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田清清當然聽得懂, 越是聽得懂, 才會越生氣。憑什么這個鄉下丫頭,每回都堵在自己要去的路上,轉正的時候有她摻和一腳, 考大學有她搶了自己的風頭,就是自己嫁入豪門辦了豪華無比的婚禮,她也馬上辦一個更盛大的把自己壓下去。 想到這里, 田清清自己也愣了,看到葉悠悠而沒有想到辛墨濃, 這還是頭一回。 可能, 她也累了吧,誰能一直付出而等不到任何回應呢。 “吃點東西吧?!彼就娇斩酥粋€盤子過來,遞給田清清的時候,手指狀似無意的滑過她的手背。 這個家伙, 真是越來越大膽了。田清清沒有同往常一樣躲開他, 而是當作沒有任何事發生一樣, 接過點心盤。 葉悠悠在說完這些話后, 和藍田玉去和剛進門的吳新業匯和,田清清獨自站在這里,看著身邊的司徒空, 輕聲道:“幸好有你在?!?/br> 包括她積極奔走,將江家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影響力降到最低, 也是司徒空給她提的建議, 說是這樣能夠增強她在江家的話語權。 說江家以前拿她當花瓶, 但這一回她如果運作的好,能夠洗清花瓶的身份,方便她進入江家的公司當個真正的管理者。 事實上,她的行為,她也的確得到了江家人的信任。 吳新業接過藍田玉的盤子,把她沒吃完的點心一掃而空。 “媳婦,這里好玩嗎?” “玩玩玩,整天就知道玩,知不知道我剛才快被人懟死了?!彼{田玉氣哼哼道。 “誰敢懟你呀?!眳切聵I并不肯信,這年頭的女人,嘴皮子一個比一個厲害。況且這是在吳家的地盤上,怎么也不可能跟她吵起來。 “幸好我沒等你,直接叫了悠悠來陪我,剛才一句話,說的田清清臉色都變了?!彼{田玉又沖吳新業炫耀起來。 葉悠悠看著他們一把把的撒狗糧,只能不斷的保持假笑。 心里卻覺得,田清清身上似乎真的有什么不一樣了??墒鞘裁吹胤讲灰粯恿四?,她忍不住朝田清清的方向看過去,雖然只看到了他們倆個人的背影,但是葉悠悠的眉頭卻一點一點的蹙了起來。 忽然間,司徒空一回頭,動作快到讓葉悠悠還沒來得及挪開目光,就和他的眼神對上。 司徒空一笑,沖她舉起手里的酒杯。 葉悠悠一陣氣悶,扭過頭不再看他。 “你跟那個司徒慶很熟?”吳新業正好看到這一幕,頓時心中一咯噔。 “不熟?!彼龥]證據證明自己心中的猜測,自然不好瞎說,就算她再討厭田清清,也不能在這種事上去造謠。 不熟就好,吳新業小聲嘀咕一句,就被自家親戚招呼,去幫忙招呼客人。 辛墨濃雖然人不在國內,但電話卻是一天一個。 “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這事你別摻和,記住圍觀群眾的身份,看戲?!毙聊珴饴犓f完,強烈要求她不許多想。 “切,求我摻和我都不會摻和好嗎?我這不是閑得無聊,試試我的直覺準不準嗎?”這話又不能跟別人說,但是親親老公例外,什么都能跟他說。 只不過,時間這么湊巧,這頭辛墨濃飛去香江,那頭江家就爆出名不符實的傳聞。她可沒忘記司徒空是竊取了江家的財富,才挖到第一桶金,也沒忘記田清清和她一樣學的是會計專業。 辛墨濃聽著葉悠悠的分析,只是笑,“我說過,船到橋頭自然直。事物是不斷發生變化的,咱們也要順應這些變化做出反應?!?/br> 葉悠悠心里一驚,“這事真和你有關?” “當然和我無關?!毙聊珴庹f的理直氣壯。 放下電話后,不由輕笑,的確和他無關,但是也不能說一點關系也沒有。 他的情報網比一般人要細致的多,加上他擅長分析,可以說將司徒空的變化全都看在眼里。司徒空想做什么,他可能比他本人還要清楚。 辛墨濃不想給司徒空的計劃增加變數,加上自己也的確需要到香江這邊活動,于是干脆避開這個敏感的時期。萬一真發生什么事,他人都不在京城,可別想把什么臟水往他身上潑。 至于香江這邊,辛墨濃和嚴樹不停的拜訪有可能合作的人選。他現在在做最壞的打算,就是銀行的貸款無望,他只能把項目通過合作的方式籌集資金。雖然是將利潤拱手相讓,但至少他們擠入了這個圈子里,還有下一個項目可以展望,但如果這一次放棄,有可能再也無法擠進這個圈子里。 這一回的項目能夠拿到手,嚴格說來,是嚴樹的運氣,也是他一直以來會察顏觀色的回報。在一次場合,給一個關鍵人物幫了一個小忙,撞破頭都進不去的圈子,這才給他開啟了一個小縫。 如果他們不把握機會,這絲小縫很快就會關閉,再想撞開,就難了。 “這家公司一直以來都在國外經營,大概二三個月前才來香江。高調的介入了很多行業,一看就是不差錢的主,這回是他們主動約我們見面,哥,你覺得是不是有戲?!眹罉湟荒樑d奮。 這一回的項目是他費了老鼻子勁弄到手的,可就是因為他根基薄弱,在銀行貸款沒到位后,他心一急,讓香江那些老狐貍看出了端倪。在辛墨濃來談合作時,要么端著架子不見,要么獅子大開口。 存了心想把他們擠出圈外,不然就吃光他們的利潤,讓他們白忙一場。 嚴樹知道是自己壞了事,一直惴惴不安,但辛墨濃不僅沒有罵他,反而給了他不少的鼓勵。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犯了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汲取教訓?!?/br> “我絕對汲取教訓了,保證以后再也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眹罉涫钦娴闹雷约哄e了,看看辛墨濃,無論這次的事多么嚴重,從他臉上都看不到一絲端倪,反而是一派云淡風輕,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 辛墨濃的確想過派個老成持重的人過來輔助他,但是又怕他多想,畢竟香江的公司是嚴樹一手創立,自己除了出錢和幾次的建議后,就沒有正經管過公司的運作。如果貌然派人過來,怕他會多想,干脆就放手讓他去管。 他也不覺得嚴樹真的犯下了多大的過錯,他只是太過緊張,相信這次的經歷會讓他飛快的成熟起來。 和辛墨濃見面的是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辛墨濃流利的英語讓此人精神一振,他不會說中文,如果中間有翻譯肯定會讓溝通變得相對較慢,而且不夠傳達雙方的心意。 放在幾十年后,放一個不會說中文的外國人負責中國的市場,實在是一件奇怪的事。但現在,包括今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外國人并不覺得學習中文有何必要,反正你們也會說英語不是嗎? 所謂的文化傳播,美食傳播,沒有經濟實力做后盾都是白瞎。就像米國,經濟實力第一,就是簡單的漢堡薯條也一樣風靡全世界。中餐在國外發展已有一百多年,一直被視為便宜的無足輕重的食物,只到中國的經濟崛起,才開始有無數外國人刷屏發現中餐真好吃。 辛墨濃思緒萬千的同時,微笑著用英語和對方進行了親切又友好的對話。心里想的卻是,真希望快點到三十年后,不管什么膚色的人和自己交流,都是一水標準的普通話。 “親愛的馬克先生,您這么說,我可不太同意,合作講究的是雙贏,您提的要求恕我們不能答應?!?/br> “辛,我建議你們再考慮一下,畢竟你們的困境,全香江的商人都看在眼里,我們畢竟保留了你們該得的利潤,不是嗎?做生意,要緊的是什么,不就是賺錢嗎?” 雙方可謂是不歡而散。 嚴樹氣的在公司大罵,別人不地道,也就是想擠掉他們的利潤。但這一位倒好,另辟蹊徑的把利潤保留下來,要全權代表他們介入項目的運作。 如果辛墨濃答應,局面就變成,項目由別人來做,他們靠邊站,最后分點小錢錢花花。等于前頭的努力都是幫他們搭了橋,鋪了路。 “我寧愿這項目砸手里,也不愿意給他們?!眹罉湔f是氣話,這項目就算他們想,也不敢砸手里。這是別人給他們爭取來的機會,如果砸了,幫他們的人要怎么面對別人的質疑。 現在當真是進,進不得,退,退不得。一時之間,嚴樹都開始懷疑,當初進入房地產行業的決定,是不是就是個錯誤。 “也許我們真的是太小咖,有這命,也沒這個福氣承受吧?!眴蕷庵?,嚴樹甚至說出了業內大佬給他們批的批語。 “如果只是論命,我怕我說出玉皇大帝親兒子的身份,會嚇死他們?!蹦軌蛑厣賮硪淮?,說是玉皇大帝的親兒子也不為過吧,辛墨濃想。 一連的嚴樹瞪大了眼睛,整整消化了三秒鐘,才開始笑的恨不得捶地,“我的天,辛哥威武,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冷面笑匠的潛力?!?/br> 辛墨濃看著他笑,開始只是哼哼兩聲,到了后頭,實在忍不住,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也跟著笑出了聲音。 