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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不好意思,在下冷淡[快穿]在線閱讀 - 第75節

第75節

    兩個人共乘一騎,信馬由韁的走,好似沒有來處沒有歸途,一直一直可以走到日暮黃昏,世界盡頭。

    笙歌摟著姬清的腰,靠在他的背上。

    “我不怕被士族罵,我想把自己的名字和你的名字一起寫進史書里,后世怎么評說都沒關系。如果有轉世再來,或許一翻開書看到這兩個名字,我就記起了你?!?/br>
    “好?!奔遢p輕的回應。

    “我知道你要削弱士族,也想明白了,我跟你的相遇是沈家的人故意,多虧我長了一張別人的臉。但我跟你不會有愛恨兩難、身不由己,你給沈家一副聘禮吧,替我償還十八年的養育之恩,從今以后,我都不見他們?!?/br>
    “好。沈家如果不參與謀逆,孤就不動沈家。孤的笙歌很好,跟誰都不像?!?/br>
    笙歌笑了一下,他笑起來總叫人想起初見時候山谷里生機明媚的春天。

    “你知道我為什么叫笙歌嗎?我生母是沈家養著的一眾歌伎之一,我生下來若是家主不認就不能記在族譜上,便也就只能是賤籍,沈家的姓氏都是輪不到我的。她便格外努力討得父親的喜歡,死前求父親為我取名作笙歌,說若是這樣聽起來便也相似了。她們都說,她是故意進補足了以致難產,這樣才有可能博得父親一絲心軟。我沒見過她,但我想她笑起來一定很美,她的手一定很暖,她一定很愛我?!?/br>
    生而為人,生命里總會有一些痛意和陰影。只是很難想象,笙歌這樣的人竟也會有。

    姬清握著笙歌的手:“你看起來就像個靈山秀水里天生天長的小仙人,無憂無慮,只等有一天有仙鶴落下來帶著你去做神仙。紫宸宮是一個空有華美錦繡的沼澤,孤長在這里,就只能在這里了。如果有一天沼澤吞沒了一切,你記得一定要快點飛走……我并不想,在深不見底的深淵看見你?!?/br>
    “好,我拉著你,一起飛?!?/br>
    ……

    紫宸宮的風景總是像這個時代的仕女圖一般,輕慢裊娜,撫過帷幕廊檐。

    合該人人都雍容風雅,手里是筆墨文章,心中是風光霽月,纖塵不染又歡暢。

    然而——

    “把這個,加到他的日常用度里,放心,每次只要一點點就好。非但不會傷害王上的身體,還會讓他的身體一點點恢復好轉。文大人通藥理,不信的話可以自己看看?!?/br>
    文珩毫不掩飾懷疑警惕的眼神,瓷瓶只是微微打開一聞,面色立時一變:“里面加了……你想控制他!”

    月笙簫向來很穩,聞言也只是微微頜首,坦言道:“是會讓人上癮,只要一點點沒關系的。陛下的面前越來越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難道你不想他離不開你?只要你愿意,世家這邊的聲音我來處理。你控制后宮,我掌控前朝,我跟你都可以達成所愿?!?/br>
    “陛下會發現的?!蔽溺翊瓜旅冀?,神情暗暗的冷,像久陰之后不晴不雨的天。

    月笙簫并不強硬,他向來都是很好說話的樣子,仿佛全部由人自作主張:“這個時候不是正好,大家的目光都被這些疑案吸引,誰會注意到?就是發現了,不是還有一個最佳的人選嗎?慢慢來,又不是要你冒著被發現的危險。上次你答應的事做不到,我也沒有勉強不是嗎?”

    文珩神情微嘲:“徽之公子知道你想做什么嗎?”

    月笙簫臉色微妙的變了變,語速極慢:“怎么這么說?”

