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不痛了，還在每天三次用碘伏消毒?！?/br>
    “拍個照片我看看？”

    簡母答應了一句，翻找一通也沒找到最近拍的圖片，于是說：“明天再拍給你看吧，手機里沒有?！?/br>
    簡兮只好作罷，打完電話洗漱休息，自己住方便又清凈，李知前提了兩次讓過去，她也沒接茬，畢竟不是夫妻，長時間住一次還不如這樣更有新鮮感。

    都說小別勝新婚，還是挺有道理的。

    是夜，淡月籠紗，月光如水平靜柔和。小區里迎春花十里飄香，透過紗窗熏得滿屋子香氣。

    安靜祥和的夜晚，窗簾被微風帶動，月光也撲灑入室。

    簡兮睡沉過去，突然被一陣接著一陣的手機鈴聲吵醒，她有些發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瞧見是李知前來電，“喂”一聲。

    “簡兮吧？”

    簡兮聽著聲音不對，不是李知前的聲音，恍然幾秒，問道：“你誰??？”

    那邊已然回答：“我是老劉啊，李總出事了，你方便嗎？方便的話到醫院一趟?！?/br>
    她翻身迅速坐起，心里先是撲通跳了幾下，才問：“出什么事了……”

    “胃出血?！?/br>
    簡兮掀開被子下床，聽那邊又道：“李總不讓通知家里邊，現在正在手術室，你過來一趟吧?！?/br>
    簡兮只換了睡褲，上身還穿著睡衣就直接套上外套，胃出血可大可小，他既然被送到手術室情況肯定嚴重。

    這段時間一直胃痛，自己沒當回事，她只念著他忌酒，更沒采取強硬手段。

    打車直奔醫院，一路小跑到手術室，李知前已然被推出來，他人清醒著，瞧見她抬手握了握。

    不過精力有限，閉上眼假寐。

    到病房后醫生過來仔細詢問病因，她一旁站著，沒做聲，垂頭看醫生給他仔細做身體檢查。

    這醫生頭發花白，體態臃腫，走起路卻比較強健，看起來也有些仙風道骨。

    見李知前清醒過來，摘了他的氧氣罩讓護士撤掉，彎下腰問他：“不光是喝酒的問題，我看你背上皮膚毛孔粗大，肺應該也不好……抽煙嗎？”

    “不怎么抽?！?/br>
    “一天幾根？”

    “一兩根?！?/br>
    醫生笑了笑： “說實話?！?/br>
    “兩三個根?！?/br>
    “你瞞不了我?！?/br>
    “五六根吧?！?/br>
    醫生擦著手點頭說：“嗯，這就對了，我瞧著也不像抽一兩根的人，跟醫生以后得說實話，不然怎么知道你的病情呢?！?/br>
    李知前：“……”

    第78章

    醫生問完話又擦了擦手, 以李知前為例子跟前后跟著的幾個實習醫生講解了兩句，然后便帶著人離開。

    簡兮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著他沉默不語，老劉跑前跑后，把住院手續和費用全部辦妥，敲敲門，探身子進來, 站了站，笑說：“要是沒我什么事我就先走？”

    李知前沖他擺手讓他走。

    簡兮對他點了個頭, 目送人離開。

    李知前長處一口氣，聲音有氣無力, “不該不聽你的話?！?/br>
    “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br>
    簡兮攏了攏手, 又說：“不是說最近不抽煙了，醫生怎么不信？我真是太單純了, 你說什么我信什么?！?/br>
    李知前說：“那都是之前抽的, 現在是真戒了?！?/br>
    “不管真的假的, 都趁著這次生病戒了吧?！?/br>
    “行，聽你的?！?/br>
    簡兮抬眸看了他眼，總覺得這話從他口中說出沒多少可信度。不過剛急診出來, 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他平常精氣神十足，這還是頭一回狀態這么不好。

    李知前生病這個事不愿意告訴家里，她多少理解他的心思, 不過自己要上班還要來醫院里，才跑了兩趟就請了個護工幫襯，也免得她顧不上。

    過了一天，簡兮被叫到辦公室，醫生說胃出血可大可小，小了直接養幾個月就能好，大了必須得盡快手術，不然有性命之憂。

    本以為止住血大可以慢慢調養，不過他這次可能身體造騰過頭，觀察了兩天，不見好轉。當即就預約了周一的手術。

    李知前做手術她再怎么說也不能不去，更何況現下李母和李知悅都不清楚情況。

    前段日子母親身體不好，請了幾天假，這次打算休半天，他手術順利出來，下午照常上班，把請假條遞上去給田發苗簽字。

    她瞅了一眼，為難道：“半天假？”

    “對?！?/br>
    “半天假得提前兩天請?！?/br>
    簡兮聞言抬起眼，眨著眼疑惑道：“誰說的？”

    “以后都是這么請假，不信去問問崔總？”

