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可是戴個帽子也……”賀庭政頓了頓,提議道,“還是在車上吧, 車里也挺爽的?!?/br> 他說完, 希冀地望著江宇典,卻不料江宇典哈哈大笑, 一邊笑一邊彎腰:“啊哈哈媽的老子尿都要笑出來了哈哈哈哈,”他好一會兒才停止大笑, 轉而正色道, “不在車上, 我就去商場?!?/br> 賀庭政當然是江宇典說什么就是什么了,商場就商場吧,大哥喜歡找刺激那就找吧!不過這個點商場也該關門了, 人也很少,那找個人最少的樓層,想必也是很安全的吧? 他這么想著,就嗯了幾聲, 摸了摸褲兜,是有套的。 江宇典樂得看他誤會,也不解釋, 司機很快找到了商場停車,江宇典戴上帽子口罩才下車,賀庭政也戴了個帽子。 這會兒已經是比較晚了,商場果然人煙稀少。江宇典坐電梯去賣家私的那層樓, 那層樓的衛生間一般人會少一些。 賀庭政眼看著江宇典路過這層樓的床、沙發等家具,進了男洗手間,撒了泡尿后,提上褲子就出去了。 江宇典把手洗了,賀庭政有些茫然,低低地問:“我們……在……?” 江宇典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扭頭看他一眼,挑眉道:“回家啊,不然你想干什么?” “可是大哥,你不是說……”他蒙圈了,眼睛迷蒙地望著江宇典。 江宇典悶笑一聲,側頭看了看,沒有人,便捏了捏他沒戴口罩的臉,又白又滑嫩的:“你以為怎么?以為我要跟你來商場野戰嗎,你怎么長這么大的哈哈哈?你爸媽的智商都遺傳到你的小弟弟上了?” 賀庭政簡直太委屈了,不是他存心要誤會的,這都得怪江宇典,存心誤導他往那方面想,明明知道自己誤會了還不說,故意笑話他……太惡劣了。 誠然如此,賀庭政也只能自個兒委屈,他也不能指責江宇典,就委屈地跟著他回到車上,想繼續干你和我的雞蛋仔那檔子事。 江宇典心想一周了,不怪賀庭政這樣,索性跟他一路在車上玩到小區車庫。 這車后座是兩個單人座位,加上時間也不夠,只能親一親抱一抱了。 賀庭政憋得狠了,在電梯上就忍不了了,江宇典也是憋得慌,好容易身上傷好了個七七八八,走路也不疼了,蛋有點心理陰影但似乎也沒問題了。 一回家他就往沙發上一趟,張開腿讓賀庭政給他摸,又摸又親,感覺到起來了,心里才舒坦了。 畢竟都一周了,先前那一周,也許是心理原因造成的,誰知道有沒有什么問題呢? 徹底地瘋了一晚上,江宇典感覺病痛都走了。 他拍完這部戲,下部戲就是古秋平導演的《新精武門》了,聽說劇本又大改了一番,原本劇本里,陳真和霍元甲戲份持平,但這種形式并不好,幾個編劇為了不和老版雷同,也是煞費苦心。 江宇典已經接到了通知,說是四月開拍,兩三個月能拍完。正好那時候,他也該去美國拍戲了。 次日的時候,江宇典雖說是沒有工作安排了,但依舊沒法休息。 他得去關鴻業那里,跟他討教怎么演戲。 關鴻業擁有許多他沒有過的經驗,但是不藏私,統統傳授給他。比方說前一陣catier的綠幕拍攝,江宇典不是第一次拍綠幕,但是這次算是大規模綠幕,和他演的《同居沒關系》不同。 關鴻業就給他傳授了一些技巧,還陪他對戲。 雖然江宇典也知道,關鴻業這么對待自己,大約是裴楠與賀庭政的關系。他從關鴻業那里聽說,上次郭美心來的時候,還專程來看過裴楠。 而裴楠也從郭美心那里得知了一些,賀庭政大概真的不是在人鬧著玩,是玩真的,是真想跟江宇典結婚、過一輩子的。 正因為這層關系,裴楠和關鴻業夫婦才對他好得不得了,介紹資源、導演,還教他拍戲。 關鴻業和裴楠在北京的家位于望京,在34萬平方米的大望京公園環抱之中,一棟別墅占地約一千平方米,建筑風格是仿照著恭王府來的,只有他們一家三口住。 雖說占地不小,但只有五百平是用于建筑的,剩下的都是院子與花園。 他們家女兒才四歲大,讀國際外語學校,平時在家都父母都說英文的,但普通話也說得很好。小姑娘很乖巧,江宇典來的時候,她管江宇典叫哥哥,沒叫叔叔。 關鴻業給江宇典說:“她mama教她的,說比我們看起來年齡小的,就叫哥哥jiejie,比我們年齡大的,就叫叔叔阿姨,看著特別老的呢,才叫爺爺奶奶?!?