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節
“陛下??!” 這么一頓,福祿的聲音遠遠傳來,聲音格外大,也格外尖細。伴隨而來的,是越來越近的車馬聲。 趙琮猛地回過神來。 他立即從耶律延理的懷中坐起來,卻因坐姿不對,又倒了下去,再度撞進對方懷里。 耶律延理也正看他,趙琮立刻清醒了。 他在做什么?! 趙琮伸手立即推開耶律延理,轉身就要從他身上下去。 耶律延理卻從他身后摟住他,輕聲道:“陛下,方才那樣,你可喜歡?”聲音中帶上了類似從前的甜膩與撒嬌,說得趙琮的半邊身子差點又是一軟。 幸好福祿殺豬般又凄厲地叫了聲“陛下”。 他的手肘往后一擊,耶律延理此時似是饜足了的狼,竟然配合地往后縮去。 趙琮的手肘一頓,回身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滿是笑意。 “陛下??!您可在里頭?!”福祿已經跑到車外,再問一聲。 “在?!壁w琮立刻收回視線,沉聲應下。 福祿立即哭了:“小的可能進來瞧一眼?” “進來——”他說到一半,才察覺不能叫人進來。 只是福祿已經進來了,他看到車中境況,先是一愣,才跪下來。 趙琮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頭疼道:“你先下去?!?/br> “是?!备5撧D身就下馬車,腳還有些抖。 他們陛下怎么跟那人又—— 是啊,趙琮也納悶呢,怎么說正事,還吵了起來,到最后怎么是這副情形。他也懶得再看身后的人,直接道:“下車?!?/br> 身后的人笑道:“我怎么回城?” 趙琮一陣好氣,強壓著說:“走回去!” “是?!?/br> 這會兒又變得聽話起來,趙琮當真也快要被他給弄瘋了。如今兩人這般身份,這般立場,他到底還想做什么? “下車!” 耶律延理“嗯”了聲,又道:“只是,陛下,你還坐在我的身上?!?/br> “……”趙琮趕緊要起身,可這是在馬車上,他起得太用力,頭頂朝車頂撞去。耶律延理手快地伸手,擋在他的頭與車頂之間。趙琮這么一撞,再度撞回耶律延理的懷中。 耶律延理又笑,攬住趙琮,在他耳垂處親了一口,輕聲道:“陛下,明日可能進宮見你?” 趙琮渾身發燙,壓根不想回應。 “陛下,我今晚回去便叫他們去將惠郡王府的東西收回來。但是,你能不能收了我送你的禮物?別再退回?” “……”趙琮啞口無言。 耶律延理還親上癮了,又連連啄了好幾下,再緊緊抱了下,才松開,說道:“我下車了?!?/br> 趙琮腦中一團亂,看著車內角落,不敢再動。 耶律延理將他輕輕抱起來,放到榻上,單膝跪在地上,握著他的手,抬頭看他:“陛下,我真的走了?!?/br> “……”趙琮依然看角落。 “陛下看我一眼?!彼麚u了搖趙琮的手。 趙琮覺著腦袋都快炸開了。 六年前,他就玩兒不過這個人,如今他更玩兒不過。 一會兒兇狠,一會兒又這般甜膩,但他真的太喜歡與習慣這份甜膩。他很難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他到底低頭看了眼。 那雙眼睛正好也被月光沐浴,熠熠發光。 趙琮差點便要伸手去摸,幸而手還被他抓著,他又起了一身冷汗。 趙琮暗暗咬牙,移回視線,催道:“快走?!?/br> 他笑:“陛下親完不認人啊?!?/br> 趙琮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他立即道:“別氣,真的走了?!彼鹕?,彎腰摸了摸趙琮的頭發,再探身去親趙琮的額頭。趙琮要躲,他雙手捧住趙琮的臉,閉眼在趙琮眉心很輕地落下一吻。 隨后,他便轉身下馬車。 趙琮立即癱軟在榻上,還能聽到車外他正與福祿在說話,卻根本沒精神去分辨到底在說什么。 福祿隨后小心爬上馬車,隔著簾子問:“陛下,咱們可要回城?” 