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魏嘗心底一駭,他……他當著薛瓔面,做了與她“這樣那樣”的夢嗎? 作者有話要說: 顧導:我還是個孩子,放我下去!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 第21章 魏嘗記得,他方才明明夢見了當年,自己從邊外馳馬趕回衛都的那夜。真要說夢話,也只能是喊她的名字吧。 哦,嫚嫚。 她誤道是“慢”,所以壞心眼地說了個南轅北轍的“快”。 他說呢。 魏嘗替她拾掇好竹簡,聽她道:“魏公子可以回了?!?/br> 他點點頭:“長公主也早點歇息?!?/br> 不知是還尷尬呢,又或是什么,薛瓔沒搭理他,自顧自坐回了案邊。他便只好走了,翌日睡了個日上三竿,還是給魏遲悄悄推醒的。 這小子一副十萬火急的模樣,跟他說:“阿爹阿爹,大事不好了,府上來了個好年輕的哥哥!” 魏嘗一個鯉魚打挺躍起。 這也太雷厲風行了吧,昨夜還翻竹簡呢,今日便已挑了中意的迎入府? 他這頭火急火燎穿戴起身,那邊薛瓔正坐在堂屋上首,靜靜看著下首的人。是衛國數年前送來長安的王世子,衛冶的兒子衛飏。 她方才吃過早食不久,便聽下人說他求見。 衛飏的姿態一如往常恭敬,坐下后,先命隨行仆役呈上一幅帛畫,解釋道:“聽聞昨日是長公主生辰,雖想家父已經贈禮,您大約也不缺什么,但空手來訪未免失禮。這畫為我閑暇所作,描的是我衛都郊野一處風光,您若不嫌棄,便當圖個樂看看?!?/br> 大約自幼寄人籬下的緣故,衛飏說話一慣不緊不慢,通身一股超脫年紀的成熟穩重。 薛瓔笑了笑:“飏世子的畫,是連朝中幾個大夫都大加稱贊的,我又怎會嫌棄?有心了?!闭f罷示意一旁孫杏兒替她收入房中。 他頷了頷首,又從寬袖中掏出一支梅花袖箭,說:“還有這個。此前圣上賜我,說是域外人新制的暗器,我近來把玩時發現些門道,作了改制,您瞧瞧,是不是比原先更好使?!?/br> 孫杏兒替薛瓔接過,交到她手中。 她扭了扭輪軸,很快看明究竟:“改制以后,可以連續發射了?!?/br> 衛飏點點頭。 看不出來,這衛國世子倒是個人才。薛瓔面上浮起一些笑意:“你是怎么想出來的?” “倒也不全算我想的,我是從一卷書簡里得來的靈感?!?/br> “什么書簡?” “只是普通的兵鑒,不過上頭有些注解,在我看來相當精妙,長公主若喜歡,我改天叫人捎給您?!?/br> 薛瓔點頭說“好”,又道:“你這袖箭借我幾日,我比照著將自己那支改一改,之后差人將它送回你府上,你順道將書簡給我的人就行?!?/br> 若非御賜之物不可轉送他人,衛旸是想直接給她的,聞言應承下來,開始說正事:“不瞞長公主,實則今日我冒昧前來,是因家父臨走所托,與您有幾句話說?!?/br> 薛瓔知道衛王今早已啟程回都,當下伸手一引,示意他但說無妨。 他便道:“家父說,此次幸得長公主相幫,他日您若有所驅策,盡管開口?!?/br> 薛瓔笑了笑:“可我削了你們的地?!?/br> “家父說他沒什么宏圖大志,只想安穩度日,您以不見血的法子做您想的事,便已是對衛人最大的恩賜?!?/br> “飏世子這話,究竟是出自令尊之口,還是你自己?” 衛飏稍一錯愕,抬眼見她眼底笑意深深,像看穿了他似的,忙低頭道:“長公主慧眼如炬,這話是我自己想的?!?/br> “不必驚慌,我明白你的立場?!?/br> “謝長公主不怪,既已與您開誠布公,我便再直說一件事?!?/br> “你講?!?/br> “家父入都當日,圣上設宴款待,太后也在場。家父與我提及,說宴畢后,太后與他在宮道偶遇,表現古怪。他當時并未多想,直到后來得知您北上真相,前后一串連,才覺太后分明是在打探您入我衛都的隱情?!?/br> 薛瓔彎唇一笑。她當然知道,一慣安分守己的太后,當日行那越俎代庖之事,款待衛王的真正目的?!厥缯涮闷嫠秊楹稳バl都了。 但衛冶彼時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也不會失言。所以她安心待在永寧殿,沒去摻和宴席。 她說:“多謝提醒,我知道了?!?/br> 衛飏點點頭:“雖不知您為何冒險北上,但若有什么是我衛國幫得上的,您不妨開口?!?/br> 薛瓔倒還真開不了口,畢竟先帝曾要求她守口如瓶。 她剛準備搖頭,卻又似想起什么,說:“確實有話問你。你既是衛國子孫,該知你先祖衛厲王吧?” “自然。我方才提到兵鑒上的注解,傳說便是他的手筆?!?/br> 薛瓔點點頭,不動聲色尋了個托詞:“你也曉得,我前一陣在招賢會提了一問,昨夜翻看試題者答案時,見有人說當年衛厲王薨于邊外一事非常蹊蹺,包括此前,他君夫人的死也是撲朔迷離。你可知其中隱秘?” 衛飏沒想到她會問這個,稍稍一愣,回想了番道:“我的確聽過一些關乎先祖與其君夫人的傳聞。長公主可知當年的薛國?” “嗯?!?/br> “實則薛國與我衛國的淵源,并非是從先祖的君夫人起始。