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但是等江宇典起來的時候,這場風波,已經差不多平靜了。 因為在他起床前半小時,半年多沒更新ins的mitchell突然曬了兩張新的照片,一張是昨天mitchell跟他拍的自拍,一張是昨天mitchell為他拍的街拍。 這條動態截圖一發出來,所有跳著要告他、起訴他的聲音都涼了。 尤其是余世煌的粉絲,一個個的囂張氣焰全都被這猝不及防的打臉給滅得干干凈凈,灰溜溜地逃走了。再一看媒體偷的外媒照片,江宇典去看了prada的秀,也坐在第一排中間的……這有什么了不起嗎? 好像……是挺了不起的。 余世煌的粉絲,戰斗力瞬間跌至谷底,再也跳不起來了。 甚至還有一部分粉絲,就這樣被江宇典的顏殺到了,去他微博看一圈,發現他人也可愛,家里養的狗也可愛,從而很快被圈粉。 在當事人睡一覺的工夫,吵鬧風平浪靜了,噴子都消失光了,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江宇典的街拍照,又被一些時尚博主扒出來,開始扒他身上的紅色絲絨睡袍、扒他的胸針、鞋子、墨鏡。 有博主認出他的墨鏡是hermès的。 但是別的就認不出了,完全搜不出來,只有相似款,而沒有完全相同的款式。 上次有一位博主解答了這個問題,說江宇典穿的高定,但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的高定。 隨后,上次那位說是“高定”的知名時尚博主出來,再次給網友們科普道:【今天咨詢了一位包豪斯的朋友,說見過江宇典紅毯穿的這套、街拍穿的這套。簡潔而高雅的米色西裝三件套,以及紅色絲絨睡袍款外套,都是薩維爾街高定。設計師是住在唐寧街的英國皇儲著裝顧問,他這一套定制大約需要手工縫制一百個小時,工期至少半個月,價格嘛……各位看官自己可以猜,不是有錢就能買的[推眼鏡]】 評論里有人爆料說這么一套高定大概要五萬英鎊,也不知是真是假。 網友道:【還好還好,只要不折算成人民幣,感覺還是蠻便宜的[二哈]】 【我是江宇典高中同學,感覺他家里真的沒這么有錢的,不知道現在是怎么了……中彩票了嗎?中彩票也沒這么夸張的吧……】 只要事實存在過,就一定有其不可磨滅的痕跡。 盡管有這樣的爆料評論,但由于事實擺在眼前,有心人推測他背后是有金主,而大部分的粉絲網友,還陷在富二代這個人設里。 最主要的是,前段時間蹦出來問他要五十萬、最后一分錢沒要到還鼓足勇氣把邱明玉罵了一頓的江秋山,現在是完全銷聲匿跡了。 也不再出去吹噓自己兒子是明星了。 因為他們其實很好擺平,只要給錢外加攥住把柄,就會乖乖聽話了。自從江宇典上次那么打了一次電話后,都不用他親自去擺平,賀庭政就幫他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所以江宇典現在處于一種完全沒有后顧之憂的狀態。他接連五天,都在米蘭看不同的秀,最后一天的時候,還受邀為意大利版《vogue》拍攝三月刊的單人封面。 ——該雜志意大利版的出版人,就是第一天看jil sander秀坐在江宇典旁邊的人。 他當時沒有注意身旁的任何人,但不知道別人卻注意到了他。 結束五天的工作,金招弟和tachi都購買機票回國了,江宇典也離開了酒店,坐車跟賀庭政去了意大利南部城市那不勒斯度假。 這次是真的度假了。 在一座兩層樓高、紅色房頂的海邊別墅內,附帶一片秘密的私人沙灘。 在這里,完全不用擔心狗仔偷拍,什么都不用擔心。 他人一到別墅,放下行李,就收到了mitchell發來的郵件。 郵件里包含了一個拍攝的邀請,正是mitchell之前跟他提過一次,卻被賀庭政打斷的“與剛果獅女士共舞”的拍攝計劃。 mitchell說:“我一整年的時間都花在了這個上面,我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不瞞你說,kesia她的確具有攻擊性和難馴的野性,這次拍攝實際上非常危險,不少模特都拒絕了我。我看到了你身上的一些特質,你的攻擊性、難馴的野性,正是我所迫切需要的,我認為你是最適合的人選了……期待你的回復?!?