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他素來是個性情直爽粗豪的漢子,既然這樣想了,就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更何況他也想和白簡說清楚,如果他喜歡唱搖滾,以后完全可以恢復男生的身份來唱,自己也一定會鼎力支持。 可惜,不等大猛哥向白簡表述出自己的鐘情與心意,白簡已經把電話掛了。 等葉茂早上強行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自家老哥竟然趴在地上,和衣而臥,睡得正沉。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夢中遇到了不開心的事兒,滿是胡碴兒的臉上一副愁悶到極致的表情。 等他努力將丁猛叫醒,丁猛揉著眼睛,發了幾秒鐘的傻后,忽然反應過來昨天夜里發生的事兒。 cao,糟了! 他cao起電話便打,可惜,白簡的電話依舊不通。 他咬緊牙關從地上爬起來,二話不說便往按摩館狂趕。 已近深秋的北京是最美的季節,按摩館門口的梧桐樹黃葉翩躚,枝條疏朗。 丁猛哪有心情去看什么風景,一頭撲到按摩館的大門上,就是一頓狂敲。 等他把拳頭都敲疼了,門也快砸爛了,目光一閃,才發現大門上貼著一張白紙,上面幾個大字。 “店主有事外出,本店暫停營業!” 我cao,我cao! 一晃,白簡宅在白家老宅里,已經數日了。 秋天的江南波瀾不驚,除了沒有炎夏的酷熱,依舊花紅葉綠,一片青蔥。 若在從前,白簡是最愛趁這沒有暑氣困擾的秋日,在老城里走上一走,白墻黛瓦,養眼養心,令人好不愉悅。 可是這回,他卻悶在自己的小屋里,除了陪爺爺聊聊天,翻翻《紅樓》,逗逗老白外,便是沒來由地發呆。 爺爺見他不期而歸,先是驚喜,后是擔心。 驚喜的自是孫子終于肯回來老家,并且只字不提是不是還要遠行,這自是讓盼孫心切的白承宗老懷安慰。 可是驚喜不過兩日,白老爺子就發現了孫子的問題。 說白了,就是一個‘懶’字。 懶得動,懶得說,懶得收拾打扮,甚至連從前最愛的館子,也懶得出去吃。 除了在陪自己的時候還勉強算是強打精神,其他時候,簡直就和他帶回來的那只白貓一樣,懶出了新境界。 已經老得成精的老爺子這輩子什么事沒經過,什么人沒見過,孫子這個樣子在他心里滾了幾滾,老人家的心里就有了八分成算。 別的不說,單看他回到家后,帶回來的手機關了不用,特特地弄了個新號碼的手機使著,偏又時不時地,把那不用的手機偷偷打開來看看翻翻,整個人陰晴不定,又似多了魂,又像丟了魂。 這個樣子,要是個丫頭,妥妥的就是犯了相思病。便是個男的,也注定是跑不出一個情字。 因此上,白承宗心中篤定,自己的孫子白簡,必是在北京城遇上難過的情關了。 老爺子天天盼孫子回來,孫子好不容易回來了,又怎么能看著他天天無精打采,郁郁寡歡呢。 白簡從小喪父喪母,又失明過一段時間,都是在爺爺身邊長大,所以白承宗自然知道他從小最愛的是什么。 而能讓人從情關中解脫的,往往就是他生活里最愛的東西。 因此,老爺子便花了心思,動了人脈,終于在某天下午,給白簡領來了一位客人。 ‘捍衛’自打慈善晚會那天起,真得是有愈來愈紅的勢頭。 這里面,一是有陸馨雅帶來的流量,再就是白光先是爆紅又迅速退出帶來的話題,足足也被炒了好一陣子。 所以在‘中國有搖滾’的開賽日期越來越近的時候,樂隊的排練自然也是加快了頻率。 沒有了白光,葉茂幾個人根據陸馨雅的聲線特點,又重新編了曲,調低了一些高音區的爆點。 可是在排練的時候,陸馨雅反復唱了幾次,卻還是達不到白光那種游刃有余的狀態。 葉茂心里著急,臉色變了又變,終于還是穩住了心態,暫停排練,讓大家都歇上一歇。 陸馨雅倒是一副笑瞇瞇好脾氣的樣子,端著杯子來到葉茂身邊。 “小茂,你哥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 葉茂略略猶豫了一下,笑道,“他呀,倒也沒忙啥。就是前幾天生了場病,在家趴了幾天?!?/br> 陸馨雅一臉擔心,“他身體那么好,都得臥床了,這病…不會很嚴重吧?” 葉茂笑著搖了搖頭。 “陸小姐不用擔心,他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不,這兩天已經沒事了,今天一大早,就往蘇州那邊公干去了!” 第46章 丁猛的病其實并沒有葉茂說得那么輕描淡寫。 事實上, 發現按摩院人去樓空之后,他帶著宿醉后的酒氣回到家,便一頭扎到了大床上。 剛開始, 丁一凡和葉紅不過以為他是喝多了, 睡個覺緩緩,都沒太在意。 可是到了快晚上, 他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連個姿勢都沒換。 