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忱輕笑一聲，說：“可你劉家和這件事有關的，一個也沒來?！彼ゎ^看石蘭身邊的記錄員，問：“她說的都記下來了么?！?/br>
    記錄員張張嘴，石蘭說：“都記了，都記了?！?/br>
    左忱走去錄像機要伸手，女警員攔住她，說：“左小姐，錄像要入庫的，不會不開，請你相信我們?！?/br>
    左忱看了她一眼，還是伸手要去拿相機，石蘭連忙起身去擋她，旁邊忽然爆出一聲嗤笑。

    “錄了就錄了，進去我也不怕！再說不就是想多要錢么，裝什么閑逼！蘇驚生那個二椅子也愛裝——！”

    話沒說完，李爸爸一耳光抽斷了。

    “閉嘴！”

    李德男的臉瞬間紅腫起來。他偏著頭，朝天的下頜角緊咬著憎恨。

    李mama尖叫一聲，連忙哆嗦著手從小包里掏紙巾，兩步站起來，去接了些涼的礦泉水沾濕。

    “男男，痛得很吧，快敷一敷，快點……”

    “拿開！”

    “怎么和你媽說話！”

    “別打他，你別打他！”李mama把李德男上半身摟在懷里，使勁兒推暴怒的李爸爸，又轉頭哭著哀求左忱：“左小姐，男男他平日里很乖的，他不是這樣的，他是太害怕了，你別怪他，真的別怪他。我們會給你娃娃負責的，我們給你錢，我……我和老李做這么久，各行還有點資源，你想要，你想要都拿過去，求你別怪他，我求你……”

    說著說著，她哭得腿軟站不住，半扶半靠，又癱跪在李德男邊上，真絲裙下露出一雙優美的腳踝，白皙泛光。

    “媽你起來！”

    李德男手也不用，只肩膀推她，對這委曲求全的哀哭展示出全面的不屑。

    李爸爸已經氣的在沙發上坐下了。

    左忱低了一會頭，轉身問：“劉國才呢?！?/br>
    劉太太說：“老劉他不——”

    “我沒有問你?！弊蟪榔届o地打斷她，眼睛看著無聲哽咽的劉國珍?！澳銈儊淼臅r候，劉國才去哪了，劉漳去哪了，為什么他們沒來?！?/br>
    她說：“這個問題我從在醫院剛見到你們，一直問到這，你們沒有回答過?！?/br>
    她繼續說：“劉醫生，我想知道劉國才去哪了?！?/br>
    劉太太說：“老劉他不是不想來，他——”

    “我沒有，問你！”左忱三兩步猛然逼近劉太太，壓抑的聲線撕扯出低哮，睚眥內條條血絲。

    她越過一時呆住的劉太太，望向劉國珍。

    劉國珍張了張口，不等說話，調解室的門忽然被叩響。

    門開了，當先進來的是劉國才，跟著是劉漳，再后魚貫進來三四個警員，后面跟了個穿便服戴帽子的人。

    穿便服的男人拍拍石蘭，叫他去屋角說了兩句，很快石蘭回來叫走了記錄員和女警，女警雖然有些情緒，但幾人仍舊話也沒說，離開了。

    屋子里錄像機一關，帶子一掰，新來的警員報了身份，劉國才首先就對左忱深鞠一躬。

    “左小姐，我對您道歉，為我所做的一切道歉?！彼逼鹧?，漂亮的雙眸盈滿誠懇?！澳胍裁囱a償，我們都可以商量?！?/br>
    作者有話要說：　　“……”

