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那也應該通知我們這里的醫生吧?” 這幾名訓練有素的特工一邊猜測著項靈熙的意圖,一邊跟著她,卻又不讓看似已經十分警覺的項靈熙發現他們。 身長腿長,看似鎮定卻實際十分著急的項靈熙很快就走過了那個被國安局的定為了潛在目的地的藥店。于是那幾個特工又在通訊頻道里交談起來。 “不是藥店,再看看前面還有什么?!?/br> “前面還有幾個宵夜檔,她是過去買夜宵?” “不像,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太警覺了。有古怪?!?/br> “要通知陳秘書嗎?他之前特意留下話,讓我們不管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通知他?!?/br> “通知吧,就說項靈熙在晚上十一點突然單獨外出,目的不明?!?/br> 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跟著一群小蝌蚪的項靈熙自以為沒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并在深吸一口氣之后鼓起勇氣給自己戴上墨鏡,用圍巾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而后又拉上了外套上的帽子,盡其所能地不讓便利店里的收銀員認出她其實就是附近的居民。 她走進便利店,卻在收銀員對她說了“歡迎光臨xx”之后盡可能距離收銀臺遠一點地走過它。在看清了結賬處擺出的避孕套只有品種那么單一的幾盒后,項靈熙開始一排一排地走過貨架,并用視線迅速掃描貨架上的那些單品。 在項靈熙走過了最后一排貨架的時候,她看到了擺在很里面的避孕套專區,光是一眼掃過去就能看到好幾種不同的牌子,還有同一牌子的不同品種! 可項靈熙剛想停下腳步靠近那排貨柜仔細看一看,她就發現那名看起來那名還年紀輕輕的男收銀員正敬職敬責地微笑著看她,仿佛正準備回答她想要提出的各種問題! 瞬間慫了的項靈熙也向那名年紀比她還小的男收銀員回以一笑,而后走過面前的這排貨架,在便利店里又繞行起來。 就是在此時,穿著高中校服的一男一女走了進來。幾乎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瞥過一眼,項靈熙就能從兩人親密的樣子判斷出這一定是一對小情侶。而后這對高中生情侶就徑直走向項靈熙先前走過卻沒能有勇氣停下來的貨架。 女孩子大大方方地拿起一盒杜蕾斯,對她的小男友說道:“這個!上次用過的冰火顆粒螺紋好用!” 男孩子則說:“嗯……我覺得沒有岡本的超薄安全套好。我們還是買岡本吧?!?/br> 女孩子倔強道:“不,我就要冰火顆粒螺紋的!” 男孩子又說:“那兩個都買?!?/br> 女孩子仔細思考了一下,憋憋屈屈地說:“那好吧……都買也可以?!?/br> 兩人遂拿起了兩盒,走向收銀臺,而哼著歌的女孩子歡快甩起的馬尾辮還在經過項靈熙的時候打到了她的臉! 誒,好疼。 真的好疼。 摸了摸自己被打到的臉頰,項靈熙默默地低了頭,并不再用手把圍巾不斷地拉高。腳步中透著她復雜的心情走到剛才的那排貨架上,把那對小情侶買了的兩種避孕套一樣拿了一盒,用手小心地擋住它們的包裝,仿佛走去被行刑一樣慢吞吞地拖著腳步走向收銀臺。 或許是因為這一過程實在是讓人感到太過緊張,項靈熙根本就沒注意到此時有個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也走進了這家便利店,并在看了一眼她沒能遮全的避孕套包裝之后也走向了她剛剛磨磨蹭蹭待了很久的那排貨架。 可是見怪不怪的年輕男收銀員卻似乎根本不明白項靈熙想要速戰速決趕快離開的心! 收銀員問:“請問會員有嗎?要買一杯奶茶嗎?我們現在搞活動,再買兩瓶酸奶還有優惠?!?/br> 聽到這些問話,項靈熙連忙低著頭說道:“沒有,不辦,不要,不要?!?/br> 于是收銀員很快又向項靈熙做起了第二波推銷。只不過,這一次他的推銷終于對了。他說:“那杜蕾斯的潤滑油要嗎?它和你手上的這款冰火顆粒螺紋的安全套一起買可以有優惠的?!?/br> 咦? 這個,用得著……的嗎? 需要用的嗎? 先前還因為對方的推銷行為而感到煩躁和焦慮的項靈熙沉默了,并陷入了思考。片刻過后,她說:“那我……買吧。一起買了吧?!?