他嘴巴張合好幾次,才發出聲音:“回,快?!?/br> “是?!?/br> 趙琮也沒再管其余的事,更不知是誰在趕車,他只知道馬車調轉了方向,往城中駛去。 耶律延理目送他們離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 他才仔細看手中的玉簪,并舉手,對著月亮看它。是從趙琮的發間拿下的,他特地沒還。這般趙琮便束不了發,回去染陶等人一看,再聽說是同他在一塊兒,立刻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六年來,他首次露出得意而喜滋滋的笑容。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紙包,打開,捏起一只芙蓉餅,三兩口就吃了。 涼了,卻依然軟糯,一樣好吃。 也一樣甜。 第233章 回城的路上, 趙琮一直癱坐在榻, 動也未動。他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樣,衣衫不整, 發絲凌亂, 他該叫福祿進來收拾一番才是。 可他壓根提不了勁說話, 他靠著車壁直發呆。 他們之間如今算是什么? 將來終將有一戰,又何必如此? 再者他是已忘了那人從前對他做過什么?怎的, 怎的不過親了幾口, 他又那樣了?他氣得捶了自己一拳,真是不爭氣。 他壓根不是重欲之人, 因要養身, 連自瀆的次數都少。 原本這六年過得雖寡淡, 他卻一直很習慣。也不知為何,不過那么一會兒功夫,自己便似變了個人般。 他煩躁地用手掌蓋住自己的臉。 到宮中,染陶侯在宣佑門處, 見馬車可算來了。 她著急上前:“到底怎么一回事兒??!”她看福祿灰頭土臉的模樣, 心中一突, “怎,怎么了——” “陛下在里頭休息?!备5撘膊辉付嗾f。 染陶只好暫時收了話音,陪在馬車邊,一路走回福寧殿。 到殿門口,福祿說道:“其余人等暫先退下!” 染陶訝異看他,福祿說得堅持, 染陶只好配合他將人都遣退。人都散盡后,福祿才上馬車,小聲道:“陛下,到了?!?/br> 趙琮苦悶,也實在渾身沒勁兒。 幸好馬車內還有件披風,福祿給他披上,他扶著福祿的手下馬車。 染陶一看到他的模樣,也是一驚。 陛下的面色常年都是偏白的,此時在燈下,臉上竟似有些微紅暈。雖披著披風,還是能夠見到頸間的雜亂。更別提那一頭長發,竟是散著的…… 她伺候陛下多年,往年陛下與十一郎君行那事,也是她善后。 她心中也有些慌,不過是出去見張廷初,到底見出了什么事兒???! 她低頭,與福祿一同將他扶到內室中。 趙琮往矮榻上一靠,無力道:“想泡個澡,朕沒勁兒換地方,叫人將浴桶抬來?!?/br> “是?!备5摶厣砭腿蕚?。 “替朕解了披風?!?/br> “是?!比咎蛰p柔地給他解了披風,越解越心顫。今兒這身衣裳是新做的,初次上身,也就兩??圩?。如今一顆已解,另一顆也就剩一半兒還掛在扣眼里。更別提里頭的柔白中衣,也微皺。 但這些都罷,最叫她心驚的是—— 他們陛下脖頸上留了許多朱色印記。 趙琮懶懶抬頭,問道:“怎么?” “陛,陛下——” “有話就說?!?/br> 染陶不敢直言,從一旁拿來鏡子給他看。趙琮朝里看去,立即看到自己脖頸上的印記。 他咬牙,氣道:“屬狗還是屬狼的!” “……” 當時意亂情迷,現在一看,當時怕是真的是在咬他的脖頸! “陛下還沒用晚膳吧?婢子去給您拿吃的?!?/br> 趙琮索性一把扯了另一顆扣子,賭氣道:“氣飽了!” 染陶也不敢再多問,正好福祿使人抬浴桶進來。她先行回避,往膳房走去,由太監們伺候陛下洗澡。 睡前,到底還是吃了些東西。 只是染陶竟然給他蒸來一盤芙蓉餅,叫他心中又是一陣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