/br> 江宇典坐下喝了杯果汁,他不習慣于應付小孩子,但關老師家的小姑娘“湯圓”性格乖巧,江宇典也就陪她玩了一會兒。 玩了才跟著關鴻業去一旁的房間練習演戲。 他們家別墅是仿造著恭親王府設計建造的,融合了四合院、北京胡同等等風格,中式風格濃郁。其中有一間屋子對著外面的溫泉池,外面擺了個秋千,房間里四面的門可以完全打開,有一面是月亮拱門,拱門外是一棵造型很美的梅樹。 還有一面墻是折疊的,打開是一面大鏡子。 如今已是三月中了,天氣也不冷了,關鴻業把四面的門都打開,再把鏡子拖出來,架好了攝像機:“今天跟你講一下入戲和出戲?!?/br> “入戲呢,是比較簡單的,出戲就比較難了。以前我演盲人,為了演好這個盲人我蒙著眼睛過了兩個月,然后就演好了。但那部電影你應該也看過,基調是陰郁悲慘的,導致我半年時間都沒走出來……入戲太深走不出來的例子太多了?!?/br> “你現在這個角色也是這樣的,我一位師兄,現在已經退圈了,他當年拍一部戲,拍完走不出來,得抑郁癥了,這幾年是越來越不好了?!?/br> 他沒說這個師兄是誰,把劇本給江宇典:“你挑一段演,你先入戲,我看你出戲快不快?!?/br> 實際上,這個角色還沒確定是給江宇典,但覃遵那邊已經認可了,加上出品方那邊的老總程國雷也認可了江宇典,這個角色基本上就是江宇典的沒跑了。 覃遵連劇本都直接給他了,可見一斑。 江宇典隨便翻了一頁,這時候的男主杜石,還沒被仇恨徹底蒙住眼睛,他原想調查出真相,用法律作為武器去解決,沒想到幾個犯人都是未成年。他動了殺心,卻因被人出賣而差點被警察抓住。 這個出賣他的人,是他曾經的好兄弟,他非常信任的人。 也就是由關鴻業飾演的趙鵬飛一角。 江宇典因為熟知劇本,所以他本身是知道趙鵬飛是害杜石入獄的罪魁禍首,不僅害他入獄了,最后更是出賣了他。 當然像這種爛人,肯定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所以杜石在自首前,身上是背負了趙鵬飛的人命的,但這條人命也不是他有意造成的,雖然是失手,不過他也脫不了干系。 在劇本中,他幫妻子宋秋娥頂罪,最后雖然被警察發覺了,但是警察在了解背后的真相后,并未揭露這真相,只是以幫兇的名義抓獲了宋秋娥,把她送進監獄——法官判了這位幫兇十年刑期。 而男主杜石,因為身上不僅背負著趙鵬飛一條人命,還有幫妻子頂罪的三條命,還有越獄的罪。 這些種種罪行加起來,讓他被判了死刑。 但是整部電影的結局,并非是他被槍決或是電擊的一幕,而是他站在小小的監獄里,望著窗外的光,由上方和側方來的光,似乎形成了安藤忠雄的建筑設計里,光之教堂那獨特的十字架般的一道光。 這樣的圣光,仿佛能讓人得到救贖一般,他站在陰暗的角落里,背后的監獄門被“咔”一聲打開,清脆的幾聲金屬的聲響,是冰冷的手銬互相碰撞的聲音。 覃遵是個非常喜歡建筑的導演,甚至可以說是癡迷的,他不僅拍貝聿銘的傳記,還將許多他喜歡的大師理念融合在他自己的電影里。 他要演給關鴻業看的,就是杜石失手打死趙鵬飛后的反應,劇本里寫了一句他呆呆地坐在地上,表情麻木,片刻后起身,把趙鵬飛的尸體拖到了林子里。 江宇典站了一會兒,快速地醞釀著情緒,他似乎已經入戲了,一個人在地上扭打起來,一邊扭打一邊叫喊,最后他抓過拖鞋——當成道具石頭,砸在趙鵬飛頭上。 趙鵬飛抽了下,眼睛睜大,沒反應了。 杜石整個人愣住,江宇典似乎能和他感同身受,那種手上真的沾了人命的感覺,他仿佛產生了幻覺,血海朝他涌來,他感到不能呼吸。江宇典又加了個動作,他沒有去試探趙鵬飛是不是真的咽氣了,而是再次舉起拖鞋,狠狠往他頭上砸了一下。 最后他虛弱地道了聲:“鵬飛……?” 沒有反應。 他表情似哭非笑,帶著一絲麻木地站起身來,拖著一具不存在的趙鵬飛的尸體,有些蹣跚地往林子里去了。 關鴻業誠然沒和他一起對戲,但是這段戲里,是有他的,他在江宇典演獨角戲的時候,仿佛能感受到自己跟他扭打在了一起,他舉起拖鞋砸下來的時候,他也能感覺到自己似乎窒息了幾秒——江宇典用情緒把他帶入戲了。 