/br> 可就在收銀員拿起一瓶潤滑油掃出它的價格時,那名在高中生小情侶走出便利店后才進來的白人男子把又一盒其他品種的杜蕾斯放到了收銀臺上,并對項靈熙說道: “還是買這款吧。這一款的尺寸大一點,那兩款都太小了,你看看這里寫的,規格都是52.5mm的?!闭f著,把項靈熙先前拿的那兩盒翻到了背面給項靈熙的那名白人男子壓低了聲音地對她說道:“總統先生可能用不上?!?/br> 那一刻,抬起頭來看向對方的項靈熙帽子滑了下去,圍巾回到了下巴的下面,只剩一副墨鏡還勉勉強強地架在她的鼻梁上,卻是已經遮不住她的那雙透露著震驚的眼睛。 “結賬?!?/br> 盧卡茨的那名保鏢在項靈熙還沒能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收銀員說了這句話,而后很快就把錢付給了對方。并又向項靈熙問道:“需要我替您拿嗎,項小姐?” “不了……我自己、自己拿就好……” 保鏢向項靈熙點了點頭。 接著項靈熙就又后知后覺地說道:“你別、別和我并排走,也別就跟在我后面走?!?/br> 保鏢再次點頭,并在項靈熙走出便利店后跟在了她的……斜后方。而男收銀員的聲音也就此在他們的身后響起道: “謝謝光臨?!?/br> 與此同時,國安局的特工也終于聯系上了剛剛在酒店里洗了一個澡出來的陳秘書。 “喂,周組長你好,是我,陳燁。你們剛剛打電話給我是有什么緊急情況嗎?” 這下該輪到底下人已經看清了一切的周組長尷尬了!他忙示意此時就在他旁邊的那名屬下來幫他擋一擋! “喂,陳秘書你好,我們周隊剛剛有事離開了一會兒。是這樣的,我們沒發現什么緊急情況,只是看到項靈熙剛剛下樓了,就來通知您?!鄙霞壱呀浱优艿募夹g部特工這樣回答道。 陳燁很快問道:“卡拉喬爾杰總統也下樓了嗎?” 技術部特工:“沒有,她是一個人下樓的。她去了一趟便利店買東西?!?/br> 聽到這里陳燁納悶了。他想,莫非項靈熙這會兒買的東西很重要?如果不是這樣,國安局的人為什么要特意來通知他? 于是陳燁又問道:“她去買了什么?” 技術部特工:“一、一盒某品牌的避孕套。包裝盒上寫著至尊持久裝!” 陳燁:“……” 現在,項靈熙就拿著這盒在包裝盒的正面寫著“至尊持久裝”的杜蕾斯走上樓去,迎接樓道里的那些白人保鏢們的微笑注視,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走過了刀山與火海,內心仿佛已經經歷了三千個日夜那般疲憊不堪。 當她再次打開自己家的房門,并在走進家門后倚靠到了已經關上了的房門時,她看到已經換上了高檔男式睡袍的盧卡茨手上拿著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正靠在墻邊看著她,眼睛里滿是戲謔的笑意。 “回來了?”在對上了項靈熙的那雙簡直要噴出火來的眼睛時,盧卡茨喝了一口酒,并說道:“我告訴過你的,讓保鏢去買就可以了?!?/br> “盧卡??!” 項靈熙怒氣沖沖地喊出了這個和對方的外表和內在都很不相符的,聽起來十分可愛的昵稱,并“噔噔蹬”地走向他,并被放下了酒杯的盧卡茨一把摟住了腰,而后打橫抱起來,向著臥室走去。 第22章 (三更) 再次被對方放到了自己床上的項靈熙再沒有干巴巴地等著對方俯身親吻她,而是在盧卡茨的身體貼近她的時候使出“剪刀腿”,雙腿一起箍著對方,再是憑借著超越一般女孩許許多多的強大核心力量一個轉身,完美地把對于她的這個舉動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盧卡茨壓在了下面。 “你說,是不是你的安保團都已經知道了!” 項靈熙在回來的一路上就已經想到了很多讓人感到崩潰的可能,并在這個時候化被動為主動地質問起對方。并且,在問了對方他的保鏢團如何之后,項靈熙未有等到對方的回復,就心生絕望地繼續問道:“我們中方的特工呢!他們會用望遠鏡來看我在便利店里都買了些什么嗎!都是你的保鏢不好!我在貨架上拿它們的時候都有注意遮住包裝的,可是你的保鏢沒有!” 她這般“有活力”的樣子實在是逗笑了盧卡茨,但此時此刻,在這套房子里已經等了自己的女伴許久的總統閣下卻是一秒鐘都不想再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話語中。因此,被項靈熙按著,并騎在了身上的盧卡茨慢慢地坐起身來,把食指輕放在嘴唇上,發出了讓她安靜下來的“噓”聲。 項靈熙果然不再說話,而是眼睛里依舊帶著不滿,氣呼呼地看了對方好一會兒??