    “他叫我暗地里配合幫助你呢,你倒是厲害,從他手里帶走我jiejie,還能叫他這么放心你我?;罩佑袝r候還真是叫人難懂,一面做著陰謀背叛的事,一面卻似乎從不擔心自己也會被人背叛?!?/br>
    月笙簫微微放松了些,他還以為文珩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言重了,不過是各憑手段。文大人該慶幸自己選擇了正確的盟友?!?/br>
    文珩捏著袖子里的瓷瓶,看著月笙簫遠去的背景,今日的盟友未嘗不是來日的勁敵。

    ……

    月笙簫向來不喜歡被人猜到自己的心思,走一步都是計劃了十步的。

    大凡天生不夠驚才絕艷需要后天努力追平的人,所得都不容易,自然是一舉一動都要再三揣摩掂量過。

    就像他的神情總是所有人都受用的端正謙和溫雅克制,便是私下里都不會有太過明顯的情緒外露。就像一枚被細細打磨雕琢過的美玉,合乎所有的尺度審美。

    所以,他想做什么,他要做什么,他身后的士族未必清楚,他的家族也未必了解,他最為孺慕欽佩的哥哥,他的盟友……每個人都只是月笙簫內心計劃里拼圖的一角。

    月笙簫見過文珩之后,立刻腳下不停的轉道去見了另一個人。

    幾乎大部分侍君都在帝王的赦令下達后,拿著賞賜的銀錢陸陸續續離開了紫宸宮。但總有些人或許是沒有歸處,或許是有別的念想,依舊留在這里不為所動。

    博源就是人人都無法忽視的那個留下來的人。

    第89章 孤頭上的綠帽每天都是新的24

    月笙簫見這人又是一副雍容優雅醉眼微醺的樣子, 不由感到好笑。

    看似日日頹廢得心灰意冷, 然而卻沒有任何酒鬼本該的落拓狼藉、不修邊幅, 真不知道他這番樣子是做給誰看。

    “博源兄每日里如此放縱自苦,又是何必?當初若不是博源兄一時跟王上鬧了別扭,此刻也沒有笙歌公子什么事了?!?/br>
    博源眼中一片清明,冷淡的斜睨他一眼, 意有所指:“那現在被罵作禍國妖姬, 恨不得叫人立時架在火山燒得灰飛煙滅的,就是我了?!?/br>
    月笙簫也不惱,撫了撫衣袖:“博源兄上次說得話,不知現在還是否記得?!?/br>
    博源從看見月笙簫的時候就有預感,聽到他的話心底并無驚訝。

    或者說, 自從那一次月笙簫對他說“這個世界沒有被刺殺而死的王,只有謀逆被逼退位的王”, 博源就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不同的是, 現在的博源不會再有憤怒也不會再感到糾葛。自我放逐的這段時間,足夠所有的感情被一一擺正, 衡量取舍。

    他點頭, 平靜的說:“記得,我要他死,拿我的命換?!?/br>
    月笙簫怔了怔,雖然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卻并不能理解:“為什么?”

    博源眼中是如釋重負的輕松,似乎從前那個如玉清正的大周第一美男子又回來了。

    “這個世界上, 人活著就不可能只為自己,不是你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的。有四個字是不會為任何理由讓步,永遠都越不過去的——國仇家恨。一日之內國公府滿門盡歸黃泉,我雖然活著跟死了也沒什么分別,我入宮見他就是為了復仇。不料做了可笑的事,對方不為所動反倒是我凡心不穩。我不能愛,他不能活,唯一的結局只可能是大家一起死?!?/br>
    從前的博源看上去總是過于溫潤寬和,并無強烈的感情,也不與人爭論,實則內里卻最是決絕極端,只不過從前并沒有什么事能折磨他如現在。

    月笙簫聽了面上也并無太大反應,只是點頭:“國無儲君,新帝若是倉皇暴斃,天下就會再次陷入紛爭。我不可能讓你直截了當的殺了他,但我可以給你制造一個將他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的機會……到那時候,你若是還想要他的命,就看你自己了?!?/br>
    “好?!辈┰吹难凵裼倪h漫長,如一口無底的深井,終于就要看到盡頭。

    月笙簫的神情很穩,平靜又極其的耐心,壓低聲音:“王上有一個秘密,不能被天下人知道,現在時機正好。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去做,很可能會死……”