所以在江宇典演完后,關鴻業立刻轉移了話題,笑著跟他說:“晚上你嫂子做好吃的,你打電話讓賀總過來一起吃晚飯吧?” 誠然他也演了那么多年戲了,但還是沒法做到徹頭徹尾的收放自如,需得借外力來脫離入戲的狀態。 但由于他只是旁觀,所以他轉移話題后,很快就出戲了。 江宇典也是一樣,他出戲非???,跳著把拖鞋穿上,就去找手機:“我給他打個電話?!?/br> 關鴻業有些驚詫:“你剛剛把我都帶入戲了,演得好,不過你出戲這么快?” 江宇典手上撥了電話,一面跟他說:“真的和假的,我分得很清楚?!?/br> 關鴻業愣然,方而失笑:“你這是祖師爺賞飯吃,你不紅誰紅?” 第88章 江宇典的出戲速度、以及他輕描淡寫一句“真的和假的, 我分得很清楚”,讓關鴻業非常驚訝。 哪怕是讓他來演這樣的角色,他也不可能像江宇典這樣, 很理智地區分得清真假, 畢竟演員有時候入戲了,是很難分清現實與虛幻的。 比如他現在看的這個《無處可逃》的劇本, 也就是趙鵬飛這個角色,是個人渣反派。他那天自己在家里琢磨, 進入了劇本的世界, 小湯圓進來了, 關鴻業放下劇本說“來爸爸抱抱”,小湯圓也怯生生地不要他抱。 所以當初覃遵問他要不要接杜石這個角色的時候,他一口就拒絕了。 好劇本難得, 但自從有了孩子后,他對這樣的角色就敬謝不敏了。 江宇典走到一旁去打電話,那邊一秒就接了起來。 賀庭政接他的電話,總是接得非???。 “你在工作?在忙沒有?”江宇典問。 “不忙, 剛剛在工作?!辟R庭政說著,就走出了會議室。 他的電影公司才剛剛起步,雖然他能從溫哥華挖來一些得力助手與管理層, 他只需要出錢投資,在花錢前做個決策,但剛剛開始,總歸是要忙一些的。 不過電影公司終究是小打小鬧, 投資一部電影能花多少錢?投資一部電影需要思考多久的時間?比起其他行業來說,這個行業,只要團隊有眼光、有人脈,利益是很可觀的。 江宇典道:“關老師留我晚上在他家吃飯,也請了你,你要是不忙就過來,嗯?” 賀庭政看了眼時間道:“那我等下就過來?!?/br> 關鴻業聽他打電話的語氣,是很稀疏平常的,就好比普通的戀人關系,聽不出多少蜜里調油,也聽不出多少上下依附的關系。 上次他聽裴楠說了,說賀華強的妻子郭美心特意從溫哥華回來,就是為了看看江宇典。而且不是鬧著玩的,就來真的。 關鴻業跟著裴楠回裴家的時候,會發現這種家庭里,夫妻關系很像是上下級,說話方式也很像是上司與下屬。 但是聽江宇典打電話的時候,包括他僅有的幾次看見他和賀庭政相處的畫面,都覺得不像。 江宇典把電話掛了,關鴻業把攝像機剛剛拍下來的畫面播放給他看,他其實想挑點江宇典問題來給他講的,但是江宇典身上沒什么大的問題,情緒也很到位,關鴻業只好給他講講走位的問題。 賀庭政說一會兒到,果然是一會兒。 裴楠剛剛開始在廚房里做準備,她不是一個人下廚,家里阿姨才是主廚,她是幫廚。而賀庭政原本是客人的,裴楠親自招待這位客人,給他泡了一杯茶道:“雨點跟我們家鴻業還在那個房間里對戲,我幫你去問問他們什么時候結束?” 賀庭政說不用,反而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道:“你在做飯嗎?我來幫你吧?!?/br> 裴楠哪里敢讓他來幫廚?第一她覺得賀庭政肯定是門外漢,第二覺得他只是客氣,像他這樣的人哪里會做飯呢?所以裴楠連忙擺手道:“別別別,別這么客氣,你來我們家是做客的,我哪里好意思讓你來廚房幫忙啊,家里有阿姨做飯,我去幫廚就好了?!?/br> “對了,你們喜歡吃什么???什么口味,辣還是清淡的?” “他喜歡吃甜的,”賀庭政喝了口茶,笑著道,“他吃慣了我做的飯,挑嘴,我還是去幫下廚吧?!闭f著,他跟著站了起來。 裴楠愣了愣,心里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賀庭政剛剛說什么來著?她是不是聽錯了? “廚房是在這邊?” 聽著賀庭政的聲音,裴楠才猛地回神,她帶著賀庭政去了廚房,阿姨正在剁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