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 二十分鐘后,城南酒吧。 震耳欲聾的音樂,紅男綠女,以及被酒精迷醉的人群在這樣的環境下交匯一起竟然沒有一點違和感。 僻靜的角落,盛子煜眺眸看著被他叫出來喝酒看起來心情沉悶不佳的男人,似笑非笑的說了句,“你這樣該不是跟你們家那口子吵架了吧?” 陸淮斜眼睨著他,沒好氣的回答,“你從哪里看出來的?” “我從哪里都能看得出來,你現在的心情可以說是非常,非常的不好?!?/br> 盛子煜喝了口酒,像那些浪蕩公子哥似的流里流氣,“我說哥啊,你能不能不板著一張臉了?你這樣哪有美女敢過來泡我???” 陸淮沒回答,只盯著杯里的酒液,須臾才淡淡的說一句,“楊二小姐最近又消停了?” 一聽到楊這個字,盛子煜覺得自己腦仁又開始疼了,他立馬截住男人的話,“停停停,我今晚是出來徹夜狂歡的,你提那個母老虎干嘛?” 不過,說到那個女人,他似乎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 不用再遭受人家的嫌棄和白眼,明明是件值得高興的事,為什么他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么的樣子。 等等,他該不是得了什么被迫害妄想癥了吧? 這樣想著,他禁不住身體一抖,端起面前的酒一股腦的喝下去。 放下酒杯,盛子煜又招呼侍應生過來開了下一瓶酒,狀似無意的岔開話題,“我聽說付敏慧受傷了?” 陸淮抿了一口酒,淡淡的嗯了一聲。 “她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她受沒受刺激不重要,”男人頓了頓,嗓音低沉而緩慢,像撥動在大提琴上的音階那般,“反正都是假象?!?/br> “假象?你的意思是她在演戲?” “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除了掩人耳目好像找不到更好的能說的通的理由了?!?/br> 盛子煜一臉凝重,隨后咂了咂舌,“真沒想到付敏慧竟然可以對自己這么狠,連割腕自殺這招都想的出來?!?/br> 陸淮沒有接話,眸子深的能滴出墨來。 二樓包廂,楊自珩正跟幾位許久未見的老友敘舊,只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間,就碰見一位意想不到的“老熟人”。 他頓了頓腳下行走的步伐,看著迎面走來的男人,微微抿唇。 陸淮看見他,面色如常,爾后從容不迫的在他面前站定。 四目相對,一股濃重的硝煙一觸即發。 空氣里盤旋著強烈的壓抑感,楊自珩勾唇笑笑,“陸教授,好久不見?!?/br> 男人也是揣著褲袋,謙和一笑,“是挺久不見了,楊少尉近日可好?” “托你的福,最近過得非常充實?!?/br> “是嗎?”陸淮眺眸淡笑,“如此便好?!?/br> 男人漫不經心的語調落在楊自珩的耳朵里甚是刺耳。 后者繃緊下顎,攥了攥垂在兩側的手,走到陸淮身邊低聲質問,“鄭明渤在哪里?” 男人側眸掃他一眼,“楊少尉幾時開始關心起這等子瑣碎事情來了?” “你只需要回答我,他是死還是活?!?/br> “如果我說他死了呢?”陸淮反問。 “他要是死了,那你就給他陪葬吧,”楊自珩聲線清冷的說,“我追查了大半年的案子,人若是真的死在你手上了,等于我所有的努力都付之東流,到那時我怕我真忍不住會殺了你?!?/br> 男人無所畏懼的笑了笑,一副滿不在乎的口吻道,“那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己心軟只要了他兩只手才讓他撿回他的一條狗命呢?” 聽著他的話,楊自珩蹙緊的眉頭終于有所松動,起碼到現在他可以確定,鄭明渤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費了那么大的勁去追查當年的事情,好不容易才查到鄭明渤的頭上,如果他真的死了,再想從別的當面入手調查這樁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晃神間,面前的男人幽幽的開了口,“我以為依你的性格,要是知道鄭明渤是當年那件案子的真正元兇,會想都不帶想的做了他?!薄 钭早衩娌桓纳男α?,“以鄭明渤的腦子,是絕對想不出這么龐大的計劃,如果我真的做了他,只怕那些與他同流合污的人會按耐不住,陸教授可別忘了,我現在也是有家的人?!?/br> 第111章 然而他們不聽 “確實如此,”陸淮頓了一下,話鋒一轉,“聽說楊少尉要當父親了,陸某在這里跟你道聲恭喜?!?/br> “謝謝,希望在我女兒滿月的時候,能看見陸教授來賞光喝一杯?!?/br> 男人笑,“這是當然?!?/br> * 前半夜女人一直輾轉難眠翻來覆去,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她才勉強睡著。 可還沒睡夠兩個鐘頭,就被一陣關門聲給驚醒了。 她瞇了瞇眸,下意識想翻個身繼續睡,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關門聲? 這里是她跟陸先生的公寓,要是除了她有一把,再就是陸先生有了。 幾秒之后,梁笙反應過來,翻身下床踩著棉拖跑了出去。 