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
時針走到九的位置,天已經完全黑了,屋子的大門被人準時從外面推開。 噠噠噠。 沉穩而清晰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空氣里一點點的鉆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 房子中央,被木柱麻繩束縛的女人聽見聲音,猛地抬頭,她想要睜開眼睛,可奈何眼皮重的不行。 眼眸只狹開一點點的縫隙,她看見陸淮啊,踩著地上的光暈朝著自己走過來,一步一步,越來越近。 他來了,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她,過來了。 想到這里,她的意識盡數鉆回腦子里,眼眶處蓄滿了眼淚,“……為什么?你為什么要來?不是叫你別來的嗎?” 男人的眼眸里也氤氳了一點點水汽,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看著梁笙額頭的包還有臉頰兩邊的五指印,漆黑的瞳陰郁的越發明顯。 他緩了一口氣,看著拄著拐杖從樓上走下來的陸襄衡。 后者笑,“我要的東西都帶來了嗎?” 陸淮隱隱勾唇,眸中有幾分發狠的跡象,“二叔不是承諾過我,不會讓我的人掉一根頭發的嗎?” 他就知道不該讓付敏慧去見梁笙的,那個女人沉不住氣,別人把話說的稍加嚴重點,她就一定會動手。 但現在這個情況,除了把責任全部推到她的身上,好像也沒別的可行之策了。 想到這里,他嗤的笑了,“陸淮,現在你人在我的手上,求我放過你的女人,總有個該求人的態度吧?” 男人揚了揚手上的文件袋,不急不慌的說,“我的手里可裝了你一直想得卻又得不到的東西,你走到現在這一步,不都是為了它嗎?” 陸襄衡的眉目變得猙獰。 陸淮微微一笑,從口袋里拿出香煙跟打火機,取出一根叼在嘴里,很嫻熟的點燃,淺吸。 青白色的煙霧在他之間裊裊繚繞,煙圈被他慢慢吐出。 香煙跟文件袋挨得很近,好像下一秒那些紙頁就會蹭的竄起紫紅色的火花。 這一幕落在陸襄衡的眼底卻是分外驚心。 他緊抿著唇,“你女人臉上的傷全是付敏慧搞得,我根本沒想到她會這么做?!?/br> 付敏慧…… 男人隱晦不明的笑了。 彼時,陸襄衡已經走到梁笙身后,他看著陸淮,舔了下唇,“現在東西可以給我了嗎?” “我要的人呢?” 陸襄衡下巴努了努女人所在的位置,又聞男人問,“不是還有一個嗎?” “把東西給我了,你就能見到他了?!?/br> 陸淮微斂眼瞼,不甚在意的看著他,輕哂,“那我要怎么相信二叔你呢?” 最后一個字落下,陸襄衡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穩當當的抵到梁笙脖頸動脈處,淺笑,“陸淮,你覺得現在的你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皮膚觸及刀刃的冰涼,女人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瞳孔流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驚慌。 男人暗了眸子,把煙捻滅,吐出這最后一口煙圈,“好,刀子你拿來,我把東西給你就是?!?/br> 那么輕易就妥協,這不像是陸淮的作風。 恐防有詐,陸襄衡持一臉懷疑的態度盯著他,“你最好沒在跟我耍什么心機,否則我這刀子可就……” 男人提步上前,慢慢悠悠的說,“二叔,人都在你手里,你覺得我還能跟你玩什么心機?” 陸襄衡皺眉,眼神示意了一下,“你把東西給我拿出來看看?!?/br> 很意外,陸淮竟十分配合的把文件袋里的東西拿出來,揚在他面前,“如何?” 看著紙上陸氏股權讓渡這幾個字,老狐貍甚是滿意,他一雙眸里流露出貪婪的精光,“東西丟過來,我就把人放給你?!?/br> 男人失笑,黑瞳里是意味不明的情緒,“二叔拿我當三歲小孩哄著玩嗎?若是我給了你東西你還不肯放人,那我不是人財兩空?” 陸襄衡反問,“那你想怎么樣?” 陸淮沉默做思考狀,沉吟幾秒后把文件袋踩到地上,“一起放怎樣?” 共協好了交換方式,陸襄衡點頭,“你把那文件用力踢到我夠不著的地方,我把人還給你?!?/br> 男人無異議,腳下一用力,把文件袋踢出距離陸襄衡一跨步還遠的地方。 與此同時,后者退一步,松開梁笙,拄著拐杖去拿那個文件袋。 這里面是他花了大半輩子的心血加一條腿換來的。 匕首移位后,像是從鬼門關游行一圈,女人松了口氣。 而彼時陸淮已經繞到她身后替她解開了那些粗厚的麻繩。 “能不能站得起來?”再一次跟男人近距離的挨觸,梁笙簡直要熱淚盈眶。 在陸淮的攙扶下,她慢慢的,顫抖的站了起來。 才站穩,一道尖銳的笑聲劃破了這里的安靜。 