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好,我不笑?!?/br> “是……是單大哥?!?/br> “哦?!?/br> 聽文玹波瀾不驚的語氣,文玨訝然問:“阿姊你早知道了?” “我只知道單公子對你是很好的?!?/br> “是??!”文玨抿著嘴,嘴角彎彎地向上翹。想起他今日遞上好幾塊絲帕給她擦眼淚,又故意說許多笑話逗她笑。 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用手托著腮,用甜蜜的語氣小聲道:“他是待我很好?!毕肫饋碛盅a充一句,“對三郎也很好,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會給他買一份?!?/br> “阿姊,你還沒回答我呢?一個人會不會同時喜歡兩個人呢?” 文玹微笑著輕輕搖頭:“這不是該問你自己么?” “我也不知道……”文玨喃喃道。 文玹握住她的手,文玨自從去年開始就不太喜歡被她摸頭了,個子也高不少,文玹只能改握她手了。 她手背上的肌膚又軟又嫩,文玹捏了捏,微笑道:“不急,你還有時間慢慢去想?!?/br> 庭院里夏蟲輕輕鳴叫起來。 第204章 春光乍好, 又是一年柳梢青。 文玹和孟裴白日里與好友們去踏青賞花斗百草,傍晚回城去酒樓用飯,晚間歸來后便先去了澹懷堂, 向端王與薛氏行禮問候。 說笑幾句后, 薛氏狀似無意地提及褒國公府的孫媳婦生了兒子, 剛把報喜的帖子送來。 文玹微笑道:“那真是可喜可賀??!” 孟裴亦微笑道:“該備些賀禮送去。除了常禮,還該準備點什么?” 薛氏看了孟裴一眼:“這些瑣碎小事哪里用你cao心, 我會安排的。過些天是洗三禮, 到那天阿玹跟我一起去,給娃娃添盆的時候也好沾點喜氣?!?/br> · 從澹懷堂告退出來, 孟裴與文玹都各具心事, 兩人默默走了一段, 回到云歸院。 孟裴揮退房內侍應之人,輕聲道:“阿玹……” 文玹低嘆口氣:“我知道……”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最怕的一件事,是生孩子,剛成婚的時候這身子虛齡才不過十六,按現代人的標準還不算是成年人呢,她一想到古代落后的醫療條件, 就覺得這個時候生孩子實在是太早。 她私下與孟裴商量, 告訴他自己心底的顧慮后, 他答應她將生孩子的事延后兩至三年。文玹對此是十分感動的。 不傷身不用藥的避孕方式有很多,文玹每個月的小日子又一直都很準時,因此他們小心謹慎直至如今, 倒真是一直都沒有懷上。 但即使孟裴答應,公婆這邊卻沒這么容易應付。 起初第一年,因為文玹與孟裴婚后不久就離開京城去了臨汝,之后又去了兩浙路福建路游玩,回到京城已是年末。那時候薛氏見不到他們,更催不著他們,且在外舟車奔波,沒懷上也屬極為正常。 但到了今年春天,孟赟那邊方氏已經懷上第二胎了。而孟裴與文玹也已成婚將近兩年了,文玹仍是沒有半點動靜。薛氏就開始著急了,再加上褒國公府今日送來了紅蛋與報喜帖子,她就更為在意了。今晚雖未明說,其實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雖然從文玹心底來說,希望盡可能地晚點生,最好是再晚個一、兩年再懷孕,但是公婆這邊就會有諸多想法。 孟裴看她眉頭輕蹙,便柔聲道:“阿玹,明日我去和母親說,是我們去兩浙路時遇到一位高人,替我算了卦,我們第一個孩子是在我二十一歲之后?!?/br> 文玹忍不住發笑,停了會兒卻還是搖頭:“這樣不好……” 其實不光是薛氏明里暗里地表示過多次,就連盧筱都悄悄問過她,她對娘親自然不必隱瞞,直說了自己擔心的原由。 盧筱雖然理解她為何害怕,卻也提醒過她公婆對此很可能不滿。