樓下,男人剛換好拖鞋,就聽見樓梯上傳來“噠噠噠”略微急促的腳步聲,身體一頓,旋即抬眸。 好巧不巧的撞上女人錯愕的眸。 他看見梁笙眼圈下的烏青后微微蹙了下眉,爾后淡淡的說,“去洗漱吧,然后下來吃飯?!?/br> 女人遲鈍幾秒,才平靜的嗯了一聲。 她淡定回到主臥,進了衛生間,關上門后揚高嘴角,笑的好不開心。 洗漱完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剛好看到陸淮落座的一幕,她慢騰騰的走過去,坐在他對面。 看到桌子上的粥和油條,梁笙好奇的問了一句,“你怎么回來了?” 男人掀開盛粥的打包盒的蓋子,推到女人面前,眉目寡淡,“回來換件衣服,順便買了早餐過來?!?/br> 順便。 梁笙暗暗在心底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發現自己是真的不喜歡它們。 而這一幕也剛好落在了對面喝粥的陸淮的眼里,他隱隱勾唇,也還是不動聲色的喝著粥,過了一會兒,他才一鳴驚人的說了句,“媽讓我們想想婚宴的事,你覺得在哪里辦好?” 婚...婚宴? 女人剛抓起一根油條因他這句話嚇的油條泡進了粥里,而油條也趁這個時候,往桌子上濺噠出一些粥水來。 她愣了愣,一度懷疑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你……你說什么?婚宴?” 對面,陸先生看了眼梁笙粥碗里的油條,挑了挑眉,慢條斯理的舀了一勺粥進自己嘴里,平靜的闡述,“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不辦婚宴了?!?/br> 那就好。 女人反應過來,才松了口氣,男人暗啞的聲音又徐徐傳來,“然而他們不聽,執意要辦婚宴?!?/br> 梁笙:“……” “不過你不用擔心,就是跟長輩們吃個飯而已,沒有什么繁文縟節的?!?/br> 陸淮的語氣平淡到就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搞不好,是否陰天還是小雨。 梁笙動了動唇,很想告訴男人這頓飯她已經吃不下去了。 可是思忖了半天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口,畢竟兩個人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她怕會因此而加深矛盾。 婚宴的話題結束,兩個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窗外陽光高照,室內寧靜溫馨。 安靜的客廳,四處都溢著早餐的香味,細碎的陽光落在桌子一角,襯得整個畫面有種難以言說的舒適。 女人默不作聲的啃著油條,偶爾抬眸去看一眼清俊寡欲的陸淮。 她發覺自己有很多話想說,也有很多問題想問,可猶豫了很久,就是沒有打破這份難得的寧靜。 吃過早飯,男人換了衣服,開車準備送梁笙去公司上班。 途中,女人打量著陸淮有些困倦的眉眼,抿了抿唇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昨晚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簡單關心的問候,讓開車的男人微微一頓,他沉默幾秒,面不改色的回答,“辦公室里的沙發太小了?!?/br> 那你可以回家啊。 這句話差點溜出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她忽然意識到,他不回家的原因,不就是因為自己嗎? 梁笙的眉目掠過一絲無奈,她沉默的看向車外,沒關緊的車窗灌進幾絲冷風,吹著她的眼睛,讓她本來有些濕潤的眼角變得更加冰冷。 而陸淮自始自終沒有斜視半分,只是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十幾分鐘后,黑色賓利在嘉彰門口停了下來,女人下車后,對坐在車里的男人柔聲說了句,“注意安全?!?/br> 陸淮淡淡的嗯了一聲,眸子沒有離開她的身影半分,“進去吧?!?/br> 梁笙點點頭,轉身走了進去。 走了幾步,她聽見身后車子離開的聲音,又慢慢停住腳下的步伐,目光復雜的看著漸漸消失的車。 這“依依不舍”的一幕剛好落在不遠處sao紅色suv內祝辰彥的眼里。 他面無表情,只是握著方向盤的手背,青筋一根一根的暴起。 明明已經告誡自己別再深陷別再去關心她的事情,可每次看到她都會壓抑不住心頭的那份悸動。 他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生平第一次愛上的人,竟然是個有夫之婦。 * 晚上下了班,女人還在收拾東西,忽然覺得有一道陰影落在她的身上,她抬眸,發現來人是應巧。 后者看著她,微微一笑,“美膩可愛又大方的梁小姐,可否占用你一點寶貴時間呢?一點點就夠?!?/br> 她笑的有些賤,單是這一個表情就讓梁笙覺得她有些不懷好意,想也沒想直接回絕,“不行!” 只是沒想到,下一秒應巧就撲到她身上,可憐兮兮的抓著她的手,“阿笙,你真的不陪我去嗎?這可是關乎我以后還能不能吃狗糧的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