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如果不是專門讓賀庭政去買,江宇典甚至不知道現在女生喝的酒,有這么多調調。 家里廚房大, 種了一排的香料盆栽,正好有薄荷葉和檸檬葉,也有青檸,但那個雖然提味,就是太酸了。打開冰箱,里面的蜜桃是上周放進去的,現在也還能吃。 他一邊把蜜桃切成瓣狀,丟進細高的直布羅陀奶茶杯里,一邊問江宇典道:“加不加冰塊?” “加,少加點?!苯畹湔诘皖^挨個聞那些酒的味道,發現都是甜的,還挺香,酒精味道不是很明顯。 起泡酒的氣泡彈出瓶口,甜香馥郁。 賀庭政給他在酒杯里加了兩瓣蜜桃進去,剩下的蜜桃給他用果盤盛著,一起給他拿過去。 江宇典第一次發現有這么多甜酒,以前也不是沒去過酒吧,但是他一去就要么點飲料,要么往烈的酒點,曾經有次點了一個名為櫻桃的雞尾酒,他被苦得說不出話來,回味還是酸的,此后就再也不喝了。 所以此時,他就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興致勃勃地挨個嘗試,發現還有巧克力味的,更是發現了新大陸般喜上眉梢。 ——酒精度數都這么低,他壓根就沒擔心過自己會喝醉這件事。 可是酒這個東西,度數再低也不能多喝了,更不能喝雜了,如果喝多了那還不一定會醉,喝雜了就危險了。 賀庭政并沒有陪他一起喝,因為他還得給江宇典做飯。 家里有四五天沒回來人了,狗也不在家,江宇典走之前問了關鴻業,說小湯圓喜歡他們家的薩摩耶,于是披薩就送到關鴻業家里寄養一周。 上周買的新鮮蔬菜都不怎么新鮮了,賀庭政煮了一根玉米,從急凍室拿出冷凍的生香腸和牛扒,把香腸和牛扒放在一起煎。 因為香腸本身是帶有香料和調料味道的,煎的時候用刀在腸皮上割幾個口子,香腸rou里的香味的油都滲出來,再融到牛扒里……這種少有人嘗試的做法,卻意外的很美味。 因為家里食材并不多,賀庭政剪了牛扒香腸,蒸了米飯,把煮熟的玉米剝下來拌了沙拉,就算是今天的晚餐了。 等他把一切都做好,再扭頭一看,昏暗燈光下,江宇典已經從沙發坐到了地上。 他盤腿坐著,像個初級調酒師般,把這個酒瓶里的酒倒進杯子里,再把那個酒瓶里的酒倒進杯子……他每種酒都嘗試了,不好喝的或者喝不慣的都推到了一旁,不準備繼續碰,而好喝的他不僅要單獨喝,還要挨個嘗試著混合出新配方。 他每配出一種新配方,會傾倒酒杯,使得澄澈的、顏色清醒漂亮的酒液倒在杯口處,再伸出舌尖去杯子里試上一試。 要是難喝,他就立馬收回舌頭,五官狠皺,“呸呸呸”幾聲吐出來,而且接著要用另一款賀庭政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酒,只看見是粉色的酒往嘴里猛灌一口,沖淡氣味。 如若賀庭政把他興致勃勃嘗試各種甜酒的模樣拍下來,傳到江宇典微博上去,估計他粉絲都得捂著心臟哇哇亂叫了。 賀庭政把晚餐給他端過去,把燈開亮一些,立刻發現江宇典臉色已經變為了潮紅,嘴唇微張,嘴角和嘴唇上都沾滿亮晶晶的酒液,隱約可從他張開的檀口看見他的舌尖。 可他猶不自知,只覺得這酒一股飲料味,還有碳酸飲料般的泡泡,甚至在賀庭政過來時,還主動給他倒了一杯,仰頭招呼道:“這個這個,玫瑰花香的,有股蜂蜜味和新鮮葡萄的果味兒!” 賀庭政把兩份晚餐都放在桌上,把他喝光的酒瓶都放到了地上。他蹲下來,和江宇典齊平,他望進江宇典的眼睛里,又伸手摸了摸他臉頰燙人的溫度,道:“大哥,別喝了,你喝醉了?!?/br> 江宇典就是不承認,搖頭晃腦地說沒有。 賀庭政眼睛暗了下來,想把他抱起來,抱到樓上去,又擔心他沒吃飯餓了,便把酒都給他拿開:“那我們先吃飯好不好?” 他像哄小孩一般哄他,江宇典清醒的時候不好哄,喝多了,反倒是乖乖的,賀庭政說吃飯,他就點頭說好:“先吃飯?!?/br> 賀庭政把酒瓶都給他拿開,心想偶爾這么喝一次可以,但是喝酒和抽煙是一回事,都不宜多,偶爾一次是沒問題的。在這點上,江宇典是非常有自制力的,但今天好似著魔了般。 喝醉了也好。 江宇典乖乖開始吃飯,不忘把酒杯推給賀庭政,眼睛閃著迷離:“阿政,你喝一下這個,我覺得……好好喝?!?