當初他們勢弱,薛王為倚仗我衛國,曾將其子公子徹送來衛都為質,并承諾除非王室生變,否則十年內絕不主動召回?!?/br> 衛飏說到這里,似思及自身境遇,垂了垂眼,隨后很快掩飾過去,繼續道:“公子徹七歲來到衛都,與同齡的先祖為總角之交。但不知何故,先祖卻在十六歲那年,提前將他送回了薛國。其后不久,公子徹的jiejie薛嫚嫁入我衛都,成了先祖的君夫人?!?/br> 這段舊事,薛瓔自然在書簡上見過,乍聽并不覺有何蹊蹺,問道:“然后呢?” “君夫人從未在人前露面,聽聞患有懼光癥,故才只能日日待在王寢里頭??善婀值氖?,宮里曾有傳言,說君夫人與其弟公子徹長相酷似,簡直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br> 薛瓔不可思議地笑了笑:“難道說……” 她話未說完,忽聽外頭傳來一陣嘈雜,叫孫杏兒去看,才知是魏嘗來了,聲稱有重大消息向她稟報。 衛飏聽她有要事處理,忙說不再叨擾。薛瓔也不想自己府上住了個成年男子的事傳揚出去,便打算下回再說,想個法子叫倆人錯開出入,不料魏嘗不知發什么瘋,硬是越過幾名侍衛闖進院子,叩響了堂屋的門。 人都到門前了,想避也不能,薛瓔嘆口氣說“進”。魏嘗一把推門而入,恰好對上走到門邊,預備離開的衛飏,倆人近距離相看,齊齊一愣。 魏嘗是在奇怪來人竟不是試題者。衛飏卻不知愣個什么,目光在他面上流連一瞬,才驀地退開一步,示意他先請。 魏嘗被那眼神看得心里虛虛的。 上回衛府初見,他穿羽林衛常服,又跟在薛瓔身后,著實不起眼,加之衛飏也并未久留,興許根本沒注意他容貌。但此番正面相遇,卻不知是如何結果。 難道算無遺策的他,當真漏了什么關鍵事物? 他這邊正出神,忽然聽見薛瓔發冷的聲音:“什么事?” 他聞言往四面一瞧,才見衛飏早就走了,想了想說:“我……”說罷一拍后腦勺,“我怎么忘了……” 薛瓔真是信了他的邪。 她深吸一口氣,極力壓下怒火,但仍忍不住喊了他全名:“魏嘗,你聽好了?!?/br> 魏嘗端正姿態,嚴肅起來,點點頭。 “你平日疏忽禮數,我不追究,但這兒是公主府,該守的規矩還得守。今日是一個勢弱的王世子,改天若換了哪個大人物,你也這般行事,可知會造成怎樣后果?” 魏嘗從前大小是個國君,雖說今時不同往日,人中龍淪為泥間草了,但一時要叫他對人卑躬屈膝,卻也不容易。如今他也就在薛瓔面前愿意低個頭,行個禮,旁處行事的確頗為恣意。 當然,從薛瓔的立場出發,她所言不無道理。 他滿腔熱血,有時是該收斂收斂。 他于是悶頭“哦”了一聲。 見他應承得這般快,薛瓔也就沒什么好訓的了,說道:“沒事就回去吧?!?/br> 魏嘗點點頭正欲轉身,目光無意掠過她幾案,注意到那支梅花袖箭。與她此前手里那支有點像,但又似乎不是同一支。 他問:“那是什么?” 薛瓔順他目光回頭一看:“向飏世子借來的暗器?!?/br> 什么好寶貝得叫她出面借用?魏嘗問道:“我能看看嗎?” 薛瓔示意他隨意,補充一句:“別弄壞?!?/br> 魏嘗拿起袖箭,左翻右翻看了看,見她如此珍視,又問:“長公主很喜歡?” “殺人利器,為何不喜?” 魏嘗心里悶氣,擱下袖箭,正色道:“你等著?!?/br> 薛瓔奇怪地看看他:“等什么?” “給我幾天,我造樣更好用的送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魏嘗:老fu兒不發威,當我是哈嘍凱踢! 第22章 薛瓔也就當他隨口一說,畢竟以大陳現下的工藝水準,根本造不出袖箭,別說更好用的。但魏嘗卻似乎也沒打算往這個方向努力。 因為翌日,林有刀便來請示她,說偏院那位意欲支取一些物件,是否給他。 薛瓔瞥了眼木簡上長長一列需求,被最靠前最醒目的“煉丹爐一只”幾字惹得險些給早食噎住。 怎么,發現自己搗鼓不出更精致的袖箭,為不食言,改煉長生不老丹來討好她? 林有刀也很為難,不想薛瓔卻說:“依他吧,不過別把我府上煉丹一事宣揚出去,給那些朝臣知道了又有話說?!?/br> 他一面覺得長公主對魏嘗當真縱容,一面照辦了,往偏院一箱箱運送物資。 薛瓔卻是想瞧瞧,魏嘗究竟能翻出什么天來罷了。加之煉丹是個耗時活,他一頭鉆進里頭,便不會得閑煩她。 如她所料,接下來一連幾日,魏嘗都悶在屋內不見人影。唯獨他那個偏院老傳出乒乒乓乓,噼里啪啦的動靜,叫外頭仆役、侍衛從早到晚心驚膽戰,生怕他干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將整個屋子都給拆了。 但薛瓔覺得尚可接受,畢竟她公務繁忙,白日多不在府。 如此過了七日,第八天,她下了朝,正與馮曄在未央宮私下談事,忽然得了林有刀遞進宮的消息,說魏公子的寶貝造好了。 馮曄聞言,當即好奇詢問是什么寶貝。 薛瓔又哪里知道,說不理他,將正事談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