    左忱口袋里的小包高高鼓著，鼓得打顫。

    她回頭看了眼掰斷在垃圾桶里的錄像帶，隨意坐在沙發上的警員，眼前閃過打給陳禮的三個未接電話。

    良久，她忽然輕笑一聲，說：“好。你說商量，我們就商量商量?！?/br>
    第33章

    扔在床上的手機屏又亮了。

    震動低低嗡鳴，響了半分鐘, 停了。上面顯出一個綠色的未接圖標, 名字簡單的寫著左忱。

    片刻, 消息落下去, 屏保露出來。

    屏幕上是一片大衣衣角，和飄蕩的幾縷頭發, 照片黑白的背景虛化了，唯一清晰的就是幾樣近景物。

    靜默。

    手機忽然被一只手拿起來, 拇指按亮, 片刻又關上, 扔進了包里。

    漂亮的小紅皮包被背到肩上，高跟鞋踮著, 聲音輕鈍。

    一步。

    兩步。

    三步。

    手放到了門把上, 轉。

    “你去哪兒?！?/br>
    “……”

    “出去一趟?！?/br>
    手松了一瞬, 又抓緊。再要扭動門把時，另一只帶串兒的肥手抓住它的腕, 猛地向后拉。

    “現在快三點了，你往哪出兒去一趟?！?/br>
    肥手緊攥著它, 往里拉，要拉進臥室去。

    “回去睡覺去?！?/br>
    “你放開我！”

    纖瘦的手用力掙動，掙脫出來時腕上一片紅。

    “陳禮, 你別去那兒?！?/br>
    “別去哪兒？”

    “你自己知道我說的哪兒?！?/br>
    “你覺得我去哪兒？??？我他媽半個月沒能出門了，現在除了去醫院你覺得我還能去哪兒？！”

    “……那更不能去?！?/br>
    “你知道什么？??？什么叫更不能去？蘇驚生出事兒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個屁！”

    “我說了，那更不能去?！?/br>
    “憑他媽什么？！”

    “……憑我管不了?！?/br>
    “……你不說不知道嗎？你他媽不說之前沒聽說過出事兒嗎？！”

    “對, 連我之前也不知道，所以我說我管不了。我管不了，就是你管不了，管不了就去也別去?！?/br>
    “……你滾開?！?/br>
    “陳禮，你今天敢出這個門，我就打死你?！?/br>
    “……”

    “我這么跟你明說，我忍你那些破事兒六七年，不是因為怕你陳禮，也不是沒轍，我是不想你走了?！?/br>
    “……”

    “陳禮，我是長得不好，我是挺稀罕你的，這個勁兒十年八年也沒消，恐怕下半輩子也就你了，但你不能太欺負人?！?/br>
    “今兒你敢出這個門兒，”肥手上的串輕響，下一秒，安安穩穩的擱在了紅木桌上。

    “我就打死你?！?/br>
    “……”

    “……”

    片刻，小包里的手機被掏出來，遠遠一個拋物線，又落回床鋪上，陷在松軟的被褥間。

    手機忽然又發出聲響，微微震動著。

    震動著。

    光影輪轉。

    手機屏幕亮了。

    年輕修長的手伸過來，將它接起，無聲地拿到耳邊。

    “蘇驚生，我在超市，你有什么想吃的么?！睂γ嬲f。

    蘇驚生沒有說話，轉頭看向窗外，樹葉間的缺口將陽光放到他面前。蘇驚生伸出手接住幾個，碎光站在他指尖，他一動手，它們跳著舞奔走，低聲窸窣。

    【你為什么么躺著？】

    【你為什么不起來玩？】

    他還是沒有說話。

    電話對面于是也沒說，只是隱約有超市喇叭播放的音樂傳來。

    兩人無聲通了五分鐘左右，蘇驚生忽然低聲開口：“左忱?！?/br>
    左忱嗯了一聲。

    “今天，劉主任讓人送了花籃來?！?/br>
    “……”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你不會再告訴我你們怎么說的了，是嗎?！?/br>
    “……”

    “他們上了我，上到……”蘇驚生停頓了一下，吞咽?！吧系轿摇F在切掉女生的那套東西，就結束了，對嗎？”

    “我就讓他們白上了，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