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女人握著刀柄步步逼近,梁景玉看的心驚rou跳,尖聲吼著,“我說了不是我,你別梁毅出了什么事就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我說了不是我就不是我!”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話起了作用,梁笙忽然就頓住了腳步。 就在兩個人剛要松一口氣的時候,她輕飄飄的說了句,“你怎么知道是梁毅出了意外?” 梁景玉呼吸陡然一沉,對上女人陰郁的眸子,瞳孔驟縮,頓時面如死灰。 見狀,劉玫換了副嘴臉,好言相勸,“阿笙啊,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先把刀放下?!?/br> “三下?!?/br> 梁笙眉目冷靜的可怕,她直直的盯著女人,“醫生說大概是用鐵棍之類的鈍器敲了梁毅后腦三下,幾乎每一下都可以致命?!?/br> 聞言,后者如遭雷劈,不可置信的把她看著,顯然也是對此事毫不知情。 聽到“幾乎每一下都可以致命”這幾個字,劉玫也是渾身一震,一臉的愕然,壓根就沒想到這次事態會演變的如此嚴重。 想了想,她慢慢走向梁笙,小心翼翼的勸,“阿笙啊,你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梁毅受傷是景玉唆使別人干的,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說不定是誤會一場呢?” “誤會?”女人嗤了一聲,“早上她才警告過我,下午小毅就出事了,你認為這是巧合?” 劉玫掃了眼自家女兒,“也可能是你們的對話被某個有心人聽了去故意這樣做的也說不定,總之我們坐下來談一談……” “談什么?”梁笙眉目凜然,猝然舉起水果刀,“現在躺在醫院里生死未卜的人是梁毅,是我的弟弟,跟你們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你們當然不會在意他的死活?!?/br> 銳利的刀尖對準她,劉玫嚇得疾步后退,一個不小心,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媽!” 梁景玉剛扶起劉玫,眼底流淌著恨意,怒氣沖沖的質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女人笑了笑,可惜那笑意不達眼底,說出口的話也是冰冷無情,“很簡單,一報還一報,梁毅是怎么受傷的,那我就替他在你身上加倍討回來?!?/br> 這是要讓她死在這里的意思! 梁景玉心里一咯噔,感覺身體里的每一根神經都繃得死死的,整個人如驚弓之鳥一般,眼神胡亂的往兩邊瞟,“你別過來,如果你敢傷了我,我一定叫你坐牢?!?/br> “坐牢?” 梁笙反復咀嚼著這兩個字,眼神一暗,在女人毫無防備的時候大步上前抓著她的衣領,刀尖瞬間抵在她頸項大動脈的位置,旋即嚇得她魂都沒了七分。 “不要,阿笙你別沖動??!”劉玫大叫一聲,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記得團團轉,眼淚不住的嘩嘩往外流,像極了一個擔心女兒會被人傷害的慈母。 梁景玉這樣作惡多端的人都這樣,可她的弟弟,呵…… 暴雨還在下,客廳里彌漫著一股死一樣的沉寂?! ×后峡粗矍吧l抖的女人,聲音飄忽不定,很輕很輕,像是盤旋在九天外的鬼魅繚繞在廳中兩個人的耳旁,揮之不去,“要不是還有牽掛,別說坐牢,就是拉著你去死拿你當墊背我眼睛都不會眨一 下?!?/br> 梁景玉顫了顫,臉色白的如同刷了一層厚重的墻漆。 她知道,這個女人的確有膽子這么做。 站在一旁聽著這一切的劉玫滿目驚惶,她哆嗦的哭叫著,“你放了景玉,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錢給你,梁家給你,只要你放了我的女兒,我會給梁毅請最好的醫生……” 梁笙恍若未聞,靜靜的看著女人,“梁家成了你的,我爸成了你的,就連秦世昇也成了你的,我的家庭被你們母女搞的烏煙瘴氣的我從沒想過要報復你們,可是我這輩子對我最重要的也就幾個人為什么 你們就是不肯放過?為什么你們每天費盡心機的想要傷害他們?為什么就不能發發善心放我們一條生路?你告訴我,我梁笙究竟是哪里對不起你們,要你們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身邊的人?” 手上的力道加重,鋒利的刀尖在梁景玉白皙的脖子上劃過一道血痕。 傷處一痛,女人的眼淚瞬間淌了下來,又是恨又是惶恐的瞪著梁笙。 恍惚間,后者好像看到了無助的梁毅。 巷子里,他一個人要遭受一群人的圍攻,想要反抗卻只能被他們一棍接一棍的棒打。 她似乎還能看見他滿身是血,孤零零倒在地上的場景。 “住手!” 彼時,一道驚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然后她便聽見劉玫哭叫一聲,“邵成,快救救景玉?!薄 ★L塵仆仆的梁邵成踏著泥濘和雨水趕回來,他瞪了眼女人,隨后走到梁笙面前,語氣盡可能的放低平緩,“阿笙,小毅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景玉做的,我一定親手將她送進牢房,決不 姑息!” 信誓旦旦的保證,讓梁景玉的心驟然下沉。 梁笙面無表情的看著男人,毫無血色的唇瓣微張,利落的吐出幾個字,“你沒這個資格!” 沒資格,是指沒資格替梁毅討這個公道嗎? 梁邵成表情一僵,眼底的落寞一閃而過,“好,我沒資格,但是阿笙,你就算是不為自己想一想你也要為你母親和小毅考慮一下,今天你真的把景玉傷了,人證物證俱在,牢你是坐定了,那他們怎么辦?小毅如果醒了見不到你怎么辦?” 第45章 你現在是我陸家的人 男人的話字字句句都在戳著女人的心窩。 見她有了一絲絲的動容,梁邵成繼續循循善誘,“你先把刀放下,我會替你把這件事調查清楚的,小毅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不會坐視不理的?!?