付敏慧懶洋洋的從外面走進來,身后還帶了一批兇神惡煞的黑衣人。 足足二十余人。 見狀,女人瞳孔緊縮,下意識的把男人的手抓牢,胸腔里的心臟不受控制的咚咚咚的跳起來。 陸淮看她一眼,也無聲的抓緊她?! ∵@一幕落在付敏慧眼底是刺眼至極,她勾起紅唇展露一抹嘲弄,“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你們這一對兒倒是讓我開了眼界,為了一個女人,你把陸叔叔經營了大半生的陸氏都拿來抵做 交換?!薄 ×后暇椭?,這幫狼子野心的人怎么可能會這么輕易的放過他們呢? 第306章 我不會有事的 然而身旁的男人卻是眉目沉靜,似乎早就意料到會有這一幕的發生。 很快,陸襄衡也走到付敏慧的身旁,看著陸淮的表情甚是狂妄,“這里只有你們兩個人,而我們卻有那么多人,你覺得你的勢力還能同我抗衡嗎?” 男人輕微扯唇,“二叔啊二叔,您果真跟五年前一樣,一點長進都沒有?!?/br> 聽他說完,陸襄衡沉了眸色,不是很懂他這句話指的是哪一方面。 身旁,付敏慧睨他一眼,紅唇微揚,“我要的人呢?” 陸襄衡給自己的手下使了個眼色,很快他們帶上來一個被麻繩五花大綁的人。 女人一眼就認出了他。 那個電視上說bao養付敏慧還被自己老婆zhuajian在床的王氏集團總裁王江。 只是他已經被揍的面目全非怕是連親媽都認不出來了。 對面,王江一看到付敏慧,里面恢復了兇惡的嘴臉,扯開嗓子謾罵道,“你個臭biao子,老子辛苦把你從牢里救出來你就這么對待我的?” 話剛說完,后者不知哪里拾掇出一根棒球桿,提步上前狠狠的給了他一桿。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王江捂著汩汩流血的腦袋倒在地上。 梁笙不忍看著這一幕,只得別過臉,抓著陸淮的手又緊了緊。 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栗,男人把她攬入懷里,又順勢看了眼墻上的時鐘。 王江嚇得面色發白,倒在地上凄慘呻吟,剛才罵人的氣勢早已消失殆盡。 付敏慧踩著高跟鞋的腳落在他的肚子上,那細長的跟稍加用力,就能捅進他肚腹的腸子里。 “我有警告過你,讓你不要來招惹我的吧?” 腦袋上的傷口痛得不行,王江把身子蜷在了一起,奄奄一息的說,“放過我吧,我錯了,我求求你放過我……” “放過你?那誰來放過我呢?” 付敏慧像是失去了理智,緊接著她又舉起那跟棒球桿,賣力的往王江身上臉上砸,對他的求饒聲充耳不聞。 最后是陸襄衡看不下去了,及時把她攔下。 劫后余生的王江,真可以用血rou模糊慘不忍睹八個字形容。 “你要怎么處置王江那是你的事,但現在我們還有正事要處理?!?/br> 聞言,付敏慧擱下帶血的棒球桿,張揚紅唇微喘粗氣,“你答應過要把那個女人留給我的?!?/br> 她眼神凌厲的掃一眼女人,后者心尖一顫。 陸襄衡也若有似無的流連梁笙一眼,旋即對上陸淮陰沉的眸子,“我是答應過你沒錯,但也得看你能不能從他手里搶過來?!?/br> 才說完,褲袋里的手機嗡嗡作響。 他掏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發現是一串熟悉的號碼后,眉頭倏的一皺。 接通電話,趙秘書急切的聲音從那端傳來,“陸總,梁毅被人救走了?!?/br> 陸襄衡瞪大眼睛,語無倫次,“怎么,怎么會被人救走的?” 反觀男人一臉平靜的樣子,像是在他的計劃之中。 顧不上趙秘書后面說了什么,他掐斷電話低低的笑了,但那笑意不達眼底,眼神似一把打磨鋒利的劍,“陸淮啊陸淮,你果然還是沒有叫我失望?!?/br> 男人當然清楚他指的是什么。 想了想他又淺淺一笑,“說不定您仔細想想,還有一個驚喜也在等著您呢?!?/br> 陸淮的眼底充斥著玩味,陸襄衡的臉色嘩然大變,他像是意識到什么的樣子,扯開剛才男人踢到他身后的文件袋,連續看了七八張,這才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假的,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前面幾張確實是股權讓渡書沒錯,但后面的紙,全是空白的,一個字都沒有。 他瞳仁緊縮,不知是被實情震驚的顫抖,還是被氣的身體發抖,總之連拐杖都握不牢了。 陸襄衡驀地回神,眼眶通紅,咬牙切齒,“你竟然敢耍我!” 男人勾唇,股權讓渡書有三十多頁紙,他篤定陸襄衡在這樣的情況下絕對不會一張一張甚至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過來。 果不其然。 “所以我剛才才會說,您跟五年前一樣,一樣的粗心大意,一點長進都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