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昏暗又寂靜的主臥里,只有兩道淺淺的呼吸聲在來回交替。 女人舔了舔唇,突然翻了個身,面朝陸淮。 目光,透過黑夜緊緊交織在了一起。 她的眼神,一片坦然。 陸淮笑了,“我還以為,你今晚不理我了?!?/br> 梁笙一頓,也跟著笑了一下,“那你既然都知道我在裝睡了,為什么不戳穿我呢?” 男人習慣性的替她掖了掖被角,聲線平穩,“因為我知道你自己會醒來?!?/br> 裝睡的人你叫不醒,所以只能等她自己愿意醒來的時候才有機會跟她說上話。 女人微微一愣,然后從被窩里伸出了一只手,摸索著床頭柜臺燈的開關,啪嗒一聲,暖橘色的光暈讓她看清了陸淮的臉龐。 依然是那樣,清雋如斯,眉目溫和。 從下了飛機到現在,她一直沒能好好的看看他。 幾日不見,思念洶涌如潮,想說的話有很多,可是到這一刻,她卻選擇了沉默。 什么也不說,彼此卻都能感受的到,都能明白對方想表達的意思。 梁笙看了他好半響,突然說,“我想你了?!?/br> 而且是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 男人聞言,薄唇微揚帶有明顯的笑意,“嗯,我也想你了?!?/br> 說完,便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令人動容的一個吻。 女人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她微微抿唇,突然起身一頭栽進了他的懷抱里,溫暖的身軀,是真實的,不是虛幻的。 心,莫名充滿安全感。 被撞了個滿懷,陸淮難得一怔,爾后又單手覆在女人的后腦上,順手幫她捋了捋亂糟糟的毛發笑道,“怎么了?” 怎么了? 她也說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 好像自從在酒店做了那個噩夢之后,她就一直處于這樣的狀態里。 很容易焦躁,很容易不安?! ∷膊恢罏槭裁?,明明只是一個虛擬的噩夢,她卻總有一種預感,預感這個噩夢它一定會發生。 第188章 我知道很多東西 還有……幽暗的房間,眼眸深處一片灰燼的男人。 那個人是陸淮沒有錯,可她為什么會夢見這樣的畫面呢? 梁笙緊緊的抱住他,沉默,一直沉默。 男人沒有追問下去,而是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過了不知多久,他聽見懷里的女人輕聲問了一句—— “陸淮,我能知道你的過去嗎?” 他的過去嗎? 梁笙能感受得到,在她的尾音落下之后,陸淮的身體明顯一僵,頭頂靜悄悄的,沒人回應她。 她是不是觸及到了他不愿意回憶的過往? 可是,他不愿意回憶的過往到底是什么呢?什么樣的過往會讓他難以言說? 女人斂眸,眼底深處涌現一股不易察覺的失落。 他不愿意說,是不想讓她知道,還是不相信她呢? 沉默良久,就在梁笙以為他不會告訴她的時候,男人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沉默。 “如果我說,我的過往都和你有關,你相信嗎?” 女人的身體驀地一僵,她趕忙從陸淮懷里退了出來,詫異的看著他,“你……你說什么?” 男人垂眸,看了她半響,突然輕輕的笑了起來,“別緊張,我開玩笑的?!?/br> 開玩笑的…… 梁笙怔了怔,反應過來直接就往他胸口上捶了一拳,怒嗔一句,“你是開玩笑的,可我是認真的?!?/br> 陸淮抓住她的手,在手心里把玩著她圓潤可愛的指甲,嗓音低?。骸班?,我知道?!?/br> 因為我也是認真的。 我的過往,真的都與你有關。 可是我要怎么解釋,告訴你這幾年,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我思念你,思念到近乎瘋狂的地步? 男人自嘲一笑,只怕這樣說,會把人嚇跑。 手被他緊緊握住,女人見陸淮又沉默了下來,頓了頓,斂住嘴角的笑意。 她經常會看到這樣的陸淮——突然沉默,瞳孔暗如深淵,整個人散發著無盡的憂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笙抿了抿唇,反過來握住他的手,男人回過神,眼睛落在她的臉上,且聽她笑著說,“沒關系,我只在乎我們的未來?!?