/br> 梁笙冷漠的看了眼驚嚇過度的梁景玉,耳畔又響起陸淮在離開病房前對他的叮囑,旋即抿唇。 良久,五指一松,刀也瞬間落下。 咣當一聲,劫后余生,梁景玉癱坐在地上,渾身發抖。 幾乎是同一時刻,劉玫大步上前,使出渾身氣數給了女人一巴掌。 猝不及防,梁笙一個不穩倒退兩步,臉上火辣辣的疼,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 梁邵成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眼睜睜的看著女兒挨了打,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握著,他心里不好受,可目前局勢復雜,他也不好說什么。 “你這個瘋子,趕緊給我滾出去,我永遠都不想看見你,真是晦氣!” 劉玫罵罵咧咧的,第一反應就是去安撫還在擔驚受怕的女兒。 男人走到女人跟前,一臉憊色的開口,“阿笙,你先回去,我還是那句話,小毅的事情我會調查清楚,等有了眉目我第一時間就告訴你,你且放寬心?!?/br> 原來到現在他還都不愿相信傷害梁毅的人是梁景玉。 也是,他一向最注重梁家在外的聲譽,這事要是被傳出去了,只怕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可惜了,她偏偏不想順他的意,她還想拉著他們一起下地獄,好讓他們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女人抬眸靜靜的看了他一眼,瞳孔中似有流星隕落的痕跡。 她默不作聲的走向門口,背影決絕。 出了大門,身后才傳來那些模糊的聲音…… “阿笙,現在還下著大雨,我讓傭人給你帶把傘?!?/br> “帶什么傘,這種人就是淋死了也是理所應當的!” “你給我適可而止!” “她差點害死我的女兒,你叫我怎么適可而止?我告訴你,今天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我要告她,告的讓她把牢底坐穿?!?/br> * 外面還在下著暴雨,樹枝搖曳,冷風像是找不到母親的懷抱嗚嗚啼哭的小孩,又像是痕冽的刀子,刮得她臉一陣陣的疼。 雨水打在臉上,恍惚了視線,從頭到腳,她都有種止不住的寒意。 從始至終,女人的眉目沒有一絲起伏與波瀾,整個人就好像行尸走rou,一步步走出梁家院門。 直到,她看見停在門口的那輛黑色賓利。 直到,她看見那個熟悉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梁笙慢慢停下腳步,微仰著臉,任由雨水恣意的打在臉上,目光穿過風雨,像是被定格一般一動不動的凝視著他。 過去的二十多年,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那么期待一個人的出現。 是什么時候開始,好像只要有他在,她不安漂泊的心就像是找到了歸處。 好像只要有他在,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好像只要有他在,她就不會像個迷路的孩子孤單彷徨。 陸淮筆直的站在車門前,手里的那把黑色雨傘遲遲沒有打開。 隔著十步之遙,他靜靜的看著她,雨水順著他的發絲,他的眉目,他的下巴,一滴滴的落下。 四目相對,一眼萬年。 過了一會兒,男人打開傘,緊抿薄唇,穩如泰山的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來。 在他邁出了第一步,女人忽然覺得眼窩一酸。 他很快在她面前站定,眸子最先落在她有些腫的右臉,手微微一動,將傘傾過她的頭頂,便是雨水打落在他肩頭,也是渾然不覺。 梁笙不愿意他看見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倉皇的低下頭,長長的睫毛沾了點晶瑩的雨水,半晌,才聽見她從嗓子里趕出幾個字符,“對不起,沒聽你的話,亂跑出來?!?/br> 頭頂上方一片安靜,沒有聲音。 隔了七八秒,那只溫熱的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然后順勢將她的臉抬起來,逼得女人不得不直視他的眼睛。 陸淮將她散在臉兩旁被雨水浸濕的頭發溫柔的順理在耳后,指腹輕輕摩挲她的右臉。 良久,男人喑啞淡薄的聲音隨著嘩嘩而下的雨聲撞進她的耳蝸。 他說了什么呢? 他說,梁笙,你要惜命。 他還說,你已經嫁人了,懂嗎? 他又說,你現在是我陸家的人,死不死不由他們說了算?! ×后闲厍灰徽?,沒等她做出任何反應,陸淮又笑著拍了拍她的臉,半開玩笑道,“你看,我才不在這么一陣你就被人欺負成這樣,傳出去你讓我的老臉往哪里擱?下次長點記性,誰要是再敢欺負你,你 就變本加厲的還回去,一切善后我來處理?!?/br> 女人鼻頭一酸,guntang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倏地往下砸。 “哭什么?還委屈了?”男人無奈的語氣里夾了一絲寵溺,他耐心的幫她擦掉淚水,然后獎賞似的摸了摸她的頭,“別哭了,外面風大,跟我回家?!?/br> 語畢,陸淮伸手去牽她,卻被她避開了。 男子微一挑眉,還沒說話,梁笙便撲進他的懷里,一個措手不及,叫他手里的傘都落了地。 陸淮愣了一下,緊接著就聽見懷里的女人發出一聲悲痛的嗚咽,就好像是把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全都爆發出來一樣。 男人的眼眸一暗。 他慢慢張開雙手捂著她的耳朵,如深淵的黑瞳筆直的落在梁笙身后的那棟房子,薄唇擦過她的發絲,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輕輕的說,“別怕,傷害你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