/br> 賀庭政見他還能認出自己,說明只是一般醉,他看江宇典吃飯速度緩了一些,不如平常那么快了,只是用餐刀切牛扒和香腸的時候,刀割在盤在上,摧古拉朽般地割出“刺啦”的尖銳聲響。 賀庭政沒辦法,只好給他切好了,切成均勻的塊狀,再把盤子還給他。 他把江宇典倒給他的,飲料一般的甜酒喝光了,但是他什么事也沒有,這酒的酒精度只有11度,非常低,他只喝一杯、只喝這一種的話,是完全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他保持著清醒,照看著江宇典吃完牛扒開始扒拉米飯和玉米,扒拉的時候的視線沒有放在食物上,反倒仰頭看看他,然后笑了。 賀庭政很少見到這樣的他,可以說十多年了,他幾乎沒看見過這樣的大哥。 他也極少,像現在這樣,像照看一個孩子一樣來照看他,因為江宇典的自制力很強,他從不喝醉,也就從不對人露出這一面來。哪怕他們上床zuoai,江宇典也始終保持著至少一分的清醒。 好容易把江宇典照料著吃完了飯,他又跪著趴在地上,彎腰去桌子底下扒拉方才沒喝完,被賀庭政放在一旁的酒。 賀庭政也只好彎腰,把他抱起來柔聲道:“不喝了,我們不喝了啊?!?/br> 江宇典不高興地哼哼了兩聲。 “喝這么多水不難受???”賀庭政笑了笑,說著伸手按向江宇典膀胱,而這一按,讓江宇典醉醺醺的臉上立刻露出難受的神色,趴在他懷里,手往下拉,準備拉開自己的拉鏈就地放水。 賀庭政連忙阻止他:“大哥,別,我們上樓去……我抱你上樓?!彼职呀畹渫媳Я艘恍?。 幾瓶女生愛喝的甜酒,把冷靜自持的他,折騰成了這樣樣子。 賀庭政極少看見他這樣,他感到新鮮并且喜歡,覺得可愛,而且這樣的宇典也讓他心臟一片柔軟。 但再可愛也不能一直喝,就留有幾分余地,便足夠了,省的真喝醉了睡著了他找誰賠去? 賀庭政看他幾下吧褲子都脫下來了,更是萬般無奈,他把江宇典整個橫抱起來,抱他上樓去,像給小孩子把尿般抱著他,胳膊從下穿過去,摟住他的膝彎。 一條長江徐徐流完了,賀庭政把他放下來,蹲下來,給他拿紙擦了擦。 江宇典光腳踩在地上,紅透了的臉頰,滴水似的濕漉漉的雙眼。 和平常倒是判若兩人。 賀庭政心底一片柔軟而悸動,牽著他去洗手,給他在手心里打了香皂泡,并垂首問他:“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江宇典搓得滿手泡泡,兩雙手互相在香皂泡里滑膩地交纏,他兩只手都戴了戒指,箍得手指緊緊的。他聽見賀庭政的問話,點頭說:“認得?!?/br> 賀庭政打開水的開關,水開得很小,慢慢在這細小的水流里沖著兩人滿是香皂泡的手。 水流淌下去,賀庭政又誘導地問了句:“那我是你的誰?”他似有所無地撥弄了下他的戒指,心想江宇典這兩天自從辦了個婚禮后,就很直男地老公老公地自稱。他原本盼望著,江宇典要是喝醉了,會不會就不那么自稱了,反倒叫自己一聲老公呢? 結果江宇典還是點頭,笑瞇瞇地道:“你是我干兒子,”他打了個嗝,拍了拍賀庭政的臉頰,“老子是你爸爸?!?/br> 作者有話要說: 賀華強(捂住胸口):……快,我、我還能搶救??! 我該去寫美食文的……屈才了23333明天見 第95章 “……”賀庭政一時無話可說, 把手都用水沖洗干凈了。他抽了毛巾給江宇典細心地把手掌擦干,嘴里道:“我們結婚了……我是你老公?!彼麚芘畹涞慕渲?,這些日子, 他閑來無事就去撥弄手上的戒指, 時時刻刻腦海里都想到自己跟他結婚了,從而從心底開出一朵花來。 雖然他們這個結婚, 還不是合法的,不具備法律效應, 但賀庭政依舊是高興的。 江宇典也不反駁他的, 賀庭政給他把手擦干了, 又牽著他往外走,走到床邊去,把他抱著坐上床。 江宇典直直地躺下, 目光透著迷離,不見清醒,身子骨都是散的,軟綿綿地躺著, 賀庭政拉過他的一只手,發現他軟得不像話,渾身都是放松的, 任他為所欲為,想如何弄就如何弄。 于是,賀庭政便捏著他的一只手,往自己身上撫摸。 他盤腿坐著, 江宇典沒骨頭似的躺著,眼睛半閉著,像是快睡著了。 賀庭政見他眼皮耷拉,俯下身去親吻他,他想知道江宇典有幾分的清醒,雙臂撐在他的頭側,試探性地和他說話:“困了?” 江宇典搖頭,還能聽懂他說話。他可能也是想要了,雙手搭上賀庭政的后頸,下巴微微抬起來,在賀庭政臉頰、嘴角處慢慢吻著。 