她自己內心也清楚,這個時代的女子都是早婚早育的,辛虧是孟裴肯配合她,她能拖上這兩年已經是很不錯的了,再拖下去難免會有各種問題產生。 何況與孟裴成婚了那么久,兩人始終琴瑟和諧,親密無間,偶爾她自己也會幻想生一兩個孩子,成為母親會是怎樣一種情形。 她抬頭看向孟裴,微笑道:“你想不想作父親?” 孟裴一怔:“阿玹,你有了?” 文玹笑著搖頭:“現今還沒有,但我想應該是時候了……” 孟裴亦笑了,側頭過來吻住她的唇。 溫情脈脈的含吻很快變成了激情難抑的纏吻,他將她抱起,走至床邊將她輕輕放下,亦隨手放下了床?!?/br> · 這一年的夏天,文玹有了身孕。孟煬與薛氏聞之大喜,薛氏請來太醫為她診脈,確定有孕了之后還去觀音寺燒香還愿,捐了一大筆香火錢。 文成周與盧筱喜不自勝,收到報喜的信后當即便送來了賀禮。 隔了幾日,孟裴陪著文玹回了次娘家,盧筱拉著她說了不少要小心注意的事項,雖然薛氏一早就叮囑過差不多的話,文玹也只能乖乖地再聽了一遍。 就連張大風與小酒也是高興不已,得知消息后便送來十壇好酒、兩對活魚,還有兩扇羊rou。 文玹本來每日晨練,薛氏得知她有孕后,就叫她別練了。 文玹答應不練刀了,不過晨起跑步還是有必要的,她是練慣的人,若是八、九個月都不運動,又要吃那些補營養的食物,只怕生完孩子自己會胖得連爹娘都不認識了,且多運動對生產也有好處。 她仔細解釋了原因,又有孟裴在一旁打邊鼓,薛氏便是勉強答應了,但隨著月齡漸長,文玹的肚子越來越大,薛氏也就越來越不放心,時常勸她別再跑了。 文玹只得陽奉陰違,假意答應,但只是起得更早來跑。每日清晨起床,先用塊點心墊墊肚子,慢跑完后沐浴一把,神清氣爽地用早飯。 她嚴令院里的女使不得告訴薛氏,倒也一直瞞著。直到她自己也覺得行動不便了,才停止慢跑,但仍堅持每日快步走完原本跑步的里程,接著練套拳就當做cao了。 進入第二年的四月,文玹已經是大腹便便了,按著日子算,預產期大約是五月下旬。 薛氏提前一個月就布置好了專門的產房,請了京城里最有經驗的穩婆與最擅長婦人科的太醫,找好了乳母,且都不止一個,各有備用人選,確保臨產的時候隨傳隨到。 文玹本來就對生孩子十分緊張,被薛氏這一陣架勢弄得就更緊張了。臨近產期,起夜頻繁,夜里睡都睡得不安穩,睡得不好加之情緒緊張,她變得暴躁易怒起來。 好在孟裴對她十分體諒,有時她發發小脾氣,又或是半開玩笑半是真地埋怨他,他還哄著她。 他這樣體貼文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阿裴,我不是真的怨你怪你。我就是心里煩?!?/br> 孟裴微笑道:“我知道,你覺得煩也好,肚子里有氣也好,盡管對我撒好了,我這人心胸寬廣,氣量特別大,你撒的這點點氣根本不算什么,全都裝得下?!?/br> 文玹噗嗤一笑,輕輕捶他一拳:“有時候我還想打人呢,你氣量這么大,給不給我打?” 孟裴伸手摟過她:“打就免了吧,你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我雖然不怕受氣,受傷還是怕的。再說萬一養成了習慣,你以后老是打我,教壞我們孩子就不好了?!?/br> 文玹靠在他懷里笑,隔了會兒又幽幽嘆口氣。 孟裴輕撫她的肩,柔聲道:“睡吧?!?/br> “嗯?!蔽墨t輕輕應了聲,讓自己別再多想。 · 第二天,文玹正在房里畫圖紙,就聽阿蓮通傳方氏來了。 雖然孟赟與孟裴關系不太和,但方氏與文玹這對妯娌的關系倒是令人意外地融洽。一方面兩人都養貓,能聊得到一起去,另一方面方氏性子溫和柔婉,而文玹則是大氣不愛計較的性格,因此相處起來也是融洽而和睦。 妯娌兩個說了會兒話,方氏提起了自己生兩個孩子的經歷,笑著說了不少當時細節。 文玹聽了幾句就感奇怪,雖說方氏性子溫柔,與她相處和睦,卻也沒親密無間到如此地步。