/br> 軟糯的聲音落下,男人瞳孔一縮。 陸淮沉默了幾秒,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眸底深處卻是一片濕潤。 他將女人撈過來抱在懷里,嗅著她發絲的清香,蹭了蹭她的脖頸,然后兩人就靜靜的待著沒再說話。 會說的,他會告訴她,把那一切都告訴她,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而已。 * 翌日,梁笙照常去上班,聽身邊助理說祝辰彥沒來公司,默了幾秒后也沒覺得有多奇怪。 他如今應該寸步不離的守在醫院里,哪里還有閑心管理公司的事情呢。 女人沒有跟他們解釋原因,別人問起,她也只是用??偧依镉惺逻@樣蹩腳的理由給糊弄了過去。 下了班,她趕去醫院看梁毅。 只不過冤家路窄,她在大堂碰見了許久未見的祁媚。 后者還是那樣,貌美如斯,只不過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什么精神,很憔悴。 祁媚看到她,臉色倏地一變,但很快眼底就溢滿了不屑和警惕。 梁笙頓了頓,裝作沒看見,目不斜視的和她擦肩而過,可是祁媚并不打算這么輕易的放她走,這個在女人的意料之中。 有些時候啊,人就是這樣,總是喜歡自己給自己找點苦頭吃。 明明已經碰過幾次壁險些頭破血流了還不死心還想往上撞,真不知道該說她頑強堅韌呢還是該說她愚蠢至極。 梁笙看到橫在自己面前的那只蔥白纖細的手,停了下來,站著沒動。 祁媚側首看了她一眼,陰陽怪氣的說,“老熟人見面,打聲招呼是最基本的禮貌,不是嗎?” 老熟人三個字,她咬的格外重。 女人聞言,笑了笑,聲音淡薄,“我認為我和祁醫生算不上是熟人,充其量也只不過是見過幾次面而已?!?/br> 祁媚抿唇,殷殷一笑,“梁笙,你真是越來越討人厭了?!?/br> “過獎?!?/br> 女人輕笑,不置可否。 和某人待的時間長了,臉皮日漸增長,更何況,她也不打算再回頭了。 見梁笙一臉風輕云淡,祁媚沉了臉色,下一秒,她勾唇笑,“梁笙,你的日子是不是過得有些平靜了?” 這話似乎別有深意。 女人慢慢斂住嘴邊的笑意,靜靜的看著她,后者無所畏懼的迎視她的目光,故弄玄虛的說,“我知道很多東西?!?/br> 停頓了一下,她又笑的花枝亂顫,“很多關于陸淮的東西?!?/br> 梁笙心頭咯噔一跳。 因為她說是關于男人的東西。 女人回想起那日在和陸淮打長途電話時,突然聽見了祁媚的聲音。 這人又想玩什么花樣? 祁媚見她沉默,嘴角笑意甚濃,目光也是越發的盛氣凌人,“怎么?覺得很吃驚是嗎?可是啊,我就是知道,而且我還知道一個能讓他身敗名裂的方法?!?/br> 身敗名裂…… 這四個字讓眉目一直平靜的梁笙臉上終于掀起細碎的裂痕。 她皺著眉,不動聲色的說,“祁醫生這話什么意思?” 祁媚低低的笑著,清脆的笑聲傳入耳蝸卻是一陣沒來由的刺耳,她看了女人一眼,扯唇,“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跟他這樣堅持多久,噢不,不用看,想來是過不了多久了?!?/br> 說罷,她便哼著小曲兒離開了。 梁笙留在原地,想著祁媚離開前留下的那些話,眉心褶皺漸漸加深。 她這心啊,是越來越沒辦法太平了。 從美國回來之后就是這樣,時不時的慌一下,提心吊膽,總覺得會有什么事發生,而且還都是沖著她,沖著她身邊的人去的。 梁毅這才剛蘇醒,好不容易一家三口可以團聚了,可千萬別再發生什么事了。 即便她能承受的住,趙淑儀也一定承受不住。 * 女人心神不寧的走到病房門口,推開門首先看到的是何泉和劉明兩人的時候,先是一愣,很快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趙淑儀不在,病房里就他們三人。 不用想也知道這兩個人是來干什么的。 她強壓怒火,面色平靜的走過去,何泉聽見聲音,回頭一看,見來人是她,嘿了一聲,“梁小姐好久不見?!薄 ×后铣读顺洞?,“何警官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小毅才醒來不久就這么著急的找上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