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不是說不出為什么的喜歡,而是從一開始所有的相遇都是有預謀的。 那些相信命運的,如果自己不去努力,談什么會遇見對的那個人呢? 這兩個人之所以會在一起,都是陸淮蓄謀已久的計劃。 突然,她好像領悟了那句話—— 你我本無緣,全靠我死撐。 陸淮一直在撐著,最終撐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他從黯淡的黑夜里走來,穿越風雨,跋山涉水披荊斬棘,甚至不辭辛苦,只是因為他的出發點,他的初衷一直沒有變過。 一直,都是她。 而自己,明明身處局外,卻始終沒能弄明白劇中人的故事。 虧她還是一名心理理療師,看懂了所有人唯獨沒有看懂他。 沒錯,她真的從來都沒有讀懂過那個男人的心。 想到這里,她低低的笑了,仰起頭又灌了一大口啤酒,苦澀的味道彌漫在整個口腔里。 見狀,梁笙皺眉,“你晚上什么東西都沒吃,這樣喝很傷胃的?!?/br> 宋暖背脊一僵,旋即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莞爾,“就讓我縱情一晚吧,以后不會了?!?/br> 而且,也沒有以后了。 她怔住,看宋暖依然喝的如此之兇,有些擔心的準備開口勸阻的時候,陸淮忽然開口,“讓她喝吧?!?/br> 梁笙似乎沒能理解男人允準宋暖這么做的意義所在。 陸淮隱隱勾唇,“最多三罐她就跟子煜一個樣了,走吧,我先帶你上樓休息,等一會兒我再下來善后?!?/br> 女人頓悟,倏的一笑,然后點頭。 回到主臥,她洗漱過就往被窩里鉆。 陸淮還沒洗澡,身上還有一股淺淡的酒氣,因為怕熏到陸太太,所以他特別拉了把椅子在床沿邊坐下。 他捏了捏梁笙的小手,發覺后者眼睛閃亮亮的看著自己,笑問,“怎么了嗎?” 梁笙把被子拉高,只留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半晌,軟軟的聲音才從被子里悶出來。 她說,“陸先生,我愛你?!?/br> “也謝謝你,那么愛我?!?/br> 聲音不大,陸淮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梁笙說這三個字,但每一次聽見,他的心尖都忍不住顫一下。 頓了頓,他輕聲問,“都知道了?” 空氣,寂靜了兩秒。 陸淮墨色的眸子像是傾注了陽光一般溫和,一股說不出的暖洋溢在心頭。 柔荑被他握的很緊。 她也回握住他的,印象里,陸先生的手好像從來就沒有熱過,一直都是涼的。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愛慘了他。 陸淮像是看出了她做這個舉動的緣由,眉目含笑,等待著她的答案。 梁笙眨眨眼睛,又把自己往被窩里縮了縮,不知道是不是床頭燈昏黃的原因,她的眸看起來有層薄薄的水汽。 兩人對視,誰都默契的沒有說話。 隔了不知道多久,女人硬是從喉嚨里擠出一絲“嗯”,鉆進了陸淮的耳道。 后者面容平靜。 梁笙吸了吸鼻子,看著他的眼睛,“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br> 彼此錯過的那些年,還有他在美國治病的那幾年,從對病魔做出抗爭最后妥協,只是因為他一直惦念著自己。 陸淮垂眸,凝視著梁笙素凈白皙的小臉,緩慢伸手剔掉她滑到臉頰上晶瑩的淚。 橘色的燈線下,陸淮長長的睫毛因為背對著光落下一排陰影,瞳孔也是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她不是很能看懂那里面的情緒。 他仔細的盯著她,就這樣盯著,忽的又笑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淚水不斷從梁笙眼眶里滾落。 在陸淮看不見的位置,她緊緊的咬著顫抖的唇瓣,嗓子像是被人用力扼住了一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怕啊,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泣不成聲,會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陸淮盯著她濕漉漉的眸,心臟也像是被人揪緊一樣疼。 