丁一凡進來看了看, 才覺得兒子有點不對勁兒, 上手一摸, 我去,熱得跟火炭似的。 再看臉,本來就不算什么白晰的膚色, 這會兒完全變成了一塊醬豬肝。 大概是模糊中感覺到了額頭上的涼意,燒得迷迷糊糊的丁猛側了下身,剛巧壓在那個大抱枕上。 長條的人形抱枕柔韌溫暖,讓他瞬間像是抓到了什么最想抓到的東西。 “你回來了?” 丁猛在混沌中吐出了一句明顯有些激動的話。 丁一凡愣了愣。 “你他媽還知道回來……” 丁一凡眼睛直了。 “老子夠講究了, 一起同床共枕睡了這么多天都沒越過界,連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你,你是不是欺負老子太軟了??!” 眼看著兒子一個鷂子翻身, 整個人將抱枕壓在了身底下,燒紅的臉貼在上面,蹭了又蹭。 這……是發燒呢還是發sao呢? 這個小流氓發春的樣子,還是自家那個打起架來不要命, 辦起事來沉穩大氣,一身鋼鐵總裁范的大猛子嗎? 該不會是發燒燒傻了吧? 看著丁猛跟一個枕頭胡言亂語,甚至還帶上了肢體動作,丁一凡著了急。 “醒醒,猛子快醒醒,你燒得太厲害了,咱們得趕緊去醫院!” 可是他雖是武生出身,身手輕快,卻還是扳不動186的大塊頭兒子。 丁猛像是認準了眼前的抱枕,就好象枕頭上有誰的體溫或是氣味一樣,又啃又咬又是聞的,把丁一凡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他放棄了自己一個人把兒子搬起來的念頭。 可是兒子只是發個燒,還不至于打個120來吧,不行,得把葉茂弄來。 葉茂從自己的公寓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他雖然昨晚也喝得不少,可是睡了一覺后,到底是年輕,已經基本緩了過來。 他一邊走一邊想,昨晚大哥喝得不比自己多,而且他的酒量更是比自己大不少,竟然會弄成這個樣子??磥磉@酒精和情傷相比,殺傷力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等他到了丁猛的臥室,看到正抱著枕頭不放的大哥,才知道,這殺傷力比自己想像中的,還高了至少三個等級。 哎,也難怪大哥是這么一種狀態。 戀愛經驗豐富的葉茂明白,像白簡這種做法,才是情變中對喜歡的人最狠的懲罰。 這個一臉秀色的江南男子,看似淡漠溫軟,可是傷到他的心,便足夠決絕果斷。 在感情上愧了他的人,不管你有多懊悔、多自責,或是感覺自己多有道理,有多少解釋,他根本不給你一個表白或是說出口的機會。 讓你渾身攢了千斤的力氣,也像是砸在棉花堆里,用也用不上。 尤其當你深深喜歡上一個人之后,那種被厭惡、甩掉、冷落 ,甚至徹底拋棄的感覺,那種求而不得,又擔心害怕對方莫名消失后會出事的感覺,真的是非常要命的。 沒有感情的人,或者是很少動真感情的人,當然會覺得這樣的事矯情又無聊。 可是這世上畢竟還是有人在意這些,也執著于這些。 而丁猛,就是一個在意這種感覺的人。 在之前,他就像是一塊沒有開化過的頑石,一旦動了情,才知道原來在石頭里面,是一顆柔軟的心。 被老爸和葉茂強行奪去枕頭后,丁猛發了一陣飚,卻總算是清醒了很多。 看了眼床上被口水弄得一片濕的抱枕,丁猛本就燒紅的臉,更不是正經顏色了。 他拒絕了老爸提出去醫院的想法,堅持說自己體格好,沒有大礙,吃點藥退退燒就會好的。 看到他恢復了清醒,丁一凡倒也沒逼他去醫院,只是一邊叮囑葉茂給大哥弄水弄藥,一邊對著那個被蹂躪過的枕頭看了又看。 大兒子這么大年紀卻一直單身的事兒,本來大多時候是葉紅在cao心。丁一凡一個戲癡加身的人,既沒有細細想過原委,同時又覺得兒子在打拼事業的階段,不談戀愛,也不出奇。 可是剛才兒子在混沌狀態中說的那些話,什么一起同床睡了沒過界,沒動過手指頭之類的,是啥意思呢? 和他同床的,不是那個盲人按摩師,白簡嗎? 再想想他抱著枕頭求歡的樣子,和上面那些話聯系一下,就算丁一凡再沒生活經驗,也感覺出了異樣。 這,可如何是好。 白老爺子給白簡介紹的這位客人,是本地一家酒吧的老板,名叫江子城。 白簡家所在的老城自古便是富庶之地,更是講究享樂延年之鄉。除了養生保健天下有名,更憑著煙雨小巷、古渡老街的江南美景,成為近年來頗有些名頭的旅游之城。 雖然在名氣上,還不如烏鎮、西塘般世人皆知,但在江南左近,卻也算是小有名氣。 更因為尚未達到舉世聞名的境地,往來的客人還不至于像那些知名景點一樣,黑壓壓的人頭一望無際,不緊不松的狀態中,倒也算留住了古城該有的韻味與景致。 而在老城最繁華的幾條街道上,隨著游客的日漸增多,不知不覺中,便開起了大大小小的客棧、店鋪,專做那游客的生意。 而其中一條街上,則盡是如酒吧夜總會等娛樂場所,每到夜晚,燈光通明,人潮涌動,聲色犬馬,最是一個享樂的的好去處。