/br> 江宇典下載了郵件所附的附件,他在照片里看見了這個名為kesia的母獅。沒有威武的鬃毛,但也不容小覷。在母獅奔跑的視頻里,能看到她身姿非常漂亮、四肢修長矯健,捕獵的瞬間展露出的殺機,不比雄獅危險性低。 還有幾張kesia和原住民站起來擁抱的照片,以及mitchell激動大膽、而小心翼翼撫摸她的照片。 說明她盡管危險,卻是通人性的。 江宇典看了好一會,思考了自己今年的安排,才回復他的郵件道:“我今年一年或許都沒有時間,但我對你的這個拍攝計劃,是很感興趣的,如果到了年底,你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或許我可以答應你?!?/br> 郵件發出去,賀庭政從外面進來,帶進來一陣洶涌的海風。 他并未讓賀庭政看到這封郵件,就順手把郵件刪了。 賀庭政一身冷氣,他脫了圍巾和外套,走到壁爐旁的沙發上坐著烤火:“天氣不好,太冷了?!?/br> 他整個人都被壁爐的火光烘得暖洋洋的,站起來給自己倒了杯琥珀色的白蘭地取暖,眸光溫和地道:“而且外面下雪了,到晚上,可能整個沙灘都會變成雪灘?!?/br> 他等身上稍微暖了些,才去抱江宇典:“你記得我以前每年冬天,都要在院子里為你堆一個雪人嗎?只要雪不化,雪人就能活一個冬天?!?/br> 江宇典說記得。 賀庭政在某些時候,真的顯得別有童趣,他的心一片赤誠而顯現出孩子氣,江宇典很喜歡他這點。 “那我們明天白天的時候,就出去堆雪人吧?!辟R庭政眼睛亮著橘色的光、高興地說。 壁爐里燃燒的光在他眼里跳躍著,以前他在院子堆雪人,茉莉甩著尾巴繞著他轉,而江宇典會坐在輪椅上,他坐在屋檐下、或是房間里,隔著窗戶,撩開一點窗簾看他。 他因為自己的雙腿,而拒絕很多事情,賀庭政一心想讓自己重新接受生活的美好,所以他自己是美好本身,也刻意在他面前制造美好。 江宇典一直都是默默無言地看著,從不說話,也不表現出接納。 現在想來,其實當初賀庭政所做的,并不是無用功,而是潛移默化地對他造成了深遠的影響,并鑿破寒冰,慢慢走到他心底去。 在假期里,江宇典發了條微博宣布自己閉關研究幾天劇本后,便把手機也關了。 他此刻處于一種無人能聯系上的狀態,沒人知道他在哪里,他回國沒有,還在米蘭或是別處。 吃完飯過了會兒,江宇典推門出去看了眼。雪果然下得很大,鵝毛般的雪從天而降,潔白而純粹地鋪滿整個沙灘,不遠處黑色的大海也白茫茫一片,升騰著氤氳的寒氣,似乎快結冰了般。 他哈了一口氣,也看見空氣瞬間凝結。 太冷了。 江宇典關上門,快步走向壁爐,他坐在壁爐旁的羊毛地毯上,伸手從沙發上拿過一條小的紅色波斯毯,披在身上。 他靜靜地看著壁爐里橘紅的火苗跳動,那火似乎燒到了他臉龐上似的,在他眼里跳動著。暖意一下驅散了寒冷,他心里很平和,覺得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在這里坐著,吃完夜宵便睡覺,也是一件很令人感到快樂的事。 很快,賀庭政把夜宵給他端了上來,是加了櫻桃利口酒的黑森林蛋糕,配一杯糖分很重的牛奶。 江宇典覺得夜宵和晚餐的時間是不是有點隔得太近了,他晚飯還沒完全消化呢。 賀庭政把胡桃木托盤放到他的身前,放在柔軟得像雪一樣的白色羊毛地毯上,并掀開他的毯子,摟著他的腰,和他一起披著這張小波斯毯道:“怕你等會兒餓了,我又沒時間做了,放在這里也不會冷,你現在吃也可以,等會兒餓了吃也行……” 他說著,歪著頭親吻他的臉頰、嘴角,并順勢將江宇典推在被烘得暖洋洋的羊毛地毯上。 “你現在學會?;ㄕ辛??!苯畹湓趦扇丝康煤芙木嚯x間,捏了捏他的鼻尖。 他注視著賀庭政,感覺他好像還停留在十多年前一樣,除了頭發,他身上的變化很少,他的眼睛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清澈透亮,時光似乎在他身上靜止了。 但有的時候,賀庭政身上也會有一些明顯的歲月痕跡,歲月沉淀了,逐漸內化,最終形成一種令人傾倒的魅力。 江宇典很少會看到他的這種魅力,不過此刻,倒是窺見了一些,所以心里頗有一種被“兒子”在寵愛的感覺。他并不抗拒這種感覺,心想兒子不是生來就要孝順爹的么,那賀庭政孝順自己,似乎也是無傷大雅的。 只是可憐了賀華強,辛辛苦苦養兒子那么大,兒子轉頭認自己當爹。 