看了她半晌,陸先生忽然掀開被子,躺在了梁笙身旁。 梁笙趕忙擦掉眼淚,伸出小手戳了戳他的腰際,小聲嗶嗶了一句,“你還沒洗澡吶?!?/br> 陸淮嘴角攜一抹很淺薄的笑意,側首撐著腦袋就這樣打量著陸太太,順便上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所以你這是在嫌棄我的意思了?” 后者轉了轉眼珠,旋即點頭,還故意像個小孩子一樣捏著鼻子,“嗯,我比較喜歡香香的陸先生?!?/br> 才把話說完,她又一頭栽進了某人的懷抱里,白嫩纖細的藕臂環住她,屬于陸淮清冽好聞又夾雜著一絲酒氣鉆入梁笙的鼻腔。 梁笙揪著他的衣服,像是吸毒一樣貪婪的嗅取他身上的味道,然后把小腦袋埋進他的胸膛,一動不動。 陸淮把手覆在她的后腦上,一下一下的順著她的頭發撫摸著。 過了一會兒,梁笙依然沒動,他淺笑著,“你這樣讓孩子聞著酒氣,他以后會恨你的?!?/br> 突如其來的玩笑讓梁笙一個沒忍住破了功,因為笑讓肩膀一聳一聳的。 陸淮勾了勾唇,把手放下,身體平躺著摟住陸太太的身體。 兩個人緊緊的相擁。 更深露重,月光透過明凈的玻璃傾灑進房間里。 主臥安靜的地上掉一根針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鬧鐘還有滴滴答答的聲音,她真的懷疑時間像是靜止了似的。 很久以后,就在陸淮以為梁笙已經睡著的時候,懷里的人突然丟出一個簡短的只有三個字的問題,“疼不疼?” 疼不疼。 這個問題讓陸淮挺拔的身軀驀地一怔?! ∷岩暰€投入了落地窗外,透過明凈的玻璃,看著外面光怪陸離的夜景。 第325章 番外:裝醉也能被你看出來【梁陸婚后篇】 記憶像潮水一樣洶涌而至,一些不好的回憶慢慢引進腦海里。 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治病的時候,那個黯然,空蕩,寂寥的房間里。 男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梁笙從他的話里退卻,因為逆著光看他的臉,所以她并不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對上她烏烏的瞳仁,陸淮抿唇,“感興趣?” 她頓了下,緘默,旋即點頭。 陸先生溫情款款的把她的鬢發挽至耳后,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耳廓。 隔了許久,他才淡淡出聲,像是在敘說著別人的故事,“記得剛開始接受治療,我因為受不了那種感覺,連著打了兩個月的安定針?!?/br> 呼吸,驀地一滯。 女人的眉,也因為他的后半句話,緊緊蹙著。 “因為不配合,那段日子手背上,手肘內側都是針孔?!?/br> 因為控制不住想去找你的心,所以他們不得不對我這樣做。 梁笙幾乎可以預想到,陸先生那段一邊反抗,一邊挨針扎的痛苦日子。 她甚至透過他此刻的眼瞳,看出他對那段日子的絕望。 心啊,像是被揪緊了一樣疼。 每一天都在重復著,很難想象,他到底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摩挲著女人的臉頰,忽然被一滴從她眼眶里滾出來的眼淚砸到。 那淚很燙人,像灼傷指腹的煙灰。 陸淮捧起她的臉,用嘴把她眼里的眼淚吻個干凈。 那是種什么味道? 又苦又澀,但是她的,就很甜。 比山澗的清溪還要甜。 “已經不疼了?!?/br> 他終于回答了她剛才的那個問題。 “可是我疼啊,”梁笙吸了吸鼻子,又低聲呢喃道,“笨蛋,知道每天都要打針,就不能學乖一點嗎?哪怕收斂一點克制一點也好啊,那勾踐不是也臥薪嘗膽了十年嗎?你怎么就不行?” 男人輕哂,卻是沒有接她的這句話。 若這感情真的能控制一點,他現在怎么可能有機會這樣抱著她? 他以為對她的愛只是寂寂穿堂風,誰能想到偏偏引了山洪? 而且勢頭越來越大,大到最后侵吞了他所有理智,滿腦子反反復復想得都是她。 女人的臉上只剩下淚痕,陸淮溫吞的聲音慢慢吐出,“以后女兒可不能遺傳你這樣愛哭的性子,太丑了?!?/br> 話落,梁笙狠瞪某人一眼,“剛才誰說我討喜來著?” 陸先生故作沉思,卻是半天不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