烧斔蛩銖谋R卡茨的身上下來,并因為這段讓她感覺不太美好的小插曲而沒法繼續一鼓作氣,進而悲情地思考起了今天晚上是不是就該這樣半途而廢的時候,盧卡茨屈起膝蓋,讓她在猝不及防之下滑向了自己。 而徹底讓項靈熙連心都安靜下來的,則是盧卡茨的一個吻。當這個吻開始在溫柔的交纏中緩緩加深,而項靈熙也試著給予對方一點點笨拙的回應時,盧卡茨又一次地開始褪起了她的衣服。 只是這一次,他動作再沒有先前那樣的慢條斯理,也讓兩人更快地肌膚相貼,再沒有一絲一毫阻攔地感受到屬于彼此的體溫。 屬于盧卡茨的,是火熱的。 而屬于項靈熙,則是帶著溫柔暖意的。 “我感覺你好像很緊張。你得放松一點,否則可能會很疼。畢竟我們只有一個晚上,我不太想你之后回憶今天這個晚上的時候,只能想起糟糕的感覺?!?/br> 手指輕觸著項靈熙的皮膚慢慢往下的盧卡茨這樣說道。那讓項靈熙在放緩了呼吸,又盡可能地放松肌rou之后說道:“我……現在應該已經很放松了?!?/br> 而后盧卡茨笑了起來,并在吻了吻項靈熙的頸項時說道:“不,不是這種放松。是另外一種?!?/br> 這句話才剛一說出口,項靈熙就已經因為盧卡茨手上的動作身體輕顫起來。而當她用摻雜著害怕與期待的目光看向這個身上的一切都如此完美的男人時,對方則就用一個幾乎要讓她感到透不過氣來的吻來回應了她…… 這個讓項靈熙在過去的十年間雖不時常想起,卻一直都記得的男人是在第二天的早晨四點離開的。 對方的保鏢給她從貨架上拿下來的“至尊持久裝”著實讓項靈熙體會到了什么叫做過猶不及。并且,項靈熙也意識到其實在她離開之前讓盧卡茨先解決一次對于她來說,是有多么的正確以及科學! 而讓項靈熙沒能夠預先料到的,則是對方在一切結束后摟著她睡的那一個多小時所帶給她的心動感。 當她最終在睡夢中被人吻醒,并被在她眼前又穿起了睡袍準備去沖一個澡的盧卡茨告知他很快就要離開的時候,那種混合著甜蜜與苦澀的失落也是項靈熙在先前的人生中所從未體會過的。 它很美很美,哪怕只經歷一次都會讓人牢牢記得,并在回憶中小心地呵護它。 在盧卡茨重新換回了西裝之后,項靈熙套上了他的那件睡袍,把人送到了門口,又在關上門之后很快走到畫室,只是打開一盞落地小燈站在床邊看著樓下的情形。 此時陳燁與中方的一些相關人員已經在樓下等著他了。 而直至盧卡茨坐上那輛為他準備好的轎車,他都沒有再回頭看這里一眼。 或許是因為認為項靈熙此時已經又躺下睡去了。又或者,是因為在他的心里已經對這個兩人一起度過的夜晚說了再見。 雖然項靈熙是個不抽煙也不愛喝酒的畫家,但在這個時候,她卻覺得很適合點上一支煙。不一定真的要抽一抽它,而只是點燃它,并把它拿在手上,靜靜地回味在之前的六個小時里所發生的一切。 那會讓她不由地想起他們上一次說再見。 并不是在首都國際機場的那次,而是在十年前的白森林。 當風雪隨著黑夜的消逝而漸漸溫柔起來,他們就再次出發。而在去到那座小村子的這一路上,盧卡茨先是背著項靈熙用雪橇滑好一會兒的雪。等到他累了,就和項靈熙一起走一會兒。而在那個時候,項靈熙則會背著他們兩個人的包,盡可能地不拖對方的后腿。等到盧卡茨歇得差不多了,就再爬到他背上,抱著他的肩膀和脖子,也不在他身后躲著風雪,而是睜大眼睛欣賞眼前的雪山美景。 直到這一天的下午,他們才好容易抵達了盧卡茨說的那個小村子。 只不過冰雪早已封凍住了項靈熙回去她所在鎮上的路,在這個天氣里根本找不到車能帶她過去。于是盧卡茨找村民借來一匹馬,騎著馬帶她回去。 “你送完我還要把馬還回去,那你自己怎么辦呢?你怎么回去?”在被對方扶上馬,而后又護在懷里之后,當年的項靈熙這樣向盧卡茨問道。 盧卡茨告訴她:“滑雪回去?!?/br> 項靈熙又問:“那得滑多久呀?” 盧卡茨:“用不了太久,反正比帶著你快多了?!?/br> 項靈熙:“等回去之后,我可以再聯系你嗎?我……我會想你的!” 盧卡茨:“可以,但我不一定都會回你?!?/br> 是了,那時候的總統閣下還沒有學會說謊,比一般的同齡男孩還要誠實得多得多。 再一次回憶起了那些的項靈熙笑了起來。在這一刻完全清醒了過來的她最終決定不再補覺了。此時的她突然很想抓住此刻的靈感,趁著天還沒亮開始創作她的又一幅畫作。 而這幅畫的名字……就叫《維納斯的誕生》好了。 等她畫完這幅畫,她就該從這段過去中走出來了。作為一名畫家,她不能再總是只畫雪山、鷹、她心里的那個人、以及它們帶給自己的感受了。 如果……過些天她還能安安穩穩地從羅科曼尼亞回來,那她也得開始畫點新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