他默默地走神,眼里都帶有笑,賀庭政以一種溫柔中帶著虔誠的吻,落在他的臉龐上,江宇典輕輕將五指捋進他的頭發里,低聲道:“阿政,你頭發又長了,不過,白發好像少了一些,我給你數數?!?/br> 賀庭政嗯了一聲,隨后埋首在他的脖頸處啃吻,沒幾秒后抬頭詢問他:“脖子可以親嗎?” 江宇典笑笑,繼續數他的白頭發,心里想啊,似乎真的是少了一些,沒有以前多了。 “又不見人,親吧?!?/br> 賀庭政在他的撫摸下,把他的扣子拽開,他看見江宇典的肌膚在壁爐火光的映照下顯得紅通通的,喉結便是一動,接著埋頭下去就是一頓啃吻。 江宇典被他咬疼了,嘶了一聲,一下揪掉了他一根白頭發,怒道:“你輕點,再咬,我給你把頭發拔光!” 盡管這么說,他動作卻更輕地撫摸著賀庭政的頭發,似乎這樣溫柔地撫摸著,就能讓白發變黑了。 隨著賀庭政慢慢向下吻,江宇典的手伸長了,依舊抓著他的頭發的。 但賀庭政親到腿上了,他的手就無法伸那么長了。 賀庭政知道他怕疼,但自己是喜歡他流眼淚時的模樣的,可他不能為了想看江宇典哭就刻意把他弄疼,所以他依舊十分細致溫柔地為他按摩。 結果按摩的手勁重了,惹得江宇典眉頭緊皺,接著毫無預兆地就開始掉眼淚。 他痛閾值低,感到了非比尋常的痛苦?!澳爿p點來?!边@種痛苦讓他難忍地側著頭,擰緊眉頭,望向火光燒得熱烈的壁爐。 那光紅通通地照著他的面龐,照著他掛著淚珠的長睫毛。 他伸長手臂去拿放在地毯上、擺在那胡桃木托盤上的蛋糕盤子,他想拿叉子,卻夠不到了,也就算了,只單是把蛋糕的小圓盤拖了過來。 他絲毫不講究,直接拿手挑了黑森林上面的巧克力屑和奶油吃,他喜歡吃奶油,所以這塊黑森林蛋糕也是奶油居多。要是讓江宇典的迷妹們看見了,估計會一邊迷妹臉尖叫一邊說雨點也太不講衛生了。 怎么可以拿手吃蛋糕呢! 拿手就算了,這還哭著呢,表情這么淡定,好像掉眼淚的人不是他一樣! 江宇典默默舔著自己的手指頭,等那股子難受勁過去了,就是舒服了。 以前他雙腿癱瘓的時候,賀庭政時常都替他按摩。他閉上眼睛,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道:“慢點……就是那里,那里舒服?!?/br> 賀庭政看他總算是覺得舒服了,享受了,便俯下身來用干燥的嘴唇輕輕磨掉他臉上的水珠。江宇典卻伸手抓了一塊奶油,送到賀庭政嘴邊,垂著眼笑道:“張嘴?!?/br> 賀庭政柔情的目光注視著他,一口含住他的手指。 他叼住不放了,江宇典抽不出來手,就罵道:“你怎么跟狗一樣!當老子的手指頭是狗骨頭嗎!” 作者有話要說: “按摩”大法好 第59章 到了江宇典這個年紀,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 喜歡的東西盡情享受, 不喜歡的絕不容忍姑息。 所以他活得隨心所欲,心里并不在乎他人對自己的看法。無論他人怎樣看待自己,他都用一種旁觀的、有趣的目光的去看待。 而坐在輪椅上的那幾年, 看似讓他性格變得尖銳了,實則也是磨平了他的棱角。 正因為他是這樣的性格,他才很快地正視自己跟賀庭政的關系,而且出于喜歡與容忍, 他才能接受現在這樣的……家人般深厚的戀人關系。 在對待賀庭政這個問題上, 他的底線早已磨滅了。 晚上雪下得愈發大了起來, 江宇典就睡在壁爐旁邊, 他不怕冷, 但是沒法拒絕這種溫暖。他跟賀庭政兩個人蓋了一張毯子, 伴隨著窗外冬夜里漲潮的聲音、簌簌下雪的聲音,慢慢入眠。 次日天亮了, 外面已經是白茫茫一片了, 積雪厚得像奶味雪糕,整個天空像春天里一棵怒放的梨樹, 好似被誰用大力猛搖晃了幾下, 倏地飄灑下的紛紛揚揚的雞毛雪片覆蓋住眼前這片沙灘, 雪飄到倒映著日光的藍色海面上,漸隱至無。 賀庭政一大早就起來看了日出,他見江宇典還在睡, 就沒叫醒他,而是給他準備了早飯后,才叫醒他。等吃完早飯,賀庭政就打開門,用腳試探性地踩在雪上,試了下松軟度與厚度。 他蹲下身用手捏了個雪球,感到這里的雪可塑性很強,就高興地呼喚江宇典:“我們出去堆個雪人吧!” 江宇典捧著厚厚的劇本,他穿著天藍色的絲質睡衣,坐在一把很舒服的軟椅上,一動也不想動:“不去,把門關上,雪都吹進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