為我流淚的樣子,很打動我?!?/br> 那讓他既想要把這個把脆弱與堅強全都一起揉進了眼淚里的女孩抱在懷里親吻,又想要像現在這樣,坐在一個離她很近的地方,不去打破這一切,而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淚光讓項靈熙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也讓盧卡茨感到自己開始讀不懂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正在訴說著什么了。 但在這一刻,總統閣下卻覺得這已經不重要了。 他只要知道如此打動他的這個女人正在此刻正在注視著他,并傾聽著他,那就已經足夠了。 盧卡茨把放在了沙發邊上的那盒紙巾放到了項靈熙的眼前,并在項靈熙接過它的時候俯身吻了她的眼睛一下。但是很快,很快他就又恢復成了先前的那個讓他很愿意去訴說往事的距離。 “你還愿意聽我繼續說下去嗎?” 在提出那個問題的時候根本想象不到盧卡茨會這樣毫無保留的項靈熙很快就點了點頭。并且,項靈熙還在盧卡茨向她露出了輕松的笑容時讓她的淚眼也變得彎彎的。 “但是在我從政之后,我就在一直在試著把我能接受的最低的可能性一點一點地往上提。在最開始的時候,那會讓我感到有些不適應,但我畢竟不是那么想要讓所有和我共事的人都認為我是個瘋子。 “可是現在,我卻又需要自己那樣做了。但讓我感到慶幸的是,我過去的那些良好記錄讓和我一起參與了這個計劃的人都沒能意識到這一點?!?/br> 說著,明白項靈熙肯定已經意識到了很多的盧卡茨向她問道:“現在你知道我為什么只帶這么一點的人了?” 感到很難過的項靈熙點了點頭,并說道:“如果……你的這項計劃失敗了,你會希望最終因你而受牽累的人可以少一點?!?/br> “那你現在害怕了嗎?”盧卡茨問出這句話,而后就目光緊盯著項靈熙。 在他問出這句話之前,他的腦海中就已經出現了項靈熙回答他這個問題時的樣子。 她應該先擦一擦她的眼淚,而后在對著自己笑起來的時候搖搖頭,并且她在這些動作中所展現出的每一根線條都會美得讓他怔怔。 然后……盧卡茨就看到項靈熙仿佛先前在他腦海中出現過的畫面那般,用手指的背面擦了擦眼淚,對他笑了起來,又搖了搖頭…… 落地燈的暖光打在她的臉上,為這個令他著迷的女人更添一絲朦朧的美。 她用那帶著濃重鼻音的,撓得他的心都要發起癢來的聲音說道:“要是真那么害怕,我肯定在醫院里的時候就偷偷地給陳秘書打電話了。但他估計也不會理我,然后苦心說服我繼續跟你一起去海牙?!?/br> 說著,兩人就都笑了。 不愿意在此刻只是膚淺地親吻眼前的這個女人,擁抱她,又占有她的總統閣下突然感覺自己很想了解眼前的人多一些,再多一些。 因而他看了一眼被項靈熙攤在了桌子上的那本速寫本,并起身去拿起它。 “你愿意為我解說一下你的這些畫嗎?” 雖然眼睛里的那些淚水還未有完全止住,但項靈熙終于又因為感受到快樂而笑了起來。她示意盧卡茨再坐過來一些,并坐到她的旁邊來。 接過了這本速寫本的項靈熙首先翻到了那張有著空心和實心人的畫,并和盧卡茨講述起了她剛剛畫出這幅畫時的心情。 “我在扒在酒店大樓外墻上的時候就感受到了,那時候的我雖然緊緊地扒著大樓的外墻,身體也完全是貼著墻面的,但我卻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幻覺。 “我覺得我的神魂都已經在那一刻往下跌落,但是卻因為斷不了和我身體之間的聯系而拖拽在那里。我的身體和那種意識開始彼此較勁……” 盧卡茨很認真地聽著項靈熙的那些話語,并在同時看著那幅還只畫上了寥寥數筆的,連草稿都算不上的畫。盧卡茨向項靈熙問起了她打算給這幅畫用上什么色彩,并且又為什么在畫人物和那面墻的時候用上了普通的線條,卻又在周圍用紅色、藍色以及灰色畫上了扭曲的線條。 在就這幅畫交流和展望了好久之后,項靈熙才又翻到的往后的那一頁。 盧卡茨僅僅是在看到那一刻如此巨大的子彈,以及阻擋著它的三架微型飛機時就已經明白了項靈熙的這幅畫到底是在畫著些什么。 “是是是,我當然知道當時坐在那架總統專機里的最關鍵人物是你。但我又覺得那三名飛行員當時在守護的不光光是你,而是一個國家的概念。所以我才在這里畫上了一個雕塑質感的女性神祗的形象?!?/br> 說著,項靈熙抓了抓腦袋,而后又承認道:“但是我對羅科曼尼亞沒有那么熟悉。在你們國家的歷史上有沒有一個足夠代表你們的,強大的女性形象?比如說你們的某一位深受人民愛戴的女王,或者是在你們的神話故事中存在過的人……?” 得到了盧卡茨指點的項靈熙興奮著很快用手機查詢起了那位公主的傳說。而后,她就聽到盧卡茨用那種溫柔的,仿佛要讓人沉溺的聲音說道: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那四名飛行員我們已經找到兩個了。雖然受了很嚴重的傷,但醫生說在傷愈之后他們還能夠繼續駕駛戰斗機?!?/br> 猝不及防地聽到了這個消息的項靈熙放下了手機,并帶著絕對的驚喜看向了盧卡茨。 “抱歉,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在等著他們的消息。否則,我肯定會在更早些的時候就告訴你了?!?/br> 在說出了這句話之后,盧卡茨很快便感受到了從項靈熙的身上傳來的那種……仿若實質的喜悅。 在那一刻,項靈熙終于從她先前怎么都不愿意離開,并且死死扒著不放的椅背后面出來。在起身后,她甚至還用她那溫熱而柔軟的身體很用力地抱住了給她帶來了這個消息的總統閣下。 屬于他們的這個夜晚并不像先前曾經歷過了數次的那樣纏綿又令人瘋狂,卻是美好得讓人不愿它隨著秒針與分針的轉動而就此過去。 在抹到背上的那些藥膏都徹底干了之后,項靈熙躲去浴室又把她的吊帶睡裙穿了起來,和盧卡茨一起坐在床上,并靠在對方的懷里說了很久很久的話。 等到午夜十二點都已經到來的時候,已經在今天白天的時候弄清楚了對方很多習慣的項靈熙甚至還問盧卡茨——需不需要自己在睡前為他念一段演講稿。 或許是因為不想在關燈之后整晚都想著身邊人裸體的樣子,卻礙于她對自己的拒絕而不能碰她,并因而失眠到凌晨三四點,盧卡茨在項靈熙向他提出這個提議的時候僅僅是猶豫了數秒就同意了。 而后項靈熙很快就根據盧卡茨所說的,從他裝著行李的那個大包里拿出一本kindle,并在打開后隨意地挑選起了他存在里面的那些演講稿。 “2002年6月,美國布什總統在西點軍校的講話。你想聽這個嗎,盧卡?” 對此,盧卡茨只是向項靈熙招了招手,示意她別光著腳踩在地板上這么長時間。于是項靈熙很快就“噠噠噠”地跑回來,單手一撐床沿便蹦回了盧卡茨的身旁,在他的懷里找了一個很舒服的位置。 “可是你居然也會要看布什總統的演講稿?他在中國的網上一直都是像諧星一樣的人?!?/br> 盧卡茨輕輕撥弄了項靈熙那已經梳過了一遍的黑色發絲,為她說出解答:“布什總統的這次講話和同期的《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對美國那一時期發動的‘防御性戰爭’有著很好的解釋?!?/br> 項靈熙:“阿富汗戰爭和伊拉克戰爭?” 盧卡茨:“對。當美國認為并且判定一個國家內部滋生的恐怖主義會威脅到美國的本土,他們就會在他們預料的那一切發生之前就主動發動戰爭?!?/br> 這是什么強盜邏輯? 在看到這篇演講稿的名字時,項靈熙就已經對它不怎么肅然起敬了。而現在,她則更是在聽到了盧卡茨對此的拓展解釋之后對它萬分嫌棄起來。 “那如果說我覺得近20年的戰爭有99%都和美國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所有的問題都是他起頭搞出來的,我是不是也能號召全世界一起對美國發動戰爭?” 項靈熙的這個大膽的問題可問倒總統閣下了,當項靈熙靠在總統閣下的胸口,并抬起頭來很不愉快地望向對方的那雙冰藍色眼睛時,盧卡茨失笑了。 “你可以試試?!?/br> 好吧,【你可以試試】,這姑且也能算是一個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