他喝醉了的親吻方式和平常也大有不同,只聽一聲聲響亮的“啵啵?!?,他像是魚吐泡泡那樣在賀庭政臉上不住地親著,還自以為是地覺得好纏綿,一只手緊緊勾著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揉弄他的頭發,把他的黑發給揉亂了,完了還說:“你拿梳子給我,我給你梳頭,你頭好亂啊?!?/br> 賀庭政無聲地一笑,眼睛更深了,黑沉沉的看不見底。他從一旁抽屜拿過幾樣東西來做準備,江宇典最近愛吃蜜桃,鐘愛蜜桃香味。賀庭政便什么都給他換成了蜜桃味的,套子和潤滑劑、紙巾,就連消毒毛巾都熏過蜜桃香味的精油! 他把紙巾放到了枕頭邊上,等會兒江宇典要是哭得狠了,這包抽紙興許還不夠用。 結果江宇典伸手一摸,發現是紙巾不是梳子,大鬧著去抓他的頭發,又繼續把他的頭發弄得亂上加亂,雙頰緋紅著喊:“拿梳子給我,我生氣了??!” 賀庭政沒辦法了,只好忍著,起身去給他找梳子來。 一把梳子,就成功把他給安撫了下來,他不再喊叫說自己生氣了,讓賀庭政在自己面前低著頭,自己幫他把頭發給梳順了。 在這期間,賀庭政要是動一動手腳,江宇典就用梳子背輕輕敲一敲他,溫柔地道:“別亂動?!?/br> 賀庭政無可奈何,嘴角含笑,乖乖地不再動了。他從沒見過江宇典這樣,更沒見過江宇這一面,他新鮮又稀奇,忍不住想探索更多。 他不知道江宇典明天還能否想起來今天自己做了什么,說了什么話。 但是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酒鬼,宿醉過后都是想不起醉酒后自己做了什么說了什么的。 他膽子大了一些,心里蠢蠢欲動。在江宇典給他梳頭發的空隙中輕聲問道:“大哥……你以前,跟誰好過沒?” 江宇典反問:“什么叫……好過?” “就是……”賀庭政無聲地吞咽了下,仰頭看他一眼,“就是,像你跟我這樣?”他再次垂下頭去:“一定很多人喜歡你吧?!?/br> 江宇典說是啊,賀庭政看不見他的表情神色,只能聽見他和平常不太一樣,帶著一絲醉意,一絲嘟噥的意味道:“但我又不喜歡他們?!?/br> 賀庭政心里一顫:“你只喜歡我是不是?” 這次他沒聽到回答,他感覺到梳子停了下來,江宇典也坐起身了,似乎在床上找什么東西。他稀里糊涂地抬起頭來,看見江宇典把那瓶潤滑油給打開了,還把油往手心里和梳子上倒! 賀庭政心里又是一顫,果然,江宇典轉身就把滿手和滿梳子的油往他頭上招呼:“黑發精油,涂了,你的白發就沒啦?!彼譁厝岬靥嫠壑恳淮绲陌l絲,聞到這股蜜桃味,還說:“誰背著我在吃蜜桃?” “你吃了嗎?” 哪有人在吃? 賀庭政哭笑不得,感覺頭皮頭發都油乎乎的粘膩膩的,偏偏還不能叫停,誰叫江宇典這么溫柔,他似乎能從他的動作里感受到那股愛意。 他舍不得喊停。 他把鍋推給不在家的薩摩耶:“應該是披薩吧……” 江宇典深以為然地點頭:“果然是它,老子要收拾它了?!?/br> 賀庭政滿頭的潤滑劑,但他又不能把腦袋往他屁股懟吧?折騰到現在,什么正事都沒辦成,還折騰得滿頭、滿手、滿床都是潤滑劑。 什么事兒都沒搞成,賀庭政還得抱著他去浴室沖澡,家里很多地方都備有潤滑劑這些生理用品,而浴缸旁邊的深柜里也放著折疊好的毛巾和幾盒套。在床上沒做完的事,轉到了浴缸里做完了。 賀庭政從頭至尾都沒能聽見他叫一聲老公,不甘心地又問了一次方才那個沒得到回答的問題:“在你心底……你只喜歡我是不是?” 他看著江宇典哭,一邊哭一邊哼哼、嘆息。 他拷問似的用勁,弄得他哭叫一聲,江宇典聲音帶著哭腔:“狗東西,你他媽輕點?!?/br> “疼你呢?!?/br> 江宇典眼淚洶涌地流,哭了這么半天,泡在水里,神也回過來幾分了。 他抽了條毛巾,蓋在眼睛上擦了擦,他的頭靠在浴缸壁上,那里墊了兩張毛巾的,所以頭靠上去也是軟和的,權當枕頭了。 賀庭政遲遲得不到他的回答,心里原本確定的事也變得不那么確定了。 他不敢多問,誰知道江宇典的過去發生過什么?他從來對此都是緘默不言的,想必自己問,也問不出一個答案的。于是他不再繼續問,賣力地好好疼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