她心情煩躁也好,發脾氣也好,都是在云歸院里關起門來的事,從來沒在云歸院之外的地方流露出半分,甚至就是回娘家去,又或是盧筱來看她,她都是一付高高興興的樣子。方氏應該不會知道她其實為著生孩子頗為焦慮的事。 聯想到昨晚的事,她便猜到了是誰請她過來現身說法。 方氏生過兩胎了,對于生產之事算是頗有經驗。文玹聽她說了不少親身經歷的細節,對于即將來臨的生產也就沒有那么的焦慮了。 方氏走后不久,孟裴就回來了,文玹瞧著他笑吟吟的。他問她:“怎么?今天沒氣要撒了?” 文玹微笑挑眉:“怎么,不習慣了?那我就再憋點氣出來?!?/br> 孟裴笑著搖頭道:“還是別了吧,沒氣何必再特意憋一點出來,我是你丈夫,不是你仇人吧?” “說得好像有點道理?!蔽墨t大笑著點頭。 她笑了會兒,望著他認真地道:“阿裴,我真是太愛你了!” 孟裴嘴角的笑意加深,走近她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正要抬頭,卻被她勾住脖子不放,索性便抱著她,在她唇間輾轉纏綿起來。 云歸院里的女使們便很自覺地回避了。 · 文玹對于生產一事如臨大敵,沒想到的是,真到了肚子疼起來的時候,倒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因為不是連續疼痛,疼一下,會停一段時候。她性子本來堅韌,以前也曾受過傷,比起連續的傷痛,這樣疼一下停一段的疼痛還算好的。 且開始陣痛的這段時候,孟裴一直陪著她,薛氏、方氏也都在。有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為她排解了不少焦慮情緒。 當然她一開始就不是怕疼,她怕的是難產。 也不知是不是她長年習武體力較好的緣故,又或是孕期仍然堅持跑步鍛煉的關系,這孩子生得特別順利。當她覺得疼痛真正開始變得難熬起來,經驗豐富的穩婆便將孟裴趕了出去,在這之后似乎也沒過多久就生出來了。 “母子平安!恭喜娘娘,恭喜娘子,是位千金呢!” 穩婆大聲報喜,與此同時抱起嬰兒放在一旁的褥子上,替孩子擦干凈身上的羊水與血跡,熟練地扎緊臍帶后剪斷多余部分,不慌不忙地將嬰兒腰腹先包裹起來,接著便過來替文玹收拾。 文玹已經全然忘了之前滿腹的擔心與焦慮,全是完成任務的放松感,她期待地道:“快給我瞧瞧她!” 年長的女使替嬰兒穿上小衣裳,包好尿布,再裹上一條薄毯,這才將孩子抱過來,放低了給她瞧。 文玹看著襁褓中那張圓滾滾的粉紅色小臉,心中默默嘀咕了一句,果然新生嬰兒都是哇哇哭叫的粉紅小猴子,自己生的也不能免俗,區別只在于胖瘦大小而已。 她這會兒不哭了,突然把一只小手從襁褓里掙脫出來,放到嘴邊揮來揮去,卻就是找不到該放的地方。 文玹不由彎起嘴角。 女使輕叫了一聲,接著就要將她的手拿開放回襁褓中去。 文玹阻止道:“別,不用放回去,讓她這樣吧。給我抱會兒?!?/br> 說是抱,其實她只能躺著,女使將襁褓放在她身邊,她抬手輕輕摸了摸女兒在襁褓外揮舞的那只小手。 她的小女兒仍然閉著雙眼,小巧的鼻子微微發白,紅潤的小嘴一張一合,細嫩的臉頰圓鼓鼓的,小小的手掌才只有阿虎的爪子大小。 她突然發覺,原來粉紅小猴子也能如此可愛! 這時詠夏從外間進來,探頭道:“娘子一切可好?公子在外頭等得心焦,讓奴進來問問呢!” 原來孟裴等在外間,聽見屋里面傳來報喜的聲音便喜不自勝,誰知接下來卻等不到里面有人出來,想起文玹生產前對于難產的擔心,他雖安慰文玹不會有什么事,其實自己又何嘗沒有這層擔心,久久不見人出來就焦灼起來,這就讓詠夏入內詢問阿玹是否安好。 薛氏聞言笑了出來:“都說了母子平安,他還瞎擔心什么?阿玹,你們娘兒倆以后有的時候相處呢!你先休息會兒,讓我抱出去給阿裴瞧瞧,他可都等急了呢!” 文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