    “那我請一天假吧?！?/br>
    “你再休的話，年假都快沒了?！彼φf。

    “你看怎么方便怎么請，實在不行扣工資也可以，明天就當曠工處理?！焙嗁馍钗丝跉?，臉色有些冷。

    她倒是愣了愣，驚奇道：“你別生氣嘛，我也是按照規章制度處理……我剛來，什么都不清楚，不敢擔責任?！?/br>
    說罷接過請假條簽字，表情不耐煩。

    簡兮心道，什么年假不年假，我堅持不堅持得到過年還說不準，留著年假做什么呢。

    手術這天多云，天氣預報顯示最高溫度17c，沒想到早晨趕到醫院風有些大，剛下來一陣大風，頭發瞬間凌亂。

    為了方便，最近她一直開李知前的車，來回跑不打車省去不少時間。

    十點多他要去做麻醉準備手術，簡兮故作鎮定地握了握他的手，含笑問：“緊張嗎？”

    他沒所謂道：“不就是一個手術？還能嚇到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多?！?/br>
    “那就好?！焙嗁夥畔滦?，緩和氣氛道，“自然了，因為你比我老?！?/br>
    “男人老了才有味，難不成你喜歡十八九歲的？找個男人就像養個兒子一樣?！?/br>
    簡兮還想再說，已經到了門口，他躺著被推進去，她低聲喊了句：“在外面等你?！?/br>
    李知前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瞧了她好幾秒，直到病房門關上。

    現在醫療技術發達，這種病也常見，手術治療手段很成熟，沒什么值得擔心，不過年后兩個月身邊人連續經歷了兩場手術，她再一次這么坐在手術室門口等著，情緒就有些難以排遣。

    想到母親遭了罪，也不過還有兩三年無憂的生活，眼眶立時紅透，人有時候總也不至于，想要這個想要那個，但是一旦生命垂危，才曉得自己健康以及身邊人健康的時候是多么難得。

    枯坐兩個小時，李知前被推出來，醫生不等詢問便交代：“手術很順利?！?/br>
    她慢慢松了口氣，而后見李知前昏迷著被推出來。

    送到病房不久，麻醉沒有散去，他清醒過來，給李母打了個電話，可能許久沒回去一趟，怕起疑心，便說：“我忙，出差呢，回不去，等忙過這幾天就去看你?！?/br>
    那邊問是不是有什么事，他搖頭道：“沒什么事，不說了，我正開車呢?！?/br>
    簡兮抿著嘴等他打完電話收起來手機，想到什么，囁嚅道：“你對著你媽撒謊都張口就來，以后會不會也對我這么撒謊？”

    “不能，”他道，“我媽心臟不好，不敢告訴她，一激動萬一再暈過去，是她照顧我還是我照顧她？這不是添亂？”

    簡兮覺得也不是沒道理，但還是說：“我們要是真在一起以后，你可別用對你媽這套對付我，在你有病有災的時候照顧你，本來就是家人應該做的……你說呢？”

    李知前看著她，不語。

    沒多久麻藥退去，他便沒力氣說話，疼得不行，簡兮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不知不覺陪坐一夜。

    這天中午趕到醫院，在走廊里碰見他主治醫生，順便問了句：“三床的李知前……什么時候能出院？”

    醫生掏著兜沉吟了一下，表情嚴肅道：“這幾天還在術后觀察中，暫時不能出院……以后讓他忌煙忌酒忌辛辣，再有一次出血情況那就嚴重了?！?/br>
    簡兮聽到這里心里安穩了許多，忍不住又說：“他時常胃痛，痛了好長一段時間了?！?/br>
    “慢性胃潰瘍，餐后自然會痛?！?/br>
    簡兮謝了醫生，往病房走，剛進門聽到說話聲，她輕手推開門，卻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李知前正不咸不淡地說話：“你是姓包嗎？包打聽？怎么剛出院就知道了？”

    張政“咳”了一聲，瞧見簡兮進來，笑著舔了舔嘴皮子，收回眼說：“有人伺候著陪著，是不是比在公司里當老板還滋潤？”

    李知前道：“還成吧?！甭牫鏊哉Z里口氣里的諷刺，故意拿喬說，“看什么看，還不快叫嫂子?！?/br>
    張政抹了抹嘴，故意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樣，吸氣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是不是咱們仨還一起喝過酒??？”

    簡兮眼皮子跳了跳，倏然想起那夜的事，有些尷尬，對他說：“張總，要不要喝水？”

    張政也不客氣，松了松衣服，點頭說：“喝啊，說了那么多還真渴了?！?/br>
    李知前垂下眼，面無表情。

    簡兮倒了一杯溫水放桌子上，張政卻沒拿起喝，等到水差不到要涼的時候起身告辭，李知前沒說話，瞇著眼瞧了瞧，任他自己出門。

    他回頭看了眼張政來醫院提的東西，嫌棄說：“就提了個水果籃子？也送的出手?！?/br>
    簡兮聞言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笑說：“別生氣，下次他病了你去看他只提個籃子不就得了?！?/br>
    他笑起，搖了搖頭。

    護工去吃午飯，她用盆子兌了些溫水，拿手帕給他擦身子，平常都是每日沖澡習慣了，現下實在有些艱苦。

    擦到下身，手忽地碰上溫熱的東西，她頓了頓，抬起頭看他。

    李知前笑了下，淡定到：“生理反應，常態，不稀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