痛痛快快笑一場,把他們連日以來的郁悶一掃而光。 “辛總,有人來公司,指名想要見您?!惫镜囊粋€員工,一直守在門口,聽到里頭的笑聲停了,才硬著頭皮敲門,心里很怕打擾了他們的興致。 雖然他實在搞不懂,明明公司現在危機重重,兩位老總還有這么好的興致說笑。不過相對的,他心里的危機感,好像少了那么一丁點,也許老總早有應對之策,只是他們并不知道吧。 辛墨濃當然要見,他來香江,就是來和人談判的,只是自己手里握的東西太少,加上危機人人皆知,談判到底是要建立在實力相仿的基礎上,否則別人壓根不跟你談,又有什么用。 他當然還有最后壓軸的大招,但是不到窮途末路,他并不想把手里的牌,全部打光。 “辛先生果然年少有為?!眮淼囊彩莻€洋人,但罕見的說的一口流利的中文。這讓辛墨濃眉眼一挑,心里先生出一絲好感來。 “哪里哪里,都是大家抬愛,如今不就顯出年少的弊端來了?!睕]有大家長罩,只靠自己,這條路會有多難走,走過的人,自然知道個中辛苦。沒走過的人,就是講一天一夜,恐怕也理解不了。 “用中國人的話說,我就開門見山了,我的主顧對你們的項目很有興趣?!?/br> “哦,不知您的主顧是什么樣的條件,如果是和馬克一樣的條件,就不用提了?!瘪R克的條件一開,香江的圈子里,之前還在考慮的人,都統一了口徑,條件和馬克一致,可以說是非常和諧了。 “我們提供六成資金,占到利潤的七成,派出一個會計師入駐?!?/br> “然后呢?” 然后就沒有了呀。 他們這些日子以來,遇到的最好的條件,嚴樹見辛墨濃不說話,恨不得開口幫他答應下來。 半響,辛墨濃試探著說道:“幫我謝謝柳先生?!?/br> 來人聳聳肩,“我的主顧仿佛并沒有中文名,不過,你的感謝我會幫你帶到的?,F在,是不是可以祝我們合作愉快?!?/br> 辛墨濃伸出手,“合作愉快?!?/br> 神秘人沒將他們的利潤吃盡,到底給他們留了三分,而且不插手所有的經營和管理,簡直就象一個奇跡,讓全公司的人歡喜雀躍。 可是剩下的事也不少,辛墨濃一時半會兒還是回不去。 “事情解決了?真的解決了?”葉悠悠睜大了眼睛,在電話的另一頭毫不吝惜自己的贊美,“我就知道你一去,肯定能解決,只是事情早晚的問題?!?/br> “只是運氣好?!毙聊珴庠具€有預案,打算飛到國外去見自己前世就認識的投資商,熟知對方的稟性和脾氣,大不了對自己狠一點,多放點利潤出去,他相信自己還是有把握能說服他們的。 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沒有用上,就已經解決了。不管對方是誰,白紙黑字簽下合同,基本上算是鐵板釘釘的事。 不過,資金還沒到位,最后一根弦還得繃著。 “我告訴你,田清清進了江家的公司主管財務?!?/br> “看樣子快要動手了?!毙聊珴夂呛且恍?。 “我讓藍田玉這些日子離他們遠一點,省得波及無辜?!边@種大事,看戲可以,站太近被亂石崩到可不劃算。 “你也一樣,我這邊盡量加快進度,爭取早點回去?!?/br> 電話另一頭,一片沉寂。 “怎么不說話?!毙聊珴饧绷?。 “我想你了?!比~悠悠的聲音里帶著綿綿的尾音,還有一點小哭腔。她想他了呀,光聽到他的聲音,根本不足以撫慰她的相思之苦。 這一回,輪到辛墨濃沉寂良久,“我也想你了?!?/br> 積攢良久的思念,就象藤蔓一樣,飛快的成長,蔓延成災。 “原來你還知道說?!比~悠悠的聲音里帶著深深的怨念。 辛墨濃摸摸鼻子,“媳婦兒……” 他一個大男人,如果有一天葉悠悠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退后一步就不是男人。但是讓他把情情愛愛掛在嘴邊,他實在覺得有些為難。 只是這一回,聽到葉悠悠的聲音,不知怎么的,好像也不是那么難說出口。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苯Y婚之后,越發內斂,葉悠悠控訴。 那是因為成了家,他覺得自己應該更成熟一些,結果一不小心成熟過頭了。 “是是是,媳婦兒,我錯了?!币院竽弥娫捪日f一百遍我想你。 “還這差不多?!比~悠悠終于被逗笑了。 這頭電話剛放下,那頭藍田玉敲了門。 “出大事了,江家被人騙了,錢全騙光了?!彼{田玉一口氣說完,都不帶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