    ……

    外界的輿論已然如烈火烹油,天下文人就像被挖了祖墳一樣,別說提拔寒門的春闈考試了,他們不棄筆從戎反了都不錯了。

    當初帝王因為惱怒暗地里攛掇逼迫徽之謀逆的世家,才將入宮為質的世家子弟口頭稱作侍君以作為難,如今卻成了王上早就圖謀不軌、荒yin好色的佐證。

    無意造成這一誤會的罪魁禍首跪在堂下,隱有愧色的請罪。

    姬清看著單膝跪地的靖榮,并沒有外界想象的盛怒或者焦慮,冷淡又平靜,若有所思。

    原主一開始宣召世家的貴公子們進宮,當質子敲打不假,也有報復的意思,但主要是提拔選用能委以重任收歸己用的人才。

    然而禁宮的大統領靖榮和他的門下卻全都是寒門,自小見慣世家的壓迫和鄙夷對待。

    宮門口遇見了那些眼睛長在頭頂的世家子,靖榮便故意曲解王命,裝聾作啞把那些貴公子一律當因罪入宮的侍君對待。

    原主毒發病中,本就身體兼具精神狀況不穩,后來就是知道了也并無指責靖榮,能報復惡心到世家他也很樂意。

    當時大家都知道實際是怎么一回事,就是氣憤也并沒有把侍君的稱呼當真。

    姬清一直遵守著原劇情,這一段自然也是這么發生的。

    然而,現在被幕后之人斷章取義的一番cao作,真真假假的流言出去了,誰還在乎當初的實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口黑鍋便背定了。

    “起來吧,孤既然當初默許了現在也不會怪你?!?/br>
    “多謝王上,靖榮實在有愧?!?/br>
    姬清直直的看著面前這個英武坦率的男人,對方就像一只主動收起所有利爪的猛獸,在主人面前偽裝得乖巧聽話,卻完全掩飾不住天性里的兇戾狡黠,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暴起反噬、兇性畢露的壓迫感。

    姬清看過原劇情,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就從未相信過他的忠誠。

    但現在,就算他仍舊背叛,姬清也可以信他了。

    “其他都沒關系,有一件事孤希望你能做到?!奔蹇粗媲笆諗科鹚袖h芒故作無害的靖榮,“無論發生什么事,現在、以后,都把沈笙歌放在你首要保護的第一位?!?/br>
    “是,王上?!本笜s專注的看著他面具后的眼睛,毫不猶豫的答應,仿佛對方任何的話語他都不會違背一般。

    姬清每次看著他們,心底都有些微妙。

    原劇情里,獨孤靖榮是為了帶沈笙歌離開紫宸宮才背叛了原主。

    原本的劇情里,笙歌是被沈家出賣送進禁宮的,他不愛原主,原主一心沉浸在徽之的過去里把他當做替身,對他時好時壞。

    但是笙歌這樣的人,誰又會真的討厭呢。

    笙歌的愛本不該屬于姬清,是他無意奪走了本屬于別人的珍貴。

    過往的世界里姬清一向并不在意這些,每一個被他吸引的人,對姬清的態度都是他們自身渴求的投射,想要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

    笙歌的渴求,姬清卻看不到。他不知道對方想要什么,也沒有什么能給對方的。

    這個人不屬于他的世界,也不該是他的信徒。

    相反,卻是姬清從他這里拿走了許多。

    笙歌他本該被人小心的喜歡,溫柔的對待。

    無論是一心謀逆向往帝位的月笙簫,還是追求聲名地位建功立業的靖榮,甚至包括半生埋葬在宮廷陰謀,余生只有復仇的宇文珩,在原本的命運里,他們每個人都對他心懷善意。

    就像黑暗沼澤里的植株,對山頂之上吹來的自由溫暖的風的向往。

    不是現在這樣,每個人看著笙歌的目光,都含著冰冷淬毒一樣的惡意。

    姬清也在一直看著他們。

    光和暗同時等著你,快樂和痛苦同時注視著你,他們為什么會選擇要他?而不是笙歌?

    是痛苦入喉的回甘會更深刻更甜美嗎?

    放開這些附骨入髓的偏執,只選擇簡單輕松的部分,不就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快樂?

    偏要不滿足,執著于不可能的對立折磨。

    每個人都跟他有仇。文珩是國仇,博源是家恨。

    徽之兩兄弟,是權利,是嫉妒。

    冰冷殘酷的殺戮傾軋里,卻想要追求不可能的愛,人真是有趣的生物。

    姬清對著靖榮頜首:“你去吧,后宮的案子繼續查?!?/br>
    靖榮退下之后,姬清便召見了月笙簫。

    姬清的聲音輕慢又冰冷,一字一句說得卻是:“笙簫,你去替孤寫一篇駢賦,華美一點。孤要天下人讀了都知道,沈家的十五郎如冰如玉、高潔出塵,是孤一見傾心非他不可,輾轉反側、求之不得?!?/br>
    月笙簫低下頭,掩飾眼底的波動,聲音卻平穩:“是?!?/br>
    竟然,不惜自毀也要保他嗎?

    陛下是對誰都這么多情,還是真的愛上沈笙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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